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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他這一安慰,蕭春月哭得更厲害了,那驚天動地的哭聲嚇得胥仁手足無措,頻頻看向裴澤和蕭言之。

而終於在裴澤懷裡安定下來的蕭言之也被這哭聲驚動,轉頭便見蕭春月低著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蕭言之抬手拍了拍裴澤的手臂,等裴澤放開手之後,蕭言之便反牽住裴澤的手,一起走到蕭春月麵前。

在蕭春月麵前停住腳步,蕭言之才放開裴澤的手,張開手臂將蕭春月抱進懷裡。

「抱歉讓姐姐受驚了。他們傷你沒?」

蕭春月將臉埋進蕭言之的%e8%83%b8口放聲大哭,聽到這個問題時也隻搖了搖頭。

「沒傷著就好。」蕭言之摸著蕭春月的頭,暗鬆了一口氣,一轉眼又與裴澤四目相對,隻見裴澤抬起手臂,一隻手指了指另一隻手的手腕。

蕭言之眉梢一挑,假意握住蕭春月的手,而後將那手抬高,扯到眼前一看,便見蕭春月的手腕上是幾圈紅痕,看起來是被繩子綁得久了留下了印記。

「春月姐,手疼嗎?」蕭言之一邊問,一邊用手指挑起蕭春月的手指掰了掰,一會兒又挑到另一邊去按了按。

蕭春月嗚咽著又搖了搖頭。

蕭言之又轉頭看向裴澤,見裴澤點了點頭,蕭言之才完全放了心。

當朝太後與將軍被抓,裴澤與蕭言之的洛州之行也不得不提前結束,親自押解蔣琬和蔣山回京,而蕭言之那魚到底也是沒吃上。

皇宮裡的徐離善一早就得了消息,當從裴澤發來的密函中看到自己親娘的名字時,徐離善頓時就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你說他這個親娘都當上了太後,怎麼就不能消停一點兒?他朝堂上的事情哪需要她去攪和?她攪和也就攪和,怎麼還敢連問都不問他就跑去謀殺他的兄長、臣子、左膀右臂?他這親娘到底是盼他好還是想弄死他啊?

但這會兒他親娘是怎麼想的已經不重要了,他怎麼想才更重要。

於是在裴澤和蕭言之回到長安之前的幾天,徐離善是日也愁夜也愁,對自己親娘的懲罰方案想了十幾種,可對哪一種都不滿意。

那再怎麼說也是他的親娘,罰太重他自己心裡過不去,罰太輕又怕裴澤和蕭言之心裡過不去……

煎熬了幾日,裴澤和蕭言之到底還是回來了。

兩儀殿前殿,徐離善遣退了所有閒雜人等,隻留下蕭言之、裴澤、蔣琬和蔣山四人。

看著衣著乾淨完全沒有囚犯模樣的蔣琬和蔣山,徐離善頗為感激地看向裴澤和蕭言之。

裴澤在下方正襟危坐,蕭言之卻因為%e8%85%bf傷而被免去了禮節,歪歪扭扭地坐在裴澤身邊,兩個人的對麵,蔣琬垂著眼靜靜坐著,唯有蔣山是跪在大殿中間的。

看著裴澤和蕭言之,徐離善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猶豫了一下,還是轉向了蔣琬。

「母後,朕記得朕曾說過,朕能有今日,全靠皇兄扶持。」

蔣琬轉頭看向徐離善,淡然道:「陛下說過,本宮也記得。」

徐離善蹙眉:「那母後是為何非要為難皇兄?」

蔣琬泰然道:「本宮這也是為了陛下的將來考慮,皇室家族裡,從來就容不下父子兄弟。」

「朕以前也是那樣認為的,因為母後是那樣教導朕的,」徐離善沉聲道:「可如今,朕並不相信這句話,朕就有個會替兒子考慮的慈父,朕也有兩個尊敬父親、愛護弟弟的兄長。」

「那都隻是一時而已,」蔣琬又看向蕭言之,「若陛下的兄長不如陛下,那是可以兄友弟恭,如若不然,陛下的龍椅怎麼坐得安穩?本宮也是為了陛下。」

徐離謙嘆息一聲,道:「原來在母後心裡,朕竟如此無能,也如此狹隘,竟是連一個比朕優秀的人都容不下,若是如此,那朕該殺掉這朝堂上的多少大臣?」

聽到這話,蔣琬的眼神微微有些動搖,卻堅持道:「那些大臣的身上沒有流著徐離家的血,無論他們都有多優秀,他們都沒有資格與陛下爭奪什麼。」

徐離善追問道:「那先帝呢?先帝當年是不是也沒有資格與當年皇族爭奪什麼?」

「……本宮不是那個意思。」

徐離善嘆息道:「母後既然當上了太後,朕就希望母後能頤養天年,這前朝的事情,不敢勞母後費神。這一次母後受人慫恿,險些犯下大錯,朕也希望母後能靜思己過。」

徐離善這話一說完,蔣琬的心裡就是一咯。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徐離善看著蔣琬說道:「先帝在時就一直在營建的夏宮如今已經建好,眼看著夏天就要來了,母後這幾日便搬過去吧。」

蔣琬一臉難以置信:「陛下……善兒,你這是要將母後我軟禁在夏宮裡?」

徐離善垂下眼,道:「朕隻是希望太後能住在更為舒適的地方。應安,叫人來送太後回嘉壽殿,囑咐嘉壽殿的宮人收拾好東西,三日後便隨太後一同搬去夏宮。」

「是,陛下。」躬身應下,應安便快步走出大殿,招來兩個小太監好送蔣琬回嘉壽殿。

「善兒……善兒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為你好啊……我真的是為你好啊!蕭言之不能活著,他不能活著!隻要有他在,你的皇位一定坐不穩的!善兒?善兒!」

