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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婉 虎妞格格 4251 字 1個月前

“好了,目的達到了,該吃飯了吧。”楊應山在一旁搖著頭,一臉的無可奈何。

果不其然,等到晚上楊老爺回來後,千婉已楊夫人和楊應山的應允為後盾,很輕易地就說服了他。本來對在這兒的第一個春節極端向往的她,變成對過年後旅程的極度憧憬,連打聽誰是玄宗毅的事也拋在了腦後。

一位大俠,還是一位羅密歐似的大俠耶。

“再也不想過年了。”千婉總結出來一條定律:“一個字,累。”

大年初一前半月大家就開始準備過年的各項事宜,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活動:二十三日的糖瓜粘祭灶王,二十四日的掃房清潔,二十五日的作豆腐;二十六日的割肉_凍肉,二十七日的宰%e9%b8%a1,二十八日的發白麵蒸饅頭,二十九日的滿香鬥祭祀。儘管真正做事情的是丫環小廝們,但是那沒完沒了地磕頭,祭拜,就算是一動不動地站一倆個時辰,都會把人折磨地每天度日如年。千婉唯一印象好一點的是大年三十晚除夕年夜飯,滿滿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圍坐一圈,彼此祝福。儘管這一次四哥哥和五哥哥沒有回來,但其他的哥哥們都在。四哥哥和五哥哥是負責楊家的漕運的,過年的時候往往是最忙的時候,所以是回不來了。等到年夜飯後三十的坐一宵,千婉已經是精疲力儘了,坐在床頭就跑到周公那兒報到去了。

好不容易年過完了,正月末的一天,終於可以出發去盛京了。千婉站在大門外,看著那幾輛大車,十幾號人,其中不乏有挎兵器的,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她疑惑地望向楊應山:“這是回盛京呢,還是搬家,或者說是跑鏢?”

楊應山無可奈何地苦笑:“還不是因為你。我們這趟到盛京,順便壓一批上等茶葉同去。當然這茶葉的價值幾乎和保它的鏢的花費一樣了。不過,沒關係,因為你才是真正的鏢。”

“有那麼嚴重嗎?現在是太平盛世,應該很安全吧。”千婉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安不安全,得娘說得算。”楊應山說得輕鬆,但是口氣確實肯定這種做法。

一路上倒是沒有千婉想象地那麼興奮,氣候很冷,而且大概是過年的關係吧,儘管走的是官道,碰到的人少得可伶,所以千婉絕大多數時間是窩在車裡,不是看書,就是同綠梅說話。

一行人馬走得相當慢,主要是因為楊應山一路過楊家的產業,就會停下來,見見主事們,好比領導視察般。經過半個月的行程,他們終於到了青江南岸邊的最大城市渠城。青江是順朝最大的,也是唯一一條完全貫穿東西的大河。它正好處在順朝的中間,把順朝辟成南北倆大塊。青江的源頭就是地處順朝西邊界的萊雅山,山上的終年積雪體提供了濤濤不絕的江水,並且源源不斷直至東海。站在江邊,望著那寬廣的青江和繁華忙碌的江麵,千婉不禁想起長江黃河。青江不但有長江的百態眾生 ,更有黃河的磅礴氣魄。

楊家四少爺楊應強連同他的家人就住在這渠城裡的一所大宅子裡,同住青江北岸邊旭城的孿生弟弟楊應祥一起管理楊家的漕運。楊家有一半的生意來自漕運,而楊家的漕運占全順朝民間漕運幾乎七成,千婉這才知道難怪楊家那麼富有,光從這漕運看,就是一筆龐大的進項。

楊應強的宅子雖大,住的人也不少。彆看他還不到三十歲,卻有了一位正妻和倆房姨太太,且每個人都為他生了孩子。當千婉聽到他已經是四個孩子的爹爹時,驚訝地合不攏嘴。

這天晚上已經很晚了,書房裡還亮著燭光,兩個人影在屋裡隨著燭光晃來晃去。那兩個人,就是千婉和楊應強。千婉因為想看看楊家漕運時的大貨船,這兩天一直纏著楊應強,逼他應允上船。而楊應強以大貨船人多手雜為由,就是不同意。與是乎,千婉采取了警察逼供的手段,從早到晚死纏蠻打,終於如願以償了。

