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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225 字 1個月前

柳傾歌見托盤擱下,目光微微現出些不易察覺的厲色,她隻是待在原地,靜靜的瞅著那廚房總管。

廚房總管心下明曉這位小姐雖不是柳府貨真價實的小姐,但是卻備受柳老爺和柳大少爺疼愛,自是怠慢不得,於是便衝那張大廚一陣吹胡子瞪眼睛,喝道:“你是怎麼搞的?做的飯菜不合小姐口味,若是讓老爺和少爺知道了,你這個月工錢就彆想要了!”

那張大廚一聽到“工錢”二字,就像是點在了自己的死%e7%a9%b4上一般,連忙開口辯解道:“小姐,總管,小的……小的今日忙於做鯽魚湯,所以就疏忽了……還望小姐責罰!”

那廚房總管一聽到鯽魚湯,臉上神色閃了閃,隻得走過來代張大廚求情:“小姐,那老張素來也是個妥帖人,今日之疏忽實在是確有可原,還請小姐不要苛責於他。以後若再有此事,我第一個就不饒他!”

柳傾歌走至那擱著梅花甕的桌子邊,伸出手接了蓋子,頓覺一股魚味兒撲麵而來,那湯汁熬得甚好。不過她素來不喜吃魚,於是就將蓋子合上。轉過身來,她一雙眸子望向總管,口形發出了一個字:誰?

總管看了幾遍才看清,心中惴惴,不知柳傾歌問的究竟是誰讓做的這道湯,還是誰要喝這道湯。不管了,反正這事兒和他無關,他便道:“這鯽魚湯是三少爺吩咐廚房做的,他……他說小的做好之後,他就將其帶出去,不……不知道是帶給誰喝……”

——果然是三哥?!

生意

柳傾歌收拾了一下心緒,便走出了廚房。她正準備躡手躡腳的溜回自己的閨房,剛走至一曲徑通幽的遊廊處,就看到一身紺青色長袍的柳祁瀟迎麵走來。在他身旁,還有斂去壞笑、一臉正兒八經的柳祁澤。他們二人邊走邊談,似乎在說著什麼要事,麵上皆是一副嚴肅的表情。

——想必是他倆剛送走雲初陽,然後又返回院內……哇呀,不好!若是柳大哥哥見到自己不好好兒在床上躺著休息而是在府內東奔西跑,肯定又要生氣了。為了避免同他打照麵,柳傾歌急中生智,飛速閃避在一旁的藤蘿架下,手指扒著那直立的竹竿,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張臉來窺察動靜。

柳祁澤邊走邊道,聲音已經距離柳傾歌藏身之地很近了:“大哥,這次鄉下莊子旱災嚴重,極為影響我們的原產糧食材料供應。眼下冬至將近,若是不將這個問題解決的話,隻怕我們設在青城的柳清居飯莊會大大虧損一把。雲府手下的幾個莊子,這次受災也極為嚴重。……方才雲初陽那老小子名為探望傾歌,實則就是來探我們口風,想從我們這裡尋找可以扭轉頹勢的計策。”

柳祁瀟靜默了會兒,清冷的目光流轉,%e5%94%87角勾起一抹譏誚之意:“眼下那莊子是指望不上,若是從外地運來糧食果蔬之物,怕還要等一個月不止。如果再趕上大雪,道路堵塞,運途艱險,那就更花時間。府上囤積的倉庫尚可還支撐不到半月的時間,為今之時,我們必須要提前考慮好接下來飯莊應該如何做才是。”

“那大哥可有好法子?”柳祁澤緊接著問道。

“暫無。”柳祁瀟波瀾不驚的道,清泠眸光閃動,鳳目裡絲毫未泄露任何的心緒來。

柳祁澤無意識的“哦”了一聲,隨即便道:“那我就先去倉庫裡清點一下餘糧存貨罷。”

“不急,先等一下,”柳祁瀟微垂了眸子,清咳了一聲,道,“待會兒為兄喊上柳管家,咱們三人一道去。”

