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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316 字 1個月前

這熱鬨是他們的,有些人仍舊是獨品自己的孤單。

柳傾歌心裡有些惴惴不安,然而麵色上卻不肯帶出,隻是不聲不響的跟在瞿晟身後一步之遙的地方。

瞿晟回頭望了一眼,隻見身後的那個少女在一片流瀉的夜光中,周身似踱上了一層淺淡的光輝。他心念忽然一動,不由得捫心自問:她,真的是自己的血%e4%ba%b2麼?真的是自己走失多年的%e4%ba%b2姐姐麼?!

察覺到瞿晟望過來的目光,柳傾歌略一抬首,視線和他撞了個正著。她略一沉%e5%90%9f,啟%e5%94%87開言:“瞿公子,怎麼了?”

“沒什麼,”瞿晟稍稍掩飾了下內心有些不穩的情緒,“我在想,若是爹娘不肯認你,那你該當如何?”

柳傾歌被他這麼一說,心頭忽然一痛。像是隱藏許久不願念及的東西被人提起,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無妨,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柳傾歌換上一副輕鬆的語氣,笑得微微有些勉強。若是仔細看去,差不多能看出那絲笑容裡潛藏的落寞。

瞿晟忽然沒來由的傷感起來,他暗自“呸”了一聲,怎麼自己現在像個娘兒們似的?動不動傷春懷秋什麼的,這可萬萬不像以前的自己。

走到瞿府的大門口,瞿晟總算是恢複了以往的威風,領著柳傾歌就走了進去。那門房有些戰戰兢兢的開口相問:“少爺,這位姑娘是……”

“廢什麼話!”瞿晟衝他喝了一聲,沒好氣兒的道,“本少爺買個丫鬟,還需要向你一個小小的門房通報麼?”

“少爺自不必跟門房通報,但老奴乃瞿府管家,府上多了可疑人口,排查登記是老奴的職責所在。”從暗影重重的花徑,忽然走來了一個老頭,看上去有些威嚴。聽他方才所言,應該是瞿府管家。

瞿晟顯然對這位管家頗為忌憚,他鼻子眼兒裡哼了一聲:“她是我買的一個丫鬟,叫傾歌。”

“瞿府素有規矩,所買下人必須身家清明,家世清白。還請少爺明言。”管家立在原地,不卑不亢,說話仿佛背稿子似的,極為流利。

瞿晟有些不耐煩,聲音也大了些,含了絲抬杠的意味:“你是不是管太寬了啊?!仗著在府內待得時間長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彆忘了,將來這瞿府都是我的!你……”

那管家垂著頭,一聲不吭,任由瞿晟數落。

柳傾歌見狀不好,生怕他和那管家起了爭執,最終鬨個不可開交,忙走上前一把扯住瞿晟的衣衫。她隨即看向管家,盈盈施禮,聲音平平,聽不出什麼情緒的道:“小婢身份不明,家世不明,什麼都不明。”

管家冷眸一寒,語氣愈發陰厲:“那你還敢來瞿府?”

柳傾歌動作表情依舊未變:“若小婢一切都明了的話,又豈會淪落到為奴為婢的地步?”

管家被柳傾歌堵得有些接不下去,麵色寒得駭人,方欲開口,結果卻被一旁的瞿晟揮手止道:“我爹娘都沒說什麼,你少來置喙。傾歌,我們走!”說完,他拉住了柳傾歌的手,自顧自的帶著她走向父母所居住的上房而去。

這裡畢竟是官宦世家,排場陳設和柳府那種商賈大家有得一拚。

遊廊花閣,滴翠亭台,樓閣庭院,曲徑通幽,處處都彰顯出了那種華美的氣派。柳傾歌被瞿晟這麼一路牽著,不疾不徐的往前走著。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起來,有種夾雜著激動、彷徨與不安的情緒一波波的湧上心頭,久久無法停息。

走至一處正房,有個丫鬟正好端著托盤出來。她一見瞿晟領著陌生的丫鬟,不由得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便忙乖巧的道:“少爺是來尋夫人的麼?夫人方才用了一些小點,現在正歪在榻上閉目養神呢。”