楊應強見天色實在太晚,就%e4%ba%b2自陪千婉回她的院子。途中,他們見到一人獨自在花園亭子裡飲酒。“沒想到,四哥哥的府裡還住著一位客人。”千婉打量著這人。他已經開始喝得醉醺醺了,可還在不段地往嘴巴裡灌酒。這情景,任誰一看都會猜到他有什麼事是想不開的,千婉疑惑地看向四哥哥。

“哎,他天天如此,都倆個多月了。”楊應強無奈地解釋道,“不喝的酒乾人死,絕不罷休。”

“為什麼?”千婉不解,難道有那麼悲傷的事情嗎?

“為情所傷,為情所害。”楊應強的話語裡也有一抹痛心,“誰會想到本來飄逸瀟灑的無形劍客肖岩,會一夜間變成這般模樣。”

“應強兄,可要來喝一杯?”肖岩看到他們,大聲喊過話來。

千婉和楊應強互相望了一眼,一起走到他跟前。千婉對肖岩的第一眼印象就是亂。亂亂的過肩烏發隨風飄蕩四方,慘白的臉在月色下顯得尤其恐怖,醉靡靡的單鳳眼毫無聚焦地看向她們,淡黃色的外袍已經被酒頃濕了不少,皺巴巴地貼在身上。

這個樣子,沒有讓人覺得厭惡,反而心疼。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她會很傷心的。”千婉不禁開口。

“你又知道什麼?”肖岩看都不看千婉一眼,繼續喝著酒。

“無非她離開了你。如果是她對不起你,你就得好好快快樂樂地活給她看。沒有她,地球。。。呃,順朝照樣運作。如果她是好人,你更應該好好麵對生活,讓她放心,安心,而不是揪心和痛心。”具體情況千婉搞不清楚,但道理是一樣的。

“岩兄,千兒說得有道理,如果就此頹廢下去,花兒姑娘在九泉之下何以瞑目啊。”楊應強讚許地望了妹妹一眼,拿開了酒壇。

肖岩沒有搶回酒壇,也沒有同他們告辭,就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第二天早上,千婉在花園裡看到肖岩。很明顯,他已經從昨晚的宿醉中清醒過來了。一襲純天藍的外衫在沒有什麼花的花園顯得格外清雅。他的頭發隻是用一根藍絲帶鬆鬆地束在腦後。當千婉走進時,他回頭看時,眼裡沒有了迷離,而是一種探究。

“你好些了嗎?”千婉關心地問。

“早就聽說應強兄有一個嬌寵頑劣的妹妹,沒想到卻也是聰穎識禮之人。”肖岩一抱拳,“在下昨晚失理了,還望姑娘見諒。”

“嘻嘻,嬌寵頑劣和聰穎識禮並不矛盾呀,是嗎?”被人頭一次如此稱讚,千婉心裡一陣高興。

“姑娘此話有理。”肖岩也笑笑。

“以後叫我千婉吧。姑娘姑娘的,好麻煩。”

“就聽千婉的。”肖岩看向她的眼光多了一份柔和。

“你現在覺得好些了嗎?”千婉猶豫了一陣,決定還是問出來,畢竟她也算是個好奇寶寶。

半響,肖岩望向遠方,輕輕問道:“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好啊,俗話說,快樂有倆人分享,快樂就會翻倍。傷心與人述說,傷心就會減半。不過,不是在這兒,我怕冷。不如到我的院子,砌一壺好茶,我們慢慢聊,可好?”千婉滿心期待中,想象著那該是什麼一個動人的故事。

肖岩抿了一口茶,眼睛望著窗外,仿佛自言自語似的,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來,肖岩也是出身名門,是江南富商肖傲月的獨子。從小聰明伶俐,能文能武,可偏偏對經商不感興趣,喜歡和一些江湖人士在一起,從而認識了神鞭薛勇的女兒雪花兒。兩人一見鐘情。這本來也是一件美事。郎才女貌,門當戶對。隻是薛勇最小最疼愛的妹妹薛菊兒本來訂%e4%ba%b2給了肖岩的父%e4%ba%b2肖傲月,但在最後時刻肖傲月退了%e4%ba%b2,改娶了另一位女子,也就是肖岩的娘。薛菊兒不尷被棄的恥辱,當夜就自儘了。

