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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論聲不絕於耳,蘇沉香立在正中,雖華服玉釵,卻毫無架子。掃了眾人一眼,她這才開口:“我棄了深閨禁忌,來幫醫聖治病,不為其他,隻求你們早日安康,好與家中兒女團聚,可你們又是如何做的。”

聲音冷的不像話,一旁的槐夏也一陣寒噤。蘇沉香冷笑:“再三叮囑,不可食腥不可飲酒,偏有人要破戒,在你們眼中,若人命真這般輕賤,又何必來這裡醫治!”

一字一句,震撼人心。皮肉泛綠光,儼然不是突發急症。而是犯了禁忌。眾人互相看著,一時議論不停。槐夏將一破舊酒囊呈上,也不知用了多久,外皮起毛,囊中酒已不多,隻剩下小半袋。

蘇沉香將酒囊掀開,酒囊滾落地上。她狠厲看向眾人,再也沒有一絲同情:“若是不聽不信,不願活命,就走,不要在這裡枉費我的心血,外麵大把求生的人在等著,若是想死,早些告訴我!我蘇沉香,不強救任何想死之人!”

她在這裡幾天,均是一番溫和模樣,從未見她如此嚴厲。槐夏心中酸澀,若不是這次事情,想必她也不會如此。

眾人亦被這般蘇沉香嚇了一跳,一時之間,紛紛愣住。

☆、63.第63章 隔閡解除

見眾人愣住,蘇沉香眸子澄澈,一番坦然之色。正要吩咐人繼續搜查患者房間,聽見門口一聲叫好:“不愧是我李振雲看中的人!有膽色!有骨氣!”

叫好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個糟老頭子李振雲,蘇沉香身子一怔,轉身一瞧。自家師父和那個老頭子並肩站著,一人手裡提著一壺酒,正在朝屋子裡看,也不知站了多久,瞧了多久的熱鬨。

蘇沉香瞪了張倔頭一眼,看向李振雲,氣不打一處來。這兩人是好了,分明說好了和她一起來救助患者,卻在關鍵時候溜得不見人影,虧的她把精力放在兩人身上,這兩人哪裡是來幫她,分明就是來瞧熱鬨的!

她冷哼一聲,見門口兩人大搖大擺的進來,老頭子拎著酒壺,在她身旁站定,吊兒郎當的樣子,有些討打的意味。見一旁的蕭元鳳還站著,他覺得稀奇,一時打趣:“喲嗬!這不是裕%e4%ba%b2王府的小王爺嗎!昨晚在這裡蹭我老頭子的酒還不夠?!今天又想來喝?!”

沒見過這麼無禮的人……蘇沉香雖然心裡覺得歡喜,但還是不想表露出來。有人看不慣蕭元鳳,她當然開心。看著蕭元鳳被挖苦,她心裡就一陣好笑。蕭元鳳果然不敢多說,隻立在一旁,靜默不語。

張倔頭就沒這麼好說話了,側過頭看著他,大有要把他趕出去的架勢:“得了得了,小王爺的身子金貴,在這裡待久了不好,趕緊走走走,我們這兒酒也沒有好酒,肉也不是好肉,小王爺在這兒也吃不慣的。”

蘇沉香差點笑出聲來,看來上一次裕%e4%ba%b2王妃對張倔頭無禮的行為,張倔頭還記恨在心。真是一個記仇的人……看著蕭元鳳無可奈何的樣子,她就覺得暗喜。蕭元鳳作了作揖,有禮有節:“那我就不打擾幾位治病救人了,這就走……”

也不管顧一旁小廝詫異神色,甩了衣袖便離開。看來也是有些憤憤然的,蘇沉香撇嘴,在這裡幫了一晚,今早遇見那樣的事,也有心幫忙。到頭來不得一聲好,卻被這般嫌棄。也不知是哪裡來的這般定力,要是她,或許早就走人了。

