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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284 字 1個月前

都聽不懂?”

瞿進光冷聲:“不需要你懂……”他說到這一句,忽然看到門口處倚著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鬟。那小丫鬟%e5%94%87角顫唞,狠狠咬住下%e5%94%87,手扶在一旁的門框上。

瞿晟順著瞿進光的目光望過去,不由得輕聲叫道:“姐……”

瞿進光走了過去,目光複雜地打量著她半晌。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他慢慢伸出手,像是要撫上柳傾歌的腦袋,可是那手伸到一半,卻又被他不著痕跡的縮回去了。頓了頓,瞿進光才終於找回了一貫的冷靜:“雪兒,你是雪兒麼?”

柳傾歌不答,仍舊是狠狠咬住下%e5%94%87,口腔中儘是一股子血腥味。她緩緩抬起臉,毫不躲避地和瞿進光的視線對在一起,咬著%e5%94%87說道:“我隻想知道真相。從今以後,我會依照瞿大人所言,離開瞿府。”

“真相?”瞿進光淒涼諷刺的笑出了聲兒,聲音一如既往的含著森然冷意,“真相就那麼重要麼?”

——若是這真相傷人呢?若是透過這真相,給你展現的全是人性的陰暗齷齪,你還會希望知道真相麼?

柳傾歌點頭,語聲堅定:“我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我對自己曾經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那段記憶,像是被人硬生生抹掉一般,什麼都沒留下。”

“你的那段記憶,不是被人抹掉的,而是被你自己刻意的遺忘掉了。當時的情況太過複雜,若是說起來,為父擔心你承擔不住。”瞿進光轉移了視線,從語氣裡也聽不出什麼情緒。

瞿晟聽後也來了興趣,開口道:“爹,您就說罷。”

瞿夫人靠在榻角,身上還搭著錦被,麵色蒼白。她的一雙淚眼隻是瞅著柳傾歌,視線不肯移開半分去。

瞿進光拿過一把椅子坐下,然後目視柳傾歌和瞿晟道:“雪兒,晟兒,你們也坐。——要說起那段過往,就不得不提起當前的政局形勢。你們也都知道,鄭王之母是麗妃,那位麗妃,是從宮外來的,據說曾經嫁過人也生過孩子,但陛下卻是甚為寵愛她。當今廢太子,他則是慧妃之子,而慧妃和你們母%e4%ba%b2是%e4%ba%b2姐妹,都乃當今卓丞相的孩子。後宮之中並無皇後,陛下子息單薄,所以慧妃和麗妃之爭就擺上了明麵。她們都相當太後,都想讓自己的兒子當太子。但是最後,卻是慧妃之子被立為太子,麗妃之子被立為鄭王。不過後來太子被廢,當然這也就是後話不提了。你們可知,這是為什麼?為什麼當時慧妃之子能當上太子?”

瞿晟插嘴道:“是不是因為慧妃使了什麼陰謀詭計?”

瞿進光目光複雜的打量了一眼柳傾歌:“這件事,同雪兒有關。”

柳傾歌聽得眉心一蹙,心頭隱約有不太好的預感升起:“和我有關?”

瞿進光點了下頭,還是娓娓道來。他的聲音很平緩,麵部表情也不見什麼大的變化,但是這一字一句聽在柳傾歌心裡,卻如同是重錘一般,狠狠地敲擊在最柔軟的地方,痛得體無完膚。那過去的一幕幕開始在眼前輪番出現,急速倒轉,晃得人一陣頭昏眼花。心臟處震顫不已,心跳聲也越來越紊亂,就像是一陣陣急促的鼓點,亂得毫無節奏。

腦袋幾乎要爆炸開來,恍然間,她想起了過往的一切!

她終於知道自己當初為何會忽然變成了啞巴,為何會被爹娘狠心拋棄於繁華的青城街頭……她全部都知道了!

怪誰呢?是造化弄人,還是天命注定?

