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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禦玦的茶,狂喝了幾口,鬱悶道:“整天在房子裡嘀咕,‘哎呀天冷了不知道禦玦的冬衣置辦新的了沒有’。也不想想都好幾年沒給自己兒子做衣服了,哼,偏心。”

宿禦玦心情頗好地收下了。“既然是嶽母給的,那就不能與你分享了。”

白謐凡死要麵子,強調:“是婆婆,婆婆!”

宿禦玦笑笑,不說話。

白謐凡想起了什麼。“對了,我娘偷偷告訴我,今年我爹也給你帶禮物了。”

宿禦玦沒有料到,他打開包裹,除了兩件衣物,就什麼也沒有了。他抬頭問道:“在哪?”

白謐凡撓撓頭,納悶道:“嗯?沒有嗎?奇怪,我娘說有的。”

宿禦玦沉默了一會,隨後淡然道:“我知道了。”他把包裹布抖了抖,展示給白謐凡看,“這個,其實是軟甲。”

白謐凡:“……”我的老爹能不能不要這麼委婉啊!

宿禦玦摸了摸材質,滿意道:“其實還不錯,嶽父有心了。”

白謐凡咽了咽口水,意味深長道:“那個,你不換換嗎?”

宿禦玦愣了一下,看著白謐凡一臉壞笑,了然道:“你幫我穿?”

白謐凡搓搓手掌,“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他興奮地撲上去,抓住宿禦玦的衣領就撕,活像一隻餓了三天的狼。宿禦玦環住白謐凡,也不反抗,反而樂在其中,順便揩揩油。

就在兩個人玩得興起的時候,侍衛突然神色匆匆地走進房間。

“盟主,白莊主,不好了。沐雨門的二公子回門派的途中遭遇暴雨,連人帶馬摔下山崖,歿了。”

宿禦玦和白謐凡對視一眼,臉色凝重了起來。白謐凡思忖片刻,喃喃道:“我記得沐雨門,隻有二公子雲戰一個男丁。”

宿禦玦點頭,歎道:“沐雨壇人丁稀薄,壇主育有三子,大小姐已嫁人多年,如今唯一的繼承人意外身死……沐雨壇怕是要衰落了。”

侍衛繼續回稟道:“雲三小姐已經動身,預計兩天內返回沐雨壇。”侍衛頓了頓,呈上一封書信,“這是沐雨壇壇主委托給盟主的信。”

宿禦玦拆開信件,仔仔細細閱讀了一遍,隨後交給白謐凡,衝侍衛說道:“壇主可有說,請我去沐雨壇所為何事?”

“壇主並無其他吩咐。”

白謐凡讀過之後,合上了信件。“那麼,便是隻有麵談才能解決的要事了。即便無甚要事,此刻乃沐雨壇存亡的關鍵,理應前去一探。”他看向宿禦玦,“我和你一起去。”

第三十章:信息量頗大的一晚

春寒料峭,大地回暖,生機複蘇之時,沐雨壇卻是一片死氣沉沉。烏雲擋住了湛藍的天空,暴雨傾盆而至,捶打著脆弱的地麵。

飛馳的兩匹駿馬在雨幕中奔跑,馬蹄踩在水窪中濺起點點水花,馬上兩抹棕色身影刹那間閃過。

疾風揚起白謐凡的頭發,飄在雨蓑外的頭發瞬間被打濕。他俯低身體,一邊減少馬匹奔跑時產生的震顫感,一般護著僅存的乾燥區域。

經過一片小村落的時候,白謐凡的瞳孔突然一縮,勒住了韁繩。身下的棕馬發出一聲嘶叫,停下了步子。

宿禦玦將馬的方向勾回,也停了下來。“怎麼了?”

白謐凡環顧自周,雨水衝刷下的村落,竟有多數房門大敞,雨水將屋內器具儘數打濕。好好的房子,竟是沒人住了。“大白天的,都沒人了。”

宿禦玦思忖片刻,沉聲道:“這片離沐雨壇頗近,想必住著的都是門派弟子的%e4%ba%b2人。沒想到,雲戰公子的死亡給沐雨壇帶來如此沉痛的影響。”

白謐凡皺眉道:“怎麼會這樣?”

