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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205 字 1個月前

發現柳祁澤麵露不懷好意的壞笑,心頭一動,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補充道:“——噯,你都想到哪兒去了!我是說,我的意思是說……”

“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表達你在床上翻雲覆雨到天亮唄!”柳祁澤打斷他的話,樂不可支的道。

周圍的丫鬟都極力忍住了一臉笑意,雲初陽差點兒噴了,忙揮手止住:“我不跟你插科打諢,我這幾天身子懶懶的,就是在床上多躺了些時辰罷了。”

柳傾歌聽了他倆這旁若無人的玩笑之語,臉色微紅,不過心下卻也不覺得有什麼,隻是感覺二哥和這雲初陽的關係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雲初陽和柳祁澤笑鬨了一陣,然後又和一直在旁神色淡淡的柳祁瀟廝見已畢,就轉過臉來看向睜大眼睛的柳傾歌,開口笑道:“一晃這麼多年沒見了,傾歌都長這麼大了。”

他們曾經見過,不過當時柳傾歌太小,沒什麼印象。眼下見此情景,就走上前去有禮貌的頷首施禮。

雲初陽拍了拍腦袋,似想起了什麼,忙道:“傾歌妹妹既然來了,就去看看家姐罷。”說到此處,他側過臉,吩咐身邊的一個小丫鬟給柳傾歌帶路。

柳傾歌心生納悶之意,這雲府大操大辦雲初陽生日,他們做東,為何這雲初陽的大姐不露麵?這實在是不符合常理。她想起柳祁澤曾說的那句“這雲老二的大姐雲千碧已經回府了”,這也就是說,這雲千碧平時一直不在府上。這可就奇了怪了,一個閨房弱質,為何會不在府上待著呢?

走到雲千碧的繡房門口,那小丫鬟將柳傾歌請了進去,這便在門口守著。柳傾歌見裡麵清冷非常,隻覺得渾身的冷汗都要給逼出來了。她走至內裡,見一個小丫鬟正在給一個小姐模樣之人喂藥,那小姐歪在床榻之上,容貌倒是清秀柔婉,隻不過看上去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像是風吹似的倒。她一見柳傾歌進來,頓時在床鋪上坐直了身子,勉強堆起笑容開口招呼道:“這是傾歌妹妹罷,來,快坐,快坐!”

柳傾歌忙伸出手攙住她,生怕她一個不穩摔倒在床上。自己隨即微微一展裙衫下擺,端然而坐。

雲千碧看了柳傾歌一眼,那蒼白病態的臉有些紅了,紅得柳傾歌一陣莫名其妙。那雲千碧也自覺唐突,便收了目光,枯瘦如柴的手在枕下抖抖索索的摸了一陣,然後拿出一條嶄新的帕子來。那繡工自是極好,上麵繡著朵朵紅梅,幾欲綻放極妍,恍若有最明豔的胭脂點染其間。在繡帕的左下角處,繡著兩個小字“千碧”,隱隱約約大致也還瞧得清楚。

柳傾歌狐疑的掀起眼瞼打量了她一眼,心思卻在百轉千回之間不知打了多少個轉兒,隨即斂了神色,端端正正坐好。

雲千碧掙紮了一會兒,還是將手中繡帕塞進柳傾歌懷裡,%e5%94%87色有些發白,與漲紅的臉色形成了鮮明對比:“求……求傾歌妹妹將此物送與令兄,不要……不要讓他還給我……可好?”

風波

令兄?!哪個令兄?柳傾歌心頭一沉,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她,像是徑直要刺探她內心最壓抑的隱秘。

“自然是你的大哥柳祁瀟了……”雲千碧說到此處,眉宇之間瞬間滄桑傷感了許多,那些過往之事在她心底翻湧上來,無論如何都壓不住。她撐著病態的身子,那雙枯槁無依的手依舊緊緊攥住傾歌的腕子,仿佛在死死地攥緊心底的渴望與希冀,每吐出一個字都像是耗儘了自己全部的心力,“我自小體弱多病,身子一向很差,幾乎是藥吊子不離身。家父家母和大哥當時也尚未過世,見得這情景兒自然是心急如焚,花錢買了許多替身兒皆不中用,後來經普救寺的一位老尼遊說,於是我便%e4%ba%b2自入了空門,帶發修行,這才好了許多。一晃兒過了這十來年,我思家心切,才終於得以回府。在出家之前,我和祁瀟哥哥素有往來,心中……唉,這繡帕是我一針一線繡的,裝載著我全部的心意,你隻需將它給你哥哥,他一切都懂……”

