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手解決問題,就留給她以後慢慢來吧!”
他若出手,顧歇勢必不會袖手旁觀,眼下還不到他們相鬥的時候。他隻要照顧好他的兩個徒弟,不怕將來沒機會和她交手。
想到塵封的往事,他的眼神有點恍惚,覺得記憶有時候真是個不可思議的東西,都過去這麼多年,依然記得清清楚楚,越是想忘記就記得越清楚,難道記憶也有自己的思想和意願不成?
他覺得好笑而諷刺,然而扯動%e5%94%87角卻笑不出來。
老三已經去了,如今就剩下他和顧歇不死不休, 再過不了幾年,他們大概也會去和他做伴。不服老不行,這已不是他們的天下了,他們有他們的歸宿,而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征途,這世上永遠不缺爭鬥。
“小甜心的情況怎麼樣?”他這些天一直沒去看女徒,怕自己忍不住感情用事。
阿歡垂下眼簾,斟酌半天,給了個很保守的答案。“儘量保全。”
言曠目光有幾分黯淡,神態卻很平靜,“不管怎樣,一定要保住她。”
“是。”
“那個小丫頭呢?”他問得淡漠。
阿歡垂眸,答得也淡漠,眼中卻有淡淡的悲憫,唏噓道:“已將她的屍體送回她的家族。”
黎國的風俗,未婚女子死後要帶回家鄉安葬魂歸故裡,否則將魂魄不安來生不寧。
那女子雖已嫁過,但也隻是掩人耳目托庇他人,他們相信她內心深處定然是願意返回家園的。
即使不為讓她回到她該去的地方,僅僅是為安撫她的家人,給七小姐消除隱患免得她家族對七小姐心生不滿甚至仇恨,他們也要送她回去。
“信已送到,我們會做好善後工作,保護好七小姐的。”阿歡神態莊重。
言曠微微點頭,甚為隨意地揮手,“回信給聞人嵐崢,就說我留下小甜心治病,時間嘛……不定!少說也要三年五載,其他的他自己看著辦。”
他如果有本事找來闖過關卡,他也不會給他吃閉門羹,至於見不見得到他想見的人……看他運氣!
“葉家那小子在他身邊,想必他對宗門的事多少有幾分了解。”言曠想到騰龍密令的事,心情一陣煩躁,“你好好查查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小甜心到底告訴他多少事……算了,你找機會去問問她。”
“是。”
月下山莊裡言曠在煩憂時,富商客院裡顧澹寧也在煩躁不斷。
護衛不斷給他遞送新情報,他麵前一堆揉皺的信紙。
他是顧家的繼承人,也是顧歇選定的弟子,他存在的第一意義就是為顧歇鏟除月下山莊的繼承人,其次才是守護顧家和安國。
針對聞人嵐崢的計劃看似簡單,卻利用他唯一的破綻,做下重重安排連環設套。他信他不可能逃%e8%84%b1,卻被赫連若水破壞,連帶顧家兩代人二十多年的布置作廢,他收到消息時心裡冰涼。
不是冰涼計劃的失敗,而是冰涼這命運的安排。
他找到了她,月下山莊這一代的繼承人——他命中注定的死敵。
他們之間隻能活一個,所以他必須殺她——沒有命什麼都是空的。
可他在黎國的安排失敗,連帶著人手損失去大半,剩下的他不敢再動,而且也沒人能在聞人嵐崢有所警覺的防備下辦成這事。他因為個人原因不得不閉關,出關後首要任務就是殺她。
可有聞人嵐崢在,他不會有任何機會。唯一的辦法,就是分開他們。
迫於無奈,他與虎謀皮換來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冒險一試。
赫連若水死時他一直在暗中默默看著。
萬無一失,多方推算,看似簡單實際上耗費無數人無數心力精力的一個完美計劃,結果並沒有讓他失望,他以為自己該開心,心裡卻隻有淡淡的憂傷和茫然,像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然而他心裡依然有淡淡的不安,很難分辨這不安是因那張臉還是因怕她沒死。
他不斷回想赫連若水死前的樣子,回想那一刻她奇異的神情,以及她的……臉。
聽過下屬彙報他和赫連若水容貌酷似,他沒太當回事,調查時也沒儘全力,然而如今他才知道那張臉對自己的衝擊力遠比他想象的大,酷似至斯的容貌,真的隻是巧合?
他不信。
如果……那她為何會是她?
如果她真的是她,那她真的死了嗎?
他原本想要送回她的屍體或骨灰給聞人嵐崢,刺激不到他也可以刺激聞人既明,也可以成全他們夫妻百年後合葬,就當他看在她那張臉的麵子上給她的補償,卻沒想到月下山莊的人會搶走她的屍體。
這也很正常,總要讓她入土為安。
其實一切都很正常,按照他預料中一步步進行,連聞人嵐崢的反應都在他計算中。
說什麼情深意重傾心相許,其實也不過如此。還不是舍不得皇圖霸業國祚綿延,還不是借著赫連若水的名頭當幌子做些擴充他黎國實力的事?還順理成章接收赫連若水的勢力圖謀雲國,這算盤打得何止是響亮?
赫連若水又算什麼呢?
紅顏禍水?
