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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先帝一去,曾經在朝臣眼中最沒能耐的蜀王卻成了朝堂上的主心骨,說話委婉的隻是每天都向善兒詢問蕭言之何時痊癒回朝,說話耿直的更是揚言要蕭言之攝政。還攝政?他們當善兒是三歲的孩子不能理政嗎?!

雖然善兒跟裴澤商量之後決定讓裴澤和蕭言之暫時遠離朝堂,好給善兒樹立威信的機會,可這根源不除,那問題怎麼可能解決得了?

善兒以前明明很討厭蕭言之的,可怎麼當上皇帝之後反倒變得軟弱了?

正想著,那邊的蕭言之就睜開了眼睛。

意識回攏,地上的碎石硌得蕭言之渾身難受,再清醒一點兒時,蕭言之才意識到自己是躺在地上的,登時就睜開了眼睛,這一睜眼就看到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景色,再轉著眼珠四處一看,蕭言之便看見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蔣琬和蔣山。

蕭言之坐起來,四下打量一番,而後看著蔣琬笑道:「特地將我帶到這沒人的地方,太後殿下是想做什麼?」

蔣琬也揚起一個笑容,溫聲道:「蜀王覺得本宮找你來是為了什麼?」

「恩……」蕭言之盯著蔣琬看了看,而後道:「大概不會是為了欣賞美景或者花前月下吧。」

「蜀王聰慧,就不需要本宮明說了吧?」

蕭言之哂笑道:「太後殿下也與我相識幾年,該不會以為我會乖乖聽話吧?」

「本宮當然知道。」說著,蔣琬就給蔣山使了個眼色,蔣山沖旁邊一招手,便又有人走了過來。

蕭言之轉頭一看,登時就冷了臉。

蔣琬緩步走到被人押著上來的蕭春月身邊,對蕭言之說道:「這是蜀王的姐姐吧?聽說是跟蜀王你並沒有血緣關係,但你待她卻是極好,不知道有沒有好到讓你可以為了她捨棄性命?」

看著被人五花大綁、嘴裡還塞了東西的蕭春月,蕭言之冷笑道:「徐離善是何時變得隻會用這些卑鄙手段了?」

一聽蕭言之出言詆毀徐離善,蔣琬便開口解釋道:「陛下並不知情。」

蔣琬話音未落,先前去追齊成那人便拖著齊成的屍體回來了,一把將齊成丟出去,那人才退到一旁。

蕭春月原本就在哭,看到這屍體的瞬間就兩%e8%85%bf發軟,哭得更厲害了。

而蕭言之在看清那屍體的樣貌時卻是一怔,隨即嗤笑一聲。

蔣琬也給嚇了個不輕,失聲怒吼道:「是誰讓你把這屍體帶回來了?!丟下去!給本宮丟下去!」

聞言,蔣山立刻跑上前去,拖著齊成的屍體到了崖邊,一使勁兒就給扔了下去。

「齊成是太後殿下派去武成王府的?」蕭言之垂著頭,聲音聽起來十分平靜。

「是,」蔣琬坦言道:「武成王府的防衛一直都猶如銅牆鐵壁一般,連先帝的人都無法潛入,而為了保護你,先帝竟讓你也住進了武成王府,一籌莫展之時,便在光州遇上這麼個人,瞧他功夫不錯,又與武成王有些淵源,便以千金酬勞讓他去了武成王府,原本隻是想讓他將武成王府裡的資訊傳遞出來,卻不想之後突生變故,倒是用上了他。」

「用上了他?」蕭言之抬起頭來看著蔣琬,「給父皇下毒的竟是你?」

蕭言之能想起的用得上齊成的事情,便隻有這一件。

「可不是本宮,那都是徐離謙做的,」蔣琬頗有幾分得意地說道:「如你們所料,徐離謙那小子膽子也是很大,那夜逃出長安城後,他第二日清早就潛了回來,可就憑他和雲淑妃的那點兒小伎倆,必然是贏不了你們兄弟,可這樣的人該利用還是要利用,於是本宮就讓齊成將聽到的消息都送去給了徐離謙,其中就有一個資訊是齊成不小心偷聽到的,說是陛下患有心疾,於是他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徐離謙。

你們幾個小子有時候也是笨,徐離謙和雲淑妃是陪著陛下入宮的人,在宮裡怎麼會沒有幾個忠心的奴僕?給先帝下個藥又有何難?」

蕭言之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以齊成的身份,在武成王府裡是進不了後院的,可怪就怪那天他與裴澤說起這事兒的時候人還在前院。

見蕭言之一臉沉痛,卻不再言語,蔣琬又道:「本宮特地給蜀王選了這個地方,從這懸崖跳下去,便是洛河水流最急的地方,順流而下就不知道會被沖到什麼地方去了,為了保住你姐姐的性命,本宮奉勸蜀王還是乾脆些得好。」

「保住我姐姐的性命?」蕭言之嗤笑一聲,「太後殿下連齊成都要殺,又如何會放過我姐姐?萬一我姐姐回去告個狀,那太後的這條命無論多尊貴,可也保不住了。」

蔣琬嘆道:「本宮無意為難蜀王,也不想傷及無辜,可本宮寧可豁出自己這條性命,也要替陛下掃清障礙!」

☆、第78章

蕭言之覺得這話有些好笑。

入宮快三年,徐離善所作出的每一個政績都有他的功勞,如今徐離善終於如願以償,他卻成了徐離善的障礙?妄想也要有個限度,忘恩負義不過也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吧。

「父皇留有遺旨,說過要將我降為庶民,隻要徐離善宣旨,我便再也不能踏足朝堂。退一萬步來說,他為君,我為臣,太後殿下在怕什麼?」

聽到這話,蔣琬反問蕭言之道:「那蜀王是否知道善兒並不打算宣讀那份遺旨?」

「這是什麼意思?」蕭言之疑惑。

先帝的遺旨還可以不宣讀、不照做的嗎?

