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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心中的那個猜測,隻覺得心臟一陣陣的抽痛,也分不清是那劍傷,還是心底那巨大的無力感,不知不覺間淚眼倏忽湧上眼眶。

襄墨陽揉了揉她的頭,聲音擔憂,神色複雜又似心疼:“杳兒……

她出神的抱著膝蓋,整張臉都陷在被子裡,肩膀微微抽[dòng]。隻覺得心如同被一雙手揪住,硬生生的要壓製住它的跳動,幾乎說不出一個字來。

襄墨陽也不說話,隻是坐在一邊垂眸看著她。

青杳杳坐了片刻,宛如失控一般,忽的掀開被子下了床,連鞋子和外套也來不及穿,想確定什麼一樣著急道:“她,她在哪,我要去,我要過去。”

然而,還沒有邁出門,頭頂落下一件外袍,把她罩住,待得青杳杳從裡頭鑽出來的時候,便看見韓晏立在外頭,抿著%e5%94%87瞧著她。

緩緩的,他輕歎了一口氣,目光閃爍:“師妹,沈姑娘她……不在了。”

“你騙人!”青杳杳啞著聲音大吼,無力的反駁:“她之前受過這麼大的傷都沒死,她怎麼會死。”

說的太急,青杳杳忍不住咳嗽,順了口氣,她斷斷續續重複,聲音卻緩慢低下:“怎麼會呢……她怎麼會死呢……我……

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下去,一個踉蹌,幾乎跌倒。

“杳兒你剛剛醒,先不要站太久。”襄墨陽招了招手,將軟榻椅子移到青杳杳邊上,和聲道:“還是先再坐一會,待好一些了,便讓師兄帶你去外麵走走。”

青杳杳卻是出神的看著門外的花樹,那花瓣被晚風一吹,便簌簌而落,繞著青石板的地麵打著圈。

這個院落十分寂靜,連鳥鳴也未聽見,隻有草木茂盛生長,反倒生出幾分蕭瑟來。至於她的心中卻像是蓋了萬年的積雪,連一絲生機也無。

韓晏歎了口氣,像在勸她:“之前你衝破封印,現下心脈又受了大傷,師父為了救你費了不少勁,沈姑娘若還在,也定然不願意看見你這樣。”

青杳杳一楞,回頭去看襄墨陽。

如今她生著病,受了變故心緒又不寧,襄墨陽語氣也比往常少了七分戲謔,也不忍心責怪:“師父無妨,隻是你以後千萬不要再任性了。若是我趕不及救你,當是如何?”

青杳杳反應過來,垂著頭道:“徒弟知錯,還請師父責罰。”

“怎可?”襄墨陽神色看起來嚴肅又正經,無奈道:“如今你受著傷,怎能責罰,罰重了少不得為師又一頓忙碌。”

青杳杳:“……”

襄墨陽看了看青杳杳恢複了幾許生機的模樣,也放了幾分心:“等下我讓綾羅給你煎藥,若怕苦便多吃幾個蜜餞。”

青杳杳輕輕的恩了一聲,又把目光放在門口的花樹上,看了一會,又輕輕抬起手,摩挲著自己的眉心。

襄墨陽轉了身:“阿晏,跟我出來下。”

綾羅正是先前守在床前的那個小姑娘,襄墨陽離開不久,她便端了一碗漆黑的湯藥來,青杳杳看著碗裡倒映著自己模糊的輪廓,忽然問道:“我昏睡了幾天?”

綾羅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笑意盈盈的回答:“三天了呢。”她年紀十分小,卻並不怕生,青杳杳還沒有繼續問,小姑娘已經主動接道:“公子之前抱您來的時候,姑娘之前滿身的血,公子守了您三天三夜都沒合眼呢。”頓了頓,她臉上閃過幾分害羞之色:“姑娘這位師父,對姑娘真是十二分的關心呢。”

青杳杳忽然覺得有幾分羞愧,師父這樣費心救了她,她卻是第一時間發火。實在不該。她咳了一聲。沉默半晌,又小心翼翼問:“我來的時候身邊有沒有一個……穿白衣服的,很好看的人?”

