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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211 字 1個月前

在,她終於能夠清脆的喚出這個稱呼,令他聞而甘之如飴,心頭有好些情緒一下子湧了上來。這一幕,曾經不止一次出現在夢裡,如今終成了現實,令他一時半會兒有種身在雲端的恍惚感和不真實感。

頓了須臾,稍微斂了下心緒,收拾好了麵部表情,柳祁瀟伸手遞過一條帕子,輕聲道:“擦擦罷。”

柳傾歌接過,發現這帕子還是自己曾經一針一線給他繡的。心頭莫名的一暖,她微微低了頭,用帕子拭著臉頰的淚痕。

柳祁瀟拿了把椅子,坐在柳傾歌的床邊,目光上下打量著她:“好些了麼?”

柳傾歌點頭,將帕子遞還給柳祁瀟,慢慢啟%e5%94%87回答道:“好多了。”她似乎還有些不適應這忽然恢複了語言功能,說話的每句話字斟句酌,甚是謹慎小心。頓了頓,她忽然憶起方才浣月未言及之事,忙接著道:“大哥從何處來?”

“為兄去了一趟老三那裡,然後便走過來看看你。——老三中間醒過一次,現在又睡去了,傷患處已上了藥,你不必擔心。”柳祁瀟輕聲道。

——唔,這就好。得到他這位權威級大夫的確認,柳傾歌鬆了口氣,抬手將錦被往高處拉了拉。這一動作,她方發現自己的裙衫已經換了,現在著身的是一件寬寬大大的白色內衫,心頭不由得一慌。呃,自己的衫子被換了,那……那藏於懷中的那塊黑衣人衣袖,現在……在哪兒呢……

柳祁瀟看到她那一對大眼睛在身上瞅來瞅去,心下也明白了些許,從自己袖子拿出一物,開口冷聲道:“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柳傾歌側過臉一看,發現那塊黑布果然在柳祁瀟手裡攥著。柳祁瀟語聲雖仍淡淡,但是卻隱含了一絲銳色:“浣月幫你換下衣物,為兄在裡麵發現了這個。這是不是那黑衣人所留之物?”

“嗯。”柳傾歌點頭,多餘之語卻並未多說。不過她私心裡覺得,此事應該是李鑫派人所為。那李鑫因溫明月的事,和柳祁瀚素有嫌隙。眼下三哥不顧他的威脅,再次和溫家人來往,他便派了一幫黑衣人前來毆打三哥。唔,應該是這樣。

柳祁瀟不置可否,麵色無波,隻是細細研究起手中的黑布:“這布料是麻絮,平紋。——據為兄所知,那麻絮為低等布料,無以和狐貉皮裘相較。而青城乃京都重城,是大齊王朝商業中心,布莊所銷之布基本皆為上等,譬如雲錦、蜀錦、花素綾、廣綾、織錦緞、古香緞等。而這麻絮為下等,整個青城銷售的布莊也不多,排查起來倒也不難。”說到此處,他臉色雖未變,但眸色卻是明顯一沉,頓時銳利了三分,隱含著一絲難以忽略的迫人之意。

是的,柳祁瀚素來待在青城,除了過年,基本沒怎麼出過遠門,自然不可能和外城的什麼人結怨。所以,那黑衣人背後的主使,應該就是青城之人。……依柳大哥哥素日行徑,他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所以便不會像她那般感情用事,隻是會仔細排查,一點一點的查出最終是誰在謀害柳祁瀚。

——這是一個冷靜得可怕的男人。

柳傾歌收回思緒,靜靜的看向柳祁瀟,目光裡是滿滿的信任。她信他,毫無任何理由的信他。自從她小時候走失被他撿回柳府之後,她便將他當做自己生命的依靠。

柳祁瀟看了看柳傾歌的神色,忽地垂了眸子,大手輕輕地撫了撫她的頭,聲音低柔:“好好休息罷。此番你也受了苦,以後再不可幫老三隨意行事了。”

