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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263 字 1個月前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清冷聲音。

柳傾歌頓時感到頭皮一炸,渾身甚是不自在,連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她僵硬的轉過身,衝來人點了下頭。

不僅柳祁瀟來了,李睿喊了許多李府的下人仆役也來了,令柳傾歌感到詫異的是,連柳祁澤也來了。

見柳傾歌的目光望過來,柳祁澤沒好氣的抽了下鼻子,桃花眼流露出不耐煩的意味來:“我真是自找的!明明在家裡待得好好兒的,偏還不放心你這小丫頭,不知道相%e4%ba%b2相成個什麼樣子,於是巴巴兒地趕了來瞅瞅。結果剛下馬車,就聽李公子說李小姐跑不見了,隻得跟著他們一道過來找人。”

李睿清秀的麵容上寫滿了張皇焦慮之色,開口道:“這三岔路口,媛兒究竟跑哪兒去了?”

柳祁瀟略一沉%e5%90%9f,冷靜的道:“留下小部分人,分彆去這兩個路口。”說到這裡,他抬手一指,目光像是籠罩著暗沉的光芒一般,晦澀得如同化不開的濃霧:“剩下的人,全部去起雲山。”

李睿此時是真的已經慌張得六神無主了,聽了柳祁瀟的話之後,忙不迭的道:“好好好,快去,快去!”

天色越來越暗沉,北風裹夾著殘雪,寒意頓生。

起雲山比連雲山和積雲山都要陡峻很多,懸崖峭壁、斷壁殘垣不計其數。森林又黑又密,枝葉被雪染上一層層詭秘的色澤。偶爾有莫名的聲音縈繞在耳畔,忽遠忽近,似男似女,喃喃的響著,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偌大的起雲山,就恍若一個張開大口吞噬人心的怪物,隻等人鑽入進來一般。

進了山之後,目光所及處,全是深不可測的黑暗,像潮水一般席卷而來。眾人簡單的分了一下,兩個人一組,李睿和柳祁澤一組,柳祁瀟和柳傾歌一組,帶來的仆役下人也分好了。眾人擎了火把,各自都拿了用作信號聯係的焰火,分頭去尋人。

寒風颯颯,樹影重重。這裡坑坑窪窪,障礙物很多,擋路的巨石、椏杈數不勝數。再加上雪的覆蓋,使得好些坑都不容易看出來。柳傾歌緊緊貼在柳祁瀟身側,不時地開口大聲喊著李媛的名字。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裡,發出令人寒毛直豎的咯吱聲,聽得甚是詭異。方才那麼耗體力的奔跑,還未歇過勁兒來,又接著爬山尋人,柳傾歌感到自己的力氣幾乎要耗儘。

四周黑暗森然,一下子靜了下來。越是靜,越是讓人感到濃濃的不安。

柳傾歌隻得沒話找話說,好使得心底稍稍安定:“哥哥你可還記得,當時在沁華苑,你右邊那位站的是誰?”

柳祁瀟一邊舉著火把在前麵開路,一邊淡淡開言:“不認識。約莫是李小姐的閨中密友罷。”

“哥哥怎麼知道?”柳傾歌抬腳邁開麵前的一塊大石頭。

“我猜的。這麼快就鸚鵡學%e8%88%8c的告訴給了李小姐,不是她的閨中密友又是誰?”柳祁瀟語聲清冽寒冷,隱約夾雜著一絲惱怒之意。

原來是這樣啊……柳傾歌撥開眼前擋道的被雪壓彎的枯枝,忽地輕輕悄悄的開了口,聲音淹沒在這撕裂般的風裡:“我喜歡你,不是兄妹間的那種喜歡,你知道麼?”

柳祁瀟在前麵開路的身子一頓,有些紊亂的呼吸清晰地響起。過了片刻,他複又恢複正常,一句話也沒說,繼續往前走著。

柳傾歌苦笑了一聲,甚是淒涼。這應該就是他給的答案了。他的沉默,是為了給她留麵子,同時也是表示了無聲的拒絕。

就在這時,柳傾歌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個細微的聲音,那麼熟悉:“我知道。”

——他知道?他說他知道!柳傾歌感到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了,神經緊緊地繃成了一根弦,腦袋裡瞬間閃過了無數個念頭,卻是一個都沒有抓住:“那哥哥……喜歡過傾歌麼?”

