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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心頭玉、掌上珠

整整一夜,雲玥一直重傷昏迷。雖然雪衣已經幫他包紮了傷口,但是他卻因為失血過多而麵色蒼白,了無生氣。

若他就這樣死了?那麼自己是不是也算報仇了呢?殺人者必為人所殺,這本就是一種宿命。

但是撇去仇恨不說,他終究是對她有恩的。

何況,在這大漠荒原中,若是雲玥死了,那麼就剩下她一個人了。就和多年前一樣,天地無聲,四野茫茫……

不,她再也不要經曆那些已經遠去了的噩夢。

雪衣站起身來,遠遠眺望著遠處被風沙侵蝕早已失去了原型的古堡!

若是天可憐見,或許會有商隊之類的從此路過歇腳或者避風吧?

從雁門關到此不過一日路程,她自是可以活著離開的,但卻無法帶走昏迷的雲玥,即便他不是自己的仇人,她也終究無法做到將人命不當一回事。

何況,就算說他多管閒事也好,終究他是為了自己才受的傷。

而且,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他為了不殺生所以可以隱藏著真正的實力。

夜風呼嘯而至,帶著未融的雪沫,雪衣覺得有些冷,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望了眼昏迷的雲玥,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她終究搬不動他,隻得先將他放在此處,轉身朝著古堡走去。

天亮以後,雪衣又回到了灌木叢後的那片湖邊,看到雲玥依舊沒醒。

她走過去俯下`身查看,卻見他原本蒼白的臉色有些微紅,不由得用手探了一下,入手竟是一片滾燙。

大約是暴露在外麵,吹了半夜冷風的緣故,所以感染了風寒吧!

在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治病的藥,而她這幾天因為顛簸跋涉,沒有好好吃東西,也是有些虛弱,而僅有的一皮馬,是不可能載的動兩個人,何況她根本就無法將雲玥扳倒馬背上。

“雲玥,雲玥,你醒醒……”雪衣蹲下來,輕輕喚道。

但是對方卻沒有絲毫反應,而是眉頭微微蹙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適。

雪衣拿出帕子,走到湖邊去用冰水浸濕,然後拿過來給他敷在了額頭。冰涼的手帕剛一觸到他的皮膚,昏迷中的雲玥立刻就輕顫了一下。

雪衣心頭一緊,柔聲道:“雲玥,你彆死啊,我想讓你答應我一件事。”

雲玥似乎在掙紮著,眼皮微微輕顫,過了一會兒,嘴%e5%94%87哆嗦著,勉強睜開了眼睛,聲音有些虛弱道:“你說……我都答應你。”

雪衣望著他純淨的近乎純的眸子,頓了頓,摒去心底的偏見,語氣誠懇而真摯道:“我想讓你做我的哥哥,好嗎?”

雲玥怔了一下,大約是病中,所以腦子有些遲鈍,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心中驀地一喜,%e8%83%b8口湧起了一絲溫暖,原本沒有生機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絲耀眼的色彩,道:“此話、此話……當真?”

雪衣認真的點了點頭道:“自然是真的。”

雲玥眸子漸漸亮了,有些歡快道:“好呀,我的小妹若是找到,也和你差不多大吧!”

雪衣微微一笑道:“你會像對待你的妹妹那樣待我嗎?”

雲玥道:“那是當然的。”他掙紮著坐了起來,有些激動道:“真好,這樣真好。”

雪衣疑惑的問道:“什麼真好?”

他卻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雖然心頭萬分歡喜激動,可是卻無法用語言表述出來,隻能說好,好,真好。

雲玥忽然從衣領內掏出一樣東西道:“我的名字叫雲玥,玥是上古傳說中的一種神珠。所以小的時候我娘就給我戴了一顆珠子,說是可以保佑我一生平安。這雖不是什麼神珠,但也挺寶貴的吧!我把它送給你,算作是見麵禮吧!”

雪衣望著他掌心晶瑩剔透,閃著七彩光澤的琉璃珠,微微一笑,也不推辭,徑直收下道:“好,我也有東西送你。”說著從頸上摘下了一直佩戴著的玉墜兒遞給了雲玥。

兩人相視一笑,繼而又開始陷入了沉寂。

雲玥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像是有些撐不住。

雪衣關切的問道:“很難受嗎?”

雲玥有些無力的喘了口氣,道:“或許……”

他握住雪衣纖弱的肩道:“你一個人走吧,你一定行的。你的玉墜我會收著的,看到它就會想起來有你這樣一個妹妹的。”

雪衣張了張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像是放下了心似的,漸漸鬆開了手,手背上有一道被樹枝劃破的傷口,已經被雪衣包紮好了。

他看上去很滿足,喃喃道:“我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你會原諒我。”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原諒?雪衣有些迷惘的跌坐在地,真的能原諒嗎?

☆、39.第39章 與子同行

“大人,我們可以趕在元宵節之前回到京城。那時候滿城燈會,肯定很熱鬨。”車夫回過頭對著車中之人道。

車內一個年輕的聲音歎息道:“大唐已非昔日之繁盛,百姓不得安居樂業,難道我們這些食朝廷俸祿的官員還一味貪圖享樂嗎?”

車夫忙賠笑道:“小人失言,還請大人見諒。”

“不關你的事,繼續上路吧!”車中之人道。

車夫一聲吆喝,馬車向前駛去。

冼南歸掐指一算,在邢州已經逗留了十來日,不由的皺了皺眉。

如今天下不太平,藩鎮割據,宦官專權,有識之士也難以為國儘忠。他隻有儘自己一點兒綿薄之力為百姓做點事了。

離京之前被調到了刑部,專司天下刑獄及案件審理複核,可謂日理萬機。他耽擱一日,卻不知道要耽擱多少人的性命!

