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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199 字 1個月前

你溫伯父他離回家不遠了……”

柳傾歌麵色一凝,心頭像是被什麼揪住了一般,無論如何都分拆不開。她站起身,就聽到院外傳來柳祁瀚的聲音:“妹子!溫嬸子!”

屋內的二人回過神來,連忙迎了出去。柳祁瀚滿頭大汗,將背上砍的柴卸了下來,隨即在院內就開始劈柴。豆大的汗珠兒從他額前滑下,因為太過費力,他的呼吸聲重了起來,隱約有白氣從他口中冒了出來。

劈裡啪啦好一頓忙活,柳祁瀚總算是把柴劈好,然後一一碼放整齊。

溫嬸子感激不已,不知道說什麼,隻是連連道:“辛苦了,辛苦了,快進來喝杯熱茶罷,好好歇歇……我去給你們炒幾個菜。”

“……”柳祁瀚接過溫嬸子遞過來的水杯一飲而儘,隨即抹了抹嘴%e5%94%87,“嬸子不用忙了,我們早上吃過了。傾歌今日好容易出來玩一趟,我們就不在此多耽擱了,我去領著這小丫頭去逛街玩兒。——嬸子快請回罷,這風口冷,免得風吹了頭疼……”

“噯,沒事兒,你們快些去罷。”溫嬸子堅持要出來送一送,走了很遠,柳傾歌回頭還見到溫嬸子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呢。

柳祁瀚偏過頭看了一眼柳傾歌,忽地沉沉開口道:“丫頭,你早就知道我喜歡溫明月的事情了,對麼?——我猜,大約是二哥告訴給你的罷。”

柳傾歌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的這位三哥,她倒是一直小覷了他。原本一直以為他除了打架惹禍之外彆的什麼都不會,現在看來,他也並不是一個大老粗。

“我將你帶來溫家,你並未訝異,所以可見,你是提前一早兒就知道了此事,”柳祁瀚接著道,“哥哥他們都知道了,隻是還瞞著爹。我不怕爹知道,因為……溫明月她值得我這麼傾心相待。”

柳傾歌聽他說這句話時,聲音無比的柔和,是從來沒有聽過的那種語調。她的一顆心忽然變得很軟很軟,能讓這個素來一身痞氣的三哥如今成了繞指柔,想必,那個溫明月定是個不錯的女子罷。然而雖然大齊王朝很是開放,對於女子名節一事倒還是極為重視的。溫明月被李家狼狽掃地出門,處子之身不在,還為李家生了孩子。如今看那溫家的情況,屋子裡麵並未有小孩子,想必那孩子還被李府霸占著。——說實話,溫明月的境遇還是很值得人同情的,她遇人不淑,終究導致了如今悲劇的發生。

但是,爹若知道了此事,定是勃然大怒,不肯同意罷?!畢竟柳府在青城還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貿然娶進來這麼一個名節有虧的女子,定會淪為街坊鄰居的笑柄。而爹,是無論如何都丟不起這個臉的。

柳傾歌正在想著,忽聽得身旁的柳祁瀚靜靜的開了口。

“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正跟著李鑫那廝準備去酒樓喝酒。結果剛繞過街頭,就看到一個女子從拐角處衝過來,手裡拿著剪子,一下子就抵在李鑫的喉嚨上……我正納悶,就聽到她大聲吼道,讓李鑫的小廝去李府將孩子抱出來還給她,不然的話,她就要了這廝的狗命!——李鑫哪裡見過這等陣仗,趕緊一疊聲的吩咐下人快去抱孩子。他原本就對明月有舊情,此番將明月趕出李府,不過是受那正房母夜叉的挑唆威逼罷了。結果那小廝並未回府,而是徑直去了官府……那青城府尹一來,便命官差將李鑫救了下來……

“那女子的手被掰開,剪子也掉在了地上……從頭至尾,她硬是沒有掉一滴眼淚……她隻是大聲衝李鑫道,說自己絕對會好好活下去,彆人越是見不得她,越是逼她,她就越不會放棄生命!——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跟李鑫動了手打架,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他這麼欺負一個弱女子!