“沒有希望,自然要另尋出路。”宿禦玦眺向遠方,“看來沐雨壇內形勢混亂,似有搖搖欲墜之勢。我們還是快走吧。”話音剛落,一陣狂風襲來,刮得馬兒連連後退。

白謐凡揪住蓑衣,伸出手安撫著躁動不安的馬匹,二人繼續策馬狂奔。他曾聽聞雲家二公子為人踏實穩重,又極有想法。在武林大會上白謐凡有幸一見,確是是一位很出色的青年。可白謐凡想不通,沐雨壇身為武林第三大門派,雖然隻有雲戰一個繼承人,可這麼大個門派,居然說倒就倒。

宿禦玦看出了白謐凡的心思,他的話夾雜在風中。“武林門派不是家族,沒有深刻的血緣羈絆。很多人都是抱著成名的理想,對門派本身並無執念。”

白謐凡默然。他想到了自己小時候,上至白父白母,下至四位侍女,整天心驚膽戰,生怕自己出什麼意外。那種看似過度的保護,或許不乏道理。

二人抵達目的地時,沐雨壇的情形正如他們所料那般。高大氣派的建築,並不能阻擋由內而外頹勢,沐雨壇似乎都被厚厚的雨層籠罩。此般陰沉景象,若放在興盛時,定要被人誇上一句大氣的。人的心境不一樣,同樣的景色也變了味。

雲珂身著蓑衣在沐雨壇門口站定,靜靜等待白謐凡和宿禦玦的到來。她等的時間久了,雨水沾濕了褲腳,慢慢蔓延向上,儘管有蓑衣擋雨,可還是濕透了大半身體。

白謐凡和雲珂的交情很是不錯,他連忙下馬,伸手一摸雲珂的衣袖,濕得都能滴水。他皺眉道:“如此大雨,你又是快馬加鞭趕過來,沒有好好休息,怎麼還在這裡候著我們?”

雲珂眼中雖然有隱隱的擔憂,但神色卻還是平靜的。她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起伏:“家父難免擔心。”

白謐凡不再耽擱,和宿禦玦一起隨著雲珂進院。“既如此,那也應該有侍女在旁邊陪著,你現已是沐雨壇唯一的後人,她們放心讓你淋成這樣?”

“是這雨蓑無用,高看它了。”雲珂步伐沉穩地在前方帶路,她坦白道:“我自小不會說話,擔不得沐雨壇門麵。”

將白謐凡和宿禦玦帶至沐雨壇門主房前後,雲珂停下了。“你們進去吧。”

“你不進去?”

“我還有事。”雲珂緩緩道:“不瞞二位,二哥出事之時,身上揣帶著沐雨壇壇主刻印。此印已經遺失,我需要加緊時間查探。”

白謐凡看著雲珂嬌小的身軀被濕漉漉的雨蓑壓著,一時有些無言。

宿禦玦頷首,“路上小心。”

雲珂點點頭,遂消失於雨幕深處。

比起在武林大會上見的那一麵,白謐凡險些都不敢認老壇主了。在他們麵前的老壇主不再是一副威嚴的樣子,僅是個落魄的老人。屋頂房梁上虛掛著白色的帷幔,緩緩拂動著。

白謐凡不忍,他動動嘴%e5%94%87,卻不知說什麼好。

宿禦玦上前一步,沉聲道:“雲壇主,請節哀。”

老壇主看到宿禦玦的那一刻,激動不已,嘴%e5%94%87抖動著。半晌,兩行濁淚順著臉頰滑落。“盟主……老夫,老夫愧對列祖啊。”

宿禦玦扶住老人,安慰道:“老壇主有何難事,不妨對禦玦細說。”

雲老壇主吩咐下人看座之後,便坐回椅子上歎氣起來。“戰兒雖未繼承壇主之位,可他早已是沐雨壇的頂梁柱。隻是他堅持待我去世後才繼任壇主,所以在同道心目中,他僅是個繼承人罷了。事實上,五年前,他就已經正式經手了沐雨壇事務。沐雨壇……離不了他啊。”