原來如此。柳傾歌這下可就全明白了,她點了下頭,頷首同意。心頭似乎被什麼揪緊了一般,她不由得為眼前之人的癡心而感念不已。一個女孩兒,幼時出家,這其中曆經的磨難隻怕比同齡人要少了許多,更何況,她如今身子病弱不堪,似弱柳扶風,讓人怎麼看怎麼心生憐意。

柳傾歌走出房門,見那個雲初陽身邊的丫鬟還等在原地,於是便衝她一點頭,隨了她一道走。兩人正走著,忽見雲府的又一個丫鬟急匆匆的奔了過來,一見柳傾歌身邊這丫鬟,忙急道:“你怎麼還在這兒優哉遊哉的呢!那邊王爺來了,我們府上伺候的下人不夠,你還不快同我一道去呢!”

這小丫鬟一聽,忙給柳傾歌告了罪,這便急火火的同了那丫鬟一道離開了。

柳傾歌有些好笑的搖搖頭,由於她對這雲府路線不熟,這麼七拐八繞的居然一個不小心走到廚房那邊了。隻聞得那廚房嫋嫋香氣扶搖直上,裡麵不時地響起鍋碗瓢盆的協奏曲,甚是雜亂無章。一群大媽們坐在原地擇菜,那粗糙的大手熟練給菜掐去敗葉,口中兀自說些有的沒的,好打發無聊。因為現在離午飯還早,所以她們那一幫人倒也不著急,隻是不緊不慢的做著手中的活計,嘴裡扯著閒雜碎語。

一個大媽說到興起,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的道:“我那侄兒媳婦是大小姐房裡的管事,她和貼身伺候大小姐的丫鬟小環私交甚好。你們猜猜,那小環給我那侄兒媳婦說什麼了?”

另一個婆子瞪圓了眼睛,溝壑縱橫的臉上寫了滿滿的求知欲。她抬腳輕輕地踢了一下那大媽的小%e8%85%bf肚子,著急的連聲問:“到底說什麼了?你就彆賣關子了!”

另幾個人不約而同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感興趣的湊過來。

這大媽見大家都聽住了,不由得更為得意起來,賣弄道:“大小姐這一連十來年不一直都待在普救寺麼?這說來也巧,這王爺曾微服私訪,來青城體察民情,結果卻不小心被一夥亡命之徒追殺,不得已避在了普救寺,正巧遇見大小姐去井邊汲水,就這麼著認識了。”

“然後呢?”一個婆子聽得幾乎入了迷,忙問道。

“然後……”那大媽笑得一臉猥瑣,說得愈發興起,滿口的黃牙都露了出來,“然後,王爺就看上了我們大小姐唄……”

“你們這幫人在滿口嚼什麼嘴碎呢?!還不快給我乾活兒去!”忽然一聲兒厲喝傳入耳邊,聽得那幾個婆子都嚇了一跳,連忙閉了嘴,開始訕訕地乾活。那人顯然是廚房的管事,見此情景不由得滿肚子火起,又嗬斥了幾句方才離開。

這裡柳傾歌不經意間聽了這意外消息之後,渾身不由得直冒冷汗。她的手下意識的攥緊了那方繡帕,不由得收攏起來,隻覺得手心裡攥著的不是繡帕,而是一劑奪人性命的猛藥!她不敢想象,若是這方繡帕到了柳祁瀟手裡,若是被王爺發現,那該掀起一陣多大的風波……

照那幫婆子的閒言碎語來看,這個不知什麼來路的王爺心儀雲千碧,而雲千碧又遞繡帕給柳祁瀟傳情……若是王爺看到柳祁瀟手裡有雲千碧的定情物,那不還得氣瘋了!所以,此物萬萬不能給柳祁瀟!柳傾歌來不及思慮,立即尋了個背人處,將繡帕一折疊,將其牢牢塞進了自己的繡花鞋裡。將這一切乾完了之後,她這才稍稍回魂,繼續裝作不經意般去尋哥哥他們了。