柳傾歌點了點頭,鼻子莫名的一酸。隻感覺他掌心傳來的溫度,一直暖到了她的心底。昨日所遭受的屈辱瞬間襲過了她的腦海,令她渾身情不自禁的一抖,淚意翻湧在眼眶,她卻是硬生生的將其憋了回去。還好昨日並沒出什麼事,要不然的話,她……她就隻剩了自刎以全名節這一條路可走了……

柳祁瀟收了手,察覺到她的顫唞,於是便幫她把湯婆子往裡塞了塞,掖了掖被角,又為她倒了一杯熱茶,這才轉身離開。走至門口的時候,像是忽然又憶起什麼,雖並未回頭,聲音卻是冷峻的傳來,隱含了一絲不容人置喙的警告和壓迫之意,“這段日子,一直到過年啟程去老家雁城,你都不可踏出柳府半步,聽清了麼?三弟也是這樣。”

這是……禁足令?!柳傾歌明白他是擔心她的安危,忍不住在心底低低歎息,頷首應是。——大哥,他真的是一位好哥哥,為了家人簡直真是操碎了心。

目送他走遠,柳傾歌重新躺回榻上,歇了陣子。估摸著到了午飯時間,她餓得醒了過來,便撐著手肘坐起身,目光隨意打量著四周。浣月見到,忙湊過來道:“小姐睡醒了?小婢來服侍小姐穿衣罷,這也該去前廳吃午飯了。”

柳傾歌“嗯”了一聲,浣月便離了床邊,自去衣櫃前挑選衣服:“小姐,您穿哪件?小婢好給您找出來。”

“就那套青蓮色裙衫罷。”

柳傾歌在浣月的服侍下收拾齊整,正待出門,就聽到院子裡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丫頭,好些了麼?”她舉目一望,便看到二哥朝自己這邊走來,口中笑嘻嘻的,一雙精致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裡麵卻蘊含了好些掛念之意。

柳傾歌心下感動,便垂了垂眸子,道:“好多了。”

柳祁澤聞言眼前一亮,拍了拍柳傾歌的肩膀,開口笑道:“丫頭,大哥跟我提及了你會說話之事,我卻沒%e4%ba%b2耳聽到。眼下這終於聽到了,二哥真是高興!——來,丫頭,喚個‘二哥’給我聽聽!”

呃,這怎麼聽上去像是在逗弄鸚鵡似的……柳傾歌哭笑不得,卻也能深深地體會到他的心情,於是便低眉順目,乖巧的喊道:“二哥!”

“哎——好聽!自家妹子喊出來的就是好聽!”柳祁澤哈哈大笑,眉眼彎彎,桃花美目幾乎眯成了一條縫兒,愈發使勁的拍著柳傾歌的肩膀。

喂,很疼的好不?柳傾歌瞪了他一眼,剛要開口,卻不經意間發現二哥的眼角濕了。見此情景,她的心一下子被戳到最柔軟的地方,不由得稍稍偏過了臉去,不想讓這個家夥看到自己動容的表情。

柳祁澤笑夠了,方站住一拍自己腦袋,眉頭略微皺了皺,低低叫了一聲兒:“唔,頭有點兒痛。”

柳傾歌瞥了一眼他,複又收回視線,腳步不停:“大概是你笑多了的緣故。”

“怎麼會?你這丫頭儘胡說八道,”柳祁澤撐著頭,有些好笑的疾步跟了過來,接著道,“我估摸著是因為昨日赴瞿府的宴上喝多了酒罷。”

“……”柳傾歌放緩了腳步,想了一想,便道,“服些竹茹,這是專治喝酒頭痛的。①”——口裡說著,心下卻是想著:這二哥喝酒還真是沒個度,喝多了的話,最終還是糟蹋了自個兒的身子。

柳祁澤自然不知道“竹茹”是個什麼東西,他怔了一下,略一挑眉,湊過身來。語氣裡帶了絲蠱惑人心的意味,不依不饒的笑道:“你懂這麼多,還不如你幫我煎罷,可好?”

“不好。”柳傾歌十分乾脆的答道。

“呃,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二哥吩咐你去做的事你還敢不做?”柳祁澤故作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卻還是掩飾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瞬間就從丫頭降格成了小丫頭片子了……柳傾歌無語,念及方才二哥眼角濕了之事,口氣便不由自主的軟下來:“算了算了,我幫你煎,行了罷?”