瞿晟用另一隻手兜了那丫鬟下巴一下,笑道:“好丫頭,真是識人眼色,爺沒看錯人。”

那丫鬟臉都紅透了,垂著眸子,端著托盤急急走了。

柳傾歌見怪不怪,瞿晟風流的名聲她又不是沒聽說過。眼下見這種情景兒,隻當沒看見。瞿晟特意看了一眼柳傾歌,見她也沒什麼舉動,不由得放下心來。轉念間,又不由得自嘲的一笑:看來,自己現在已經把她當做了%e4%ba%b2姐姐了。

進去了一看,裡麵薄紗低垂,珠簾晃動。在旁邊有一隔間,瞿夫人歪在榻上閒閒小憩,一個丫鬟蹲在榻尾給她輕輕捶%e8%85%bf。瞿大人不在。聽到響動之後,瞿夫人一睜眼看到了瞿晟,心頭大悅,忙欠起身子招呼道:“晟兒,你來了?”

柳傾歌細細一瞧,那位瞿夫人保養得甚好,氣度雍容,膚色白皙,額前連一絲皺紋也無。

瞿晟一見瞿夫人,立即鬆開了拉著柳傾歌的手,忙奔過去一下子鑽進瞿夫人的懷裡:“娘……”

瞿夫人愛憐的撫著瞿晟的臉,聲音很是溫和:“晟兒,你這幾日跑哪裡瘋去了,怎麼也不見回家?你都不知娘有多擔心你……”說到這裡,她的目光不經意間一掃,掃到珠簾旁立著一個看呆了的小丫鬟,甚是眼生。她以為此人是瞿晟在外頭的相好,不由得略一蹙眉:“晟兒,你又胡鬨,怎麼把人帶家裡了?你在外麵怎麼瘋怎麼鬨娘都不管,但是這裡畢竟是瞿家府邸,你爹是朝廷命官,該注意的還是需要注意。”

瞿晟神情一下子嚴肅起來:“娘,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要問您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瞿夫人一怔,有些詫然。

“我曾經有過一個%e4%ba%b2姐姐,對麼?”瞿晟一字一頓的說道,表情認真得可怕。

瞿夫人麵色微變,不過很快掩飾下去,強笑著開口:“晟兒你都是從哪裡聽到的風言風語?這是沒有的事兒。”

瞿晟沉聲:“娘!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肯說出來麼?”

瞿夫人見隱瞞不過,不由得也徒生惱意:“你想讓為娘說什麼?!”

瞿晟回過神,揚手一指,聲音朗朗:“她,就是我的%e4%ba%b2姐姐!”

瞿夫人心頭一顫,目光震駭。她慢慢從榻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柳傾歌麵前,忽地一抬手,掀開了柳傾歌的衣袖。映入眼簾的是一塊質地精美的鐲子,她眉頭微攏,顫唞著將那鐲子從柳傾歌的手腕上取下。待到%e4%ba%b2眼看清楚了柳傾歌手腕上熟悉的胎記之時,她的口中終於難以自抑的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往後栽倒而下!

瞿雪

瞿夫人病了。

就在看到了柳傾歌手腕上的胎記之後,忽然昏倒,就病了。

柳傾歌給她仔細把了脈,還未來得及歇口氣,守在一旁的瞿晟已經著急的問道:“如何?”

“無妨,隻是情急之下忽然迷了心竅,稍稍調養一下便可蘇醒過來。”柳傾歌回答道。

瞿晟這才鬆了口氣,他伸出手,幫睡著的瞿夫人拉高錦被,生怕其著涼。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方輕聲對柳傾歌道:“咱們先出去罷,讓娘好好休息一會兒。”語畢,便攜了柳傾歌的手,帶著她走了出去。

月亮似乎被隱約的雲彩所擋住,有一大半都隻剩下了淺淡的殘影。夜風徐徐,吹拂而來,在這還未完全消褪了寒意的季節,顯得有些冷。

“姐,你怎麼也不穿厚些?”瞿晟看了柳傾歌一眼,眉心一沉,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搭在她的肩上。

