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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的手指輕輕一滑,火焰便曼妙地冒出來。看來打火機也是以貌取人的。

聞書遙沒有點煙,隻是淡淡說了句,“謝謝。”她伸手挽起被風吹亂的碎發,手指觸到耳垂,居然有點燙。

周圍忽然就陷入寂靜,聞書遙本來是習慣這種氛圍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卻如坐針氈。她抬起頭望向對方,看到男生正在慵懶地享受夜風。他說出那句聽不出情緒的話後便沒了話題,也不急於繼續搭訕,而是心平氣和地擺出安逸的微笑。

糯甜的燈光和肆意的暗影將他的臉頰分割得棱角分明,發色與瞳孔顏色相近,嘴%e5%94%87薄而紅,顯得有幾分涼薄——一切都和五年前一樣,又因為歲月使得眼前的人出落得更醒目招搖,捉摸不定。

看來他這五年過得還不錯。

單梓唯似乎吹夠了夜風,他神態自若地說:“為什麼假裝不認識我?”

“我沒說不認識你,”聞書遙的聲音很平靜,“你是l大學首屈一指的風雲人物,即便在不同的係也能聽到不少關於你的事跡。”

單梓唯輕笑著,“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我,才考這間大學的。”

“你想多了。”

聞書遙在說謊。

可是她不想被單梓唯一步棋就看穿,高三那年,她動用了所有可以動用的微薄人際網,千方百計地從同學的同學的同學那裡打聽到單梓唯可能會報考的大學。然後把它們都填到自己的報考誌願欄裡,至於他究竟會被哪所大學錄取,自己的高考總分又能答多少,則是聽天由命。

聞書遙想和命運賭一把她與單梓唯之間的緣分。她不信占卜星座,不信預言夢見,隻信緣分——這頭渾身殺氣騰騰的妖獸,聞書遙從一開始就知道它還是會自動找上門來。

可是那又如何呢?大一整整一年,單梓唯都沒有主動聯係過聞書遙,那張貼在校門口宣傳欄上的公告和照片,他不可能會看不見。如果不是今晚因為榴蓮酥兩人偶然狹路相逢,恐怕直到大學畢業也不會有交集吧?

聞書遙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他們之間早已無話可說。她覺得索然無趣,轉身打算回去,可胳膊卻被對方一把抓住。

“彆鬨了。”

彆鬨了,如此熟稔的腔調。好像他們這五年都沒有分開過。

——可是誰和你鬨了?

☆、第八章

“裡麵那麼吵有什麼意思,好不容易出來就彆回去了。”單梓唯歪著頭,就像個僥幸逃課成功的孩子,“你陪我在這附近走走,也好消消酒氣。”

聞書遙看著男生,真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剛才還跟那群初次見麵的酒友無話不談,一轉身又覺得吵鬨。

“榴蓮酥等會要是看不到你和我,會掃興的。”

“她的朋友那麼多,哪有時間理會我們。”

聞書遙從他的眼裡看出那抹慣有的冷漠,這讓她為榴蓮酥感到莫名的心疼。榴蓮酥的朋友是很多,可真正被她當作朋友的卻沒幾個。聞書遙看得出來單梓唯在榴蓮酥心裡和彆人不一樣,不過這一點單梓唯未必能明白,就算明白也不會覺得如何,因為他不會在乎——他從來就沒在乎過誰。

“不好意思,我和你好像不是很熟。”

“聞書遙你鬨夠了沒有,剛才你讓我喝下大半瓶洋酒我都喝了,還想讓我怎麼樣?”他的語氣有點不耐煩。

“我又不是沒見過你一口氣喝完整瓶。”

單梓唯聽到她這樣說,反而笑了,“以前的事,你還記得?”

“把酒當白開水喝的瘋子,誰見了都不會忘記。”

單梓唯目不轉睛地端詳著聞書遙,似乎是要看進她的心裡,“聞書遙,你好像不應該這樣和我說話吧,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句什麼?”

聞書遙記得這句話五年前單梓唯就對她說過。

少年站在走廊的一端,午後的陽光從窗玻璃投入走廊,反射在剛打過蠟的大理石地麵上。聞書遙站在另一端,錯覺自己仿佛要躍進這波光粼粼之中。可是她並沒有走過去,因為她明白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是一道天險,踏出一步,則萬劫不複。隻是少年並不知道當神色泰然的聞書遙轉過身離開的那一刻,她乾澀的眼睛早已被忍耐許久的淚水所充盈。

聞書遙直視男生,有那麼一秒,她想讓自己變得柔軟些。但衝口而出的語氣卻是一種鄭重到恭敬的態度,“如果你出現在這裡是為了聽那句話,我可以和你說——對不起,五年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她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抬起頭,“這樣可以了吧,我們就此兩清了?”

一瞬間,聞書遙看到單梓唯玻璃般的瞳仁裡閃過一簇怒火,但也可能是頭頂霓虹燈的反射。認識單梓唯這麼久,他就從來沒有在彆人麵前流露出真實的悲喜哀怒,聞書遙不覺得自己會是個例外。

他和她之間,不過如此。

“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可還沒等她說完,身體被一股藤蔓般的力氣拉扯過去,她的頭發被一隻冰冷的手所擒|獲。鼻翼間充斥著濃鬱的酒香和木質純粹的香水味,這香氣仿佛穿越了時光,從五年前d中學的那間教室而來,帶著舊時光的氣息,將她整個人牢牢包圍。她的%e5%94%87|齒被帶有攻擊性的溫暖所侵|略,仿佛攻城略地的排山之勢,由不得她拒絕,由不得她反抗。

透過單梓唯的肩膀,聞書遙看見酒吧後門站著一個呆若木%e9%b8%a1的人。翟墨的眼睛瞪得有如銅鈴,更是在與聞書遙四目相接後變得無所適從,他慌不擇路地一轉身,結果迎麵和門扉來了個激烈擁抱,撞得他暈頭轉向,卻又不敢出聲。

也難怪他會那麼驚訝,就剛才聞書遙和單梓唯在酒桌上的表現,誰會想到他們原來是一對久彆重逢的戀人呢?