“哦?大哥還準備乾什麼去?”柳祁澤又恢複了以往的壞笑,一雙桃花眼眯得愈發不懷好意,開口追問道。

柳祁瀟沒理他,隻是負手自顧自的往柳傾歌的院子裡行去。柳祁澤一見,便知道他不放心,要去柳傾歌那兒瞅瞅,看那丫頭的病好些沒有。心下不由得一歎:這個大哥,天生就是操心的命。收回思緒,他目視著柳祁瀟走遠之後,便提步返回到自己的住處去了。

柳傾歌一下子著了忙,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若是柳大哥哥去了本小姐的庭院,一掃眼發現沒人,肯定要板著那張冰山臉把本小姐訓得體無完膚!——不行,現在就算返回屋裡也來不及了,但是也不能就待在這裡乾耗著。所以,本著“從來處來,從去處去”的行為準則,柳傾歌立即重新貓著腰溜回了廚房。

等到柳祁瀟麵色不善的從柳傾歌的閨房走至廚房,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場景:一道玲瓏纖瘦的身影正在灶台那邊忙活,摒退了全部的下人,手裡拿著蒲扇在煽火,上麵煮著一個大燉盅,卻見有嫋嫋香氣從那微微震動的蓋裡傳來。不過柳祁瀟素來研習醫術,稍微一聞,就知道這裡麵有飴糖①等物。他並未開口,隻是看著那丫頭忙活,靜靜而立,秀挺的身影在門邊逐漸清晰。

柳傾歌把水燒沸,就開始煮豉,待得其三沸之後,隨即去滓,將飴糖倒進燉盅裡。此刻,她見飴糖味出,已經煮化,便將乾薑倒入滾湯裡②。

等到那燉盅之物已經煮的差不多之後,柳祁瀟才淡淡出聲:“若是咳嗽,嗓子不舒服,大可叫下人去煮就好,何必自己又冒著風跑來?”

柳傾歌此時早知柳祁瀟站在自己身後門處的暗影裡,但是又不得不佯作剛剛發現,驚慌的回頭,把那蒲扇也給掉在了地上。她咬著下嘴%e5%94%87,又重新回身,將那燉盅端下來,倒出一碗濃稠的湯藥,端著它走到柳祁瀟麵前,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瞅著他,發出了“哥哥”的口型。

柳祁瀟一挑眉,接過那碗:“怎麼?你是做給為兄喝的?”

柳傾歌連連點頭。

——這丫頭心倒細。昨晚他解下外衫給這丫頭披了,一路受了寒風,回到府內便感到喉嚨有些微癢,時不時的嗽了幾聲,沒想到倒被這丫頭發現了。他修長的手端著碗,那微燙的觸?感像一股暖流般,似一直流入了他的心底。飴糖甜蜜蜜的味道逐漸在這涼涼的空氣裡蔓延開來,那絲香氣淡煙縈繞在他周圍,使得在那一刹那間,眼前那個嬌俏丫頭的臉有些模糊不清,他隻能看得到,那雙撲閃著期待之意的大眼睛。

柳祁瀟喝完,掏出隨身攜帶的一方青白色的帕子拭了拭%e5%94%87,將碗擱在身旁的桌子上,沒什麼表情的淡然開口:“以後不必你這麼費心。天還寒著,你又穿得這樣單薄,還不快回你房間裡去?”

柳傾歌見此情景,知道自己暫時沒事兒了,心頭不由得樂開了花兒,立即順水推舟的點了點頭,優哉遊哉的邁開腳步離開廚房。

她剛走,柳祁瀟的麵容之上便浮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淺淡微笑,如曇花一現般難得。他走至那擱著燉盅的桌子旁,將蒲扇拾了起來,放置其上。他的眸間一片水紋漾開來,手指下意識的撫上了那燉盅,隻見裡頭還剩了一些湯藥。這眼見得就入了冬,溫度驟降,人稍一不注意會有個頭疼腦熱的。尤其是那種富家公子小姐,老爺貴婦,更是如此。如果將藥膳、果膳之類的東西煲好給他們食用,既好吃又補身子,真可謂產生一舉兩得之功效呢……

