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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來不相識,今日怎麼反倒來了這裡?”

蘇沉香哪裡有閒心管他這些,他來也好不來也好,與她有甚關係。想到這裡,她微微一笑,靠近床邊的爐火。這床也是才搭好的,有些簡易,也不抗寒。屋子裡雖然有爐火,卻還是覺得陰冷的很。

槐夏將被子整理好,便要拿著一床被子睡地上。蘇沉香喝住她:“你乾什麼?”

這地上濕冷,雖說是閣樓,卻一樣難以忍受。槐夏微微一愣,朝她一笑:“小姐在床上睡,我在這兒守著小姐便是。”

“你……”蘇沉香沒說出下一句,槐夏從小便服侍她。她是信任槐夏,一直拿槐夏當姐妹看待。現在住在這種地方,也是她的意思,如今外麵天寒地凍,若是讓槐夏睡在地上,她良心何安。況且,這裡還是瘟疫集中的地方。

槐夏麵色如常,安慰她:“沒事的小姐,婢子就睡地上,也好為小姐守夜。這裡雖說有小廝把守,但若出了什麼事情,婢子哪裡擔得起這責任?”

她當然看出了蘇沉香所想,也瞧出蘇沉香猶豫。而她也不想讓蘇沉香為難,這般情景,她也不願讓蘇沉香覺得愁苦。蘇沉香眸子一暗,瞧向她,過了許久,把被子掀開,將她的棉被放在床上。

槐夏一愣,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蘇沉香倒是無所謂模樣,自顧自的%e8%84%b1衣%e8%84%b1鞋子,瞧著她半晌不動,好笑瞧她:“怎麼?難道要等我來給你暖被窩?”

一聽蘇沉香這般說,槐夏哪裡來敢推辭,隻好迅速上了床,在被窩裡暖著。蘇沉香笑,輕歎一聲搖了搖頭。槐夏有些緊張,倒是一句話不說。蘇沉香側過身子,眸子對著她,彼此眼睛都似乎在透著亮光。

“小時你經常陪著我睡。”蘇沉香莫名說了這麼一句,“是娘%e4%ba%b2還在的時候。”

那時兩人無憂無慮,不像現在這番模樣。槐夏鼻子一酸,眼淚不聽話,就流了下來。要是從前她聽見這些話,或許還不曾有所感觸。畢竟小姐隻是小孩般模樣,從來不曾思考過這種事情。

然而現在,兩人已經不同。彼此都已逐漸長大,在朝著想要去的路上行走。越來越近的依偎,這條路上,也就她們兩人而已。

一夜好夢,蘇沉香睡的很踏實。沒有噩夢,沒有前世蕭元鳳的叨擾,沒有家族的生離死彆,夢裡隻有娘%e4%ba%b2在對她微笑,緊緊的擁抱著她,整個夢境都是桂花糕的味道。

蘇沉香是被敲門聲驚醒的,急促又大聲。蘇沉香被驚的從床上坐起,槐夏已穿好衣物,去開門。門外小廝慌張候著,見槐夏,他似見到救星一般:“好姐姐!快叫小姐出去吧!有人情況嚴重,要沒命了!”

槐夏自小受的規矩便多,見他這般慌張,眉頭微擰,聽著他如此說,也覺得不妙:“張大夫和李藥師可在?”

小廝搖頭,幾欲要跪了下去:“那些病人快鬨起來了!小王爺叫了許多官兵強壓了下去,現在下麵鬨的一團糟了!”

下麵確實鬨的厲害,有咒罵拍打,要出去不住這兒的。要不是蕭元鳳攔著,恐怕此時早已翻了天。槐夏隱約聽見下麵再罵什麼“神婆”“打死”心裡暗叫不好。她轉身,看見蘇沉香已梳洗好,立在她的身後。

“小姐……”

“我知道了。”蘇沉香心裡一番冷靜。她早已應該料到這種情況,要是她不管不問,那她此生難安。現在既然已經出了這種事情,她便不能輕易罷休。是要她擔起這般重責,那便擔起好了,她無懼,亦不怕。

