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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都會趕來幫我,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女生像她對我那麼好。”

“聞書遙她很善良。”單梓唯輕聲說。

江依寰點頭如搗蒜,繼續哭訴,“從小到大,我都像個男孩,其實我很羨慕那些梳著長辮子穿花裙子的女生。我也試過像她們那樣打扮自己,可出來的效果卻是諦笑皆非。上初中的時候,我總是穿一件毛絨絨的像棕熊一樣的外套,時間一長,這件衣服好像就變成我的標誌。每次體育課的時候,我一出現,教學樓窗台上就有男生開始吹口哨,叫我肥婆,巨無霸,女金剛。我生氣不穿了,可同學們好像忽然不認識我了。我才知道,我穿上那件衣服就是江依寰,%e8%84%b1下來,就誰也不是。”

江依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話,她隻是覺得坐在身邊的這個男生可能聽得懂。不過就算他聽不懂也無所謂,她隻是被聞書遙的事情壓抑地快要喘不過氣來,想和陌生人傾訴一下罷了。

上大學以來,她之所以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地千裡求愛,都是因為她知道,總有一個女生會來為自己收藏殘局,她才能這般任性。江依寰不聰明,說話不玲瓏,喝起酒來又變身,誰都受不了她。能交到聞書遙這個朋友,已經是她的三生有幸,她隻恨自己此刻不能替聞書遙去疼,去傷。

江依寰正喋喋不休地說著自己的事情,猛然轉頭,看到單梓唯捏緊拳頭,身體不受控製地顫唞起來。她連忙手足無措地說:“你……你這是怎麼了?”

單梓唯目不轉睛地望著監護室玻璃窗裡的聞書遙,整整一個晚上積壓在體內的情緒仿佛驚濤駭浪,有什麼東西正要掙紮著從內臟的縫隙裡飛濺而出。他緊緊閉上眼睛,咬緊牙關,生怕它會從呼吸裡跑出來,可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湧出眼角,沾濕了整張臉。

江依寰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怕引爆單梓唯身體裡的炸彈一樣,“你……彆嚇我,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出來,我不會嘲笑你哭的。”

單梓唯看著她,眼睛裡布滿血絲,他說:“聞書遙這個人其實特彆怕疼,以前她受傷生病從來也不和我說,因為她怕給我添麻煩。可我是她的男朋友,我照顧她是理所當然的。我第一次去她家的時候,半夜她做噩夢,一直說著夢話,我把她抱到床上,她忽然伸手抓住我,無論如何都不肯鬆手。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再讓她這麼孤獨。她從來都不知道我和她在一起的那半年,是我最幸福的時光,每次看著她在廚房做飯,我都有種終於找到家的感覺。隻要她需要我,我可以為她做任何事,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聞書遙要離開我?”

人們常說時間會帶走一切,但有些東西終究還是經過歲月的磨礪沉澱下來。比如單梓唯喜歡聞書遙,就是一份鐫刻到生命脈絡裡的執念,和刻在肌膚上的紋身一樣,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重逢的時候,聞書遙依舊淡漠冷靜,她的感情永遠被她密封的牢不可破。而單梓唯已經遠遠不是她的對手,他依舊像當初那樣沒心沒肺,所以他比當初還要不堪一擊。

五年的分離,無異於殘酷的折磨,聞書遙永遠不會明白,單梓唯心裡的恐懼。在他和單辭遠斷絕父子關係後,千方百計地往上爬,他要用自己的能力堂堂正正地贏得一方天地。他要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可以日後為聞書遙遮風擋雨。

這幾年,他一直都在密切關注聞書遙的生活狀態,她高中的同桌是他的小學生同學,每天都負責把聞書遙的情況寫成短信發給單梓唯。高考前夕,單梓唯又聯絡一群初中同學,從各種渠道把自己報考l大學的消息放出去。他要賭一次,賭聞書遙一定會和自己考同樣的學校,他始終相信她對他還有那麼一絲絲的眷戀。

所以開學那天,在校門口的宣傳欄上看見聞書遙的照片時,他幾乎欣喜若狂,同時又忐忑不安。他害怕他主動去找聞書遙,得到的隻是對方冷漠的眼神,所以他選擇安靜地等待,等待聞書遙來和自己偶遇。結果一等,就是一年。

年少輕狂的日子裡麵,他曾鬨得滿校風雨,做過很多無法挽回的錯事。他曾經用各種方式傷害聞書遙,但最終痛得咬牙切齒的人卻是他自己。

如果命運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五年前,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開聞書遙的手。哪怕被她瞧不起,哪怕去求她,如果他們沒有分開,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一連串事件。蒔康橋不會死,汪筱元不會死,他和蒔雨沉也不會生死相鬥,今時今日他更不會遇到畢贏。

聞書遙太理智,太隱忍,而她也是因為這過分的堅強才美麗嬌嬈。她是一個很值得讓人疼惜女孩,也是一枚氣得人牙癢的頑石。可單梓唯彆無選擇,誰讓他就是喜歡這塊朽木,這枚頑石。

但命運,卻不會再給他補救的機會。

未來的路,他隻會和聞書遙漸行漸遠。

江依寰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叫單梓唯的男生在自己麵前哭得像個孩子,他的哭聲壓抑而絕望,聽得人心生淒楚,莫名絞痛。江依寰看到路過的病人都向這邊投來關注的目光,更是手忙腳亂。

“你這樣,彆人會以為我欺負你了。”她有點語無倫次。

江依寰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男生哭得這麼難以自持,她覺得單梓唯也不像榴蓮酥他們說的那麼不可饒恕。或許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麵,但就看他對聞書遙這般念念不忘,應該也壞不到哪去。

單梓唯哭累了,就倒在長椅上睡著了。江依寰覺得他可憐,就把外套%e8%84%b1下來給他蓋著。其實她也看出來,單梓唯並沒有睡著,他隻是太疲憊,又不想再麵對任何人,所以才閉上眼睛。

醫院暗白色的燈光裡,單梓唯眼角的淚光就像是蜻蜓透明的翅膀。江依寰忽然好羨慕聞書遙,有這樣一個男生肯為她流儘眼淚,可是為什麼他們就是不能在一起呢?