綾羅搖了搖頭:“隻有襄公子和韓公子。姑娘說的白衣人是誰?”

青杳杳閉了閉眼,隻覺得心中有巨大的無力感,她似乎感覺不到苦澀,仰頭把湯藥迎儘。

是了,自己拚著心脈俱斷的結果施展出結界,卻到底還是失敗了,便給那淩冽的劍氣逼落雲端。此後發生的什麼都再無印象。昆侖的人對沈慕深態度委實古怪,她如今也猜不出其中緣由。

隻是無論如何,那個人都不會再回來了。

眼淚,再度湧上眼眶。青杳杳靜靜的看著腳尖,一動也沒有動。

綾羅嚇了一跳,拿帕子去擦她的臉:“姑娘,姑娘你怎麼哭了啊。”她安慰道:“您現在已經沒事了,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讓她哭。”韓晏的聲音,他抱%e8%83%b8倚在門口,神色是從未見過清冷:“若她自己想不通,我們說再多又有何用?”

青杳杳合了合眼,咬著%e5%94%87似乎想把奪眶的眼淚逼回。

韓晏歎了口氣,複雜的看著她:“師妹,你這是何必。”

青杳杳儘量使著聲音平靜:“她救過我很多次,可是最後我卻沒能救她。”

韓晏沉默一會,道:“死亡並非結束,命魂依舊可以轉生,今後也或有再見之日。”

沉默良久。

“可是她不會記得我了。”青杳杳低低道。複又抬臉看他,聲音平靜又蒼涼:“韓晏,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韓晏坐了下來,最近勾起未明的笑意:“能怎麼樣,你掉下去的時候我下去撈了你,弱水不知怎麼退下了,那群道人折而複返,沈慕深受了傷,體力又不支。被道士擊中心脈,不過那人也好不到哪裡去,被她費了滿身的修為。如今也如同廢人一個。”

青杳杳垂著頭,一言不發的聽著。

韓晏說完,也歎了口氣:“……如今人已經沒了……屍身也被昆侖帶了回去,師妹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青杳杳沉默了一會,喃喃道:“我想不通,慕深她師門對她的態度是何意。”

然而,回答她的,唯有一聲歎息。

第二章

今日醒來的時候,陽光頗好,照的門外的草木鬱鬱蔥蔥,青杳杳喝了半個來月的藥,身體亦是好的差不多。她進來醒的也早,正披了一件外衣撐在窗框上看著外麵滿園的花草。

綾羅同往常一樣端了一碗藥進來,放了下來,笑盈盈道:“姑娘,今天是最後一貼了。”

青杳杳回了頭,看也不看,輕車熟路的便喝了下去,皺眉嫌棄:“總算不用再喝了。”她一邊從罐子裡那蜜餞,一邊問她:“剛剛有沒有看見我師父?”

綾羅搖了搖頭。

青杳杳想了想,放下蜜罐:“那我出去找他。”

“哎,姑娘等等。”綾羅躊躇道:“您,您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出去。”

青杳杳覺得有些奇怪,片刻又恍然了,重新坐下來:“外麵現在很多道士?”

綾羅點點頭:“襄公子吩咐過,您現在一個人出去太危險,若想出去,便讓韓公子陪著。”

想起韓晏,青杳杳望天:“……其實,也不是很想出去。”

“師妹你想出去?”話音剛落,便看見韓晏抱臂站在門口,側眸瞧著她,歎息道:“那我就勉為其難帶你出去。”

青杳杳冷笑:“不委屈你,我找師父去。”

韓晏斜睨她一眼:“……師父在摘星樓,師妹真要去?”

