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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的天高雲淡,裴澤期望遠在長安的蕭言之能夠安寧無憂,不必像他這麼倒楣非得親眼見證這讓人不愉快的場麵。

然而所謂的同甘共苦,便是連不愉快也要一起。這邊裴澤不問罪責輕重地殺了不少人,那邊的蕭言之也碰上了大麻煩。

才剛收到裴澤奇怪的家書,第二日就什麼都沒收到,縱然是蕭言之也再笑不出來了。

禦書房內,皇帝看著又開始走神的蕭言之,抬手輕輕叩響了桌子。

「言之,回魂了。」

「恩?」蕭言之眼神一閃,轉頭疑惑地看著皇帝,「父皇,什麼事?」

皇帝無奈地問道:「朕方才說的事情,你可聽見了?」

「呃……」蕭言之搔搔嘴角,「父皇恕罪。」

「你今兒到底怎麼了?」皇帝一臉擔憂地看著蕭言之。

蕭言之張了張嘴,最終也隻是搖了搖頭,淡然笑道:「兒臣沒事。」

原本想說是因為沒收到裴澤的家書,所以擔心裴澤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裴澤每日給他寫家書這件事情本身就透露出兩人關係的過於親密,似乎不太方便被皇帝知道。

皇帝眉梢一動,笑眼睨著蕭言之問道:「在擔心裴澤?」

蕭言之又搔了搔嘴角,道:「是有點兒。」

皇帝輕笑一聲,道:「不必擔心。當年他父親都沒能踏進皇宮朱雀門,他卻陪著朕進了皇宮,別看他站在朝堂上腦子不好使,一進軍營他就比誰都機靈。」

「父皇說的是。」蕭言之垂下眼。

可說得再對也阻止不了他擔心啊。

皇帝搖搖頭,端起茶碗喝起茶來。

見狀,徐離善偷偷踢了蕭言之一腳,而後湊頭到蕭言之耳邊,低聲道:「你回家再擔心成嗎?再讓父皇看出來可怎麼辦?」

蕭言之睨了皇帝一眼,而後低聲回答徐離善道:「這不是沒看出來嗎?」

徐離善白了蕭言之一眼。

等父皇真的看出來了就晚了好嗎?!

瞥見徐離善和蕭言之的竊竊私語,皇帝笑笑,隻當沒看見。

心臟突然開始發疼,皇帝的臉色一僵,忙閉上眼睛沉一口氣,想忍住這疼,可不斷加劇的疼痛卻漸漸超出了可以忍耐的範圍,叫皇帝不由地弓起了身子。

正不停瞄著皇帝的蕭言之和徐離善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皇帝的不對勁兒。

「父皇!」蕭言之騰地就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一個箭步就沖到了皇帝身邊,「父皇,您怎麼了?趙康,藥!」

聽蕭言之讓趙康拿藥,皇帝瞟了蕭言之一眼,然而心臟的疼痛讓皇帝已經說不出話來,便沒問蕭言之是怎麼知道的。

「來了來了!」趙康也趕忙跑到皇帝身邊,動作熟練地拿出藥瓶,而後倒出兩粒藥丸送到皇帝嘴邊。

皇帝就著趙康的手將藥丸含進嘴裡吞下,靜靜地等著藥效發揮。

「父皇,好點兒沒?」蕭言之一臉緊張地看著皇帝,除了握緊皇帝的手,什麼也不能做。

忍受痛苦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慢,皇帝疼得臉色慘白,額頭上細細密密的全都是汗珠,可心臟處的疼痛卻絲毫沒有緩和,反而越來越痛。

「這藥怎麼好像沒有效果?」徐離善慌張道。

蕭言之心頭一跳,而後問趙康道:「這是新換的藥嗎?」

藥是他讓換的,可千萬別是有什麼問題啊……

趙康卻搖頭道:「回殿下的話,太醫署那邊的新藥還沒製好,這還是陛下先前吃的那種。」

「那怎麼沒效果?」蕭言之也急了,「去叫太醫,快去叫太醫來!」

「誒誒誒!老奴這就去!」趙康趕忙出門喊來保全,讓保全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接太醫過來。

