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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276 字 1個月前

著這滿園壓不住的春光,又看看明媚春光中最美的那個美色,“喂,把你的刀借我。”

“刀?”許朝玄挑眉。

蘭傾旖不耐煩,“少裝糊塗,你貼身的小銀刀。”

“你乾嘛?”許朝玄不問清楚是不會借的。

“削荸薺。”蘭傾旖坦然答。

許朝玄默了默,抬手扔給她一把小銀刀,蘭傾旖麵不改色接了,覺得這刀很好,很鋒利,削皮一定很利索。

她扯過裝荸薺的袋子,邊削皮邊一心二用地和他說話,“你這刀在哪兒打的?質量不錯,我回頭也去定做一批。”

“少說兩句,專心削你的荸薺,免得削了手。”許朝玄涼涼道。

蘭傾旖默,識相地閉嘴。

細膩的瓷碗裡,很快裝了滿滿一碗削乾淨皮的雪白荸薺。她將瓷碗擱到他手邊的小幾上,開始給自己削。

她像隻忙忙碌碌的鼴鼠,不多時已將那袋荸薺消滅乾淨,丟掉空袋子,滿足地舒了口氣。

“少吃點,不然你中午吃不下去。”許朝玄淡淡提醒。

蘭傾旖點頭,也是,總要為午膳留點肚子。她將銀刀擦乾淨還給他,趴在欄杆上,看著湖對麵的白梅林,出神。

火爐上的水霧嫋嫋升起,遠遠看著有些朦朧,清淡的茶香若有若無地飄散在風中,聞著讓人心曠神怡。

氣氛安寧祥和,兩人都不再說話,靜得隻聽見風吹過梅林的沙沙聲。

“坐過來!”許朝玄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道。

“乾嘛?”蘭傾旖慢慢踱過去,問。

“忙完這一陣,我打算出門,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許朝玄突然問。

蘭傾旖翻了翻眼睛,“你出門我跟去乾嘛?這關我什麼事?”

許朝玄挑眉,“我是去找婆羅香。”

“那又怎樣?”蘭傾旖正想著自己的心事,也沒在意他說什麼,想都不想反問,話說出口驚覺不對,剛才似乎、好像、應該、大概、可能……聽見了幾個很驚悚的詞兒。

她轉過頭,“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什麼了?”許朝玄存心逗她,“我剛剛明明什麼都沒說。”

蘭傾旖氣結,撲上去掐他,“你剛才明明說到婆羅香,是不是?”

許朝玄伸手去嗬她的癢,笑意微微,“你聽錯了,我沒說過。”

“胡說!”蘭傾旖狠狠掐之。

眼前天旋地轉,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背朝下臉朝上被人壓在身下,她目瞪口呆,這……這個姿勢……她臉上一陣燒紅,想也不想一腳踹了出去,“起來!”

許朝玄悶哼了聲,不動。

蘭傾旖氣急,指間銀針光芒微亮,正打算戳出去……

突然響起的風聲打破了尷尬的局麵,寒風倏忽襲來,許朝玄一怔,警覺地抬頭,目光刹那冷銳如金戈。

清唳聲劃破蒼穹,蘭傾旖抬起頭,眼中滿是驚喜。

片片殘葉夾在風中席卷而來,一道黑影快如閃電地從空中俯衝了下來。

那聲音在耳邊不斷回響,許朝玄心頭微有火氣,剛想一掌打出去時,一隻纖秀的手攔住了他。

“彆!彆打!這是來找我的。”

蘭傾旖連忙坐起身。

呼喝的風聲也收歇了下來,涼風襲來,漆黑的影子從天而降。

黑鳥停落蘭傾旖對麵的欄杆上,它的身形不算很大,動作極輕巧,渾身漆黑,羽毛油光滑亮,頭上隱約浮現著三道淡淡的金光。那雙眼睛透著銳利的冷光,爪子鋒利如刀刃,看上去一身的霸氣神武。

而此時,那黑影睜著那雙眸子,很是警惕地盯著許朝玄。又轉過頭傲嬌地看了眼蘭傾旖,眼神竟隱隱帶著幾分不滿。

蘭傾旖無語,這感覺……這感覺怎麼像妻子紅杏出牆結果被夫君的下屬抓個正著呢?話說阿夜,雖然我將你留在了韋淮越身邊,可是……可是貌似你的主人是我不是他吧?!

至、於、嗎?

她好氣又好笑,但此刻看見愛寵,心情大好,笑容溫柔地衝著滿身肅殺之氣的黑鳥招了招手,“阿夜,過來讓我看看。”

黑鳥不滿地看著許朝玄,不動。

“哎,彆那麼小氣!你是堂堂的血鳶,總要拿出點氣度。”蘭傾旖也不生氣,和藹地勸著某隻使小性子的血鳶。

“血鳶?”默不作聲的許朝玄終於悚然而驚,詫異萬分地揚高了聲音。

不怪他驚訝,血鳶是衛國人所信奉的一種神物,擁有這血鳶的人一定不簡單!這血鳶千年一隻,據說是生於衛國北境赤風族的,非常有靈性,性子也極其凶戾,是會認主的神物。它有強大的搏擊能力和靈敏的嗅覺,而且飛行速度之快絕非凡物所能比。他以前也隻在書上看見過,還從沒見過誰能擁有一隻血鳶。

蘭傾旖看著血鳶頭上已隱去的那三道金線,點頭,“是!血鳶!”

血鳶看了眼蘭傾旖,還是不肯動彈。隻警惕地望著許朝玄,一副睥睨的樣子,看著他的眼神似乎還有些不屑!

