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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276 字 1個月前

,卻有根警覺的弦在不斷繃緊,發出嗡嗡的響,不讓她真正睡過去。

睡意朦朧,她的反應遠不及平日靈敏,隻勉力保持著一絲清明。

腦海裡突然掠過靈光,她猛的睜開眼睛。

“嚓!”鮮血錦帶般飄灑,落在淡白色窗紙上,染出幾朵豔紅的梅,再慢慢洇開。

黑暗的房間裡,雪亮的光芒匹練般一閃,如閃電破開黑夜般淩厲而驚豔。

蘭傾旖一躍而起,伸手抽出枕頭下的軟劍想也不想刺了出去,金鐵交擊聲短促而清銳,耳邊有淺淺的呼吸聲,幾分急促幾分綿長。她想也沒想,一劍反撩而上,不求傷人,先將對方逼退再說。

抬手將棉被扔了出去,趁著對方被阻攔,步子稍稍一緩時,她站起身。

刀光雪亮如電,輕鬆地劈開了棉被,棉絮漫天飛舞如雪,紛紛落了一身。蘭傾旖看都沒看,軟劍直刺向對方心臟,半分停頓猶豫也無。

刀劍相擊的刹那,蘭傾旖手腕一轉,軟劍如壁虎般順著對方刀身一滑,直取對方握刀的手腕。那人一驚,連忙縮手。

蘭傾旖劍尖一轉,劍光亮若長空飛電,疾若山巔之風,直撲對方咽喉。

一劍穿喉後,她看也不看,軟劍向後一撩,準確洞穿了一個準備偷襲的家夥的喉嚨。眼前人影閃動,一群人撲了上來,她抬了抬手,撣灰般把它們撣了出去。

打鬥聲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門外走廊上卻始終沒聽見值夜護衛的聲音。蘭傾旖心知他們是著了道,心頭微微著急,下手也越發狠辣。

鮮血灑了一地,蘭傾旖嫌棄地彆開眼,“弄臟了我的地。”她穿好外衣,攏緊了冰冷的手,拔%e8%85%bf往外跑。

掠出門時她的腳步頓了頓,轉頭仔細看了眼屍體,目光在屍體的手臂上落了落,那裡有塊很明顯的烙印,什麼樣的人會特意在這個部位烙上烙印?他們的武器上也有磨痕,又是什麼武器這麼見不得人,還要特意將標記磨掉?

出門的刹那她打了個寒戰,第一感覺有點涼。這個季節的夜間氣溫並不低,不該有這種感覺才對。她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空氣中彌漫著某種寒涼藥物的味道。

她目光微微一冷。

這種藥物不是毒藥,隻能用來做引子,但它對於有特殊隱疾的來說,比毒藥更可怕。她一聞就知道是專門用來對付許朝玄的。可這種藥幾乎已絕跡,彆說能不能找到這麼大的量,就算找到,價錢也極貴,這誰這麼大手筆魄力,眼也不眨地燒錢?

現在也不是猜測對方身份的時候,她隻能將自己的疑惑咽回肚子裡。

客棧裡極靜,靜得是個人都知道不對勁。蘭傾旖壓根沒管其他人,直奔許朝玄的房間。護衛們到現在都沒出現,八成凶多吉少。那就不必為他們浪費時間,此時保住許朝玄就是勝利。

樓道拐角處,她一個猛衝,差點和奔出來的容閎撞上。

見到她,容閎眼睛一亮,二話不說將背著的許朝玄塞到她手上。“快帶他走,我給你們攔著!”

“怎麼走?”蘭傾旖有些懵,先不說許朝玄這麼個大男人她壓根扛不動,她連情況都沒搞清楚,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再說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對方費這麼大勁搞這一出,就沒打算留活口,出客棧也是送死。

容閎扁了扁嘴,沒吭聲,現實情況也不容許他吭聲——一群黑衣蒙麵刺客已湧了上來。

蘭傾旖看著將路堵死的刺客,握緊了軟劍。

“啾啾——”窗外忽然火箭裂空之聲,火箭搖曳著紅光,撕裂了眼角所見的平靜,凶猛地撲上了那些木質的結構。火光燃燒的劈啪聲在耳邊回響,連續有火箭不斷射落,火苗跳得老高,腳下木質走廊的溫度在不斷上升。

“不好,來不及了!”蘭傾旖麵色微變,抬手一把藥粉撒了出去,反正不是**就是毒藥,撒出去總吃不了虧。

火勢漸大,容閎隨意抹了把臉上的血灰,背著許朝玄,匆匆撒丫子往外跑。

蘭傾旖看了眼他烏漆抹黑的臉,又看了眼臉色蒼白半死不活的許朝玄,從腰帶裡掏出顆碧綠藥丸喂給他,頂著火勢就往外衝。

火光裡彌漫著焦臭味、血腥味、火油燃燒味……逼人的煙氣熏得蘭傾旖眼睛紅腫淚流不止,頭頂梁木吱吱嘎嘎響著,搖搖欲墜,不斷有燒斷的承塵橫梁轟然墜落,濺起無數火花,桌椅板凳燒得不成形,從旁走過時還要擔心會不會被突然散架的家具砸到或者濺上火星。

大門被燒得搖搖欲墜,容閎加快了腳步狂衝而出。

一排火箭迎麵而來,深紅的火線搖曳著,燒出灼熱的溫度。

“見鬼!”容閎憤怒卻無計可施,隻好比火箭速度更快地往回退,隨後跟來的蘭傾旖差點被撞上,連忙躲開。

看了眼射到門框上的火箭,蘭傾旖臉色發青。

不用想,今夜來刺殺的必然都是亡命之徒。隻求完成任務,無論成與不成,隻怕都會被滅口。背後主使人還真是大手筆,也夠囂張!