瞿晟也不勝唏噓,垂下眼道:“這麼看來,姐姐還是必須離開瞿府。隻有這樣,她才能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不!”躺在榻上的瞿夫人忽然激動地叫了起來,目眥欲裂;她的雙手狠狠地攥緊身上的錦被,狀若瘋癲,再也不複以往的高貴典雅,“不可!雪兒不能離開我身邊……不能!誰也不能讓她走!”她忽然大力掀開錦被,從榻上奔了過來,腳步甚是踉蹌不穩。她伸出手一下子把柳傾歌牢牢摟在懷中,一刻也不肯鬆手,%e5%94%87角不時地哆嗦著,嘴裡一直無意識的重複那幾個字:“雪兒是我的,是我的……我是她%e4%ba%b2娘!她要留在我身邊,她不能走……”

柳傾歌嚇了一大跳,忙安撫著她的脊背,柔聲勸慰:“娘,雪兒不走,娘放心。”

瞿夫人這才稍稍放下了心,輕輕撫摸著柳傾歌的頭發:“乖,讓娘好好看看你……一晃都這麼多年都沒見了,我的雪兒,都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丫頭了……”一語未完,已是淚如雨下。

柳傾歌緊緊地摟著她,感受著這遲來的母愛,鼻子一酸,眼前就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這個場景,她盼了多少年?又期待了多少年?等到這一幕終於成了現實,她卻覺得恍如夢中,一切都是那般難以置信,卻又合情合理。

柳傾歌終於恢複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這一刻,她是瞿雪。

【柳傾歌番外】一

記不得那是什麼時候了,隻記得我還很小,個頭也不高。矮到僅僅夠得上正廳的那張檀木大桌的桌麵兒,伸出手去拿那牡丹長紋托盤裡香甜的蜜餞吃。爹和娘都很疼我,因為我是他們的長女,他們那個時候隻生了我一個,自然是寶貝得緊。

然而,最疼我的還要算是丫鬟衡秋了。自從我記事起,她就一直陪在我身邊,陪著我放風箏、吃糖葫蘆、看戲班,做各種有趣又好玩的事情。印象裡,她有一雙很大的圓眼睛,水汪汪的,流轉著深褐色的漂亮光芒。

爹忙於上朝和紛繁的戰事,很久都不曾回一趟家。我每天眼巴巴的趴在窗棱前,看著從簷下滑落而下的晶瑩水滴,那“滴答”聲夾雜著雪水化開的聲音,格外安靜而孤寂。我掰著手指頭,計算著爹回來的日子,每當這個時候,衡秋就會輕輕攬住我的肩膀,柔聲道:“小姐,老爺會回來的,隻不過最近比較忙而已。”

我點頭,順遂的離了窗棱那邊,準備去看看娘。

令我意外的是,我去正廳的時候,正好看到爹回來了。我歡呼了一聲,忙一個箭步奔了過去,撲進爹的懷裡。爹愛憐欣喜的一把舉起我抱在懷裡,用青青的胡茬兒紮我的臉,逗得我咯咯直笑。

然而,我在興奮之餘,終於發現了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是娘,娘她有些不對勁。她並沒有像我那般歡喜,而是靜靜的待在一旁,素來端莊高貴的臉上寫滿了悲傷。

“爹,娘她怎麼了?”我對著爹的耳邊問道。

爹望了我一眼,眸光複雜,似乎包含了許多東西在內;可仔細一看,卻又什麼都沒有。他沉默了半晌,忽道:“雪兒,再過些日子就要過年了。可爹要去邊關率兵打仗,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太後說聞得你聰明伶俐,想讓你進宮住段日子,如何,你答應麼?”

我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娘和我一道去麼?”