柳祁澤頓時眉開眼笑,重重的掐了一把柳傾歌的臉頰,口中讚道:“好嘛!這才是哥哥的好妹子!”

柳傾歌原本不是很喜歡二哥有事沒事總是掐她臉拍她肩的,但是在此時,她卻覺得心情如此的舒暢。耳邊聽到他爽朗的笑聲,感受到他作惡的大手傳來的溫度,心情,真的是忽然一下就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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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哥、二哥一道吃完午飯之後,柳傾歌去了廚房,幫柳祁澤煎好竹茹,她便將其遞給了他的貼身丫鬟,自己便返身去了柳祁瀚的住處。

北風微起,寒意頓生,這院內也就充斥著一種蕭索之景。入目處也無任何綠意,隻有枝椏橫斜的老樹上,那盤踞其上的枯藤時不時的在空中晃動。這小院內是兩層小樓,構架精美,一樓為書房和待客接物之所,二樓便是柳祁瀚居住之舍了。

三少爺房裡的丫鬟小廝見柳傾歌來了,忙忙的行禮招呼。柳傾歌卻也顧不得同他們說話,隻一徑去了二樓。

推開門,屋內明顯充盈著一股藥味。繞過書案,轉過屏風,柳傾歌便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那人合目而睡,眉心微攢,神色極不安穩。素來勃發的俊顏此刻卻是有些憔悴,臉色蒼白,%e5%94%87皮兒也泛了些許。

“三哥?”柳傾歌試探性的喚出口,卻見床上之人身子動了動,眼睛仍未睜開。

——這家夥,閒的沒事兒抽得什麼風?明明醒了,卻還裝睡。柳傾歌笑了笑,也不點破,坐在床邊自顧自的開口道:“方才得知溫小姐的病情……”

這一句話尚未說完,躺在床上那人便一下子將眼睛睜開,濃眉微抬,臉上露出了急切焦慮的表情。他從被中伸手一下子牢牢攥住了柳傾歌的手腕,語聲雖是有些虛弱,卻透著一股關切惦念之意,連聲問:“明月她怎麼樣了?病好些了麼?”

看看,果然是這一招有用。柳傾歌隻覺得自己的手腕被攥得生疼,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我不知。”

“你誆我?”柳祁瀚又氣又急,瞬間便鬆了手,負氣重新鑽回被子裡,眉心一沉,不由得長長的歎了口氣。

“大哥給我倆下了禁足令,所以現在我對外界究竟是什麼情景兒知道得並不比你多,”柳傾歌倒了杯水,服侍著他喝下,繼續道,“知道我來了,三哥你乾嘛裝睡不理?”

柳祁瀚看了看她的小臉兒,一直沒說話,過了會兒,方稍稍轉移了視線,低聲道:“方才大哥來過,我已經知道了你能說話了。丫頭,三哥真心為你高興。——昨日,三哥連自己都保護不住,更彆提保護你了。一想到這裡,三哥的心裡就難受,讓你平白無故的受了這些委屈……都是三哥不好,三哥沒臉見你。”

柳傾歌回想起那日情狀,心下也是一抽,但是看到柳祁瀚麵色鬱鬱,自己一肚子委屈便也都暫暫壓下,開口笑著打圓場道:“沒事兒,我便是為三哥赴湯蹈火,能得三哥這幾句話,倒也是值了。”說到此處,她調整了麵部表情,臉色一肅,低聲勸道:“不過話說起來,三哥以後還是要三思而後行,萬萬不可再感情用事了。”

“丫頭,你說的是,”柳祁瀚直了直身子,麵上頗有動容之色,冷聲道,“這次暗襲,擺明了就是李鑫那家夥出的陰招。他恨我到如今仍舊對明月念念不忘,所以便痛下殺手。”

柳傾歌坐在一側不置可否,心頭道:痛下殺手倒不至於,否則你我二人焉有命在?隻是鞭打懲戒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