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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的衣角都還沒看見呢,蕭言之就收回了視線。

他實在是連動動眼珠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裴澤好笑地看著一動不動的蕭言之,問道:「你不是頂替秦風明去的嗎?怎麼累成這樣?」

「我被騙了……」蕭言之委屈道:「父皇這個騙子……」

裴澤笑道:「陛下說要你去時,你就該想到了。」

「我想到了,」蕭言之苦了臉,「但是我沒想到他一下子給了我兩個……二皇弟說什麼了沒有?」

裴澤搖了搖頭,道:「他能說什麼?快起來,明日的事情更多,不趕緊睡做什麼呢?」

蕭言之轉著眼珠子看了看裴澤,低聲道:「起不來了。」

裴澤搖頭失笑:「既然沒力氣了,怎麼不直接去床上躺著?」

「從門口走到床那邊太累了。」

裴澤轉頭看了看床,再看看門,竟無言以對。

搖了搖頭,裴澤彎腰就將蕭言之抱了起來,轉身往床那邊走去。

蕭言之咧嘴一笑,道:「還是義兄最好。」

裴澤白了蕭言之一眼。

躺在床上,蕭言之又滾到裴澤身邊,眨著眼看著裴澤問道:「義兄,我弟妹還沒到嗎?」

聞言,裴澤的眼神一閃,答道:「沒有,帶著他們走要慢一些。再有個三五日就該到了。」

用馬車載著三個人趕路確實是慢了些,但原本也不該是這麼慢的,隻是除了他派去的人,竟還有幾波人在找蕭言之的弟妹。

他的人趕到江南找到蕭家兄妹時,就聽說已經有人去找過他們了,幸而有蕭言之的親筆書信,不然他的人還真是沒辦法將蕭家兄妹帶走。

可人是帶走了,他們還順便帶上了幾條尾巴,就為了甩掉這幾條尾巴,他們繞了個遠路,這才耽誤了行程。

他原本是想讓蕭家兄妹混著先前那批秀女入京,那樣不容易被人察覺,但沒想到事情比他想像中的麻煩。

當初在江南找到蕭言之這個鄉下小子時,他就知道必然會有人想要利用蕭家兄妹來控製蕭言之,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皇長子是在鄉下長大的,沒有受過任何教育的鄉下窮小子是最不經嚇的,也是最好利用的,更不用說他還有弟妹,興許隻要三兩句話就能讓他成為自己的傀儡。

早知道最後會變得這麼麻煩,他當初就該帶上蕭言之的弟妹一起回京。

想到這裡,裴澤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蕭言之明明就是在鄉下長大的,可他為什麼一點兒都不像是個鄉下人?

裴澤想要問一問蕭言之,可一偏頭,發現蕭言之又睡著了。

每次都睡這麼快,他一個人想東想西的很沒意思啊。

已經熟睡的蕭言之並不知道裴澤的鬱悶,而且直到第二天下了早朝之後,蕭言之才明白裴澤這天夜裡說過的「明日事情更多」是個什麼意思。

這幾天被鴻臚寺和禮部的事情搞得暈頭轉向,他竟忘了那些秀女入宮之後,他也是要跟著一起選妃的。

陪皇帝坐在禦花園的某個觀景亭內,蕭言之看著由遠及近緩緩走來的一群秀女,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父皇,今日似乎並不是甄選秀女的日子啊?」

蕭言之將視線從那一群秀女身上收回,一轉頭就見裴澤也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徐離善似乎很想表現得不感興趣,但那閃著光芒的眼神出賣了他,徐離謙就直接得多,抻著脖子能看多遠看多遠。

「這事兒你倒是記住了,」皇帝看著蕭言之輕笑一聲,道:「今日隻是帶你們來看看,若有看上眼的,就趁現在跟朕說,免得到時候再出了岔子。」

「哦。」

是怕把兒子看上的女人選進後宮了?蕭言之撇撇嘴,轉頭麵向那群秀女,開始放空。

雖然不感興趣,但如果不做做樣子,皇帝怕是不會放過他啊。

不知過了多久,蕭言之都覺得自己快要睡著了,肩膀卻突然被拍了一下。

蕭言之轉頭,眼神朦朧地看著裴澤:「怎麼了?」

一瞧蕭言之那快要睡著的模樣,裴澤就一臉無奈:「陛下叫你。」

「恩?哦。」蕭言之又轉向皇帝,「父皇叫我?」

皇帝看著蕭言之那一副大夢初醒的模樣,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朕是叫你來做什麼的?」

蕭言之撇撇嘴,道:「可兒臣都不喜歡,父皇您說該怎麼辦?」

「都不喜歡?」皇帝蹙眉,「你是覺得她們哪兒不好?」

能通過初選入宮的,都是長相標緻家世不錯的,老三剛才嘰嘰喳喳地點出好幾個中意的,看老二的樣子似乎也有看上的,怎麼到了他這兒就都不喜歡了?

蕭言之想了想,道:「兒臣覺得她們哪兒都不好。」

最主要是性別不對,性別不同他怎麼跟人家談戀愛啊?

