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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279 字 1個月前

瀚身上,間或可聽到鞭子抽打在人體的“咻咻”聲,甚是怵目驚心。柳祁瀚被這麼一揍搞得莫名其妙,奮力反抗,他在和一個黑衣人撕扯之時,奪過那人的鞭子,使勁一鞭,將那人的黑衣“唰”的一聲削下半截袖子。那幫黑衣人見柳祁瀚還敢反抗,不禁怒從心起,合起夥來將其拖至暗巷。

有人家隱約聽到動靜,推開窗察看,也沒看到什麼異常的情況,於是忙忙的關了窗。

柳傾歌從來沒像現在這一刻般痛恨自己是個啞巴的事實來,她想大聲呼救,她想引來人幫忙,可是那該死地嗓子卻是發不出任何一個完整的音節來,雙?%e5%94%87隻能徒勞的一張一合。她見此情景心頭巨震,眼見得一個黑衣人不懷好意的朝她奔過來,她這才拉回了些許神智,立即伸手撿過那被削掉在地的半截黑色衣袖,往懷裡一揣,急忙撒丫子往前跑。結果還沒跑出幾步,身後就被那黑衣人趕上,那人雙手扯住她的衣襟將她大力扯回自己懷裡。

柳傾歌的心頓時跳的劇烈,被迫轉過身,和那人麵對麵,她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快要驟停了,神經的那根弦繃到極致,隻差一點就可以將其扯斷。那人不管不顧的開始伸手撕著她的領口,動作極為粗暴。——柳傾歌渾身一個激靈,瞬間明白了接下來迎接自己的是什麼,她抑製住自己幾乎要跳出喉嚨的心,趁那人的雙手都集中在自己的領口處,她的右%e8%85%bf蓄儘全力用力往那人下.身一踢。那人顯然未預料到柳傾歌這麼個大家閨秀會行此猥瑣的招數,疼得“嗷”的一聲慘叫出來,連忙蹲了下來。眉毛眼睛皺成一團,表情極為痛苦。

那邊柳祁瀚被幾個黑衣人圍攻,打得他不時地左翻右滾,抱頭求饒。臉上多了好些血淋淋的印子,被雨水一衝刷,頓時便隻剩下一道道猙獰的傷口。那些拳腳毫不客氣的往他身上招呼,無論他怎麼躲閃卻還是避不過,口中淒厲大叫:“彆打了!彆打了……救救我,救我……”那聲音被淹沒在雨中,隻留令人心悸的顫音。有個黑衣人生怕這聲音將人招來,忙掏出一個布團狠命的塞進柳祁瀚的嘴裡,噎得他直翻白眼。

柳傾歌方才一舉幾乎快耗儘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她想去救三哥,但是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沒這個能力。眼下這情景,隻有去搬救兵,彆無選擇!她趁著那些黑衣人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而唯一一個在這邊的已經被自己踢中,於是便狠下心轉過身,拔起%e8%85%bf開始狂奔,死命的咬住雙?%e5%94%87,口中血腥味泛濫,惡心得她幾乎要張口狂嘔出來。耳畔邊不時地傳來那一聲聲逐漸虛弱下來的呼救:“救我……”即使她已經拚儘全力跑出了好遠,那聲音如同魔咒一般,一直毫不停歇的響徹在耳邊,狠狠地敲擊著她的心臟,情不自禁的帶動起一陣逼人的戰栗。

記憶重疊,她的眼前一片模糊,那個夢境又重現而出。她仿佛看到年幼的自己,在暴雨如注的外麵,大聲的狂喊著一句話:“救她,救她……”直到聲嘶力竭。周圍的人卻是一臉漠然,仿佛根本沒有聽見,抑或是,根本懶得去聽。

腳下一個踉蹌,柳傾歌險些摔倒。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而下,她渾身劇烈的顫唞起來,夢境和現實對調,使得她勉強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現實中。……三哥,她就這麼拋下了三哥,一個人去搬救兵……她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孤勇,她其實是怕的,她怕自己回來,三哥已經被人活活打死了……但是她沒辦法,心跳得愈發快,一下一下,幾乎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額頭也渾渾噩噩,僅存的意識也像是要%e8%84%b1離身體一般。既是如此,她卻是仍舊記得三哥的那句虛弱的求救“救救我,救我……”