下了樓,蕭元鳳正冷冰冰瞧著,讓那些士兵拔刀站立,在門外將那些病患抵擋住。那些病患已是瘋狂,房間外,放著一張木板床,上麵躺著一個男人,早已麵色土黃,沒有呼吸。蘇沉香走向他,被槐夏拉住。蘇沉香回頭,對槐夏笑了笑,示意她沒事。

蘇沉香伸手在他鼻子下探了探鼻息,魂魄早失,已沒了生機。蘇沉香心裡一抽,不曾料到這般景象。按照她的醫法,應該不會出任何事情,要是護理的好,又飲食注意,這般情況根本就不會出現。

入醫前每人也診過脈,每人的病況都了解明白。要是這樣還能出事,她真就不太相信……

“把人抬出去厚葬。”蕭元鳳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被鎮壓的病患也不再喧嘩,有的倒也小聲議論,但見蕭元鳳如此說話,都豎起了耳朵,認真的聽,眾人看著她和蕭元鳳立在那裡,不敢再亂說話。

蘇沉香抬起手,聲音冷清高昂:“慢著!”

眾人見她如此,都覺詫異。蕭元鳳眸子裡也有一絲疑惑,見她要留下屍體,便覺意外。蘇沉香也不顧眾人如何,吩咐槐夏安撫死者家人,見其他病患也準備開口大罵,她冷笑:“我要驗屍。”

聽她這般一說,眾人情緒一下激動起來,紛紛叫罵:“你這魔女!不但治死了人,不讓我們出去!還要玷汙人家屍體!你要讓人如何!你要讓人死不瞑目!”

“仗著有權有勢便如此!還有沒有王法!”

蘇沉香冷眼瞧著眾人,驗屍,她是會。但隻在醫書上看過,並未真正驗過。見到眾人這般激動,那些小廝也手足無措。蕭元鳳臉色更是陰沉。

鬨了這麼一出,本是積善行德,偏偏鬨的這般模樣。要是被蘇遠誌知道,不知又是如何景象。蘇沉香抬起頭,看向眾人,眸子冰冷掃過眾人的臉。寒冷刺骨,從未見過如此蘇沉香,眾人微微一怔。

“收你們進來的時候,你們是什麼模樣,想必你們自己也清楚。”蘇沉香頓了頓,揚起下巴,聲音裡帶著倨傲,不可一世的模樣,“若是想走,要走便走,是死是活,與我無關。”

眾人紛紛麵麵相覷,方才還鬨得厲害,到了此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死是活,與她無關。來時這些人都是抱著一線生機,來了這裡,卻出了這檔子事。

此時無一人說話,也無一人敢走。蘇沉香嘴角一抹清冽笑意,“很好。”她看向木板床上的屍體,吩咐眾人,“抬到後院,我要驗屍。”

☆、62.第62章 她要驗屍

雖然人才去不久,但畢竟是屍體,許多小廝不太敢上前,更不要說抬著屍體去後院。蘇沉香卻是一臉坦然,她不怕鬼,如果她不是重生獲得了一條命,此時也便是一個孤魂野鬼。見小廝不為所動,她眉毛一挑,惱怒之色溢於言表。

“若是害怕,那便不用了。”語氣淡然,她也理解這些人,“這人去的不明不白,若是就這樣讓他含怨而去,那才是對他極大的不尊,我現在要驗屍,你們卻連抬屍都不管不顧,人死後再厲害也不過化為一捧黃土,不知你們在懼怕什麼。”

此話一出,立在一旁的槐夏上前,麵上染了一層倔強,也不管其他小廝做何感想:“小姐,我來和你一起抬吧。”

蘇沉香點頭,其他小廝見了,連忙上前,竟然叫小姐%e4%ba%b2自去抬屍體,要是被人知道了,這還得了?眾人連忙道歉:“小姐,我們不是不願,隻是心有疙瘩,因此才有所遲疑。”

“對對對,小姐都不怕,我們又怎會懼怕?”

蕭元鳳眉眼一挑,見蘇沉香麵色正常,心裡對這個女子更多了一絲好奇。那一晚在宮宴一舉成名,成為這京城第一才女,憑著一個對子,讓世人所知。這些日子,不管是王妃還是老王爺,無一不表露出對這個女子的好奇。大抵是讓他接近這個女子,好為今後做打算,若是他們知曉這個女子竟然敢驗屍,不知會不會嚇的暈過去?

