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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265 字 1個月前

雲初陽倒也豪爽,笑眯眯的道:“大少爺儘管開口。”

柳祁瀟聲音清淡,然而那眸中卻是含了一絲令人窺不分明的情緒:“既如此,那就把前段時間二弟因打賭而輸給你的那幅字還給我罷。”

雲初陽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雖是有些不大情願,然而自己說出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於是隻得一點頭,回眸衝著身邊的一個丫鬟道:“你去把那幅字兒拿來罷,就在我的書房掛著。”

那丫鬟應了一聲,回身就走了。

這裡柳祁澤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自己強顏歡笑了一陣子倒也罷了。他暗自有些後悔,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因為打賭賭輸了而將那副字兒輸給雲初陽。說實話,這幅書法字兒還是柳傾歌所作,他當時看了之後直叫好,便死皮賴臉的討了來自己留著。後來打賭輸了,雲初陽說他要這幅字兒,柳祁澤隻得給了他。現在心中不快,麵色鬱鬱,正巧那作死的鸚鵡偏還要火上澆油,一邊飛一邊操著那半生不熟的人類語言尖細的叫道:“柳二少是個斷袖!柳二少是個斷袖!”

那隨侍的丫鬟們聽了,臉頓時漲紅了,個個都在一旁抿嘴兒笑。

柳祁澤斂了心緒,自己也掌不住笑了,走過去呼哧哧將那惱人的小妖精給扇跑了,這才走回來看著憋笑的雲初陽沒好氣兒的道:“閉嘴,不許笑!”

柳祁瀟置身事外,眉尖挑出一抹清冷,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微風輕微的揚起了他的黑軟發絲,有幾綹垂在了%e8%83%b8`前。他伸手收了字兒,展開卷軸,細細打量了一番,確認是自己要得那一副。他於是便頷首一笑,笑容清淺,素手合上卷軸:“雲二少果真是守信之人。”

雲初陽點頭直笑道“不必”,忽又想起什麼來,站起身道:“在這也玩了有一段時辰了,估摸著過會子王爺就到了,我還要到前廳去張羅張羅,二位請便。”

“跟我們你還客氣什麼,”柳祁澤一雙桃花眼微眨,抬腳就踹在了雲初陽的%e5%b1%81%e8%82%a1上,把他搞得一陣趔趄,險些摔下地去,“去罷!”

“好你個柳老二,等到你生辰之時,看我怎麼收拾你!”雲初陽笑罵了一句,然後鎮定自若拍了拍%e5%b1%81%e8%82%a1後麵的灰,帶著丫鬟走了。

柳祁瀟見狀,方欲轉身離開,忽然見柳傾歌一路跑來,於是便站住了不動。柳傾歌走到他身邊,還未開口,他便已淡然開口,語氣隱約透出一股關切之意:“到了雲府,不要亂跑,就跟在我身後罷。”

柳傾歌點頭,下意識的往自己的繡鞋上瞄了一眼。是該尋個機會,將方才那雲府大小姐雲千碧的事情一一告知給哥哥了。

%e8%84%b1身

回到席間,還未開始,眾人都隻是坐著嗑瓜子兒,順帶聊些有的沒的八卦之事。話說起來,這大齊王朝民風倒是頗為開放,男女同在一個大廳入席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但是基本上都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不過也有男女合坐的情況。

柳傾歌坐了會兒,聽著這桌上的女人們聊天隻覺得無比的沒意思,於是便站起身,走到旁桌柳祁瀟身邊,衝他打了一通手勢,示意自己去如廁。柳祁瀟點了下頭,麵無表情,隻是淡淡囑咐了一句,要她小心一些。

出了外麵,隻見天差不多已經擦黑了,疏星點點,皎月初升。柳傾歌正準備尋機會去灶台那邊將那藏在繡鞋裡的繡帕銷毀,結果剛繞過假山那邊,她就聽到那裡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隨即有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這熟悉的聲音驚得她一怔,下意識的把呼吸都放輕了,倚在原地借著假山巨石的遮掩一動不動。

