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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287 字 1個月前

話他明知道她不會信,乾嘛還要說?有什麼事是他要瞞著她的?

這種感覺有點糟,她覺得能讓他瞞著她的事隻能和自己有關係。可她真的不知道能有什麼事算是難題。

“不要,就這麼睡。”他懶洋洋地翻身拉著她躺下,趁勢將整張臉埋在她頸間,細細嗅著她的氣息,“好香,乖,讓我抱抱。”

“真喝醉了?怎麼還在撒嬌?”蘭傾旖哭笑不得,心想他是怎麼回事?受刺激?偏偏他在和她撒嬌,她隻好不明就以地回抱住他,冰涼的身體凍得她不舒服,連忙拉過被子裹住兩人,“熱水都準備好了,你起來洗洗。”

他沒反應。

“我陪你。”她加大籌碼引他上鉤。

“你嫌棄我?”聲音低低悶悶地從頸窩裡傳來,聽起來有點委屈。

她啞然,半晌歎氣,“好吧好吧,我不敢,你就這麼睡,先放開我,我去洗!”

“你還是嫌棄我。”他言辭犀利,抓住她的語病不放。“不敢不代表不嫌棄。”

“不是醉了嗎?怎麼還這麼敏銳?”蘭傾旖有點憂傷,心想他怎麼越醉越清醒。

他哼了聲,抱著她的姿勢不變,像個從酒壇裡爬出來的登徒子,“陪我睡會兒。”

蘭傾旖看著外頭明晃晃的天色,心想今晚大概會睡不著。“那睡吧。”

“你陪我。”半晌,他放開手,任由她去。

吩咐宮女收拾乾淨寢殿,她覺得以後絕對不能再讓他喝醉。

這人醉了比沒醉難伺候好幾倍。

好半晌蘭傾旖裹著半濕的睡衣大步踏出浴室,撈起床頭疊放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換下濕衣,頭也不回地問:“我聽說,知昧找你要密令?”

聞人嵐崢神采飛揚地在她身邊坐下,目光掠過她頸間的木質項鏈,沉斂的色彩有種低調的華美感,看起來很配她的膚色,“嗯。”

“他還真打算重新合並三大宗門?”蘭傾旖詫異地轉頭,烏亮的發垂落在%e8%83%b8`前,晶瑩的水珠顫顫滑過肌膚。“你答應了?”

“沒有。他現在還太小,沒自保能力。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今還不到讓顧家知道的時候。”他說話間已溫香軟玉抱滿懷,雙?%e5%94%87留戀地一遍遍流連過她的肌膚,溫熱的呼吸輕如落花飄落在她身上,“你會回無量山嗎?”

蘭傾旖沉默良久,淡淡道:“不會。”

無量山,也不會接納她。

世外門派的規矩,一直是不可逾越的高山。

分裂前的宗門,就曾有“男不納妾,女不為妾,佳偶既在,從一而終”的門規,違者除名,逐出師門。

她進宮為妃,已違反門規,但她要參加百年大比,山莊裡也沒人能頂替她的位置,所以師父才會以三十記脊杖暫為刑罰,將逐她出門牆的時間往後延遲十年。百年大比後,她的名字將從宗門名冊上抹去,她與宗門,從此再無關係。

第六十二章

時光變成薄薄的紙,輕輕地翻過,就是另外的嶄新的一頁。

晏傾十一年飄雪紛飛的冬,在舉國歡慶中度過,也在久彆重逢的夫妻倆的耳鬢廝磨中度過,等到蘭傾旖回過頭去看窗外時,宮中的太監們已在忙忙碌碌地搭梯子掛燈籠垂彩緞準備過新年。

晏傾十二年,在不知不覺中悄然來臨。

蘭傾旖茫然地瞪大眼睛看半晌進進出出喜氣洋洋的太監們,又看看裝飾得分外喜慶富麗的宮廷,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今天是除夕。

從臘月二十三開始,宮中就進入新年的慶祝期,係列活動紛至遝來,她也不能像往常那樣躲清靜,不得已穿上厚重的禮服,趕鴨子上架地完成任務。

今天,聞人嵐崢四更起床各殿敬香,她也不好再睡懶覺,起身收拾乾淨陪他一起,敬完香去給太後行禮,和宮妃共用早膳,但宮中就她一個,也不用麻煩,聞人嵐崢乾脆把仍住在宮中的妹妹一家都聚在一起。

禦書房已封印,也沒什麼政務要處理,聞人嵐崢表示時間很寬裕。

他的提議遭到溫九簫的婉拒,理由很簡單,聞人楚楚快生了。眼瞅著就是這兩天,即使隻在含辰宮走兩步他都要小心看著,何況是出門?

最後早膳桌上隻有母子兒媳三個,連倆小孩都沒來——賴床。

伺候神色困倦的太後重新休息,夫妻倆回到龍泉宮,倆娃娃還在睡覺,瞅著那樣子估計會睡到午時,兩人對視一眼,也不打算喊他們起床,反正不管他們何時起來都不會餓到。

室內明燭高燒,燈火飄搖,窗外天色仍是黑漆漆的不見亮光,簷下宮燈的光暈映著紅緞的豔光投進眼眸,爛漫如耿耿星河。

“看什麼那麼入神?”熟悉的溫度氣息覆上後背,堅實有力的手臂環過腰間,他的呼吸落在她頸邊,細細碎碎的癢,像春天新發的小草撓動肌膚。

“又想占我便宜?”蘭傾旖側頭避開,好笑地斜睨著他,明眸瀲灩有神,“你也不怕人笑話。”

