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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178 字 1個月前

手不打笑臉人嘛!這麼通俗易懂的道理哥哥是不會不知道的。

柳祁瀟盯了柳傾歌一眼,然後收回目光,自顧自的走到書案旁坐下,重新看起了那攤開的醫書,口中來了一句:“醒了,就回你自己房裡睡罷。”

柳傾歌見柳祁瀟果然如她所願不追究了,不由得心下一寬。她趕緊整理好自己的麵部表情,點了下頭,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那坐在燈影裡的清冷之人並未抬頭,卻已感覺到她視線的傳來,於是修長的手指掀過一頁,沒什麼表情開口道:“怎的了?”

柳傾歌笑嘻嘻的將門合上,又返了回來。她走到柳祁瀟身邊,伸手攬住了他的胳膊,正要撒嬌,卻被他毫不給麵子的揮手拍開:“有事直說。”

柳傾歌見他如此,隻覺無趣,卻也不好抱怨。她隻得伸手拽過一旁的毛筆,往白紙上寫了幾個字,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柳祁瀟瞥了一眼,幾乎想也未想,便立即道:“不可。”

——不可?!這柳大哥哥要不要回答得這麼決絕啊,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一開口就將她的想法全都給打了回去。人家不就是想為柳府分憂解難麼?人家不就是想去研究幾個新花樣兒的果膳,然後去教給柳清居的大廚子們做麼?人家不就是……呃,打住!

柳傾歌不死心,依舊在柳祁瀟的胳膊處蹭來蹭去,撒嬌討好輪番上陣,可最終還是換來柳大哥哥的否決令:“雖說我們大齊民風開放,但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隨意出去拋頭露麵的還是多有不妥。再說,若是爹知道了你也在學醫,又要生氣發火。所以,這些事情還是讓為兄一個人來做罷。”

——現在爹又不在家,有何不可?柳傾歌繼續寫道。

“休要再胡攪蠻纏了,爹指不定什麼時候回府,到時候你要該怎麼圓回來?”柳祁瀟的麵色一下子嚴峻起來,眸光驟然一沉,夾雜著迫人的寒意,神情決然道,“回你屋去,睡覺!”

……好罷,柳祁瀟素來軟硬不吃,柳傾歌已摸準了他的脾氣,隻得聳搭了腦袋,隨意行了個禮,便走了出去。

杜蘅見柳傾歌走了,於是便走了進來,悄聲探詢:“大少爺,這會子可是要備下洗漱水麼?”

“不必,”說到此處,柳祁瀟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並未抬頭,麵無表情的道,“你去瞧瞧傾歌,看她是不是老老實實的回房了。”

“是。”杜蘅應了一聲便去了。

這裡柳祁瀟微微抬眸,將書卷擱置一邊,把柳傾歌方才寫字的那張紙拿過來,目光對上那上麵的一列字:哥哥,可否容許我和你一道去研究藥膳果膳的菜式?

他心頭一暖,清冷的眸色放柔了些許,忽然抬手,將那張紙丟進了不遠處擱著的炭火盆裡,直到那火苗將紙撩的隻剩下灰燼。

柳傾歌在心裡猜到柳祁瀟大概馬上要去廚房研究膳食單子,自己於是倒也不急著回閨房,而是在原地一蹭一步的走。待得完全出了柳祁瀟的小院,這才一個閃身溜進了旁邊的儲存室門口的背人處,悄悄地打探這邊的動靜。準備等柳大哥哥一過來,自己就隨了他的腳步一同去廚房。

沒想到她才剛把自己藏嚴實,就聽到不遠處傳來杜蘅有些好笑的聲音:“小姐——噯,小姐,您就彆藏了,小婢都看到了……”

柳傾歌以為那個杜蘅在故意打馬虎眼兒,本來沒看到人而故意在那裡虛張聲勢,於是她鐵了心一動不動。隻是偷偷探出一雙大眼睛,正看到杜蘅一臉笑眯眯的瞅著自己。她不由得任命的一歎,無可奈何的走了出來,一臉鬱悒的瞅著她。