被應安叫來的兩個小太監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徐離善,見徐離善似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兩個小太監便將蔣琬強拉下去。

望著蔣琬的背影,徐離善喃喃道:「你究竟是為了我好,還是為了蔣家好……」

而依舊跪在大殿裡的蔣山見蔣琬都受到如此待遇,頓時就覺得大事不妙,才這麼一想,果然就聽見了徐離善帶著怒氣的聲音。

「羽林衛上將軍蔣山欺上瞞下,矇騙太後,意圖謀害當朝蜀王性命,論罪當誅,來人啊!將蔣山收押天牢,擇日問斬!」

沒有什麼要問的,蔣山必須得死,一是為了給裴大哥和皇兄一個交代,二是為了給蔣家一個警告。

聞言蔣山登時就癱坐在地上,還在愣神就被人拖了下去,連最後的求饒呼喊也被堵回了嘴裡。

目送著蔣山被人拖出大殿,等再也看不見蔣山人時,蕭言之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對徐離善道:「再提拔一個蔣家人吧,這回可要挑一個忠心於你的。」

蕭言之的這話是在徐離善的意料之外的,因此乍一聽到這個建議,徐離善微微有些發愣,而後才有些不自在地說道:「提拔誰都無所謂,我不打算依靠蔣家。」

大殿裡再沒有了外人,徐離善也放鬆了下來,懶散地靠進龍椅裡,又道:「這一次是我的疏忽,讓皇兄受驚了。」

蕭言之睨了裴澤一眼,而後撇嘴道:「我倒是沒什麼,受驚的是另外一個人。」

徐離善聞言轉向裴澤:「抱歉。」

裴澤轉眼看了看一臉遷就的徐離善,道:「他沒事就好。」

這個他指的自然就是蕭言之。

頓了一下,裴澤又道:「蔣家人還是要提拔,做做樣子。」

徐離善點頭道:「我知道了。我看皇兄的%e8%85%bf傷似乎已經無礙,義兄和皇兄打算什麼時候回到朝堂上來?」

裴澤又斜眼看向徐離善,而後收回視線,淡然道:「我要告假。」

一聽見「告假」二字徐離善就惱了:「義兄怎麼還在說這個?現在哪有三年的空閒給你假期啊!」

真是要瘋了,裴大哥怎麼突然就開始執著於假期了?

「你沒有空閒,但是我們有。」裴澤不慌不忙地說道:「這段時日我與言之不在,你不是做得很好?」

「可我撐不了三年!」徐離善咬牙切齒地看著裴澤,突然就對蕭言之抱怨道:「皇兄,你就不能幫我說說他!」

蕭言之一怔,而後看著徐離善搖頭道:「他不聽我的。」

「他不是一直都很聽你話嗎?」徐離善瞪著蕭言之。

蕭言之眨眨眼,有些茫然地轉頭看著裴澤:「你聽我的話嗎?」

「聽,」裴澤不假思索道,而後又補充一句,「這件事除外。」

蕭言之便又看向徐離善,道:「他說這次除外。」

徐離善懊惱地扶額:「裴大哥到底為什麼非要這三年假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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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澤想了想,不確定地回答道:「守孝?」

徐離善咋%e8%88%8c。

裴大哥可以胡說八道得更明顯一些!

裴澤又補充道:「先帝的另一道遺旨,明日早朝便宣了吧。」

徐離善一怔,而後板起臉來,堅定道:「我不宣,而且那遺旨已經沒了。」

「沒了?」蕭言之驚訝地問道:「去哪兒了?」

「我……」徐離善的視線飄開,「我燒了。」

裴澤輕笑一聲,道:「你可沒膽子燒先帝的東西。」

徐離善怒瞪裴澤一眼,道:「你要是這麼說,那我等會兒就去給燒了!」

裴澤白了徐離善一眼,道:「有我在,言之能去哪兒?」

徐離善這小子非拘著蕭言之做什麼?

徐離善立刻就反駁道:「他既然哪兒也去不了,那他是蜀王還是庶民又有什麼區別?」

裴澤無奈道:「他若是庶民,可以不理朝政,你有事卻可以去武成王府找他。」

這會兒徐離善的腦子轉得也快,立刻開口道:「他是蜀王,我也可以準他不理朝政,他愛進宮就進宮來玩,不愛進宮的話就算睡死在你那武成王府裡我都不管!」

「那你宣了旨不也一樣?」

隻有真正剝奪了蕭言之蜀王的頭銜,蕭言之才能真正與朝堂脫離,那些朝堂上的麻煩也會減少許多。

「那我不宣不也一樣?」

裴澤眼角一跳,又道:「那是先帝遺旨,是先帝心願。」

徐離善毫不示弱道:「先帝那也是為了成全皇兄才違心寫下的旨意,我不宣才是成全先帝的心願。」

「你怎麼知道就是違心?」裴澤蹙眉。

「那你又怎麼知道那就不是違心?」徐離善一臉得意地看著裴澤。

蕭言之靜靜地坐在一旁,覺得這難能一見的爭執場景十分有趣。

蕭言之正看得開心,卻見裴澤突然轉頭一個眼刀甩過來。

「都是你把他教成這樣!」

蕭言之眨眨眼,無辜道:「我教他什麼了?」

「牙尖嘴利!」裴澤氣呼呼地看著蕭言之。

蕭言之頓時失笑。

得,徐離善能說會道還成了他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