救救他……

救他……

柳傾歌感到一股莫名的氣息直衝喉嚨,震得她感到嗓子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心頭的那個呼喊聲越來愈大,和曾經記憶裡的那個聲音響在一處,在%e8%83%b8腔中回蕩著令人心悸的餘音。雨水毫不留情的淋在她的發絲、額頭、臉頰,將她周身淋得濕透,宛如從池水裡撈起來的一般。她感到自己的%e8%85%bf如同灌了鉛般,再也挪動不了一步,那蹣跚的行進也隻是靠著一股虛弱的意識在支撐。救救他,救他……無論如何,一定要撐著回府,找人去救三哥。心念及此,她費力的抬%e8%85%bf,繼續奔跑在雨中。

柳府就在眼前,柳傾歌感到腦海裡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就快斷了,三步、兩步、一步……啊,大門開了,有人似乎走了出來。她腳下一滑,撲進來人的懷裡,心頭一直念叨的那句話無意識的衝出口,變為幾個破碎的音節:“救他,救三哥,街東頭……”

神思一片模糊,她完全已經意識不到自己居然能夠說話了,身心俱乏,所有的力氣終於耗儘。她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昏了過去。

說話

等到柳傾歌再次醒來,她隻覺得頭痛欲裂,腦袋像是被車轅碾過一般,劇痛無比,沒有半分消停的時候。顫唞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首先是自己屋子裡的煙霞紅綃床帳,然後便是浣月的那一張淚中帶笑的臉。她見柳傾歌醒了,立即欣喜地連聲道:“醒了醒了,小姐醒了!”

“真的麼?”很快便又響起汀風“蹬蹬”跑來的腳步聲,混合著其激動的叫聲,“啊,小姐終於醒了!”

柳傾歌在浣月的攙扶下,勉強坐直了身子,這一連串動作下來,她隻覺得頭昏眼花,幾乎目不能視物。身體也幾乎是臨近虛%e8%84%b1,渾身都使不上勁兒,尤其是雙%e8%85%bf更是又酸又疼。汀風拿了個靠枕放在她身後,使得她坐著能夠舒服些。

撐著床沿兒歇息了陣子,柳傾歌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視力已經恢複,腦袋雖還是有些脹疼,但已比方才好受多了。微微掀起眼瞼,她仔細打量著這周圍的情況。

依舊是在自己的繡樓裡,熟悉的陳設,熟悉的婢女,以及……熟悉的氣息。

——昨日的一切現在已經離她遠去,那些慘痛的記憶,在腦海裡盤旋,最終像是化成了釘子一般,狠狠地紮了進去,絞痛不已。

窗外的雨差不多已經停了,天色已然大亮,那輕淺迷離的光芒從薄薄的窗紙中透了進來,跳躍在窗棱上,灑下些許溫暖。偶爾從簷下滑落而下的水滴,濺在屋外的小小水槽裡,發出有節奏的“滴答”聲,煞是悅耳好聽。

——好在,現在已經回家了。家……她最依賴的家啊!初時念起無甚感覺,如今才覺得,這真的是一個無比溫暖的字眼。

浣月伸手端過擱在一旁床頭櫃上的藥碗,那裡麵兀自冒著熱氣,有股子濃烈的藥味兒直衝鼻子。她湊了過來,稍稍彎了彎身子,口中輕聲道:“小姐喝藥罷,不然就涼掉了,散了藥性倒不好了。”

柳傾歌不自覺的微微垂了眸子,接過碗,一股腦的全給灌下肚去。用帕子抹了%e5%94%87之後,她喉間一癢,不由得大力“吭吭哧哧”咳嗽了幾聲,感覺嗓子一股酸澀之意襲來,稍微一動,便像是火辣辣的燒著疼,酸痛難耐。略略啟%e5%94%87,有些沙啞有些陌生的聲音從她口中緩緩道出:“三哥如何了?”這話甫一出口,柳傾歌登時便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趕緊捂住了%e5%94%87,滿臉訝異之色難掩。這聲音……這聲音是從她嘴裡發出來的麼?她終於能夠像個正常人一般說話了麼?