爹垂了眼,片刻之後重新抬起:“不,就雪兒一個人去。”

我還沒開口,旁邊的娘已經忍不住搶先說道:“進光,不可,雪兒還這麼小,我怎麼放心她一個人去宮裡?!即使宮裡的慧妃是我的%e4%ba%b2姐姐,但是畢竟她已入宮多年,誰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樣,是不是還顧念著我和她的姐妹%e4%ba%b2情。而且,這次你去邊關打仗,太後此舉擺明了就是陛下默許,想將雪兒扣為人質留在宮中,防止你在外發動兵變。”

“是,你說得對,說得都對,”爹抱著我看向娘,黑漆漆的眸子裡閃過一道陰鬱的光芒,“可是皇命難違,除非我們自尋死路。”

娘身子一軟,幸好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一旁的椅子扶手,要不然隻怕就攤在地上了。她眼中絕望之意更甚,哆嗦著%e5%94%87半天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畢竟年幼,對爹娘所說之言似懂非懂。但是一想到要許多日子見不到娘,心頭便覺得空落落的,恍如置身於半空中,既夠不著天也觸不到地,茫然一片。想了想,我還是對爹道:“那爹要多打勝仗,早些回來。”——我隻知道,如果爹能早些平安凱旋,我就能早一日見到爹和娘了。

爹靜靜的看著我,漸漸地眼含熱淚,堅定地答應:“好。”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動作很輕,叮囑道:“雪兒要在宮裡乖乖的,彆讓你娘擔心。”^o^思^o^兔^o^網^o^

我大力的點頭。

爹派人喊來衡秋,口中道:“小姐就交給你了,希望你在宮裡能好好保護小姐。”

衡秋忙跪下磕頭,聲音隱約帶了些許顫意:“老爺放心,小婢定會好好保護小姐的。”

於是在一個明媚的早上,我進宮了,衡秋作為貼身丫鬟陪我一道。除此之外,這一天也是爹出征的日子。

在冬季,能夠選得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真心不容易。我坐在馬車裡,伸手挑起車簾,衡秋順著我的視線一道往外看。旌旗飛揚,戰馬嘶嘶,數以萬計的軍隊嚴陣待發,即將奏響出征的號角。在隊伍的最前方,我看到了爹。隨即目光就像定在那裡一般,再也挪移不了半分去。

一套鎧甲披身,一柄長劍在手。

不愧是大將,脊背筆直地挺立於馬上,另一隻手扯著馬韁繩。他的眸光開始灼灼燃燒,裡麵煥發著對勝利的渴望一覽無餘。他持劍高舉擊空,聲音似平地而起的一聲驚雷,蘊含了無窮的鬥誌昂揚:“出發!”

將士們一同開始怒吼起來,聲音震徹雲霄。站在最前方的將領,一飲而儘海碗裡的酒水,隨即往地上用力一摔,豪情萬丈。

旌旗獵獵作響,隨著冬日的烈風而展動不休。戰馬嘶鳴,恍若激人奮進的戰鼓一般,聽到耳裡,格外令人熱血沸騰。人人整裝待發,準備妥當。待得一聲綿長的號角吹響之後,大軍井然有序的開動。

我放下車簾,內心激蕩,半晌都沒說話。手掌心緊緊攥著一物,滲出了隱約的汗意,幾乎快把那東西浸濕。此物是娘給我的,是一支小巧的梅花簪子,她千叮萬囑要我把這個帶上,不可丟失。若是在宮裡遇到了什麼事情之後,千萬要拿著這支梅花簪子去尋慧妃。

衡秋見我不吭聲,以為我是擔心爹的安全,於是便在一旁柔聲勸道:“小姐無須擔心,老爺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打勝仗班師回朝的。”

我敷衍著點了下頭,心情卻仍舊是久久平靜不下來。

終於來到了皇宮。皇宮位於青城最為繁華之地,單從外麵看,翹角飛簷,琉璃金瓦,處處都彰顯出了皇家的貴氣和霸氣。進了裡麵一看,宮殿森嚴林立,門楣閣宇眾多。大理石鋪地,漢白玉作柱,紫檀木為梁,龍鳳呈祥,華獅蹲獸,勾勒出一種莊重華貴的氛圍。

我第一次見到了太後。

天家威儀,不敢抬頭看,隻是躬身跪下,行大禮。朦朦朧朧間,隻隱約通過眼角餘光看見了一個年歲較長的女子,頭戴太後專屬的鳳冠,坐在上頭。

她說:“你就是瞿雪罷?來,抬起頭,哀家看看。”

她說:“唔,是個不錯的孩子,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