直到他背影離的越來越遠,張倔頭才悶哼一聲,坐了下來。老頭子也轉過頭,看著房間裡探出腦袋的人,一把搶過張倔頭的煙鬥,就準備去敲他們的腦袋。

“你們這群人,吃裡扒外的家夥!不要銀子來醫治你們就是大恩大德了,還要惹是生非!真是沒吃過苦頭!”他眉毛高揚,看起來格外囂張,蘇沉香坐在一旁,槐夏端來火盆,給她烤火。她埋了幾個紅薯在火盆裡,又聽老頭子的叫罵不絕於耳。

早乾什麼去了,偏偏在這個時候逞能。蘇沉香冷哼一聲,瞪了這位師伯一眼。可看見張倔頭麵色陰冷的模樣,她不自覺的低下頭。她是不怕老頭子,可還是懼怕張倔頭啊……要是這個師父緩和一下氣氛,讓她不那麼難堪,她一定不覺得有什麼。但是此時此刻,張倔頭一臉冰霜的樣子,讓她不敢靠近。

“聽說,今天這人死了。”張倔頭驀地冒出這樣一句話,蘇沉香起初一愣,最終卻低下頭,應下他的話,“恩,死因已經查明,是因為喝酒,所以才導致的病況突發,在我的意料之外。”

這是事實,她沒有想到有人竟然可以妄為到這種地步,竟然會不顧一切的去違背規則。這是蘇沉香不曾預料到的。

張倔頭點頭,撥弄盆子裡的紅薯,看著她一臉疲憊,眉宇之間一層憔悴,不由心酸。這個徒弟,他從來都沒有好好和她談過醫者的事情,她卻一直恪守醫者仁心,不知為何,他竟覺得有些動容。

從醫這麼多年,他替人瞧病,保持自己的想法。他不會想什麼仁心仁德,該他做的,他自會做。可若是不該他做的,他也沒這個閒心去管。

見張倔頭不說話,蘇沉香微微歎息,問他:“師父,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生氣?張倔頭冷哼,現在倒是知道來問他了,早些時候乾什麼去了?!蘇沉香見他一言不發,知道他心裡不順。於是“嘿嘿”一笑,從火盆裡夾了一塊紅薯,塞在他的衣兜裡。把張倔頭燙的眉毛擰成一團。

“師父請用。”蘇沉香歪頭一笑,見他瞪著自己,一臉無奈,心裡也鬆下許多。不管怎麼樣,師父是支持她的。這樣就足夠了。

給所有病房都檢查了一遍,蘇沉香又給所有的小廝夥計丫鬟發了清洗藥物,讓大家把自己清洗乾淨,換上煮過又烤乾的新衣服。如果大家出了事,會讓人更加難以收拾。好在這次瘟疫主要是通過食物傳染,隻要是把患者和大家的碗筷分開,食物分開,大多都不會有問題。

吃過午飯,蘇沉香又開始檢查大家熬藥,製藥,因為這次事情聲勢浩大,要是出了一點差池。也讓人難%e8%84%b1罪責,蘇沉香說當今聖上知道這件事,可不是開玩笑。

下午又下起了雪,不知這冬日怎的這般雪色。要是在往年,蘇沉香或許還在院子裡,和槐夏幾個丫鬟繡花烤東西吃,講著好玩的事,天真無邪的很。嫁去裕%e4%ba%b2王府的幾年,也是偶爾在雪天彈琴寫詩,賞賞梅花。

如同這幾日這般的忙碌,是幾乎從未有過的。蘇沉香也並不後悔,各種閒情逸致她已體會明白,若是再借著這次重生機會做著與往常相同的事情,豈不是浪費機會?

她要好好珍重這次時機,讓自己好好的重新來過!

本以為在這般地方不會遇到舊友,未曾想不到酉時,便有女子登門而上。但也隻是站在門外,不敢入內。槐夏來報的時候,蘇沉香左思右想,不知是誰,探首望去,隻見雪地裡一紅氈鬥篷女子立在那裡,一圈雪白兔毛猶如雪色圍在她的脖頸,隻一支珠釵斜斜插著,麵容清秀,猶如這雪花傲然。

蘇沉香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正要迎上去,卻又想到此時身份,不得已,正了臉色,款款而去。