“小環,你%e4%ba%b2眼見到大姐把那繡帕給傾歌麼?”雲初陽壓低了嗓音,和平時的風格很不相同。

——小環?!唔……是了,這小環便是雲府大小姐雲千碧的貼身丫鬟。柳傾歌屏住呼吸,仔細聆聽,心思卻在飛速轉動。

隨即便聽到小環的聲音傳來,帶著一股怯生生之意:“是,少爺,小婢%e4%ba%b2眼所見。估摸著這會子柳小姐已經將繡帕給了柳大少爺罷。”

“如此自然甚好,”雲初陽笑得有些陰惻惻,“馬上晚宴之時,我會命上菜丫鬟裝作不小心,將菜湯潑到柳祁瀟身上。或者在晚宴之後遊船之時,命人眼錯不見將柳祁瀟推下船,總而言之,一計不成再施一計,一定要柳祁瀟去換衫子,借此將他身上藏著的大姐繡帕抖落出來。到時候王爺一見,任是給他千百張嘴,他也無從辯解了罷?!”

“少爺行此計,的確是深謀遠慮。如此一來,王爺定會想方設法跟柳祁瀟過不去,從而影響柳家生意,那我們雲府生意就會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小環像是逐漸拋卻了羞澀,說起話來也恢複至了平常,語氣裡滿是讚歎之意。

雲初陽“唔”了一聲,開口道:“那好,你就先去罷。上菜時潑湯的丫鬟可要選好,不能毀了計劃。”

小環應道:“少爺放心,小婢一定會打點妥當的。”

“那我就放心了,”說到此處,雲初陽像是又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小環,聲音低醇如酒,夾雜著些許蠱惑人心的誘惑之意,“若是此事辦妥,不出意外地,我會納你為妾。”

小環囁嚅了半晌,估摸著心內已是喜不自勝,顫著聲音道:“謝謝少爺,小婢……小婢願終生隨侍少爺左右……”

雲初陽不置可否,隻是道了一句:“去罷。”說完這句之後,小環的腳步聲也來越遠,他在原地靜默了片刻,隨即也邁開腳步走了開去。

這裡柳傾歌一動也不敢動,手指下意識的摳住了身旁假山的土石縫隙,心頭跳得愈發快。——原來,原來這其中竟是隱藏著這麼一個大陰謀!雲千碧將繡有自己名字的繡帕委托柳傾歌給柳祁瀟,然後雲初陽再使些陰謀詭計,令柳祁瀟不得不去換衫子,然後雲初陽再陪著他一道去換,從而將那繡帕暴露了出來,然後就故意讓王爺看到,從而引起王爺的嫉妒不滿來。

陰毒的計謀,果然是一環套一環!這柳府治下的餐飲店鋪柳清居同雲府治下的雲夢軒一直以來都是青城餐飲業的龍頭,二者之間表麵和睦,實則明爭暗鬥。雲初陽和雲千碧姐弟倆父母均已過世,而且他們的大哥也在前些年得急症故去,所以此時正由雲初陽掌管雲府生意。他近日聞得柳府老爺子柳玄明準備放權,讓柳祁瀟管理店鋪。他心頭發緊,便準備先給柳祁瀟來一個下馬威。

時間已經不容柳傾歌做過多的考慮,馬上就要開始晚宴了。她穩住心緒,立即遠離此地。繞過假山,來到碧池邊緣,她眼見得二哥柳祁澤搖搖晃晃走來,像是準備尋個背人處去方便一下,她頓時眉心一皺,計上心來。於是她稍作調整,故意弄出些動靜,成功吸引了柳祁澤的注意。那柳祁澤獨自一人行來,聽到聲響眼眸微抬,見柳傾歌站在暗影裡,不由得一愣:“丫頭,乾嘛呢你?!晚宴快要開始了,你還不趕緊去吃飯,還在這兒裝什麼神弄什麼鬼兒……”他還沒碎碎念完,隻聽得“撲通”一聲響,頓時嚇得渾身一震,失聲吼道:“丫頭——”隨即自己縱身躍入水中。

柳傾歌故作失了腳,跌落在水池裡。她不會遊水,頓時被池水嗆得連連咳嗽。那冰涼的觸?感激得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栗起來,隻覺得那漫無邊際的池水一股腦湧了過來,深深的壓迫著肺部,使得呼吸極為不暢。她伸出手臂,撲打著水花,很快便感到一個人一邊大吼一邊遊了過來,雙手穿過她的腋下,死死地拖住她逐漸下沉的身體,帶著她往岸上遊去。