——難道,這一切是雲千碧在給柳祁瀟下套麼?目的是借王爺之手除去柳祁瀟?!不過這也說不過去,雲千碧和柳祁瀟無冤無仇的,而且才從普救寺回來,她害柳祁瀟做什麼?又或者,這一切的幕後主使者不是雲千碧,而是她的弟弟雲初陽?雲初陽攛掇姐姐行此事究竟有什麼緣故?他那麼一副笑顏熠熠的模樣,為何要去害柳祁瀟呢?

千頭萬緒理不清,柳傾歌索性暫時先壓下滿腹心事,隨便找了一個丫鬟,讓那人帶她去找哥哥。③思③兔③網③

此時,柳家兄弟正和雲初陽一道在遊廊處自在逛來。雲初陽找了一處幽靜之地,伸出手拂了拂前頭已微微泛黃的青蔓,然後在廊下長椅上墊了一塊帕子,坐了上去。抬眸看了看仍舊站在眼前的柳家兩兄弟,他不由得失笑道:“這走了半天也乏了,大少爺有輕微潔癖,不願坐也是情有可原,你柳二少還在故作什麼清高,還不快來坐坐罷!”語畢,他一伸%e8%85%bf,將柳祁澤絆了一個趔趄,就這麼坐在了他的身邊。隨即他又去側過臉,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去給柳祁瀟端一個座凳來。

柳祁瀟並不在意雲初陽借機諷刺他故作清高,就恍若什麼都沒聽見一般,依舊負手玉立,形態翩然。

柳祁澤笑著給了他一拳,沒好氣兒的道:“黑心的下作種子!幾日不見,你他娘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敢算計本少!”他方才被雲初陽一絆,整個人重心不穩,就那麼直挺挺的砸在了長椅上,搞得他的%e5%b1%81%e8%82%a1一陣生疼。卻又不好摸,也不好揉,隻能乾吃了一個啞巴虧。

忽然撲棱棱幾聲響起,一隻鳥兒迎麵飛來,快得像是閃電似的,直撲雲初陽。雲初陽正和柳祁澤調笑,不妨頭被這綠毛畜生一撲,搞了他一臉灰。他揮了揮手,不由得笑罵道:“作死的,扇了我一頭灰!這過會兒免不了又要去沐浴一番換套衣衫來了。”

那拿座凳的丫鬟很快走回來,柳祁瀟便一展下擺坐了。他見狀挑了下眉,淡笑出聲:“雲二少不知道為何這鸚鵡偏偏撲你麼?”

雲初陽揚起笑臉,求知若渴的問道:“為何?”

柳祁澤在一旁一本正經的解釋道:“自然是因為你雲二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連鳥兒都勾上了!”

“放%e5%b1%81,胡說什麼呢你!”雲初陽見周圍的丫鬟們都在掩%e5%94%87偷笑,不由得自己繃不住也笑了,“這麼大人了,嘴上都沒有一個把門兒的!”

柳祁澤笑嘻嘻的湊過去,剛要開口,不料卻被一旁的柳祁瀟搶過了話頭去:“那日鸚鵡被人拔了毛放回來,我聞到它身上有股淡淡的如意餅的味道,那上麵似乎還留有些殘渣。而放眼整個青城,你們雲府治下雲夢軒的如意餅做得最好,無人可及。”

雲初陽訕訕一笑,眼眸中多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激賞之意。這個柳府大少爺,他一直沒敢小覷,想不到他果真是心細如發。於是他看向柳祁瀟,似笑非笑道:“這也不一定,萬一是哪個路邊老百姓恰巧買了如意餅,一邊吃一邊逗弄那鸚鵡呢?”

“這個可能性倒也有,”柳祁瀟麵色不變,淡淡道,“隻不過除此以外,似乎沒有會比雲二少更為無聊之人了。”

雲初陽忍不住咧嘴笑道:“哈哈,看來大少爺的確很是了解我啊。”

“廢話少說罷,你折騰了我家鸚鵡,準備拿什麼償還?”柳祁瀟揚了揚那雙漂亮的眉毛,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