柳祁瀟再度陷入了沉默。他從頭至尾都沒有回頭,瘦削挺直的脊背,堅忍一如山之棱。

柳傾歌的心一下子沉入穀底。她明白柳祁瀟從小受到的那些綱常倫理的教誨,使得他不得不猶豫不決。即使他們並非%e4%ba%b2兄妹,但是心底的那一道坎也難以逾越。一方麵,他並不想傷害她;但另一方麵,他卻又不得不殘忍的拒絕她。

……嗬,原本就該是這樣的結局的,不是麼?那自己一直以來,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柳傾歌一邊想著,一邊又扯著嗓子喊著李媛的名字。過了好久,她方輕聲道:“哥哥,這件事完了之後,請允許傾歌離開柳府,去尋找生身父母。放心,傾歌會不時抽出時間回去看看爹的。”

柳祁瀟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他驟然轉身,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森冷戾氣,沒有夾雜一絲一毫的感情:“你這是在跟我賭氣麼?”

“不是,這是深思熟慮的結果,”柳傾歌認真的望住他,語調苦澀,“我沒辦法天天看著哥哥卻不能接近。那種痛苦,真的無法忍受。”

“僅僅做兄妹不好麼?”過了半晌,柳祁瀟的聲音才接著響起。

“不好,”柳傾歌低低的歎了口氣,滿麵悵惘之色,“曾經以為隻要遠遠守候就夠了,後來才發現,不夠,根本不夠。人總是貪心的,付出了感情,就想得到回報。”說完這句,柳傾歌頓時感覺腳下一空,像是踩空了什麼東西,掉進一個大坑。腳踝劇痛,整個人頓時陷入了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暗裡。

迷迷蒙蒙中仿佛一直在追尋著什麼,卻又什麼都抓不住,隻覺得心冷如冰窖,一點一滴漫延開來的是錐心刺骨的悲傷。天地間一片混沌,陰沉沉的,像哭過似的。她感到壓抑,她想大聲喊叫立即逃開,然而全身像是被人點了%e7%a9%b4般,一個字也吐不出,半步也走不了。

隱約有溫暖的感覺襲來,暖意融融的。好像有火堆發出“嗶嗶剝剝”的聲響,跳躍的火光點亮了這一片沉寂的黑暗。

柳傾歌的身體猛一激靈,四肢百骸一下子抽筋不止,痛得她的眼淚瞬間逼出眼眶,費力地掀起眼瞼。入眼處,朦朦朧朧有個熟悉的身影,隨即便有一雙大手伸過來:“醒了?”

“嗯。”柳傾歌攥住了他的手,慢慢直起身子,覺得稍緩了些。舉目四望,發現這裡是一個山洞,麵前火堆一如夢境裡那般,溫暖如初。

“你腳踝受了傷,無法行走。我索性就尋了一個山洞,讓你暫時在裡麵歇歇。”柳祁瀟添了些柴火,清俊溫和的麵容波瀾不驚,那一雙深邃清冽的眸底跳動著火焰迷離的光暈。

經柳祁瀟這麼一說,柳傾歌才發現自己的腳踝都已經疼得失去知覺了。她歉然的看了一眼柳祁瀟,低低道:“又給哥哥添麻煩了。”

“這有什麼,無需見外。”柳祁瀟有一半的側臉隱在朦朧的暗影裡,甚是窺不分明。

柳傾歌試著伸手撫了撫腳踝,她忽然發現,柳祁瀟不再對她說“為兄”二字了,而是直接說“我”。這是不是意味著,柳祁瀟其實也不再想當她的哥哥了?這個念頭一經劃過腦海,柳傾歌心頭便頓時一陣狂喜,就連受了傷,此時也覺得無足輕重了。她極力緩了緩心情,開口試探道:“如果哥哥不喜歡傾歌,那傾歌是一定要離開柳府的……”——不成功便成仁,以退為進,她豁出去了,隻為要一句準話!