杜蘅站在原地,微微淺笑:“大少爺囑咐小姐快回房睡罷,天不早了。”

好罷?!果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看來自己這輩子都逃不開柳祁瀟的手掌心去了!柳傾歌無奈的扯出一個苦笑,隻得不情不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今晚月色甚好,蒙蒙亮,似有霧氣熏蒸其上,倒添了一絲平日不可多見的動魄美感。樹影婆娑,風聲過耳,隱約透出一股肅殺的涼意。柳傾歌方走了幾步,離自己的住處已經不遠了。她不經意間一抬眼,就敏銳的看到前麵多了一個暗影,隱隱約約像是個人影。這人是誰?三更半夜的怎麼鬼鬼祟祟的出現在這裡?她不由得嚇了一跳,心頭頓生警覺之意,顧不得多想,便立即開始向自己房間的那個方向撒丫子飛跑而去。

眼看就要跑到了,結果被那人趕上,他一把伸手扯住柳傾歌的衣領,開口沉聲道:“丫頭,是我!”

呀,這個聲音是……

柳傾歌驀地睜大了眼,迅速地回過頭,隻見那人已經鬆開了手,心頭不由得也是一鬆。原來是二哥?

“這丫頭,你跑什麼?!”柳祁澤麵露好笑之意,順手刮了一下柳傾歌的小鼻子,和她並肩而行,開口笑道。

廢話,大半夜的你丫不好好滾去睡覺,在這兒充當什麼夜遊神呢!柳傾歌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複又收回視線,微微撅起了嘴。

進了屋內之後,浣月熄了香,和汀風一道退了下去。柳傾歌給柳祁澤搬出個繡凳要他坐,隨即好整以暇的等待他的下文。

柳祁澤大喇喇的一掀袍服下擺就坐了上去,眨著他那雙瀲灩的桃花眼,笑得壞兮兮的湊過來道:“二哥我明日要和柳管家去外城采辦乾果物資,府上雖有,卻還是支撐不了多久。眼下這青城周遭的莊子都受了旱災,眼下隻能靠藥膳果膳來撐門麵。噯,我怎麼一不留神扯了這麼多?!——你快說說,你想要什麼禮物?我給你帶!不用給你二哥省銀子,也不用心裡過意不去,直說就好!”

柳傾歌看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不必。這家夥隻要不給自己闖禍就謝天謝地了,現在他要說給自己帶什麼禮物,隻怕是黃鼠狼給%e9%b8%a1拜年——沒安好心罷!想起上次柳祁澤那不靠譜的家夥把自己的字兒給了雲初陽那個陰險小人,她就覺得耿耿於懷,真真是不知道該對自己這個二哥說些什麼好。

柳祁澤大手兜住她的下巴,目光微微一沉,語氣也嚴肅了些許:“丫頭,還在生二哥的氣麼?是,你的東西,二哥本該好好保管才是,不該將此給了外人——二哥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行此混賬之事了,可好?”

柳傾歌看著他,讀出了他眼中滿載的誠意。那雙素日吊兒郎當的桃花眼裡,此刻卻是被悔恨充盈。他的大掌牢牢握住傾歌的手,指尖微帶顫意……唉,罷了罷了,反正這事已經過去了,那字兒也被柳大哥哥要回來了,自己再糾結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於是柳傾歌便一點頭,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柳祁澤心下一寬,他估摸著時辰不早了,便站起身,開口道:“丫頭,果然不要禮物麼?”

柳傾歌再次搖頭,隨即伸出手指比劃出了一個“三”字。

三?柳祁澤一愣,立即便反應過來:“你是說三弟麼?他的事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說他最近和李鑫李公子先前休掉的那個小妾鬨得不清不楚,糾纏不清的……”

李鑫?李公子?這是什麼人物?!