他們真是會演戲,就像現在這樣,單梓唯演的又是哪一出?

單梓唯停下動作,他從聞書遙的眼中看到一種毫無溫度的淡然和冷漠,就像在譏笑他一般——這比掙%e8%84%b1開他的束縛再扇過來一個耳光還要讓人難堪。單梓唯一聲不響地放開聞書遙,他的眼神變得有幾分複雜。

翟墨覺得自己應該無聲無息地退場,卻被聞書遙叫住,“你還好吧?”他隻好硬著頭皮,走下台階,“哈哈……多去幾次衛生間就好多了。”

聞書遙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專心致誌地關心著翟墨,“如果覺得不舒服還是先走吧,我和榴蓮酥說一聲就行。”

“那你怎麼回去?”

“我等天快亮的時候,打車回學校。”

“那可不安全。還是我……額,”翟墨用餘光瞥著單梓唯,“還是讓梓唯送你回去吧。”

“也好,反正我也要回寢室。”單梓唯已然恢複常態,嘴角掛著習慣性的輕鬆笑容,好像聞書遙隻是個不太熟悉的同校同學。

“不用了,我不想打擾你。”聞書遙同樣彬彬有禮。

翟墨僵硬地站在一旁,他仿佛看到兩人不約而同地為自己施展了結界,但依舊有一股微妙的氣流在彼此間來回反彈。殺塵滾滾,翟墨可不希望有人莫名遭殃,他說:“還是不行,聞書遙你可能不知道,咱們學校最近不太平。”

“什麼意思?”

“你應該也上過學校bbs論壇的午夜詭話吧?從這學期開學起,那上麵就流傳著一個怪談。如果有人收到一封名為‘放學後的夥伴’的信函,就必須按照信上的內容赴約,否則就要遇到不幸的事情。”

明明是和剛才一樣的夜風,聞書遙卻覺得全身毛孔倒豎,背脊一陣寒涼。她故作鎮定,“午夜詭話裡麵的傳聞還能當真?”▽思▽兔▽網▽

“可問題就在於真的出事了。”翟墨說到這裡,自己也有點心有餘悸,“上個月大二傳媒係的一個女生失蹤了,雖然她的父母已經報警,可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人。她們寢室的同學在她書桌裡翻到一張信函,署名為‘放學後的夥伴’,居然和午夜詭話上貼的圖片一模一樣。”

聞書遙想起來了,這件事她聽過。

開學一個星期的下午,警車的鳴笛聲忽然間撕破學校的平靜。因為傳媒係的寢室樓距離外語係很遠,所以聞書遙也沒有去湊熱鬨,隻是事後聽同學們斷斷續續地講起來。當時不在意,現在卻覺得悚然。

聞書遙的臉色變得蒼白,幸好周圍光線黯淡。她望向單梓唯,對方也是有點驚愕,看來他們心裡想的是一件事情。

“是不是覺得很耳熟?”單梓唯抱緊雙臂,臉上有一絲嘲弄。

那一刻,聞書遙的腦海裡浮現出下午在思修課上做的夢——開滿彼岸花,化為三途川的生物實驗室,發出破碎銀鈴笑聲般的少女,還有對自己露出冷笑的少年——單梓唯就在眼前,簡直是夢境的重現。

“初中的時候,我們學校也流傳過一個相同的怪談。當時有個女生按照信函上的內容赴約,結果第二天她的屍體就被發現了。是從五樓的生物實驗室墜落的。”

“不會……這麼巧吧?真的假的?”翟墨驚恐地望著單梓唯,猛然感到周圍陰風陣陣。

“不信你問聞書遙。”

聞書遙沒有想到單梓唯提起這件事情會這麼冷靜,仿佛隻是一個完全置身事外的看客。想來也是,當年他看到屍體的時候都沒有過分悲傷和震驚的反應,以至於有些女生在背後說他寡情,畢竟死去的人是他的女朋友——是了,五年前因為怪談而死的女生正是單梓唯在初中時代的最後一個女友,也是聞書遙的後座。

警方給出的解釋是意外。

可誰會相信一個女孩子午夜三更獨自跑到黑漆漆的教學樓去,而那封信函就放在屍體的口袋裡。這起命案曾在學校內外掀起軒然大波,產生出無數種光怪陸離的說法。可沒有一個人知道,其實那封致命的邀請函是屬於聞書遙的,換句話說,那個女生或許是陰差陽錯的替代羔羊。

“這兩件事情之間……該不會有什麼關聯吧?”翟墨忐忑地問。

說到這裡,單梓唯轉頭看向聞書遙,他的臉被一大片陰影所遮蓋,聞書遙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不知怎的,心裡仿佛穿過一道異樣的電流。她聽到單梓唯的聲音很陌生。

“這個,或許你也要問聞書遙。”

問我?聞書遙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很快就捕捉到這句話裡的含義。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問我什麼?還是說你在懷疑什麼?

☆、第九章

耳邊忽然響起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打亂了這段曖昧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