蘭傾旖抽了抽嘴角,這家夥,今天是和許朝玄杠上了嗎?

失明之人的感覺有時候比常人更敏銳,許朝玄眉梢微挑,袖子裡的手微微一動。

然後血鳶就覺得自己的頸項一涼。

它駭然低頭,就看見一點銀光,追光掠電般自那人指間射出,擦著它頸間細細的絨毛而過,無聲無息沒入梅林。那銀光快得連它銳利的目光都無法追及,刹那帶飛它最脆弱的頸項上的淡灰色茸茸細毛,在半空中悠悠墜落。

隻差一點點,它的喉管就會被割開!

血鳶的長唳瞬間劃破天空,清音萬裡,清銳如戈。

蘭傾旖挑起眉,抄著袖子看著自己的愛寵,擺明了隔岸觀火。

吃了大虧的血鳶森然地盯著端坐喝茶的人,對方卻直接無視了它。不是故作姿態的無視,也沒有故意的警告和氣勢洶湧,更沒有一招製住它的得意和炫耀。是強者對自以為強大的螻蟻的挑戰的完完全全的漠視。

血鳶忽然有些不安地拍了拍翅膀。

對方若有若無地向它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目光,平靜,闊大,有種淡淡的涼,像它高飛的路程中,偶爾看見的無邊無垠令人神往的波瀾萬千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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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它卻覺得,誰若將這海當了真,定然會被它的波濤洶湧吞沒。

它下意識看了眼主人,主人正含著淡淡笑意看著它,目光平靜而如山海闊大。它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覺得自己在無限縮小,縮成了天地間浮遊的微小塵埃,落在他們廣袤無垠的目光中。

血鳶立在那裡,滿身的凶氣瞬間收斂,對於凶禽,能降服它們的隻有更強的氣勢,不是來自於軀體,而是來自於內心,來自於內心靈魂的強悍和闊大。

血鳶甚至覺得,眼前這個眼盲的年輕人,比起自己的主人,那種內心力量的強大,也毫不遜色。

“你啊,總要被人教訓一頓才知道老實。”蘭傾旖看著乖下來的愛寵,無奈地道。

血鳶瞅了她一眼,“唧唧”叫了幾聲,爪子不安分地抓著欄杆。

“怎麼?說不得你了?”蘭傾旖戲謔道,“這次是你運氣好,人家對你沒殺意,若是遇到了強敵,看你怎麼辦?”

血鳶蹲在欄杆上,閉上眼睛,不做聲了。

“好了,我不說了就是了。”蘭傾旖輕輕地歎了口氣,招手,“過來吧,彆耍脾氣了。”

血鳶睜眼看了她半晌,翅膀一撲,如同一道黑色流光般朝她飛掠而來,繞著她轉了三圈,盤旋在她麵前,睜著那明亮的眼睛望著她,蘭傾旖看著它眸中淡淡的思念,心頭一軟,伸出手撫了撫它的羽毛。

血鳶緩緩降落下來,往蘭傾旖的肩頭跳了去,像一個保衛的戰士般,一動不動地,望著前方。

“怎麼還在生氣?好了,你這脾氣越來越大了,這樣可不好。這麼久不見,一見麵就擺臉,你就不怕我難過?”蘭傾旖哭笑不得,伸手將血鳶抱了下來,拉開它健壯的翅膀,從翅膀下取出了一張小紙條,隨手打開。

淡淡的冷香彌漫開來,蘭傾旖手中,正捏著一枝怒放的紅梅,鮮妍葳蕤,豔如胭脂。

這枝紅梅,是粘在紙條上的。

紙條上,一行蒼勁有力的字體映入眼簾,簡簡單單地九個字——

兩月後下山,不日來尋。

第二十四章 出行

蘭傾旖縮了縮脖子,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挪得離這人遠點。

看著這人安靜的睡容,她暗暗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人怎麼就這麼相信自己?他憑什麼認為自己不會對他不利?自己何德何能當得起他這般信任?

她覺得這種感覺簡直是不可思議,腦子都有些發飄。暈暈乎乎地擰乾濕毛巾,強自定下心神,第十五次給他擦掉額頭頸項冒出的汗珠,又開始動手去解他的衣扣,心說這可不是我有意要占你便宜,事急從權,你醒來後千萬彆找我麻煩,更彆要我負責。

指下的肌膚觸?感柔滑,既有習武之人的彈性力度,又有養尊處優的細潤光澤,酒後泛著淡淡微紅,如淡紅月色映上雪地,又似白玉中生出淺紅玉暈。蘭傾旖看得直咬牙:最討厭男人的皮膚比女人還好!她心中生嫉,看向他的目光不由有點惡。

溫熱的毛巾仔細而輕柔地擦去他身上密布的汗,她暗暗想著自己遇到這家夥就開始不斷破例,也不知是他走運還是自己倒黴,乾完這一票她一定要回家,以後堅決不再伺候金貴大少爺,傷不起。

馬車行駛得很平穩,幾乎沒有半分顛簸感,她鬆下心神,靠在軟枕上看窗外遠山碧野緩緩從視線中淡去,很快覺得無聊,從馬車暗格裡抽出一本書來打發時間。

黃昏時分,一行人在路邊找了家客棧住下,蘭傾旖總算鬆了口氣。用過晚膳後,店家送來了溫熱的麵巾,出門在外也沒了聊天說地的興致,收拾整理後很快各自睡下了。

睡到半夜蘭傾旖覺得有些冷,連夢裡都帶著淡淡的清涼,她下意識裹緊了被子,覺得睡意更深。腦子裡暈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