柳祁澤發現了柳傾歌麵露疑惑之色,隻得暫時停下方才的話頭,皺著眉頭解釋道:“這個李鑫,他是朝廷戶部員外郎李遠中之子,為人很是囂張跋扈。先前三弟和他交情不錯,後來因為那個小妾的事兒,兩人接連鬨了好些不愉快,三弟那些傷,就是李鑫那家夥的小廝打的。我和大哥也勸過,無奈三弟硬著頭皮不肯聽,非得一意孤行……唉,總之這事很複雜,你就不要做無謂的操心了。”說到此處,他連連歎氣,又補充了一句:“這事大哥要是知道是我給你透露的,指不定要扒了我的皮呢,所以你最好還是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就行了。”語畢,便搖著頭走了,挺拔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門口的逆光處。

看來,三哥果然在外麵看上了一個女人。但是這個女人也太過特殊了,她不僅是彆人拋棄的小妾,同時還剛生了孩子……從那鍋鯽魚湯中,就可以窺出一二。↙思↙兔↙網↙

浣月見柳祁澤已走,自己便蹭了進來,端進來一大盆熱氣騰騰的洗腳水。汀風走過來,手裡拿著一條毛巾。

柳傾歌洗漱完畢之後,便蓋上被子坐在被窩裡,看著浣月將帷帳合上,聽著她倆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不知為何,她卻是一絲困意都無,托了腮瞪大眼睛,腦海裡不時地閃過三哥柳祁瀚的事情。

溫家

很早就起床了,柳傾歌隻覺最近幾乎沒什麼事務,待在府中甚是無聊。她穿好衣衫,洗漱完畢之後,伸手推開了窗,任由煦暖的陽光照耀進來。做好這一切之後,她就帶著浣月前往前院的大廳,去了之後,隻見柳祁瀟身著一身天青色衫子,容顏清雋,麵無表情的在那兒吩咐婢女布菜。柳祁澤已經今日要前往外城采辦物資,一大早就起床趕路去了。柳祁瀚坐在柳祁瀟身旁,顯然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時不時的揉著眼睛,眼角眉梢之間疲憊之態儘顯。

“坐罷。”柳祁瀟看了一眼柳傾歌,伸手遞過一雙竹筷。

柳傾歌接過,忍不住抬眼多看了一下柳祁瀚,目光閃現出複雜之意。

柳祁瀟順著柳傾歌的目光望過去,將清冷的視線停留在那個麵露倔強凝定之色的少年之上,眉心微蹙:“二弟這些日子不在家,我馬上要動身去前往柳清居各大飯莊看看生意,家裡就隻剩了你和傾歌。你倆老老實實待在家裡,不要去惹什麼亂子。”

柳祁瀚沒什麼精神頭的“嗯”了一聲,道:“是,大哥放心罷。”

柳傾歌卻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嘴巴撅起老高,老是這麼待在家都快發黴了,她還想著趁哥哥不在家自己出去逛逛街才好呢。畢竟這大齊王朝民風甚是開放,可媲美前朝大唐,女子出去拋頭露麵根本不算是什麼稀奇事。但是由於柳大哥哥家教甚嚴,所以柳傾歌隻能先征求了他的同意方可出門。

柳祁瀟瞥了她一眼,像是把她心裡打的小九九儘了於心,於是便稍微放緩了神色,伸筷往她碗裡夾了一塊糯米丸子:“也好,若是做倦了那針織女紅,便出去多走走散散心罷。”

柳傾歌一聽,頓時喜笑顏開,連忙丟了筷子放在桌上去握住柳祁瀟的大手,感受他掌心傳來的暖意。

柳祁瀟被她這麼一鬨也有些無可奈何,便不再製止,隻是叮囑道:“申時必須回來。”

柳傾歌連連點頭,隻怕柳祁瀟反悔。話說起來,柳大哥哥定的這個時間還算是很合理呢,足夠她好好出去透透氣了。

而坐在柳祁瀟身邊的柳祁瀚,隻顧悶悶的埋頭吃飯,一句多餘的話都懶得吭。柳祁瀟當時吩咐人布菜之時,就已經不動聲色的將那鍋熱氣騰騰的湯特意擺放在柳祁瀚麵前。此時見他舀了好幾大勺湯就著米飯吃了,營養也補充到了,心頭不由得寬慰了些許,便悄無聲息的挪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