江依寰安靜地望著依舊在昏睡的聞書遙,輕聲說,聞書遙,你快醒來吧,我們每個人都需要你。

☆、第四十五章

有的時候,你明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可眼前的景象卻清晰得讓人難辨虛實。

比如現在,聞書遙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正坐在d中學的生物實驗室裡。

這間教室還是和過去一樣,陰氣森森,終年泛著一股腐朽的黴味,仿佛空氣也是濕乎乎沉甸甸的。雖然教室裡麵有幾扇大窗戶,卻被黑色的窗簾所遮蓋,見不到一絲陽光。綠色的木質試驗台一眼望去都泛著冰冷的光芒,實驗用具無精打采地淩亂堆放在上麵,黑板上用粗體字鮮明地寫著“基因在%e4%ba%b2子代之間的遺傳”。

聞書遙全身猛然打了一個冷戰,背脊仿佛爬上濕滑的蜥蜴。

就是那天了。

汪筱元死的那天,他們在這間教室裡上的就是這一課。

“聞書遙,你醒了?”

講台前方忽然傳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聞書遙抬起頭,那裡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少女。她有一張白的近乎於透明的臉龐,眼睛大而圓,睫毛濃密,精巧的嘴%e5%94%87好像是露水中浸過的葡萄一樣鮮嫩飽滿。她穿著校服襯衫,露出修長的脖頸,仿佛是鍍滿月光的象牙色,讓人不忍觸碰。

少女望著聞書遙震驚的神情,露出微笑,“怎麼,不認識我了?”

聞書遙當然沒有忘記她,而且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汪筱元。”

在吐出這三個字的瞬間,聞書遙有種錯覺,她就仿佛是穿越了時空,回到五年之前。她看到對麵的玻璃鏡子上映出自己的臉,那是一個紮著馬尾辮,身穿寬大校服的瘦削女生,十五歲的聞書遙。

“為什麼會這樣……我死了嗎?”聞書遙難以置信地看向汪筱元,她想起不久以前,自己好像出了車禍。△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汪筱元笑而不語,她的目光落在教室後方的一扇門上。聞書遙也回過頭去。

“你還記得這間教室和這個儲藏室嗎?”

聞書遙當記得,她相信當年三年二班的每一個女生都會記得。初三那年,學校裡除了流傳著“放學後的夥伴”這個詭異的怪談,還有一個更恐怖的流言,那就是“審判的囚室”。

傳聞很多年前,有一位女生放學後獨自一人在生物實驗室整理實驗器材,並把東西搬到教室後方的儲物室。所謂的儲物室不過是隻能容納下一個人的狹小隔間,也沒有窗戶。女生進去後,儲物室的門忽然自動關上了,任憑她如何用力都推不開。女生在一片漆黑中嚇得手足無措,發出聲嘶力竭的呼救聲,可整個學校隻剩她一個人,根本不會有人來救她。

第二天,同學們發現女生沒有來上學,而且一連幾天她都沒有出現。直到一個星期後,當值日生再度打開儲物室的門,才終於找到這個失蹤多日的女生。

她死了。

極度駭人的扭曲麵容和沾滿鮮血的雙手,無法想象在她死前的那段時間裡曾經遭遇到多麼大的恐懼和絕。,一個人被關在完全的漆黑之中,與世隔絕,氧氣耗儘,垂死掙紮,直至死亡。

聞書遙還記得當年全班女生聽到這個傳聞後都嚇得花容失色,無論如何都不去生物實驗室上課,變著花樣請假。聞書遙倒是不以為然,怪談畢竟是怪談,都是口耳相傳編出來人嚇人的,不值得畏懼。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初三那年,真的有女生被關進儲物室了。她們被救出來的時候都嚇得不能言語,事後也不敢說出究竟是怎麼回事。隻是有心的人都可以看出端倪,所有被關進儲物室的女生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曾經都得罪過汪筱元。

這其中就包括聞書遙。

聞書遙下意識地握緊拳頭,時隔多年,可那時候的黑暗與窒息卻依舊記憶猶新。如果不是後來單梓唯忽然出現,把她救出來,聞書遙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審判的囚室,這個名字起的相當貼切。

聞書遙將視線從斑駁的門扉上移回來,看著汪筱元毫無瑕疵的臉,她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汪筱元抱緊雙臂,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當年很多人都以為‘審判的囚室’這個怪談是我想出來的,但事實並非如此,編造這個怪談的人是放學後的夥伴。”

“你知道誰是放學後的夥伴?”

“聞書遙,難道過了這麼久你還是不明白嗎?”汪筱元不急不慢地說:“五年前開始,你的身邊就接二連三地發生命案和怪事,先是秦玉卿被人發現死在酒店公寓,再是蒔康橋跳樓自殺,然後是我墜樓身亡,五年後,你們大學那個叫蒲芸的女生又下落不明,你有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