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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243 字 1個月前

有這個條件供自己吃飽穿暖,那有的人呢?……譬如溫家母女二人,她們的溫飽有誰提供?她們的冷熱又有誰關心?

如草芥一般的生命,即使無聲無息的凋零,隻怕也沒人知道罷。在這寒冬臘月的季節,刺骨的寒冷滲入身心,又有誰,不渴望那一份難得的溫暖呢?

雪中送炭,永遠比錦上添花要好。

微微抬眼,他望了望灰蒙的天際,感到心頭酸澀難耐。

卻說這邊,柳傾歌吃完飯正準備走人,見有小廝稟事便又立即住了腳步,一動不動站在原地,準備聽聽這到底是有何事。

柳祁瀟眉梢一挑,看了站在牆根處的她一眼,道:“你還有什麼事麼?”

柳傾歌想了想,走到那鏤空的雕花木架旁,殷勤的拎起茶壺,給柳祁瀟倒了一杯茶,隨即走過來將那茶盞放置在柳祁瀟麵前,眼巴巴的瞅著他。

柳祁瀟拿她沒辦法,便直接對那小廝道:“你說罷。”

——哈,溫柔一招在這裡有效!柳傾歌笑得眉眼彎彎,裝作很隨意的模樣,順勢就坐在柳祁瀟身邊。

那小廝進來打了個千兒,心魂甫定,說話也流利了許多:“雲家的幾位族裡長老遣人來了,遞了拜帖,約大少爺前往街心茶樓一見。”

柳祁瀟微微將手一抬,那小廝便退下了。眼見得那小廝的身影走出門口逐漸看不見了,柳祁瀟這才低低一笑,話語裡卻含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冷意:“這麼快就開始謀劃起雲家的財產了麼?……嗬嗬,也罷,我就前去一探他們究竟打得是什麼主意。”

柳傾歌坐在一旁卻是聽得分明,眼下這雲府雖被燒得一乾二淨,就算搶救也搶救不出什麼值錢的東西來。但是,雲府治下的雲夢軒還在,其盈利能力不亞於柳清居,這可是一筆極大的財富。在雲府之人都過世之後,且後繼無人,這筆財富就自然而然落到那宗族長老手裡。若是雲千碧提前把契約之類的東西交給他們,那雲夢軒就更名正言順的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了。但是那雲府裡,雲老爺和他的兩個兒子都是商賈巨擘,就連雲千碧,也對生意之事略通一二;而那雲家的幾個族長的就不好說了,個個年齡都那麼大了,就算是存有想接管的心,但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而他們又不能依靠自己的兒孫來管理,畢竟如果這樣做的話,會引起這幾位長老內部利益紛爭。——所以,她如果沒猜錯的話,這雲夢軒,他們是準備抵押賣給柳祁瀟了,賺得的錢他們幾人平分。這倒是個最好的解決方法,也最為公平,眾人應該都能接受,同時也不會引起什麼糾紛。若是柳祁瀟能贏得雲夢軒的所有權,那便是實力大增,以後整個青城再也無有可匹敵之商家了。因此,這不失為一個好消息,那她也就稍稍放寬心了。

心念及此,柳傾歌微不可察的點了下頭,目送著柳祁瀟拿了把傘離去,自己也站起身來,慢慢踱回自己的繡樓去。——呃,明明沒下雨,柳大哥哥帶傘做什麼?她抬頭望了望天,果然灰蒙蒙的,似乎有落雨的跡象。結果她就這麼仰臉望天走至半路,就碰到柳祁澤拿了帕子走來,二人打了個照麵。柳祁澤一見她,頓時笑笑走至她麵前,伸手摸了摸她腦袋,開口道:“丫頭,謝了,你倒洗得挺乾淨。”

柳傾歌收回望向天空的視線,也笑了笑,那是,她洗得東西那絕對乾淨,搓了好多遍了都!

柳祁澤準備抬腳走人,忽又像想起了什麼,回頭笑著補充道:“丫頭,今日瞿府設有宴會,那瞿晟邀我一聚,你要不要跟二哥一起去?”