「父皇……」蕭言之一把扯下榻上的炕桌,也不去管那散了一地的摺子,「幫我扶父皇躺下。」

「好!」徐離善也是慌了神兒,這會兒蕭言之說什麼就是什麼。

「父皇,太醫馬上就來,馬上就來。」蕭言之半跪在榻邊,用衣袖替皇帝擦拭臉上的汗水,「父皇堅持一下,太醫馬上就到,馬上了。」

徐離善也是一臉焦急,一會兒看看臉色發青的皇帝,一會兒又看向禦書房的門口,急吼道:「太醫人呢?!」

「來了來了!」一直守在門口的趙康突然兩眼一亮,「你們倒是快著點兒啊!」

幾個太醫魚貫而入,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走進禦書房,一瞧見皇帝的臉色,幾個人心裡都是一驚。

徐離善趕忙讓開地方,吼道:「愣著做什麼?快點兒啊!」

「是是是。」

幾個太醫立刻圍在了皇帝旁邊,診脈的診脈,查看的查看,不停地交頭接耳,而後兩個太醫慌張地翻出了隨身藥箱裡的銀針,手腳麻利地替皇帝針灸,另有一個太醫轉向了蕭言之和徐離善。

「敢問兩位王爺,陛下方才可有聽到什麼讓情緒激動的消息?又或者是吃了什麼喝了什麼?」

「茶,父皇喝了茶!」

可那茶杯先前是放在炕桌上的,被蕭言之先前那麼一扯,已經摔在地上碎掉了。

那太醫看著地上的碎茶碗愣了愣,而後蹲下去小心查看,好在某片碎片上還帶著一點兒茶湯。

「啟稟兩位王爺,這茶裡……被人加了東西,剛好是……」

太醫的話沒說完,禦書房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蕭言之和徐離善給嚇了一跳,轉頭一看,便見左右威衛的上將軍領著人沖了進來。

「誰讓你們進來的?!」趙康快步走到那上將軍麵前,「擅闖兩儀殿,你們是找死嗎?!」

「滾開!」那上將軍一把將趙康推開,而後喝道:「兩位殿下竟合謀毒害陛下,人贓並獲,給我拿下!」

☆、第70章

「你胡說什麼?!」徐離善擋在蕭言之身前,抽出腰間的佩劍擺出防禦的架勢,「是誰給你的膽子擅闖兩儀殿?給本王滾出去!」

相較於徐離善的憤怒,蕭言之的態度卻堪稱平靜,隻是當一個總是笑容滿麵地散發著溫柔氣息的人突然沉默地變得淩厲,那刀子似的眼神也能讓人抖三抖。

蕭言之緊盯著那上將軍看了看,而後冷聲問道:「你就是徐離謙的第二張牌?」

那上將軍冷哼一聲,不回答蕭言之的問題,隻揮手喝道:「把他們拿下!」

「是!」跟在上將軍身後的士兵立刻舉著長矛往禦書房裡進,然而頭頂突然有大量瓦片掉落,驚得這些人又退了回去。

胥仁領著三個人從房頂上跳了下來,另外還有暗中保護皇帝的親衛隊五人穩穩落下。同一時間,從禦書房外傳來了喊打喊殺的聲音,那是其餘來保護蕭言之和皇帝的人在外麵跟左右威衛的人打了起來,大約有二十來個人。