火%e8%88%8c不時%e8%88%94過三人的衣衫,溫度這麼高,不用人來殺,他們不被燒死也會被烤死。“找地窖!”蘭傾旖當機立斷,往後院衝。

客棧這種地方,平日裡需要的食材很多,即使有專人天天采購,也會備上一些可以長久保存的食材以備不時之需,那麼就必定會有地窖。地窖低溫,又挖在地底下,應該能保住他們。反正再不濟,也比在這裡烤人肉要強。

後院裡四處散落著屍體,看打扮應該是值夜的護衛,被人出其不意襲擊了,看他們臉上還殘餘著驚慌之色,也不知遇到了什麼,聯想到自己先前奔出門時看見的屍體上的烙印,蘭傾旖心頭微沉。

大火燒成這樣,外麵的人也不會進來檢查,客棧裡的刺客也被他們殺光了,總算少了成麻煩。

容閎似乎對機關之類特彆精通,院子裡匆匆一瞥就知道沒有地窖,撒%e8%85%bf就奔廚房。

廚房裡被燒得一片淩亂,水缸裡的水也差不多烤乾了。蘭傾旖被滾滾濃煙熏的眼淚直流喉嚨疼不住咳嗽。煙塵四散裡看不清,容閎找起地窖來也不容易。她抿緊雙?%e5%94%87,也不催促,隻儘力幫他避開不斷砸下的承塵橫梁。

地麵滾燙,她的腳心都能感受到那灼熱的溫度,四周為數不多的家具都塌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容閎找到地窖,心裡有些茫然。難道自己嘯傲一世,竟要死在這小小的客棧裡嗎?

容閎滿頭大汗,也不知是急的還是熏的,蘭傾旖瞟了眼深度昏迷的許朝玄,心想這人半死不活的去見了閻王或許也是件幸福的事,免得在這火場裡活受罪。她心中感慨,沒注意到許朝玄的睫毛微微動了動。

頭頂一根橫梁忽然砸下,蘭傾旖下意識避開,可這四麵是火避無可避,她隻聽腳下哢嚓一聲,也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心中暗呼糟糕,連忙扭身避開。那東西很滑,一踩便滾向一邊,她一個扭身的動作做到一半,腳下一軟,身體無法借力,身不由己摔向火海中。

“嚓!”一截燒斷的橫梁當頭砸下。

第十五章 除夕之夜(下)

蘭傾旖笑了笑,夾起盤中餃子,塞進了他嘴裡。

“哎,過年餃子,你也嘗嘗看!”

許朝玄靜靜坐著,慢慢咀嚼著口中的餃子。

鮮嫩香軟,卻又,五味俱全。

“你的紅包。”許朝玄突然道。

蘭傾旖目瞪口呆,真的有啊?她隨口說說的。她在他府上管吃管住還沒乾活,他竟然還給她紅包?真是大方到極點!

她有些不真實地接過紅包,想著自己這個年過得真是奇妙,絲毫不比在家裡過得差。心裡充滿了溫馨的暖意,她臉上的笑容都多了起來。“謝謝你。”□思□兔□網□

許朝玄微微笑,並不答話。他能感覺到,這一刻她收起了平素的疏離淡漠,真正體會到了年的味道。

他想給她的味道。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能讓她忘卻客居他鄉舉目無%e4%ba%b2的寂寥,求得一片平和?

蘭傾旖看著他臉上表情,心裡不知為何,感到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她轉移話題,“我在你房間裡看見一幅畫像,畫的是位姑娘,那是你的心上人嗎?”

她對那幅畫印象很深刻。

飛雪,長街,黑煙,火焰。

空曠長街儘頭,一匹神駿黑馬前蹄高揚,作飛馳中緊急停馬之姿,馬上紅衣大氅的女子,正單手勒住韁繩,另一手搭在眉骨間,微微抬頭遠眺天空。

畫到此處筆意已儘,留給他人的隻有一襲單薄挺秀的背影,如一卷烈烈的旗綻開在山河歲月之中,豔烈中透出難言的蕭殺。那一抬頭遠眺,看的究竟是什麼,無法知曉。

那女子看上去身姿纖秀,於飛躍馬背之上,宛然抬眸。長空烈風,積雪硝煙,萬千蕭瑟被一個騎馬遠眺的背影踏破,她黑發於雪花中飛舞,身姿挺拔如槍,然而飛雪中那遙遠的,似淡然似無意的一抬頭,便似已穿越時光,看進紅塵深處無儘悲歡,遠遠看去也覺風華無限。

看著這畫,每個人都會在心中油然而生無儘好奇。

她是誰?她在看什麼?

她為何於飛奔之中,冰雪之上,如此決絕又優美地,突然勒馬?

駿馬飛奔的姿態如此明顯,連馬脖子上爆發的肌肉都清晰可見,那她定然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辦,又為什麼會在這途中駐馬?究竟是什麼要緊事,讓她如此義無反顧?

僅僅是一遠眺的風姿,便凝固了最美最亮烈的那一刹。

“不是。”許朝玄臉色奇異,“那是雲國雙璧之一,天下第一才女赫連若水。”

蘭傾旖愣了愣:“你見過她長什麼樣子??”

“沒見過。”許朝玄坦然回答:“幾乎無人見過赫連若水長什麼樣子,傳言她容貌奇醜無比,不過我覺得這傳言倒不可信。”

“你對她似乎很感興趣?”蘭傾旖很好奇。

“赫連若水,名動天下。對她有興趣的人何止我一個?”許朝玄微微冷笑。

他的目光深而利,似冰封雪凝的湖麵上忽然刮過一陣寒風,閃著冷銳而沉麗的光。

“雲國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