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抱在了懷裡。
在左顧右盼一陣,蕭言之就看到屏風上搭著一件外衫,看起來像是脫下來之後隨手搭上去的。將衣服扯下來抖了抖,蕭言之就將這外衫穿在了身上,而後用鬥篷蓋住。
再四處看看,卻沒發現其他可以用的東西,蕭言之就轉身往窗邊大步走出。
裴澤不是說大吉殿戒備森嚴嗎?可怎麼大晚上都沒有人的?是千牛衛怠忽職守?算了,對他來說這樣剛好。
見蕭言之快步走來,胥仁一驚,趕忙飛身躍上房頂。
動作麻利地翻窗而出,蕭言之反身將窗戶關上,可是卻沒辦法重新插好窗閂,鬱悶地瞪著那窗戶看了半天,蕭言之決定放棄,於是立刻原路返回。
胥仁蹲在房頂上目送蕭言之往外跑,看著被蕭言之夾在腋下的枕頭和隱約從鬥篷下露出來的外衫,胥仁一頭霧水。
蜀王大晚上的廢了這麼大勁偷偷摸摸地溜進大吉殿,就為了偷他們王爺的枕頭和外衫?為什麼?他們王爺的東西還能辟邪嗎?是什麼天下至寶嗎?
目送著蕭言之翻牆離開大吉殿,胥仁坐在屋頂上吹著風苦思冥想。
蜀王到底有什麼目的?
而偷走了裴澤枕頭和外衫的蕭言之一路狂奔回萬春殿,閃身進門,重新插上門閂之後才長舒一口氣。
偏頭看了看手上的枕頭,蕭言之嘿嘿一笑就回了寢室。
將鬥篷放回原位,蕭言之穿著裴澤的那件外衫、拎著那枕頭就爬上了床,躺下之後就將那枕頭緊緊抱住。
迷迷糊糊的,蕭言之覺得自己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睡著,每隔一會兒就要睜開一次眼睛,他以為這個間隔很短,可三四次之後,連勝就來敲門了。
蕭言之猛地睜開了眼睛,盯著懷裡的枕頭看了看。
他好像是睡著了?但為什麼有一種沒睡過的感覺?
將枕頭丟到身後,蕭言之起身,將那外衫脫下之後也丟在了床上。
「我醒了。」
門外的連勝和秀水聽到這話後微微一愣,連勝伸手推了推門,發現門竟然沒插門閂。
「殿下,您昨個兒夜裡外出了?」
「恩?」蕭言之心頭一跳,看著連勝搖了搖頭,「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連勝狐疑道:「奴婢記著奴婢昨夜離開時,殿下是閂了門的,可……」
蕭言之一怔,這才知道是哪兒漏了餡兒。
「哦,昨夜起夜之後突然覺得悶熱,就開門吹了吹風,興許是回屋時忘關了吧。」
「這可不行!」秀水立刻就蹙起了眉,「就算咱們萬春殿裡沒有外人,殿下您也得當心著點兒,夜裡睡覺可得把門關好了。」
「哦,我知道了。」蕭言之搔了搔嘴角。
秀水這才領著幾個宮女去收拾床鋪,結果剛走到床邊,就在床上看到了眼生的東西。
「殿下,這枕頭和衣裳……」
「那個放那兒就成。」蕭言之不以為意道。
「放那兒……」秀水眨眨眼,「放哪兒啊?」
蕭言之轉頭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秀水,心中暗笑:「擱床上就成,沒有我的吩咐那兩樣東西不要亂動,也不需要清洗。」
「……哦。」秀水還是不明白這兩樣東西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但蕭言之說了不能動,那想必就是什麼特殊的東西吧。
於是秀水便將那衣裳疊好,與枕頭一起整齊地擺在床上。
而這之後不久,當大吉殿裡的大太監東貴領著宮女太監做日常灑掃時,愕然發現裴澤的床上少了一個枕頭,翻遍了整個房間都沒找到這個枕頭,東貴便慌慌張張地找到了胥仁。
胥仁一聽是枕頭的事兒就打了個哈欠,道:「沒事兒,你就別管了。」
他一宿沒睡,就琢磨著蜀王為什麼要拿走他們王爺的枕頭和衣裳,結果天都亮了他還是毫無頭緒,又在屋頂上吹了一晚上的風,他現在可是頭疼死了。
「別管……這怎麼能不管!」東貴瞪著眼睛看著胥仁,「我領人找遍了房間都沒找到,該不會是招了賊讓人給偷走了吧?」
胥仁白了東貴一眼,道:「好不容易躲過大吉殿的侍衛進了王爺的房間,不偷別的就偷一個枕頭,你見過這樣的賊啊?咱們王爺那枕頭又不是金的。」
「那、那說不好就是王爺的愛慕者呢。」東貴也覺得沒有賊會隻偷一個枕頭。
東貴話音剛落,胥仁就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咳得臉色通紅。
「別瞎說!快幹活去!」好不容易止住咳,胥仁狠狠瞪了東貴一眼。
偷枕頭的可是蜀王,蜀王能是他們王爺的愛慕者嗎?淨瞎說!