蘇沉香一時也忽略了身後男子,跟著眾人去了後院。方才還鬨轟轟的眾人此時也安靜下來,整個大殿,靜的能聽見針落下的聲音。蕭元鳳拍拍衣擺的灰塵,望了一眼門外一尺深的大雪,微微一歎,眸子滑落一絲不自覺察的玩味。

一旁小廝見他欲進後院,伸手一攔,彎腰頜首,一陣卑微:“小王爺,可彆去了吧,您乃金身玉體,怎能見那般肮臟場麵。”

蕭元鳳不為所動,麵上含笑,卻令人發冷:“我身子嬌貴?那裡麵的員外之女就不嬌貴?男子漢還比不得一女嬌娥了。”②思②兔②網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見他如此,小廝哪裡還敢阻攔,連忙後退,讓出路來,畢恭畢敬:“小王爺請。”

蕭元鳳眸子泛冷,去了後院。因昨夜下了一晚雪,院子裡早鋪滿了碎雪,院子裡擺著的瓦罐小爐,也積了厚厚一層雪。手指一探,食指長短。院子台階上赫然擺著木擔子,蘇沉香立在一旁,正淨手,槐夏端著鐵盆,盆子上熱氣騰騰的煙霧升起。

“倒是有模有樣。”蕭元鳳自言自語,朝她走了過去。

白絹子拭乾淨手,蘇沉香看向一旁的屍體,見他躺在床榻,心裡一陣發酸。這人,是再也活不了了,哪裡有人有自己這般好運氣。重重一歎,蘇沉香掀開他身上的棉被,因人已去,還未來得及換新衣,蘇沉香側在他身旁,用手撩起他的眼皮,見無異常,隻是眼內有少許血絲,她默然。

“小姐…”槐夏在一側,心裡有些發慌,說不怕是假的,看著自家小姐這麼淡然,總覺得詭異…這是那個連蟲子都害怕的小姐嗎?怎麼感覺不太一樣。如果以前的蘇沉香隻是讓人覺得冷靜沉穩,那麼現在的蘇沉香,分明讓人感覺膽子大了不少…

即使再有疑慮,槐夏也不想表現出來,怕蘇沉香多心。蘇沉香又檢查了一番死者四肢,皮囊,均無什麼特彆。要是這樣下去,驗屍和不驗,又有何區彆。她沉默片刻,看向槐夏:“拿刀和火盆來。”

雖不知蘇沉香要做什麼,但事已至此,槐夏也不敢多有疑問。吩咐小廝拿了火盆和小刀,蘇沉香接過小刀,刀身約莫三寸長短,她拿在火上燎了一陣,直到刀片渾身通紅,這才作罷。

眾人睜大了眼睛想看看蘇沉香要做什麼,隻見她一手抵在死者腹部,一手執刀,劃了下去。槐夏一身驚叫,渾身瑟瑟發抖。蘇沉香麵色淡然,並未覺得不妥。一旁看著的蕭元鳳也有些不能忍受,這女子…真是讓人驚奇…

蘇沉香並未理會眾人反應,見劃開皮肉慢慢浮現,死者倒是去的不久,皮肉還隱約見跳動。蘇沉香深吸一口,刀尖劃的更深。

整個過程,所有人都屏息等待,槐夏捂著眼,偶爾看一眼蘇沉香。蘇沉香靜默,手裡握著的刀也微微顫唞。

就在眾人以為她會繼續沉默時,蘇沉香將刀子丟進火盆,吩咐眾人:“拿針線。”

槐夏不明所以,拿了針線給她,蘇沉香執針將方才割開的皮肉縫好。這才作罷。

“抬出去,厚葬。”

隻有寥寥一語,卻讓一直發呆的眾人緩過神來,小廝們紛紛上前,抬著屍體離去。

蘇沉香麵色凝重,看向蕭元鳳:“小王爺,此事,還需你的幫忙。”

蕭元鳳一怔,緩緩點頭。

屋子裡的眾人翹首以盼,他們也不知在期待什麼,但見蘇沉香出來,一群人猶如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