見蕭言之是真的不知道,蔣琬便解釋道:「朝堂上隻有幾個人知道遺旨的存在,隻要這些人不說,秘而不宣又有何難?」

蕭言之眉心緊蹙。

有關這事,他該跟徐離善好好談一次。

蔣山突然湊到蔣琬身後,碰了碰蔣琬的胳膊,蔣琬扭頭,便見蔣山蹙著眉沖她搖了搖頭,蔣琬眼神一閃,深吸了一口氣。

「該說的都說完了,蜀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若有,便都說出來吧,看在蜀王以往對善兒和本宮的照顧上,本宮會讓蜀王得個明白。」

蕭言之挑眼看著蔣琬,笑道:「明白抑或不明白,我都不會跳下去的。」

蔣琬一愣,而後指著蕭春月道:「她的命,你不要了?」

蕭言之撇撇嘴,道:「我不跳,您會殺了我姐姐,而後殺了我,可即便我跳了下去,我姐姐也是要命喪於此,怎麼想都是我吃虧啊,作為一個商人,我可不喜歡做不賺錢的買賣。」

蔣琬冷下臉來,厲聲道:「你沒得選!要麼你自己跳下去,要麼我殺了你,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蜀王何不選擇可以保全尊嚴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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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跳崖就算是保全尊嚴了?」蕭言之搖頭晃腦地嘆一口氣,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認真仔細地抖平了衣擺上的褶皺,而後才抬頭看著蔣琬微笑:「也不知道我這個人是不是前世作孽太多,還是人生前二十幾年的生活太過幸福,又或者僅僅是跟長安城的風水不合,自從進了長安城,我就一直在倒楣,倒楣也就算了,偏偏還總有人要害我性命,太後殿下認為這樣的我出門在外該帶多少人在身邊才能保全性命?」

蔣琬心裡一慌,再開口時底氣已經不那麼足了:「可你們帶出來的人都在武成王身邊,他們要尋到這裡可也得花上不少時間,蜀王或許是等不到他們了!」

蕭言之搖頭輕笑道:「太後殿下會設計將我抓來,想必也是從齊成那裡得知了此次出行的護衛安排,可太後殿下認為,武成王會是那種出門前就暴露護衛人數的人嗎?還是說太後殿下認為武成王是那種明知可能有性命危險卻不做好萬全準備的人?」

蔣山的雙眼瞬間睜大,立刻就拔出了腰間的大刀,同時高喝一聲:「護送太後殿下離開!」

可蔣山的這一聲喝令不僅讓他帶來的人動了起來,也成為了另一隊人馬的行動暗號,頃刻之間便有五十人從天而降,甫一落地就展開攻勢,還有兩人脫離團隊,一個去解救了蕭春月,另一個則沖到蕭言之麵前,一把摟住蕭言之的腰就拎著蕭言之去了安全的地方。

「保護太後殿下!」隻看這五十人的奔跑姿態,蔣山就大驚失色。

「得罪了。」將蕭言之放下之後,那裹了一身黑的人便加入到同伴當中。

蕭言之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緊接著,耳邊便響起裴澤紊亂的喘熄和慌亂的聲音。

「到底該把你藏在哪裡才算安全?」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知道在戰場以外的地方這五十人幾乎是無人能敵的,可當真的在樹林裡看到昏迷不醒的何晏和孔卿時、當真的知道蕭言之被人帶去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去了的時候,他再一次體驗了什麼叫六神無主。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保護蕭言之不被人傷害?難不成要他殺光這天下的所有人才能保證蕭言之的性命不受威脅嗎?

蕭言之向後伸手勾住裴澤的腦袋,還輕輕拍了兩下,笑道:「我這不是沒事嗎?幸好是有備而來。不過沒想到來的會是太後,這下怎麼辦?」

之前他說要來洛州時,裴澤很猶豫,因為不管坐在龍椅上的人是誰,隻要不是他,就總會出現一些想要利用他或者想要殺掉他的人,而一旦離開王府、離開長安城,便是給這些人更多得逞的機會。

後來他們進宮去跟徐離善商量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要走這一趟,隻是為了保證他的安全,除了裴澤從武成王府清點出來的護衛以外,徐離善還給了他們五十個人。

據裴澤說這五十個人不屬於任何一個官署,也不屬於任何一個軍隊,他們是屬於先帝的人,如今效忠於徐離善。裴澤還說這五十個人大概是唐國上下最強的戰士,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能以一當百。

聽說了這五十個人的事蹟之後,他覺得這似乎太誇張了一些,他不過就是從長安來到洛州,轉個圈再回去,哪裡用得上唐國武藝最高強的五十人來保護?可裴澤堅持,他也不願讓裴澤擔心,反正這五十個人也是躲在暗處的,那隱藏的技巧甚至比武成王府的暗衛還要好,叫人連一絲呼吸都捕捉不到,在跟不在都是一樣的,於是他便妥協了。

隻是沒想到徐離善都已經成為了皇帝,蔣琬卻還是將他視為眼中釘,他還以為日後他們也能像曾經那樣和平相處。

裴澤抬眼看了看已經被製服的一群人,冷聲道:「交給徐離善,讓他看著辦。」

若徐離善處理不好,那就不僅僅是蕭言之要退出朝堂了。

另一邊,胥仁見蕭春月哭得厲害,便湊過去安慰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