柳傾歌乍然聽聞這一聲“姐”,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頓了須臾,她方輕聲地自嘲一笑:“現在你喊姐姐,是不是早了點兒?”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瞿晟站在柳傾歌身邊,忽地歎了口氣,聲音裡夾雜著一絲感傷:“不瞞你說,即使我們進行了滴血驗%e4%ba%b2之後,我雖有九分信意,然而到底還是存有一分疑慮。但方才,我看到娘的反應之後,那最後一分疑慮,也就煙消雲散了……”

柳傾歌剛要開口,忽然有一個丫鬟跑過來,看向瞿晟道:“少爺,老爺回府了。聽聞夫人昏倒了特彆著急,現在已經過來了。”

瞿晟點了下頭,也沒多說什麼,隻道了一句:“知道了。”

瞿進光來的時候,麵色雖看似平靜,然而那眸底卻是有著掩飾不住的焦急。他的目光僅僅是從瞿晟身上掃了一下,便毫不留情的將視線收了回去:“你跟為父一道進去。”

“是。”瞿晟見到父%e4%ba%b2之後,倒收起了一貫的玩世不恭,而是換做一副恭敬的神情。他偷偷看了一眼柳傾歌,輕微的搖了下頭,於是便跟在瞿進光的身後一道進了正房。丫鬟和小廝全部都被擋在外麵,不讓進去。

柳傾歌會意,於是便立在原地不動。眼下這個情景,實在是不太好應付。畢竟榻上還躺著一個,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需得瞿夫人醒來再說。

這裡瞿晟跟著瞿進光身後剛邁入門檻,瞿進光一聲冷哼:“孽子,跪下!”

瞿晟一愣,隨即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他心裡卻在苦笑連連,八成老爹以為又是自己把娘給氣昏了罷。

事實上,瞿進光還的確是這麼想的。他走到瞿夫人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瞿夫人經過方才那一歇息,也稍稍恢複了些許,口中低%e5%90%9f了一聲,隨即慢慢的張開眼睛。入目處,她就看到瞿進光在她身邊,心頭念及方才那件事,不由得一酸,那眼淚就控製不住簌簌而落。

瞿進光為她拭淚,口中道:“是不是晟兒這個不孝的孩子又惹你生氣了?”

瞿夫人有些吃力的搖頭,她湊近瞿進光,輕聲的說了一句話。

瞿進光聞言麵色也是一變,他柔聲安慰了瞿夫人,這才回頭吩咐道:“你起來罷。”

瞿晟站了起來,走至榻邊,問道:“爹,這件事,您打算怎麼處理?柳傾歌她確實是我姐姐。”

瞿進光眸色沉沉,恍若化不開的濃濃黑夜,蔓延開來得是令人心悸的冷意:“這件事情絕對要封鎖,不能讓彆人知道。至於瞿雪——就是你說的柳傾歌,她自是不能在瞿府多待,多待一刻便會多一份危險。”

瞿夫人聞言,那眼淚便越流越凶,眼底成了一片黯然的死灰。她伸出蒼白的手指死死地攥住了瞿進光的衣袖,哀哀懇求:“不,不能……當初我狠下心把雪兒送走,萬般割舍不下。從此以後的日日夜夜,我都在為當年的事情後悔。可現在,好容易女兒出現在了我們麵前,我們再不能趕她走了……不能……進光,你答應我……留下雪兒罷,好麼?”由於又氣又急,所以瞿夫人說話斷斷續續,幾乎有些接不上氣,還沒說幾句就喘成一團。

瞿進光安慰般的拍著瞿夫人的手背,然而話語卻是未有絲毫的退讓:“不可,留下雪兒,就是害她。你知道,若是廢太子或者是鄭王知道雪兒留在瞿府,她就會陷入危險,懂麼?”

“懂,我都懂……但是,雪兒都離開我們那麼多年了,進光,難道你就舍得她再次被我們趕出去麼?你就那麼狠心麼?”瞿夫人大力喘熄著,臉色愈發蒼白。

瞿晟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岔進來道:“爹,娘,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