青杳杳:“……”

韓晏隨手拿了一個蜜餞,丟在嘴裡,在她邊上坐下,上上下下打量她許久,慢悠悠露出一個笑,再慢吞吞道:“……好像胖了不少。”

青杳杳不說話,神色莫辨的繞了屋子一圈。然後直接把茶盞往他臉上丟了過去。

韓晏抬起手,恰好接住了,大笑著道:“哈哈,總算逗你會生氣了,看起來好些了。”

青杳杳沉默了很久,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唯有淡淡的“嗯”了一聲。

她想了想又道:“對了,聽說最近道士越來越多了,那後來去看過刺淵了沒有。”

韓晏搖搖頭,順手倒了一杯茶:“等你再好些了,我們和師父一起去。”

青杳杳隨意點了點額頭,再對著鏡子看了看:“我出去了。”││思││兔││網││

聽著後麵的腳步聲,青杳杳頭也不回:“不是陪我逛街很委屈你嗎,還跟著?”

韓晏正色道:“可若是你被道士抓走了,想必師父會打死我的,一想到如此,師兄也唯有大發善心,陪你一會。”

“……”

回過頭,韓晏靠在石橋上,笑容滿麵的瞧著她。並沒有帶著之前的麵具,執著折扇倒也人模人樣。青杳杳隨口道:“不帶麵具了?”

他道:“那些人暫時不會來了,便也無所謂了。”

青杳杳有些奇怪,猜測道:“為什麼不想回去?莫非逃婚?”

韓晏古怪的看著她,佯作責備:“姑娘家怎的想著這些。”

青杳杳攤手:“那你告訴我是為什麼?”

韓晏轉過身,看著橋下的流水:“裡麵不喜歡,便出來透透氣。”

青杳杳也隨著他轉過:“說起來,你小時候給我寄的那些東西我都還種在那座山裡,都挺好玩的,也是你家那邊的麼。”

韓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想去看看?”

青杳杳大方承認:“對。”

聽起來就絕對是烏蒙靈穀了,她倒真的想去見一見。

韓晏笑道:“等拿到月魄石,我也要帶回去了,到時……便帶你過去。”

忽然想起韓晏未曾主動提及,青杳杳也隻得委婉道:“你家在哪?南疆?或者在北方?”

韓晏並未回答,拂了拂衣袂:“於是……師妹是打算要站在上麵看一天?”

青杳杳還沒有回答,忽然聽到後麵嘩啦一聲,像是有人落水。遠目看去,卻發現有一群人把一個五十來歲的人往水裡推,麵色不善,周圍的人亦是紛紛駐足,卻無一人出來。

青杳杳眼尖,看著水裡那人背了一個木箱,看起來倒像一個大夫。她輕身一躍,便點到水上,把人一拉,又到了石橋上。

那大夫落了水,又被青杳杳提在半空裡晃蕩了一會,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來:“多謝姑娘相救。”

青杳杳笑了笑,又回頭去看岸邊的那批人:“您沒事就好,不過方才是怎麼回事,我看見有一群人把您往水裡推,莫非是什麼仇家?”

大夫大歎一口氣:“姑娘想來不是本地人吧。”

青杳杳唔了一聲。

大夫道:“那謝家的三公子,不知為何這些日子來臥床不起。換了一個又一個大夫也不見好,後來謝家人急了,看不好便直接丟到水裡,哎……

聽聞此言,先前在一邊默不作聲的韓晏卻忽然道:“那謝三公子是何等症狀?”

說起這個,大夫也是疑惑:“謝公子脈象正常,隻是一日半數都是昏睡不醒,形容消瘦……

自然,考慮到兩人聽不大懂這些,大夫也沒有說太多。再道了謝便告辭了。

大夫離開後,韓晏到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青杳杳那時並未察覺,一路走馬觀花的看著。直到她走到一個茶樓下,抬頭看著,還有些熟悉。回想之下,便是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