瞿府?——哦,是了,不就是那什麼兵部尚書瞿進光麼?!二哥素來和這位瞿大人之子瞿晟有過往來,眼下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了。……自己到底要不要跟著一道去呢?雖然她很想出去散個心什麼的,但是又不願和官家之人多作來往,擔心招惹什麼是非,給柳大哥哥添麻煩。

柳祁澤見她一張小臉變幻不定,最後化作堅定的搖頭,自己也覺好笑,於是便道:“不去就不去罷,記得不要後悔哦。”

柳傾歌瞪了他一眼,繼續往自己的繡樓走去。結果剛走進去,她就看到三哥在院內等她,心下不由得納悶起來,忙快步走過去,一臉驚訝的瞅著他,不知道他是有什麼事情。

幫忙

柳祁瀚手裡還拎了個包袱,抬眼看了看她,猶豫了片刻,似終於下定了決定。他稍稍偏移了視線,囁嚅著小聲道:“傾歌,我……我想求你幫個忙……”

柳傾歌立在原地,頗有耐心的看著他,等著他下文。

“近日天越來越寒了,我擔心明月身子弱,尤其她還剛出月子,是萬萬禁不得寒的。我特特給她和溫嬸子一人買了一套耐寒織物,護手護臉的都有,你可否願意幫我給她們送去?……我……我擔心如果是我送過去的話,她們不會收的。”

——原來是這樣,三哥倒也真是有心了。隻可惜,這份愛情太過艱難,而且不容易得到家人的祝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便是癡了。柳傾歌本想勸告三哥不必如此,但是看著麵前那一張真摯懇切的少年麵龐,那話就梗在喉間,無論如何怎麼都說不出口了。噯,各人有各人的執念,自己也沒辦法扭轉什麼,走一步看一步罷。

她點點頭,從三哥手裡接過那個包袱,這個忙,還是幫罷。若是不幫的話,三哥隻怕一直都不安心。她不忍心拒絕那份真摯的關切和惦念;也不忍心看到一個男子思念心儀的女子,但卻礙於世俗無法相見。這份凝重的悲哀,她從三哥的眸子裡讀了出來。

等到柳傾歌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並不訝異的看到柳祁澤也往門口走了過來。他看到柳傾歌,忍不住挑了挑眉,笑道:“怎的了?是不是變了主意,準備和我一道去?”

柳傾歌回過頭,同樣也是笑眯眯的,但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柳祁澤無奈的攤了攤手,表情一點兒都沒變,仍舊是勾著%e5%94%87角帶點兒痞痞的壞笑。他揮手喊了一轎子,自己坐了上去,掀開轎簾笑著跟柳傾歌招了招手。

柳傾歌看也未看他,隻是往他轎子裡甩了一把傘,自己便也拿了一把往平安村走。之所以沒喊轎子,是因為她想自己出來多走走,看看風景兒。這入了冬之後,街麵兒上之人卻未見少,擺攤小賣的比比皆是,行人紛紛穿著極厚,來抵禦這刺骨的嚴寒。她拿好了包袱一路行去,倒也覺得甚是興致盎然。

“傾歌妹妹!”

忽然身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聽得柳傾歌一怔,待得她回轉頭來,隻恨不得爹娘多生了兩條%e8%85%bf,早早跑遠方是正經。

李睿麵色儒雅,打扮得甚是俊秀無雙,頗為符合他的書生氣質,溫文爾雅。霜色長衫,淡雅色澤,更襯得容顏如玉。李媛欣喜非常,忙走過來拉住了柳傾歌的手,一張漂亮的小臉紅撲撲的,不知是上了胭脂,還是凍的緣故。

柳傾歌和李家兄妹廝見已畢,便聽得李睿在那廂笑道:“傾歌妹妹這是打算到哪裡去?要不要我們兄妹陪你一道?”