“她如今在青城街邊賣花,雖然收入微薄,也受儘人白眼,但好歹養家還是能夠支撐的……其實她本來也想過去府院人家去當粗使丫鬟,但是由於李府那一檔子事一出,青城各個府上都拒絕收她當丫鬟……於是她索性乾起了賣花的活兒,早上一大早就起,去了山中采那些還染著露水的花,一朵一朵修整好插.進小竹筒裡,拿到街上賣。”

柳祁瀚住了聲兒,喉間已是有些發哽,他微微仰起臉目視前方,令柳傾歌絲毫窺不見他的表情。

溫明月,果然是一個烈性女子!想不到經過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之後,她還能如此灑%e8%84%b1,如此自傲的活著,實屬難得的心態!哪怕受千人唾萬人罵,哪怕世事不容,她就像是牆角裡的一棵柔弱的小草,即使飽經摧殘,曆遍風吹雨打,隻要有一絲陽光和雨露,就會拚命地生長,頑強的活著。

離開了平安村,他倆走到了青城市鎮上。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沁涼的風拂過臉頰,帶動著額前一綹劉海兒吹了起來,幾乎要糊住了視線。柳傾歌伸出手將那絲劉海兒彆在了腦後,和柳祁瀚一道走入了一家成衣店。她給三位兄長各買了一件衫子,同時也給老爹買了一件。柳祁瀚搶著要付錢,柳傾歌便也不再堅持,笑眯眯的任由他把錢給付了。本著“有免費的錢莊在身邊,不用白不用”的原則,柳傾歌不動聲色間壓榨了一把三哥,被壓榨的那人還心甘情願,笑容滿麵的。

出了成衣店,柳祁瀚便悄悄兒笑道:“反正都出來了,不如我們就去柳清居飯莊一趟罷,說不定還能碰到大哥,午飯也就不用操心了。”

柳傾歌心下也正有此意,她打了手勢要柳祁瀚先走,自己還要多逛逛。柳祁瀚點了下頭,不疑有他,便一個人先行離去了。

見他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也看不到了,柳傾歌這才不緊不慢的轉過身往前走。走到離此地不遠的酒樓前,那門口南來北往的客人眾多,誰也沒有注意到在角落裡蹲著一個約莫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子,眉宇之間英氣勃勃,看上去少了幾分脂粉氣。雖是一身粗布衣衫,到底還是掩蓋不住她那清秀的麵容,這麵容長得……很像那個人,那個還在平安村默默守望著那份本無希望的愛情的人。

——終於見麵了,溫明月。

競爭

其實除了外貌和溫嬸子長得相似之外,還有一個細節——那女子方才掃眼看到柳傾歌兄妹之時,神色之間明顯有些不正常,瞬間便將視線轉移,那薄%e5%94%87倔強的抿起。柳傾歌也是一個不小心偏了頭,正好就捕捉了這一幕。

她走過去,停在溫明月的麵前。

“小姐,買花兒麼?”溫明月顯然認出了眼前這位就是方才跟柳祁瀚一道走路的女子,她微仰起臉,不卑不亢的問道。

柳傾歌點頭。

“一文錢可買兩朵。”溫明月將對方不說話,便道。她伸出手拿出兩個漂亮的竹筒,那裡麵裝著露水已褪去、卻依然明豔的花兒。

柳傾歌掏出一文錢,遞在了溫明月的掌心裡。不知為何,她忽然很想牢牢握住這雙本不屬於這個年齡女孩兒該有的手,那上麵有幾層薄薄的繭子,指節粗糙,有的地方還皸裂了,露出了一道道已經乾涸的血印子。她原本走過去是想給她一兩銀子,但是又怕她不肯接受,所以便變了主意,換做了一文錢,給了她。

——然而這些也僅僅是想想罷了。她仍舊是什麼都沒做,隻是拿著那兩個竹筒逐漸走出了身後之人的視線。

柳傾歌收拾好心緒,隨著人潮往前走,很快,她便看到了一家柳清居飯莊。抱著說不定能遇見哥哥的想法,她邁步走了進去,卻見那肩頭搭著毛巾的小二熱情的迎了過來:“原來是小姐來了!”