蕭言之左顧右盼一陣,而後就看到了皇帝掛在牆上的一副弓箭。

盯著那副弓箭看了看,蕭言之便拍了拍徐離善的肩膀,道:「從窗戶跳出去,去玄武門甕城找蔣山來。」

說著,蕭言之就轉身去取下了牆上的弓箭,又冷聲對嚇傻的太醫們說道:「這裡的事情跟你們無關,做你們該做的,是要活著出去還是死了再出去,你們自己決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太醫們一怔,而後麵麵相覷,再看看已經開始拉弓搭箭蕭言之,便再度開始替皇帝醫治。

徐離善卻沒有聽從蕭言之的話立刻離開,反而一臉擔憂地看著蕭言之道:「皇兄,我留在這裡,你去搬救兵吧。」

蕭言之轉眼看著徐離善笑了笑,問道:「忘了我%e8%85%bf上還有傷嗎?」

徐離善一怔,而後咬牙恨恨道:「那皇兄等我!千萬要堅持住!」

話音未落,徐離善便跳上皇帝躺著的榻上,也顧不得這是不是以下犯上,抬腳踹開榻後麵的窗戶便跳了出去。

胥仁抬手抹了下鼻尖,而後露胳膊挽袖子地對蕭言之說道:「王爺,下令吧。」

蕭言之冷笑一聲,道:「擅闖兩儀殿者,殺無赦!」

皇帝親衛隊的隊長眨眨眼,轉頭問蕭言之道:「王爺,不留活口嗎?」

蕭言之不屑地看了那上將軍一眼,道:「你覺得從他嘴裡能問出什麼嗎?」

他現在比較想知道皇帝茶水裡的藥是誰下的,那太醫沒說完的話怕就是要說這藥是能引發皇帝心疾的,換言之,下藥的人一定是知道皇帝有心疾的,可這個知情者除了太醫署的太醫、他、徐離善、裴澤、趙康和皇帝本人,還有誰?

聽了蕭言之這話,皇帝親衛隊的隊長和胥仁對視一眼,而後兩人一個拔劍一個抄椅子,齊齊向左右威衛發起了攻擊。

蕭言之舉著弓箭猶豫了半晌,還是鬆開了拉弦的手,利箭離弦而出,不偏不倚地紮進一個威衛士兵的腦袋裡。

眼見著那人的腦袋被一支利箭刺穿而後轟然倒地,胥仁震驚地扭頭看著蕭言之。

蜀王的箭術竟然這麼好?

蕭言之的視線卻依舊聚焦在那個倒下的人身上,具體地說是在盯著那人插著箭的腦袋上湧出的鮮血。

胥仁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蕭言之的不妥,趕忙側出一步,將蕭言之的視線隔斷。

「請王爺站在那裡不要動,屬下一準不讓他們靠近王爺。」

豈料胥仁的話才剛說完,就有人突破了屋外的防線,破窗而入,剛好是出現在蕭言之身邊。

蕭言之從箭筒裡抽出一支箭就反手插了出去,也不管那箭是插入那人什麼地方,緊跟著就補上一腳,將那人又踹了出去。

「胥仁你還是集中精神吧。」

「……是。」胥仁轉身回走,然後氣衝衝地從破開的窗戶跳了出去,「他娘的,有門不走跳什麼窗?砸壞了禦書房的窗戶你們就準備好拿命來陪吧!」

蕭言之深吸一口氣,定定地站在自己的地方不動,隻是時刻警惕著,隻要有敵人從任何方向冒出來,蕭言之立刻就給他一箭,箭箭都能精準地刺穿對方的腦袋。

然而跟左右威衛的全體出動的人數相比,他們這邊的人還是太少了,當雙方都隻剩下高手對決時,局勢就僵持不下,尤為不利的是左右威衛裡的高手顯然比他們這邊的人數要多,而箭筒裡的箭所剩無幾。

蕭言之轉頭問太醫們道:「父皇的情況怎麼樣?」

太醫們一聽這話紛紛擦了把冷汗,沒什麼底氣地說道:「臣等定當竭盡全力!」

一聽這話,蕭言之的心就沉了下去,再看皇帝灰青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