——噯……等等!藥膳果膳?!柳祁瀟麵色一凝,心中微凜,眼前頓時一亮。

沒錯,就是藥膳、果膳。這兩種食物所需糧食不多,至於那些乾果、百果等物,倉庫裡囤積的還有。這些不屬於那種傳統正餐美食,但是確實可以解燃眉之急。將醫理同食物相結合,將飲食同養生放在一處,確為好法子。他的%e5%94%87角微不可察的微微勾起,目光泠然,清澈如流泉。

晚上柳祁瀟回府之時,並不訝異的發現自己的書房裡多了一個人。那小人兒就那麼毫不客氣的睡在了他的躺椅之上,玲瓏單薄的身體緊緊的縮成一團,像是怕冷極了,通紅的鼻頭還在不時的抽[dòng]……他神色一緊,鳳眼裡現出一絲著惱的嗔意,大踏步走過去拉開了自己的衣櫃,拿出一件厚厚的雪白兔毛披風蓋在了柳傾歌身上。看她仍舊睡著未醒,自己便悄悄放下心來,於是走至書案旁,挑亮了燭心,自己捧起一本醫藥書手抄稿來看。那本醫書,他已經在那次生辰宴會上還給雲初陽。柳祁瀟心知肚明,雲家老二那家夥素來不喜讀書,他家所有的藏書都在書櫃裡躺著,那人還曾笑言說有朝一日定要將那書一把火給燒了,眼不見心不煩。

不過以後,他儘量避免和雲初陽來往……心頭一沉,他念及上次雲府之事,實在是不想再看到丫頭受傷。

目光對上窗外的一朧殘月,那水色的光芒輕柔的鍍在他身上,絲絲沁涼的風吹拂了進來,驚擾了一室溫暖。他上前,將窗戶掩上,幾乎未發出任何響動。┅思┅兔┅網┅

正待返回座位,忽聽到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哥!大哥!”話音未落,就看到柳祁澤風風火火的一挑簾子走了進來,腳步聲蹬蹬蹬響起,他剛想接著說下去卻被屋內之人淡然止住:“出去說。”

“為……”那個“啥”字還未出口,柳祁澤一晃眼就看到了躺在躺椅上睡得正酣的柳傾歌,於是下意識的掩了%e5%94%87壓低聲音道,“走罷。”

緊接著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和關門聲,待得柳傾歌一睜眼,就看到這書房內已經空無一人,隻有那書案上還攤開著一卷書,旁邊擱著一盞早已涼透的茶。

柳傾歌悄悄掀了那披風,下了床,幾乎是踮著腳尖走到了書案邊,給柳祁瀟重新衝了一杯熱茶;隨即又踮著腳尖走到門邊,把耳朵貼在門上,仔仔細細的聆聽著門外的動靜,看他們倆究竟在說些什麼。

“你這麼急匆匆趕來,究竟所為何事?”門外先是傳來了柳祁瀟淡然的聲音。

“大哥!我方才一想,若是雲初陽那老小子把我們的計策學了去,也打出個什麼藥膳果膳的招牌,那我們可該當如何?”柳祁澤聲音雖極力放低,到底還是讓柳傾歌的耳朵捕捉到了。

“不妨事,”柳祁瀟語氣雖淡淡,但還是掩飾不住一絲自信之意,“若不能占上風,那為兄這麼多年的醫術不是白學了麼?”

柳傾歌一聽,%e5%94%87角不禁往上勾了勾,心頭一暖,眉宇之間神采頓顯。看來,淡定清冷如柳哥哥者,也有自己不願服輸的方麵呢。

私事

柳傾歌正暗自想著,忽見眼前之門被打開,眼風兒一掃,然後自己就和柳大哥哥來了個結結實實的大眼瞪小眼。她不由得麵色訕訕,囁嚅著嘴%e5%94%87,稍稍避開柳大哥哥亮得迫人的視線,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這都是什麼時候養成的壞習慣?彆人說話,你一個女孩子還躲在門後偷聽,一點兒禮儀都不懂!平日裡為兄教給你的那些禮儀廉恥都白學了罷?!”柳祁瀟語氣微帶責備之意,麵容清雋冷凝,身形秀挺修長,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柳傾歌不知該如何解釋,隻好腆著笑臉看向柳大哥哥,儘量把他的怒火給壓住,準備將這個話題給胡亂蒙混過去。畢竟常言說得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