東貴狐疑地看著胥仁,問道:「你是不是知道點兒什麼?」
「不知道!」胥仁不耐煩地答道:「我歇著去了,你讓人盯著點兒吧。頭疼死了。」
說完這話,胥仁就回了廂房,準備好好睡一覺。
完全不知道大吉殿裡發生的事情,蕭言之又一次一言不發地挨過早朝之後,就被點名去了禦書房。
同坐在禦書房裡,皇帝先看了看蕭言之,見蕭言之低著頭擺弄著茶碗,一如既往地不主動說話,皇帝就將視線轉移到了徐離善身上。
「善兒,戶部的事情怎麼樣了?習慣了嗎?」
徐離善立刻回答道:「回父皇的話,已經習慣了。」
皇帝點點頭。
因為不放心老二辦事,所以他還特地在戶部安插了一個眼線,雖然最開始狀況頗多,可最近老二已經摸清了門道似的,做得的確是比以前好多了。而且老二比他想像中的要有主意,雖有任用蔣家的人作為親信輔佐,但對蔣家人也並非言聽計從,與戶部上下官吏相處得也不錯,倒是比他預想中做得要好。加之壽宴那天在朝會上的穩重和從容,他還真是對老二刮目相看了。
「習慣就好,」皇帝又道:「眼看著又到了年末,給百官發放祿米都是戶部的活兒,等下個月吏部的考課結束之後,百官怕是要有變動,你等著他們都做完了,就去要一份名冊,對著名冊發放祿米。」
「是,父皇。」徐離善立刻應下。
「對了,吏部的考課。」說著,皇帝的視線又飄向蕭言之。
一聽皇帝這語調,蕭言之的心裡就是一咯,抬眼一看,果然就跟皇帝四目相對上了。
蕭言之趕忙伸手指向徐離謙。
皇帝白了蕭言之一眼,道:「言之啊,鴻臚寺那邊也沒什麼事情了,你去吏部看看吧。」
蕭言之抽了抽嘴角,沖著皇帝微微一笑,十分謙虛地說道:「回父皇的話,兒臣前段時間去了鴻臚寺之後,就覺得自己實在是才疏學淺,難當大任,不如再讓兒臣去弘文館跟姬先生學習一段時日吧?」
皇帝冷哼一聲,道:「姬文成說他教不了你。」
「啊?」蕭言之愕然,「姬先生是什麼時候來找過父皇的?」
「朕的壽宴一過,他就找上門來了,還說什麼為了讓朕愉快地過一個壽辰,他忍了好久才來告狀。」
蕭言之撇撇嘴。
皇帝笑道:「吏部的考課也用不著你親力親為,你就跟在人家後頭去各官署走一趟,熟悉熟悉門路。」
蕭言之不情願地說道:「父皇您要兒臣去鴻臚寺的時候還說兒臣隻要接待外使就行,結果呢?父皇您的壽宴都是兒臣籌畫的!事無巨細,他們不管什麼都拿來問,就沒有一件是兒臣沒費心過的!」
皇帝瞪著蕭言之道:「讓你籌辦朕的壽宴還挺委屈你的?」
「那倒沒有,」蕭言之趕忙否認,「替父皇籌辦壽宴那是兒臣的榮幸,兒臣不覺得委屈,就是累啊。」☉思☉兔☉網☉
「給你懶得!」皇帝搖頭失笑,「吏部的事情,讓老三陪你去。」
蕭言之聞言看了看徐離謙,還是有些不情不願地說道:「那成吧。」
這勉強的語氣氣得皇帝又白了蕭言之一眼。
徐離謙看了看蕭言之,笑著對皇帝說道:「父皇放心吧,兒臣一定不給大皇兄惹麻煩。」
皇帝看了徐離謙一眼,點點頭,沒說什麼。
又閒聊幾句家常,皇帝就放徐離善和徐離謙離開,卻留下了蕭言之。
徐離善和徐離謙走後,蕭言之卻發現連趙康都領著宮女退下了,蕭言之眉梢一挑,轉頭看向皇帝。
「父皇,您這還真是物盡其用啊,這回又是想讓兒臣做什麼?」
皇帝泰然自若道:「前一次是你自己多事,可不是朕要你做的。」
蕭言之沖天翻了個白眼,道:「得,兒臣這是自作孽啊。」
「怎麼說話呢!」皇帝斜了蕭言之一眼,而後道:「依照前朝規矩,吏部的考課是四年一次,若考不過,可以酌情罰奉或者……罷官。朕登基三年都沒顧得上這個,今年是時候了。」
蕭言之長嘆一口氣,道:「父皇您這是要兒臣成為眾矢之的啊。」
「不是讓老三陪你一起了嗎?」皇帝笑道。
聞言,蕭言之白了皇帝一眼。
毫不在意蕭言之的大不敬,皇帝從一摞摺子裡抽出一封,遞給了蕭言之,道:「這上麵寫著的人,朕不希望再在朝堂上看見他們。」
蕭言之接過摺子,打開來非常認真地看了一遍,原以為這摺子上該出現秦家人或者蔣家人的名字,可看了半天蕭言之卻發現這些人的姓氏五花八門,看起來似乎毫無關聯。
「這都是誰啊?」
「秦家姻親、門生,蔣家旁係,還有一些雲家人。」即使不用看,皇帝也清清楚楚地記得摺子上寫著的東西。
「雲家?」蕭言之仔細想了想,「是雲淑妃的娘家?」
那不是徐離謙身後的家族嗎?
皇帝點了點頭。
蕭言之輕笑一聲,道:「兒臣還以為三皇弟挺安分的。」
皇帝睨了蕭言之一眼,道:「老三身上有你和老二沒有的東西,他若能一直安分守己才好。」
蕭言之聳聳肩。
皇帝突然長嘆一口氣,道:「如今,朕是真的想把東宮交給你。」
蕭言之不以為意道:「父皇您怎麼還在說這個?」
「還不都是你!」皇帝無奈道:「讓你去跟姬文成學習,結果你惹得姬文成上躥下跳,讓你去跟蔣貴妃學規矩,你規矩沒學多少,倒是跟朕的後宮混熟了,送你去鴻臚寺辦一件事兒,你倒是一口氣給朕辦了好幾件事兒,朕若再送你去東宮,你得把東宮給朕攪合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