柳傾歌聞言立即客氣的擺手,示意不必。

李媛的眼角餘光忽地溜到一旁不遠處賣糖畫兒的老漢那兒,計上心來,趕緊一拍手笑道:“哈!那糖畫兒是極甜的,我最喜歡吃這個了。——哥哥,傾歌妹妹,你們等等,我去去就來!”語畢,她便轉過身,自顧自的奔過去了。

柳傾歌頓時心如明鏡,有些哭笑不得。……這位好心得過了頭的美人兒姐姐,大概是想製造個機會讓哥哥和他心儀的女子單獨待一塊兒說說話罷。呃,這還真是……真是亂點鴛鴦譜。

李睿見自家妹子頗為識趣,不由得展顏一笑,開口向柳傾歌問道:“不知傾歌妹妹最近過得可好?李某很想前往貴府一探,又恐唐突,所以心內踟躕,猶豫不決,還望傾歌妹妹見諒。”

柳傾歌聽得冷汗都快要冒下來了,隻得勉強堆起笑容,極為難看的乾笑了一下,%e5%94%87角有些抽搐。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李睿像是想起了什麼,剛要開口,忽然有一個小乞兒走過來,可憐巴巴的拉著柳傾歌的裙衫下擺,聲音裡帶著哭腔:“好心的小姐,我已經幾頓沒吃飯了,給些布施罷,實在是餓得緊……”

柳傾歌看著那小乞兒,在這大冬天裡卻是衣衫襤褸,衣不蔽體,渾身冷得微微發抖。那一雙乾涸的%e5%94%87像是很久未沾過水,白色的%e5%94%87皮兒已經泛起來了。麵黃肌瘦,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眼窩有些凹陷。——噯,不過是一個討生活的可憐孩子罷了。柳傾歌今日所帶銀兩不多,給少了又不太像話,隻得伸手拔下發間一支碧玉鑲珠釵,遞給那小乞兒。

李睿原本想在佳人麵前表現一回,正待掏錢袋,卻被柳傾歌阻止。他不由得一愣,呆呆的看著對方。

柳傾歌也沒彆的意思,不想讓他破費,也不想欠他什麼人情兒。懶得和他過多解釋什麼,她稍微欠了欠身,禮貌的和他道了個彆,然後不再看他的表情,就這麼離開了。

李睿見狀,心頭一急,忙出言挽留:“傾歌妹妹,媛兒去買糖畫兒了,你等一等再走罷。”

潛意識裡,柳傾歌並不想和這李睿有什麼過多的糾葛。於是她並沒回頭,裝作沒聽到,腳步不停,隻一徑去了。

“哥哥!——咦,傾歌妹妹呢?”李媛買完走了回來,手裡拿著三個精致的糖畫兒,那被糖稀兒凝結成了各種形狀,串好在根細細的竹棍兒上,甜香撲鼻。看上去栩栩如生,精致如畫。她一見柳傾歌不見了,自己的哥哥怔然站在原地,不由得一呆,開口問道。

“走了。”李睿歎了口氣,道。

李媛將手裡的糖畫兒分給了李睿一個,自己低下頭開始%e8%88%94那糖稀,口中含糊不清的道:“這糖畫兒真好吃!……傾歌妹妹走的倒快,哥哥你可把那珍藏的明珠送給了傾歌妹妹?”

“沒有,”李睿眸子暗了暗,頗有些垂頭喪氣的道,“我原本是想直接把珠子送給她,但是又覺唐突,還不如把那珠子鑲嵌在某物上再送的好。但是罷,目前還未想好把珠子鑲在哪兒……唔!”他念及方才那一幕,頓時眼前一亮,“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李媛仰起臉納悶的問道,隻覺得哥哥神神叨叨的。

“噯,到時候你就會明白,彆多問了!”李睿信心十足,麵色現出激動的神采,“我會給她一個驚喜。”

李媛笑著搖頭,沉浸在愛情裡的哥哥,原本就呆頭呆腦,這下愈發變得癡癡傻傻了。——不過她似乎也沒資格說哥哥呢,自己又何嘗不是?想起柳祁瀟,她的心裡不由得一甜,%e5%94%87角上彎成一道幸福完美的弧度,臉頰也微微燙了。

這裡柳傾歌離了李睿,這才情不自禁的鬆了口氣。這麼一來,她再也沒了邊走邊逛的心思,趕緊喊了馬車快快奔向平安村。

去了之後,天還未下雨,但是那烏雲糾集加劇,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