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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225 字 1個月前

嘶力竭的低呼:“衡秋,衡秋……”然而不論我怎麼喚,那個笑靨如花的少女,那個有著大大深褐色眼睛的少女,卻是終究不會再回來了……

思維開始陷入混混沌沌之中,好像自己身在一處極其顛簸的馬車中,硌得渾身都發疼。額頭也是滾燙的,好像發燒了,燒得神經都快崩潰了。不過,崩潰了也好,崩潰了就不用再麵對這種複雜的局麵了……

【柳傾歌番外】二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醒了過來,不過意識仍舊是有些朦朧,不知自己現在是處於現實中還是位於夢境裡。我感到自己的額頭昏昏沉沉的,那種滾燙之感已經漸漸消退,於是撐起上半身,扶著床頭坐了起來。

有一個紅著眼圈兒的婦人不知何時進來了,看我醒了,蒼白的麵容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關切道:“雪兒,好些了麼?”

我揉揉眼睛,感覺喉嚨裡像是被火燒了一般,火辣辣地疼痛。這個婦人是誰?怎麼看起來那麼熟悉?!但是我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剛準備開口說話,結果卻發現那些字眼遊走在%e5%94%87%e8%88%8c之間,像是被無形的屏障堵住一般,發出來的卻是無意義的“啊啊啊”。我心下驟然一寒,用力地乾咳了幾聲,然後開了口,然而令我絕望的是,仍舊隻能發出一些破碎的音節。我……我驚恐地發現,我似乎不能說話了……

那婦人看著我這樣,顯然是嚇了一跳,連忙遣人喊了一個熟識的郎中來給我瞧瞧。那郎中撚著胡須,有些惋惜的道:“發燒太過嚴重,沒有及時救治,再加上多重刺激,所以暫時失聲,記憶也出現空缺。”

失聲……失聲……

這兩個字如同毒蛇一般躥入了我的腦海,令我感到頭一陣陣發疼,疼得鑽心刺骨。渾身的力氣像是被什麼東西一點點抽光,四肢都有些綿軟無力,眼前陣陣眩暈之感襲來,使得在那一刹那間,我忽然覺得自己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什麼光芒都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

淚水大滴大滴順著乾涸的眼角湧落而下,劃過手背上,留下一道道滾燙的烙印。這烙印似乎一直烙入了心底最深的地方,痛到極致,那種感覺真是無法用言語描摹半分去。過了良久,我才發覺我的視力漸漸恢複,眼前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楚了,隻是嗓子,仍舊像是被火灼燒過一般,沙啞失聲。

那婦人屏退了郎中,哭著給我擦眼淚,口中一直叫道:“雪兒,雪兒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就不能說話了……娘心裡好難受啊……雪兒,你說句話,娘求求你,說一句好麼?”說到最後幾個字之時,她已是淚如雨下,渾身顫唞不已。

娘……她說她是我娘……可我為何什麼都記不起來?為什麼!

我想努力平靜下來,可是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失聲和失憶對我來說幾乎是滅頂之災,從此之後,什麼都不能說,凡事都隻能咽在心底。那該是怎樣折磨人的酷刑啊,那是不是……足足會把好好的人逼瘋……

我看到那個自稱是我娘的人拉起我的手,帶著我出了門。由於我身體還未完全恢複好,所以腳步也有些虛浮,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方。

外麵卻是一派火樹銀花不夜天,極為熱鬨喧囂。行人往來如織,花燈流轉出迷離溫暖的光暈,天上人間一片光明,令人不由得流連忘返。我卻是一絲興致都提不起,今日正是正月十五元宵,於我,卻沒有多大的意義。

娘領著我在人群裡走著,似乎漫無目的。她的手一直在發抖,掌心冷得像冰。而且她的淚水一直醞釀在眼眶裡,幾乎快要滑落下來。

我不知她是怎麼了,也問不出來。我隻知道就這麼跟著她走,她究竟要帶著我去哪裡?