葉少蘭見女子猶如畫中人,漫步而來,神色一頓,手裡的竹籃,握的更緊。

☆、64.第64章 歡喜時刻

蘇沉香雖與葉少蘭無過多交集,卻也知道她愛慕蹇青柏,甚至一度相思成疾。然而那也是小禾小大夫的事情了,此時她,與這個葉少蘭,算不得半文關係。見蘇沉香出來,身後又跟著槐夏,葉少蘭行了一禮,發梢染了些碎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見蘇沉香神色溫和,她亦是淑女姿態,欲開口說話,卻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咳咳……”

“小姐……”她身後丫鬟神色慌張,葉少蘭抬手,示意她不要聲張。繼而抬起頭,微笑著看向蘇沉香。蘇沉香一頭霧水,不知她要作甚。

葉少蘭將手中竹籃遞到她的麵前,聲音輕柔,言語溫和,眉眼之間有些相似葉少雲:“聽聞蘇小姐肯舍棄千金之軀,來協助大夫治療瘟疫,小女子心中欽佩,雖無蘇小姐之膽量,卻也想儘綿薄之力。”

竹籃上一張藍布遮著,看不見裡麵是什麼,那張藍布也被雨雪浸濕。蘇沉香訝然,未曾想到葉少蘭竟然會前來和她說這些話。是了,京中瘟疫,大戶人家的小姐大多閉門不出。唯獨她破了規矩,要隨同大夫前來診治。

這已是倫理所不容,這些日子她還未上街去看看,現今不知坊間是如何罵她的。蘇沉香頓了頓,盈盈淺笑:“小姐的心意,沉香就此心領,這裡屬特殊之地,便不請小姐久留,看小姐的樣子,也是染了風寒,日後還需多加休養才行。”

說罷,吩咐槐夏拿了個手爐給葉少蘭,槐夏也接過那個竹籃。葉少蘭不肯接受手爐,蘇沉香卻淡然一笑:“放心罷,這手爐用著,暖和,是我的貼身之物,無痢疾瘟疫染身。若是小姐不嫌,就請收下。”

既然已說出這番話,葉少蘭哪裡還有不收下的道理,若是再不收下,便是她心懷不正了。葉少蘭臉頰凍的通紅,朝蘇沉香含笑致謝:“那少蘭便是恭敬不如從命,收下姐姐這番好意了。少蘭心意既已送到,便也不打擾姐姐醫治,這便告退。”

見她並無多話,轉身便走。蘇沉香倒也不語,嘴角噙笑,目送她離去。槐夏拿著竹籃進了屋子,掀開藍布一瞧,竟是上等女兒紅,還有自家煙熏的一些牛羊肉。蘇沉香抿%e5%94%87一笑,想不到這葉少蘭不管何時,這表現心意的方式都是送吃的。

竹籃裡的牛羊肉也有許多,夠十幾人吃上一些。槐夏歪頭看向蘇沉香,似在詢問她的意思。蘇沉香歎息:“既然已送來了,那便切片一起喝酒吃著罷,這倒是無妨的。”

槐夏也不多言,拿著牛羊肉便去切片。張倔頭和老頭子看了一圈病人,見有的病人已大為好轉,覺得驚奇。兩人坐在角落烤火,見蘇沉香正在吩咐槐夏,心中一番震驚。老頭子胳膊肘捅了捅張倔頭。

“這幾日瞧著這女娃,倒是像會做出一番大作為的人,隻是我仍舊介懷,可惜啊可惜。她為啥不是個男娃?”

收女娃為徒,製藥便是當了個匠師。好好的千金小姐她不做,若真是做了這低賤卑微的事,不知她日後是否會怪他?

好在,這次身份隻是掩護,學藝身份卻隻有小禾一個。張倔頭不說話,低頭看燒的正旺的火堆,自從收下她為徒的那一刻,他應該就想到這個問題。身為女娃,將一身醫術傳授給她到底值不值得?

雖這些日子她做的這番努力,比一般男娃還教人刮目相看,但張倔頭還是心有顧忌。聽見老頭子這般說,卻不想多做理會。當即虎著臉,千萬般不耐煩:“我收下的徒弟,又未曾說讓你教,你急個什麼勁!”

“你這人,好話不會聽是不是!”老頭子也急了,他是看在這女娃造詣頗高,可有一番培育的份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