“盟主,您知道,老夫跟您父%e4%ba%b2一樣,均是老來得子,還就一個獨苗。戰兒一去,家裡已經沒有了支柱……老夫……唉,老夫今年已逾花甲,真是……有心無力啊……”◎思◎兔◎網◎

宿禦玦思索片刻,“禦玦明白您的心思,沐雨壇百年來維持不易,沐雨壇的解散也會影響到武林同盟,禦玦不會放任其發生的。”

老壇主感動不已。曾經老壇主和宿禦玦有過接觸,深知他是個沉默寡言之人,原本並不期待他能對此事表示什麼。如今他一席安慰的話語,正好說進老壇主的心坎裡。

“老夫明白,此事甚為棘手。為了保全沐雨壇,老夫有一個請求,因此腆著老臉來請盟主和白莊主商議。”

白謐凡忙道:“壇主但說無妨。”

老壇主有些為難地看了白謐凡一眼,艱難道:“前兩年,盟主曾通告武林同盟,有關與黯月堡蕭涼躍結%e4%ba%b2一事……”

宿禦玦愣了愣,隨機沉聲道:“您可是打算沐雨壇與黯月堡聯姻?”

白謐凡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老壇主。

老壇主長歎一口氣。“老夫知道,蕭涼躍結%e4%ba%b2一事,為的隻是武林同盟這座靠山。隻要盟主您首肯,武林同盟中任何一個門派與其結%e4%ba%b2,都是一樣的。更何況……宿雨門和白瀟山莊已無閨中女眷,沐雨壇排位第三,想來珂兒也不算委屈了蕭涼躍。”

宿禦玦皺眉道:“如此一來,沐雨壇的確可以保持武林地位,甚至更高,日後壯大也是可能的。隻是您需要考慮好了,黯月堡不比武林同盟,且不論路途遙遠,一直以來黯月堡亦正亦邪,做出過許多讓人心驚不已的事情。雲三小姐性子單純,遠嫁黯月堡是否真的是一件好事?”

白謐凡默不作聲。

老壇主麵如死灰,“除此……老夫想不出第二個辦法。婚姻大事,向來便是父母做主,珂兒即便反對,也不會拒絕。”

宿禦玦沉默片刻,遂應道:“……如果雲三姑娘不反對,此事便能成。”

白謐凡突然有些心堵,他岔開話題道:“在下聽聞雲戰公子實力不俗,卻從馬上摔下,落崖而死,其中是否有隱情?”

老壇主平複了一下心情,“戰兒並非為人所害,隻是命薄,趕上了百年難遇的澇災。這些天,附近暴雨不斷,由於道路濘窪,戰兒的行程被耽誤了不少,所以抄了近路……在得知他出事之後,老夫連派兩隊人馬尋人,最終僅回來了兩個。武功再高強……也趕不上天怒啊……如今雨還沒停,山裡的情況很是嚴峻,壇中已無人敢進山了。”

白謐凡驚訝道:“可雲三姑娘說要去山裡尋找沐雨壇刻印。”

老壇主臉色刹那間慘白,猛地站起來。“什麼時候的事!”

一瞬間明白了狀況,宿禦玦立刻沉聲道:“小凡,我們去追雲三姑娘。”他匆匆向老壇主行禮,“告辭。”

白謐凡迅速起身,跟著宿禦玦就衝入了大雨中。雲老壇主僵僵戰立許久,恍然倒回了椅子上。

二人策馬狂奔,行至山下,雨越發大了。駿馬感受到了前方的隱隱危機,踟躕著不敢上前。白謐凡和宿禦玦隻得步行上山。

頂著狂風暴雨艱難前行,白謐凡感覺眼睛都要被雨水糊住了。“好大雨啊,我看不清前麵了!”

宿禦玦緊緊拽住白謐凡的手臂,生怕一不留神就和他走散了。雲戰是在半山腰摔落山崖的,如果刻印在那時不慎掉落,那一定會在山下。因此宿禦玦和白謐凡二人隻向上爬了一段距離,便維持著那個高度繞著山巡視。

“雲珂!”白謐凡試著喊一嗓子,聲音很快就被雨聲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