走至一處石橋邊,娘讓我站在原地等著,她說她要去給我買一盞花燈。我鬆了手,看著她走遠。她似乎很是不舍,不時地一步三回頭,眼中流露出濃濃的眷戀。但最終,她的身影,還是消失在了蜂擁的人群裡,再也搜尋不到。

我安靜地站在原地等著。起風了,夜有些冷,我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

好些人從我麵前走來,又走過;又有好些人站在離我不遠處,在言笑晏晏的談論著什麼……我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麼地孤獨。失聲了不說,居然連什麼都忘記了……這樣殘缺的我,真的算是這裡的一個異類的罷……

又等了好久,娘還未出現。我漸漸開始著慌起來。

——人呢?

我開始邁著腳步,主動去找。我記得娘離開的大致方向,但是我卻找不到回家的路。畢竟太過年幼,根本不記得哪裡才是我的家。

人來人往,花燈盈盈閃耀,橋下結冰的流水也開始慢慢化開。不時地有衝天的爆竹發出一陣巨響,在天空中留下絢爛短暫的殘影。

我在一片盛大流瀉的光輝中尋找著,不斷地衝入明亮又不斷地投入暗影。心,卻是越來越冷,像是被凍住了一般。我看到一個大嬸,於是惶急的拉住了她,一邊用口型詢問一邊咿咿呀呀的用手比劃著娘的模樣,她看了半晌沒有看懂,丟了一句“這小孩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就走了。

我心中絕望更甚,繼續走著,這下我看到了一個翩翩書生模樣的小男孩,看上去性格頗為溫和的模樣。我現在已經是急昏了頭,生怕他又要拒絕,於是趕緊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他垂下眼,有些詫然地瞅著我。我用口型說著娘,正要用手給他比劃娘的模樣,結果忽然有一陣人流湧了過來……然後,他就不見了,被人群衝散了……

接二連三的碰壁,我隻覺得愈發疲憊不堪,於是便走至一處牆角裡,用手環住膝蓋坐了下來。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我鼻子一酸,一股淚意衝上眼眶,刺激著那乾涸的眼眶再次溼潤。“啪”的一聲,我感到一滴熱淚滴在膝蓋上。那淚痕逐漸氤氳開來,像是破碎的情緒被宣泄了一般。

“你怎麼了?”眼前忽然站了一個人,聲音清清淡淡的傳來。

我的臉頰還有未擦的淚痕,不由得循聲抬起頭來。那一眼,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裡。

眼前這人不過是一個清冷少年,年紀還很輕,然而那五官卻似受到了上天最好的眷顧一般,精致如畫,令人一見就難以忘懷。他身姿秀挺地立於我麵前,語聲雖冷淡,但到底還是隱含了一絲關切的意味。

我扶著牆壁站起身來,有些急切地一邊打口型一邊做手勢。

他也不知是聽懂了沒有,隻道:“我看出你的身子有些虛,醫者父母心,所以你就暫且先在我們柳府住下罷。”

我就恍若溺水之人終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忙不迭的點頭。他走在我身邊,一雙清澈如流泉的眸子微垂,一言未發。我緊緊跟著他,眼光一轉,似乎捕捉到了不遠處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像是……娘……可等到我氣喘籲籲地奔過去之時,卻沒有娘的半分影子,仿佛剛才隻是我的幻覺罷了。

他看著我失魂落魄地立在原地,不由得安慰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看向他,用口型一字一頓的詢問他的名字。

他靜默了會兒,然後開口道:“柳祁瀟。”聲音如泠泠春雪,那般清潤。

我點點頭,然後拉住了他的手,跟著他一道走。我現在迫切地需要一個人在我身邊,迫切地需要感受到一些溫度,不然的話,我怕我會撐不下去……

他一怔,像是準備掙紮著甩%e8%84%b1我,然而那雙清泠澄澈的眸子在對上我的眼睛之時,瞬間起了些微的變化,蕩起了輕輕的漣漪。他沒有再拒絕,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是任由我牽著。