“誰敢笑話?”很熟練地偷著香,聞人嵐崢神態坦然。

“咱們兒子就敢。”蘭傾旖可不想讓兒子撞破好事,帶壞小孩子罪孽深重。

“怕什麼?他們又進不來。”他絲毫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拉著她轉身。

浮沉間星火燦爛,日出月升,相依的溫暖總容易令人沉迷,等蘭傾旖一覺睡醒時燭影仍舊在眼前招搖地搖紅,不過已是夜幕深黑。

她在被窩裡賴半天不想起床,連除夕夜宴都打算賴掉,但最後還是認命地爬起來梳洗整理。

晚間大殿賜宴,照樣是公式化的流程,聞人嵐崢不耐煩瑣碎無聊的禮節,將宴會流程一再縮減,比以往提早近一個時辰結束晚宴,想騰些時間出來和妻兒過點簡單的全家團聚的完滿日子。

結果椅子還沒坐熱,就聽見宮人匆匆來報長公主要生了。

一行人匆匆忙忙趕去時產婆已進產房,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內間傳出來,聽起來總覺得心裡發涼。

蘭傾旖在外間坐下,如今她的心情比當年溫妙儀出生時平靜許多,知道聞人楚楚這是二胎,又是足月出生,平時調養得也很不錯,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一路走到今日,大家都不容易,不會在這時候出意外的。

她看一眼焦灼不安的溫九簫,安安靜靜地喝茶坐等。

女人生孩子哪裡有那麼快?少說也要好幾個時辰。

她白天剛鬨過一場沒休息好就參加晚宴又趕過來看護,此時坐下來就覺得有些困,飲下一盞濃茶才覺得好些,眼見窗紙上人影攢動來去不休,心裡生出幾分煩躁,若無其事地放下茶盞,開始數羊。

數到第三百二十四隻,溫九簫實在沒忍住,轉過頭盯住她,不容置疑地道:“你進去看看,拜托。”

蘭傾旖點頭,二話沒說直接推門進去。

裡頭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她進去也沒什麼好幫忙的,坐在床頭守著聞人楚楚給她擦汗。

“你感覺怎麼樣?”她壓低聲音輕輕問。

聞人楚楚咬著布條勉強搖頭,臉色蒼白如落霜的紙。

蘭傾旖放下心,也把嘴巴閉成蚌殼,靜靜守著。

時間變得漫長而遙遠。所有人都專心致誌地做著自己的本職,蘭傾旖每隔半個時辰就和溫九簫通報一次聞人楚楚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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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守就是一夜,次日天色大亮時嬰兒的啼哭聲打破沉靜。

哭聲很突然,但聽在所有人耳中,都像看見明亮的曙光照耀四海。

天邊華光萬千,新年的陽光灑落在大地上,明燦燦光閃閃地鋪滿天涯。

“恭喜,母子平安。”蘭傾旖笑意盈盈地衝溫九簫拱手。

溫九簫明顯鬆口氣,連道謝的話都來不及說就直接衝進去。

蘭傾旖轉過頭看聞人嵐崢,“你不去看看?”

“去礙人家的眼嗎?”聞人嵐崢很沒好氣地反問一句,看她眼下淡淡的青黑,有些歉疚,牽起她的手,“走吧,熬了一夜沒睡,你肯定也累了,回去休息。”

“好。”

雖然今天大年初一大朝會,但有權不用過期作廢。既然有人開金口讓她休息,乾嘛不偷懶?不懂照顧自己的女人不是好女人。

這一覺沒睡安穩,做著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夢醒時身邊沒人,她爬起身,宮人告訴她聞人嵐崢出宮了。

她挽發的手頓住。

宮人惴惴不安地看著她突然沉靜的麵容,不知道自己說錯做錯什麼哪裡惹得她不快,慌慌張張地跪地請罪。

慌亂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她轉眸看地下眉目惶然的小宮女,看得出她進宮不久,眉目間還有稚氣未%e8%84%b1,她若無其事地一笑而過,“這是怎麼了?不過是想到彆的事出會兒神罷了,起來吧!地上即使鋪著地毯燒有地龍,但還是有點冷的。你先出去,本宮想一個人靜靜。”

身邊的宮人來來去去,這也不是當年用慣的人。

玉瓊安安穩穩地做著蒼家的當家主母,和蒼摩的感情一直很好,伉儷情深,膝下也兒女雙全,後半輩子也可以過得安穩順遂。

玉瓏留在月下山莊,和阿歡結為夫妻,將來無論是回無量山,還是在山莊裡度過一生都很好。

連方姑姑魏公公他們都放出宮,做些生意頤養天年,順便關注一下市井消息,偶爾還能給宮中傳遞情報。

日子過得或平淡或安穩,來來去去的人在她生命中留下痕跡,但又漸漸的離開。

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要走的路,而那些一起走過的歲月,也就漸漸的淡去。

一刻不停的人生,不斷有人離開,又不斷有人出現。

一代新人換舊人。

明明早就看淡,為什麼心裡還是覺得這麼惆悵?

她怔怔地看著琉璃鏡中清麗靈秀的容顏,看久後覺得那張臉有些陌生。

如果輪廓再多幾分英朗,眉更濃點,眼神更飄忽冷淡點,臉色略蒼白點,是不是就會和那人一模一樣?

戴過數十年麵具,推波助瀾傳遍天下的醜名,等待多年的蟄伏,真正到今日,卻覺得沒什麼筷感,隻疲倦如水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