是的,她幼時曾是會說話的,後來不知遭受了什麼事情,便再也無法出聲。眼下,這忽然恢複了語言功能,大概……大概是由於那日雨中的刺激罷。這種病例也有,醫書上素有記載,沒想到倒讓自己給碰上了這難得的好運氣。

眼淚肆無忌憚的流下,不過這一次,是喜悅的淚,開心的淚。眼睫顫唞,眼眶微閉,卻是依舊阻擋不住那晶瑩的液體歡快掉落。她用帕子拭著淚,然而越拭越多,壓抑已久的情緒豁然噴發,無數的淚水混合著隱忍的委屈宣泄而出。這麼些年所受的白眼,不解,同情,在這一刻通通微不足道,再也算不得什麼了。她也能說話了,她終於能夠說話了!

記不清自己究竟是何時成的啞巴,她隻知道,自她來到柳府之時,便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記不清自己從多少人嘴裡聽到那句“唉,真是個可憐的姑娘,年紀還這麼輕就不能說話……”,這麼些年,她早已習慣。

指尖沾滿了淚痕,滾燙的,甚是灼心。身體不由自主的顫唞,那絲夾雜著痛苦的喜悅之情肆意在心底遊走,在不知不覺中就滿滿脹脹的塞住了心房,眼淚還在順著臉頰流淌,%e5%94%87角卻不自覺的上翹了一個幸福的弧度。原來,重新恢複了說話的這一刻,竟然是這種心情……

浣月也是麵露激動之色,開口回道:“三少爺兀自昏迷不醒,小姐放心,他已經喝了藥,想來也就快好了。”

柳傾歌點了下頭,聞得三哥一時無虞,也稍稍是放下了心。但是那恢複了說話之事,使得她心頭仍舊是有些激蕩不已,五味雜陳;萬般滋味肆無忌憚的湧了上來,一時之間紛雜擾亂不已,無可適從。她的手指大力攥緊身下的床單,然後逐漸收攏;骨節微微泛出白色,看上去甚是怵目驚心。

汀風像是忽地想起了什麼,在那廂一拍額頭,忙道:“小婢這就去通知大少爺,說是小姐醒了。方才一時高興,倒混忘了。”她一頭說著,腳步聲就“蹬蹬”的遠去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門邊。

她這麼一提到大少爺,浣月便收拾了一下情緒,在旁接著道:“這次多虧了大少爺,要不然三少爺和小姐就……”說到此處,她喉間有些一哽,垂下眸子,那餘下的話語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那日之事,究竟如何?”柳傾歌聽到她言及此事,心念一動。她說得很慢,咬字也稍稍有些費力,話語有些生澀。

浣月正準備開口,一轉眼看到了門口逆光處多了一道身影,便立即轉身施禮道:“大少爺。”

柳祁瀟一抬手:“你先下去罷。”

柳傾歌抬眼,隻見一道淡青色的身影逐漸明晰。那人腳步很是平穩,一步一步踏進屋來,聲音卻是很輕,像是擔心驚擾了什麼一般。他眉目微凝,神情冷峻,身形秀挺修長,走過來之時像是帶起了一陣清潤的風,和緩的輕拂而來,看上去給人以無比寧謐安靜之感。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自己的眼角再度溼潤,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揪住了心房,感慨和痛快之感交織。有個稱呼一直在她心底喊了許多年,卻是終沒有機會%e4%ba%b2自道出。眼下,終於能夠說話了,她卻是莫名地起了一絲怯意,%e5%94%87角顫唞不已,哆嗦了好久,方輕聲的喊了一聲兒:“大哥……”

柳祁瀟第一次%e4%ba%b2耳聽到這個稱呼,目光一震,心頭頓時掀起了滔天巨浪。多少次,多少次他希望從她那漂亮的小嘴中吐出這兩個字眼,為此他不惜不斷地嘗試治療此啞症之藥方,然而迎接他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