走到一處熱鬨的猜謎盛會那裡,柳祁瀟忽然住了腳步,目光在人群裡逡巡了一圈兒,忽地開口喚道:“祁澤,祁瀚。”然後,就有兩個小男孩兒跑過來,後麵還跟著幾個仆役下人。有一個小孩年歲稍長,一雙明媚的桃花眼似有勾魂奪魄的力量,美得驚人。他一見我,立即衝著柳祁瀟道:“大哥,這個小姑娘是誰?”

“回府再說。”柳祁瀟淡淡開口,隨即皺皺眉,給那小孩拍了拍身上粘的灰土。

那小孩顯然惡趣味犯了,揪著我的小辮子,樂得哈哈直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柳祁瀟伸出手將他的“魔爪”拍開,口中道:“祁澤,你就不能安分點兒麼?”

那個名叫柳祁澤的小孩笑嘻嘻的道:“不能。大哥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我,難道現在才了解我的性子麼?”

柳祁瀟無語,索性不再理他。倒是那個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柳祁瀚道:“大哥,我有些累了,咱們回罷。”

不知不覺,我們便走至了柳府的大門前。這裡裝飾奢華富貴,顯然也是大戶人家。柳祁瀟牽著我走了進去,一路去了正房。

正房裡麵坐著一個中年人,柳祁瀟喚他“爹”,並把我的來曆一一告訴給了那人。那人聞言,仔細看了看我,複又點點頭,語聲很是平靜地道:“無妨,府上多一個丫頭倒也熱鬨,名字麼,就叫她傾歌罷。對外就宣稱是過繼來的。”

柳祁瀟頷首:“爹所言極是。”

從此以後,我就在柳府住了下來。雖然我曾失憶,而且還不能說話,但是柳府一家人仍舊對我很好。尤其是柳祁瀟,他先還隻是待我平常,後來便越來越貼心。使得我不止一次的恍惚過,我是不是真的和他有冥冥之中的緣分呢?

那段殘缺的記憶終究沒有再找回,我受傷的心,終於一點一點的複原,回暖。

家宴

“後來呢……”柳傾歌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問道,音調有些虛無縹緲。

“後來,麗妃小產,陛下盛怒,於是便將慧妃狠狠訓斥一頓,打入冷宮。然後,慧妃不知何故在冷宮去世,再加上麗妃本就沒有懷孕的事情被抖出,陛下愈發覺得對不起慧妃,於是便將慧妃之子軒轅楚歡立為太子,將麗妃之子軒轅楚清立為鄭王。”瞿進光語聲很是平緩的敘述道,像是在講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故事。

瞿晟皺了眉疑聲道:“麗妃本就沒有懷孕?”

瞿進光點頭:“麗妃約莫是想借著假懷孕來陷害慧妃的罷,隻要慧妃一碰她,她就裝作小產。結果她卻是算漏了一著,她應該沒想到慧妃的動作會那麼快,先下手為強,所以她也隻得輸了這一次。”

柳傾歌的視線幾乎一直都沒有離開瞿進光,此時她忽然問道:“那後來為何軒轅楚歡的太子之位會被廢呢?”

“軒轅楚歡這個人罷,實在是太過於暴戾了,稍一不順心就大發雷霆。雖然他也的確有能力,但是性格太差,陛下觀察了一段時間,最終決定廢掉軒轅楚歡的太子之位。目前,太子之位空懸,廢太子軒轅楚歡和鄭王軒轅楚清都野心勃勃,爭相競逐這個位子。——不過由於雪兒的事情,我們瞿家欠了慧妃一個大人情兒,再加上軒轅楚歡又是你們倆的表哥,所以我們瞿家不得不站在廢太子一邊,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