他諷刺地冷笑,心想赫連若水聰明一世,不可能看不出這其中的門道,可她一直沒反應,是真沒看出來?還是裝沒看出來?還是不偏不倚兩不相幫?還是當真被所謂的情愛衝昏頭腦一心成全?
再強大再聰明再冷靜的女人,一旦陷入愛情這個怪圈子,照樣會變成蠢貨。
想到這裡他的心隱秘地一痛,像鋼針戳在內心最柔軟脆弱的息肉,他臉上顯出倦意和黯色,也沒心情再去思考彆人的故事。
彆人的故事終究和自己無關,聽過就罷,入戲便免了。
想到國內局勢,他心中又泛上淡卻無處不在的倦意,聞人嵐崢要對雲國動手,他還有時間準備謀劃,也不用太心急。
這局博弈,他就算輸也不要緊,反正不管自己的結果再怎麼糟糕,也有人比自己更糟糕。他絕不會是輸得最慘的那個。
他%e5%94%87角露出一抹冷淡的笑,彈了彈信紙,聲音清脆,他露出嘲諷表情。
“通知雲國那邊的線人,啟動第三套計劃。”
第二章 收到消息
燕都。赫連家。
地底密室裡,赫連文慶輕輕展開一張紙條。
他麵前有很多案卷,堆積如山,有明黃封條的,也有淡藍封套的,還有一些賬本,上書“嘉水北粵諸部消息彙總”,很多案卷上麵都做有標記,插著羽毛,意為十萬火急,哪張看起來都比他手中的紙條重要。
他目光從紙條上掠過,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e5%94%87角弧度冷硬,微帶決絕。
手一揮,紙條碎裂成粉。
“你怎麼看?”他問身邊麵色沉靜看不出喜怒的赫連無憂。◆思◆兔◆網◆
“陸航是做賊心虛。”赫連無憂垂眸盯著自己的鞋尖的蝴蝶繡紋,冷聲道:“而今姐姐和他已沒有利益衝突,他完全沒必要對姐姐下殺手。唯一有可能威脅到他的,就是先帝的死因。他害怕姐姐有可能發現或已發現他的身世秘密,這才不顧一切先下手為強。”
“欲蓋彌彰!”赫連文慶眼中有淡淡不屑,冷笑道:“他越是急急忙忙地遮掩,越是證明當年先帝的死彆有玄機。”
“他肯定不會%e4%ba%b2自動手。”赫連文慶皺起眉,想到司徒畫衣莫名其妙的遲到,心裡也有如墮冰窖的涼意,“女帥傳訊說陸航下令的時候有問題,他過問清羽軍的糧草軍餉,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異常,但這種關鍵時刻,沒有異常就是異常。”
“他那是在故意拖延時間。”赫連文慶%e5%94%87角一抹笑意森然如刀,連聲音都顯得陰森森的,“他早知道若水會遇到襲擊,所以要把自己摘清。如果司徒畫衣正常到達,不管她救不救若水,都會把雲國把他牽扯進去。”
“可笑,他難道不知道即使他刻意營造不在場證明,聞人嵐崢依然不會放過他嗎?”赫連無憂笑意譏誚,目光陰冷。
“要麼他抱有僥幸,要麼他有恃無恐,要麼他顧不得太多……誰知道呢?”赫連文慶眼神森冷,恨不得捏死陸航那養不熟的白眼狼。“若水向嘉水關求援,守軍不理,漠然旁觀……這樣的借口……嗬!”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來表達這一刻心中的感受,隻覺得淡淡的悲涼感充斥內心,像世界永夜落雪再無光明,人生萬象都就此荒蕪。
若水,你到底有多愛他呢?
赫連無憂歎氣聲沉沉,此刻連話語都顯得多餘。
恐怕陸航也未必會想到姐姐會向他求援吧!看來姐姐是真的恨上了陸航,連那樣的危機時刻都想要擺他一道為日後的滄海風雲做準備。
僅僅這個簡單的舉動,就把陸航陷於不義之地,陸航有理也要變沒理。既為聞人嵐崢秋後算賬的舉動做鋪墊,也向他們表示她的決心。
他們知道,她想報仇。
向陸航報當年被錯待被鳥儘弓藏之仇。
即使陸航說當時城中守軍換防防衛空虛不敢開城門支援,怕被有心人趁虛而入占據嘉水關威脅城池安危也沒用。
邊軍換防不是想換就換的,一般都有固定的時限,早不換晚不換,偏偏在她姐姐回來時換,其中的用意誰看不出來?
邊軍換防防衛空虛?嗬,一般為避免這種狀況,都是等接替的邊軍到達後,原來的邊軍才離開崗位。怎麼這一回接替的邊軍還沒到原來的邊軍就都走得一個不剩?難道真不怕有彆國的軍隊趁虛而入?
怎麼就偏有這麼巧的事?
哄誰呢?
她那狡猾如狐的姐夫會放過這麼好的借口不用,她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月下山莊發來報平安的信,說若水還活著。”赫連文慶發呆半天,才恢複神智,勉強打起精神道:“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隻要活著就好,他們什麼都不求,隻要她活著。
隻要有命在,一切都有可能。
“可是……”赫連無憂憂心忡忡,想說什麼又覺得沒辦法說出口。
聽說姐姐的情況很不好,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