柳傾歌點點頭,略一抬眸,見這內裡來吃飯的客人並不多。她隨即走到了內堂,左瞅右瞄都不見哥哥的身影,那掌櫃的看柳傾歌像是在尋人的模樣,便試探性的猜測道:“小姐是來找大少爺的罷?大少爺此時在青城西江坊那家柳清居內照顧著生意,小姐移步前往即可。”說到此處,他忽地壓低了聲音,麵露肅然之意,像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一般:“王爺也在那裡,小姐一去便知。”∫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柳傾歌聞言柳眉一挑,王爺也在那兒?!還能有哪個王爺?自然是暗戀雲府大小姐那位閒不住逗留民間的王爺了!——不過,他此時在柳清居做什麼?難道是忽然興起,想嘗嘗柳大哥哥的手藝?抑或是,聽了雲千碧那個女人的挑唆,前來給柳大哥哥找茬的?

莫名的心頭一緊,柳傾歌立即轉身離開此處,飛快的往西江坊那邊奔去。算算看,這裡是東海坊,離那邊很有一段距離。等到柳傾歌氣喘籲籲的雇了輛馬車奔了過去之後,她伸出手扶在那大門的門框處,愣是冷汗都給逼出來了。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這裡格外喧囂,無數百姓商賈之流的人都在門口看熱鬨,馬車、貨擔到處都是,幾乎要把路給堵了。這幫人三三兩兩,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不知柳清居的藥膳、果膳做得如何呢?”

“噯,等著看唄!”

“不過,卻說那柳家大少爺年紀輕輕的,竟是這般謫仙似的人物……”

他們進不去,大門緊閉,隻能在外麵瞎猜測裡頭的情形。畢竟王爺尊容,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見到的。

柳傾歌費力的擠出人群,轉過身朝著柳清居的一間側門奔進去。她曾經來過柳清居飯莊,自然對裡頭的構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輕車熟路的繞開後院那些堆積的雜物,來到可以通往廚房的另一道門,大力推開,鑽了進去。悄悄將另一個門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她費力的眨眼,就看到有一個人端坐於主位之上,周圍便衣侍衛模樣之人環繞林立,自是王爺無疑了。那人身著藏藍蟒紋錦緞質地長衣,腰間係著白玉綬帶,腳蹬黑麵白底朝靴。年紀看上去和柳大哥哥相仿,麵容姣好俊美非凡,渾身透出一股天家自然天成的貴氣。他雖清瘦,麵色看上去略微有些蒼白,時不時的嗽幾聲,但是依舊給人以難言的壓迫之意。

在彆的桌子旁,還坐著一些被邀商會之人,以及一些其他飯莊的一把手,看上去有十餘人。

不知為何,柳傾歌一見此人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很是熟悉,像是勾起了記憶中的某根弦。也許是他透出的氣場令人不敢逼視,也許是他整個人似出鞘的寶劍一般給人以凜冽的殺意,也許是他那份被掩映在眼角眉梢處隱約的戾氣。總而言之,她心頭一沉,下意識的微微避開了視線,卻是對上了另一雙清淡冷峻的熟悉鳳目。

柳祁瀟僅僅隻是看了一眼柳傾歌,複又極其自然的收回視線。他麵色未變,姿態超然,清雅出塵。柳祁瀚站在柳祁瀟身旁,此刻並未看到柳傾歌,隻是眉頭微攏,似在思索什麼事情般。

王爺本來在玩弄著手指上的碧玉扳指,後伸手端過茶盞,悠然的用茶蓋刮著茶沫子,不疾不徐的開口道:“本王慕名而來,特意想嘗嘗這柳清居新推出的果膳,看看究竟如何。”

柳祁瀟眸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