全國的重要案件都是送交刑部由他%e4%ba%b2自過目,然後呈交刑部尚書,再由尚書大人轉交中書省定奪的。他一直都是儘心儘力,一絲不苟,生怕出半點差錯。如今離職十多日,也不知道一切是否安好?

冼南歸挑起車簾,想要呼吸幾口新鮮空氣,車內太悶了,由於天寒乾燥,所以車內很嚴實,連空氣都是不流動的。

便在此時,一騎白馬從車後趕了上來,冼南歸一眼望過去隻覺得那人頗為眼熟,再一看不由得%e8%84%b1口而出:“雪聖女?”

那人勒馬回首,正是雪聖女伊娜爾。

馬車停了下來,冼南歸忙下車走上前去道:“雪聖女安好?怎麼會獨自一人在此呢?”

伊娜爾翻身下馬,似是有些驚愕,定定瞧著他,半晌,眼中竟是淚光瑩然。就像是忽然遇到了最%e4%ba%b2的人一樣激動欣喜,眼中也放出了奇異而耀眼的光芒。

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幾次欲言又止,終是抿著%e5%94%87什麼也沒有說。

冼南歸望著她淚光點點的樣子,竟有些莫名的心疼和悸動,關切的問道:“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嗎?伊娜爾姑娘,彆怕,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他從袖中取出手絹想要為她拭淚,轉念間卻又覺得過於貿然,害怕失禮,一時間竟是猶豫不決。

伊娜爾接過手絹自己拭了淚,呆呆的一語不發。

“墨夷殿下一直在找你,你這些天都去哪兒了?他們可急壞了。”冼南歸忽然想起來急忙問道。

“那你找我了嗎?”她忽然幽幽的問道。

冼南歸愣了一下,不覺臉頰微紅,道:“在下當然也找了呀!墨夷殿下是在下的朋友,他的事,便是我的事。”

伊娜爾垂下了頭,梨花帶雨的樣子更添幾分楚楚動人。

望著麵前嬌怯幽柔的少女,冼南歸心頭不由得湧起了一絲憐惜,道:“我要回京城,正好順路,我們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伊娜爾好似很歡悅的樣子,使勁點了點頭。

他笑道:“太好了,你回去了殿下一定會很高興的。對了,女孩子家還是不要騎馬了,太危險,萬一摔傷了可如何是好?”

說到這裡他忽然一頓,有些尷尬道:“我怎麼忘了,你是洛迦人,你們那兒的姑娘可不會向我們漢人家的女子那般柔弱。”

伊娜爾似乎有些焦急,輕叫道:“不,不是,我……我、我、我是漢人。”冼南歸又驚又喜道:“你也是漢人?和雁翎子一樣?”伊娜爾點了點頭。

冼南歸道:“還是坐馬車吧!這樣安穩一些,也暖和。”伊娜爾心頭一喜,道:“好啊!”冼南歸挑起車簾,伊娜爾走了進去,她坐好後心裡正納悶著為什麼不見他上來。

正自疑惑的時候馬車已經動了,又聽得一聲馬嘶,馬蹄聲和車輪聲交相傳來。

她好奇的把頭探向了窗外,卻見冼南歸正騎在她的馬上,伴著馬車緩緩而行。

他也看見了她,淡淡一笑道:“男女授受不%e4%ba%b2,既然伊娜爾姑娘也是漢人,那麼就更該講究禮數,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伊娜爾怔了一下,心下頗為哀傷,她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剛才要說是漢人了。

悄悄歎了口氣坐正了身子,本以為這一路上可以和他多相處一些時間,等到了京城大家在散也不遲。

哪知道他卻不肯上車,是為了避嫌吧?

☆、40.第40章 心猿意馬

雪衣悄悄歎了口氣坐正了身子,本以為這一路上可以和他多相處一些時間,等到了京城大家在散也不遲。

哪知道他卻不肯上車,是為了避嫌吧?

他有個美麗聰明的甄姑娘,算是心有所屬了。

而她又是洛迦聖女,終生要以清白之身守護族人,絕不會嫁人,那還用避什麼嫌嗎?

先前在驛館初次相遇之時心有所感,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便是多年前那個陪伴著她無數個噩夢纏身的孤獨黑夜、背負她走過漫漫長路最終卻將她棄之不顧的表哥。

在回到邢州之前,或許她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但是在經曆了一番波折之後,心境依然變了許多,原來麵對也不過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

然而心頭的怨恨和困惑終究是難以消餌的吧?她有時候會忍不住想要衝出去問他,當初拋下她的時候可曾有過絲毫顧慮和不舍?難道他是真的以為她重病之下再難活命,所以才將她拋下的嗎?

或許這樣想的時候,心裡頭會好受一點吧!自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讓她如何去相信他為了自己活命而將她當作累贅遺棄的?

那樣的情形,或許能活下來已經算是一種幸運了吧!可是當初的自己是怎麼想的呢?

隻要他一直陪著自己,即便是就此死去,也毫無怨尤吧?雖是殊途同歸,但卻依舊無法接受他獨自離去的結局。

人果真都是偏執而自私的,自己也不例外。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通達,但唯獨今生卻對這一件事耿耿於懷。

表哥啊表哥,我們終究是緣儘與十年前了吧?否則怎麼連彆人都認得出我,而我們彼此卻始終蒙在鼓裡?

若非甄紫菀當著她的麵挑明了真相,想必她還要等知道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