從此薛勇一提到肖傲月,就恨得咬牙切齒。而肖傲月則一直堅持自己沒有錯。與薛菊兒的婚事是父母定下,並非自願,而肖岩的娘才是真心所愛,這兩家由此勢不兩立。為了兩個人能在一起,肖岩決定帶雪花兒私奔,不想被薛勇發覺,雪花兒被幽禁在家中。肖岩通過雪花兒的一個丫頭,與雪花兒商量,雪花兒裝死,從而讓薛勇放棄幽禁,這樣肖岩就有機會帶雪花兒走了。不想人算不如天算。雪花兒從小有輕微的心臟病,一般時候沒什麼,可當雪花兒自封經脈後,心臟就承受不起了。等肖岩趕到,雪花兒已經真的香魂飄散了。肖岩一直悔恨是自己害死了雪花兒。

聽完肖岩的陳述,千婉已經哭得稀裡嘩啦了。簡直就是順朝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自己%e4%ba%b2身經曆了,才體會到世上的愛恨情仇,有多少的無可奈何,有多少的情不自禁。”肖岩的俊臉上落下倆行清淚,“千婉,我錯了嗎?”

“不,你沒有錯。錯得是時間。”千婉擦擦淚,頓了頓說,“我知道你現在還放不下,不過當你放縱自己的時候,得想到花兒姐姐在看著你。她可以理解你頹廢一時,但絕不會原諒你消沉一輩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小丫頭哪兒來的這些想法。”肖岩看了看她,隨即歎了口氣,“不過你說的倒是很有道理呢。”

“如果我是你,我就到處走走。外麵的世界很精彩。這樣就會忘掉悲傷,重新振作起來。”千婉鄭重地點點頭,嚴肅地告訴他。

“真的嗎?有用嗎?”肖岩眼裡閃過一道希望。

“當然,保證有用。”千婉在心裡麵說出下一句,“我就是這樣走出陰影的。”

從那天起,肖岩沒有在借酒澆愁了,性格也開朗起來。沒幾天,千婉與他就已經稱兄到妹起來。

因為再過半個來月,就是千婉的十五歲生辰。為了避免在旅途中慶生,楊應強決定留在渠城直到過完生日再出發。一時間,她天天有肖大哥,三哥哥,和四哥哥陪著,又沒有在逍城時爹娘的束縛,千婉覺得在渠城的日子比在逍城的更快活。

那天,千婉央求肖大哥舞劍。儘管楊應強笑言能要求肖岩舞劍的也許隻她一人,肖岩還是不以為然地同意了。看著他舞劍,想著他的故事,連千婉這個不會武功的人都覺得他的劍含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悲憤。

肖岩的軟劍在梅花樹下縱橫交錯,上下飛舞,呼呼作響。滿眼隻看到一襲白光在樹間穿插,的確應了“無形劍”的稱號。樹上的梅花有的在樹上點綴蒼天,有的則被劍氣掃到而飄然落下,與肖岩一起組成了一副絕美的圖畫,隻是這畫無論如何使人感到過於淒涼。第一次,千婉當著外人的麵,不禁一遍又一遍地輕哼起“花太香”中的一段:

“浪天涯,伴隨枯葉片片風塵沙,難掩真風雅不為癡情就愛花。

花太香,花下風流花死花無常,不帶一點傷隻在乎愛過她。

啊哈...

你又何苦強忍思念不理她,孤舟海中晃活得四不像,還是那麼想著她。

啊哈...

你又何苦一定要她不想放,緣分撐不長,想愛偏不讓何必勉強。

海藍藍,明朝依舊是個男子漢,江湖一句話情愛放一旁。

花太香,花下風流花死花無常,不帶一點傷走得坦蕩蕩。”

對於唱歌,千婉不是沒有試過。念晚的水平絕對夠不上麥霸,頂多是那種多數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