遠遠地,似乎有人朝這邊趕了過來。柳祁澤水性不錯,嗆了幾下之後便奮力朝前劃去。柳傾歌頓時心安許多,二哥的水性她自然是信得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柳傾歌渾身濕淋淋的被救到岸上,不由得連打了幾個噴嚏。柳祁澤蹲在一旁大力的喘氣,幾乎快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雲府眾人紛紛趕來,還有好些被邀賓客,柳祁瀟來了之後,看了一眼柳傾歌,見這丫頭生命安全已是無虞,就是還有點虛弱,便立即%e8%84%b1了自己的外麵的衫子給柳傾歌披上,一把將其打橫抱起。他盯著她的眸子,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關切與惱火之意:“這是怎麼弄得?”

柳傾歌素來也是學醫之人,知曉自己已無大礙,但是卻故意做出一副嬌弱模樣,鼻頭不時地抽[dòng],雙頰隱隱染上些許病態的潮紅。她衝柳祁瀟擠眉弄眼,嘴型吐出兩個字“回家”。

柳祁瀟見懷中人兒挑挑眉毛,擠擠眼睛,明顯一怔。待得瞧清了柳傾歌的口型之後,他才抱著她轉過身去,麵向雲初陽,淡淡道:“舍妹素來體質就弱,這下經冷水一激,額頭也隱隱有些發熱。不如就此彆過,我們兄妹二人先行告辭,改日一定當門賠罪。”

雲初陽狐疑的掀起眼瞼打量了一下柳傾歌,心內半信不信,有些躊躇。但見其的確是著了涼水受了寒氣,便隻得將心思壓回肚子裡去,斂了神色一點頭允道:“大少爺不必多禮,這便速速回罷,令妹耽擱不得。”

柳傾歌聞言,這才稍稍放下了心來,她任由柳祁瀟抱著一路出了雲府。柳祁澤緩過勁來之後,也匆匆給雲初陽告了辭,隨著他倆而去。

柳傾歌見此禍避過,心頭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她坐在馬車內,腦袋枕著柳祁瀟的%e8%85%bf上,手指下意識的攥緊了他的衫子。方才還不覺得怎地,這下子倒感覺後勁上來了,頭一陣昏昏沉沉,眼前視力一片朦朧模糊。她燒得雙頰瀲灩,卻忽然感到一股沁涼之意襲了過來。努力睜開眼看去,在目光對上了那一道清泠中不失惦切的視線之後,終於安心的閉上眼去。

無論如何,終是離開了雲府,也就暫避了一劫……

柳祁澤看著柳傾歌逐漸睡了過去,不由得開口悄悄兒向柳祁瀟試探道:“丫頭沒事兒罷?”

柳祁瀟斜睨了他一眼,複又收回視線,垂了眸子,薄%e5%94%87吐出幾個字來:“暫無大礙。”語畢,他抱著柳傾歌一路回到了她的閨房小樓裡,將其安置於榻上,伸出手為其蓋上錦被。柳傾歌的貼身丫鬟浣月和汀風見此情景不由得齊刷刷的唬了一跳,搞不清是出了什麼狀況。柳祁瀟並未開口多說什麼,隻是吩咐浣月去燒熱水,汀風去煎藥,他則徑自去取了銀針,為柳傾歌治療。

待到柳傾歌悠悠轉醒,她隻覺得腦袋漲的仍舊有些疼,不過比那時好受多了。她的手被一個溫熱的掌心握住,那絲暖意源源不斷傳來,使得她心頭一暖,按著微跳的太陽%e7%a9%b4坐起身來。

柳祁瀟足足守了柳傾歌一夜,自己未曾合眼。此刻見她醒過來,於是便站起身來,大手摸上了她的額頭,輕聲道了一句:“燒退了。現在感覺如何?”

柳傾歌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沒事。她的眼眸不由自主的往窗外望去,隻見那茜紗窗處隱隱透出些許朦朧熹微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