柳祁瀟目視著她,冷冷的,沒有半分溫度。

回答

柳傾歌牢牢地盯著他的臉,表情雖極力維持著鎮定,然而內心卻是如同掀起了狂風巨浪般,來勢迅猛,震撼衝擊著心底最柔弱的部分。她感到自己渾身的冷汗一點一滴的滲了出來,浸透了內衫,緊緊的貼在肌膚上,很是難受。五指合了又開,即使用指甲掐著掌心,卻是感受不到一絲痛意。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網⑤提⑤供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柳祁瀟微微垂了眸子,再次抬起的時候,有股莫名的情緒醞釀在眼眶,眸光深邃迷人。他離開了火堆,長身玉立站起,目視柳傾歌,視線並未有任何的閃躲:“若是你願意離開柳府,那便離開罷,我不再攔著你。”

柳傾歌眼皮一跳,心臟頓時不受控製的大力顫唞起來。她不顧自己的腳踝受著傷,瘸著腳一步一步挪到柳祁瀟身邊,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眸光充斥著一股黯然的死灰:“你是說真的?你……”

剩下的話她再也說不出口了,心臟的每一處都像是被絞過一般,痛得已經失去了知覺。

“是,”柳祁瀟長身玉立,清潤無暇的麵容上寫滿了複雜之意,深邃的目光裡像是有一團幽深的火焰在跳躍著,“你尋找自己的%e4%ba%b2人,本也無可厚非,是我……任性了。”說到這裡,他有些心疼柳傾歌的傷勢,擔心她站久了腳疼。於是便伸手拉她坐下,讓她靠在石壁上,可以稍稍緩解些痛楚。待得這一切做好之後,他方接著開口,聲音低醇如酒:“你以後找個好人家嫁了,那我也算是徹底放了心。”

明明隻是樸實無華的語言,卻是那般震撼人心。柳傾歌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兒,%e5%94%87角哆嗦得說不出話來。她蜷縮起身子,雙臂環繞在膝蓋上。鼻端籠罩著許多苦澀的意味,自己滿頭淩亂的青絲糾纏在一起,眼淚一滴一滴的順著臉頰滑下,聲音含了幾絲委屈之意:“好。”

柳祁瀟輕輕的拍著她的手背,語氣柔和了許多:“我是為你好。”

柳傾歌自然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不由得心頭一顫。她稍微鬆了手,往後側了側身子,隔開一定的距離。然後抬眸注視著柳祁瀟,輕聲開口:“罷了罷了,我都知道了。從此以後,便撂開手。”

柳祁瀟麵無表情的望著她,清冷的眸光流轉。聲音雖不大,卻是含著毋庸置疑的堅定決然之意:“你好好養傷罷,我去外麵看看。”語畢,他眸子一黯,重新站起邁步往外走,熟悉的清潤冷冽的氣息越來越遠。

他走了……

從此以後,他就會像這樣,慢慢走出自己的心裡……

柳傾歌眼眸中霧氣縈繞,她狠狠地擦去淚水,目光追隨著那躍動的火焰。通紅的,滾燙的,卻也是痛楚的。

她是他轉身之後的無關痛癢,他是她顧盼之間的黯然神傷。她原本以為她在他眼中是與眾不同的,現在看來,她想多了,想得真多。她和雲千碧、李媛都是被他拒絕的女子,根本沒有任何區彆。

渾身劇烈的顫唞起來,柳傾歌努力使自己逐漸鎮定下來,或許,他真的是為她好。徹底死心,總比還留有一絲希望要好。從現在起,她該好好想想如何去尋自己的%e4%ba%b2生父母了。

柳祁瀟從外麵走進來的時候,神色明顯肅冷許多。他抬眼望了一眼柳傾歌,隨即便換了一副表情,輕聲開口道:“現在差不多已經到了晚上,你休息好了麼?休息好了咱們就出發,繼續找人。”

柳傾歌感到除了腳踝處還是有些疼之外,彆處倒也沒什麼大礙,於是便一點頭道:“好,走罷。”

柳祁瀟將火堆熄滅,然後掩埋在土裡,不留下任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