「那你是想找什麼樣兒的?」皇帝又問道。

「唔……」蕭言之瞄了裴澤一眼,而後道:「就看上眼的唄。」

「什麼樣兒的才能讓你看上眼?」

「就……就能看上眼的啊,」蕭言之一臉無辜地看著皇帝,「父皇您就算問,兒臣也答不出啊,兒臣瞧著她們就沒有心動的感覺啊。」

皇帝的眉心蹙得更緊:「你想怎麼心動?」

「啊?」蕭言之敷衍地回答道:「就是初見時四目相對之後會心跳加速的那種心動?」

問他什麼叫心動?他隻記得什麼叫騷動。

皇帝眼角一跳,冷聲道:「你繞著這亭子跑上十圈再去與她們對視,保準你看誰都心跳加速!」

裴澤三人聽了皇帝這話都笑了,蕭言之也隻能無奈地聳聳肩。

皇帝搖頭嘆一口氣,就站了起來,對蕭言之說道:「沒有看上的就沒有吧,入宮的秀女也不隻有這些,等朕問一問蔣貴妃這些秀女明日的安排,再帶你們找個地方繼續看。」

聽了這話,蕭言之先是愣了愣,將皇帝這話又琢磨一遍,蕭言之才抽著嘴角問道:「父皇,咱們今兒這是在偷看?」

「什麼偷看!」皇帝扭頭就瞪了蕭言之一眼,「朕隻是尋了個不容易被她們注意到的地方。若叫她們知道你們都在,她們可還能表現出真性情?」

蕭言之搔搔嘴角,低聲道:「她們都入了宮了?還能有什麼真性情?」

皇帝聞言垂下了眼,半晌後嘆息道:「才剛入宮,她們再精明,也還隻是孩子。」

蔣琬當年也並非是如今這樣。

「是孩子您還……哎呦!」小%e8%85%bf被踢了一腳,蕭言之這嘴才終於是閉上了。

踢了蕭言之的裴澤卻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向皇帝拱手一拜,道:「啟稟陛下,臣羽林衛中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請容臣先行告退。」

皇帝指著蕭言之道:「把他也給朕帶走,他今兒不用去鴻臚寺,你帶著他去羽林衛轉轉,別叫他閒下來。他一閒著就來給朕添堵!」

「是,陛下。臣告退。」

被順便攆走的蕭言之也向皇帝拜了拜:「兒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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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就給皇帝添堵了呢?這分明是皇帝自己給自己添堵啊,要不是皇帝非得叫他選個妃,他至於說這麼多廢話嗎?他還嫌話說多了累呢!

看著裴澤和蕭言之並肩走遠的背影,皇帝嘆道:「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言之這不正經的小子,也就在裴澤身邊能安靜一點兒。他是不是也該找裴澤問一問要怎麼治那小子?

想到裴澤與蕭言之,皇帝就又看了看還站在身邊的徐離善和徐離謙。

琢磨了一下,皇帝開口道:「你們兩個有事要忙嗎?若沒有,就陪朕用個午膳吧。」

徐離善和徐離謙對視一眼,齊齊拱手拜道:「謝父皇。」

看著徐離善和徐離謙兩人遵守君臣之禮的樣子,皇帝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若是言之,他定是不會答得這樣生疏。那小子一點兒都不怕他,在他麵前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入宮不到一個月,忤逆他的次數卻是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然而偏偏就是這個人生二十餘載沒得他半分照顧的孩子,偏偏就是這個看起來沒心沒肺無法無天的孩子,待他卻是最真心的,反倒是在他身邊長大的這兩個與他越來越生分了。

領著徐離善和徐離謙往兩儀殿走去,皇帝的心情複雜。

另一邊,裴澤帶走了蕭言之之後,卻並沒有急著去羽林衛,隻是與蕭言之並肩在後宮的地界上漫步。

「在陛下麵前,你就不能少說幾句?怎麼什麼都敢說?」一想到方才若不是他攔著蕭言之都能說出更大逆不道的話來,裴澤就覺得心跳加速了,嚇得。

蕭言之搔搔嘴角,道:「我也不是什麼都說,絕對不能說出口的話我不會說的。」

他又不是傻,跟皇帝小打小鬧給父子之情添點樂趣也就罷了,還能上杆子找死不成?而且他瞧著皇帝似乎也挺喜歡他這風格的,每天都生一生氣,皇帝好像還挺享受的。這不他越是惹皇帝生氣,皇帝就待他越好嗎?隻要他不觸犯皇帝的底線,那就應該無礙。

「能說的話也少說點兒!」裴澤瞪了蕭言之一眼,「他是你父親,可到底還是皇帝。」

蕭言之不以為意地笑道:「有你們當他是皇帝就夠了。」

裴澤問道:「你平時與陛下在一起時都這麼沒大沒小?」

蕭言之點點頭:「恩,沒正事可講的時候,都這樣。」

裴澤揉揉額角,暗道果然是君心難測,怎麼講了幾年規矩之後,反倒又好上沒規矩這口了?

「罷了,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

蕭言之邪邪一笑,突然伸手勾住了裴澤的脖子,靠上去嬉笑道:「怎麼?義兄擔心我啊?」

裴澤斜了蕭言之一眼,道:「打從你入宮開始,我哪天不是在擔心你?」

蕭言之仔細想了想,覺得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於是蕭言之又厚臉皮地說道:「反正是義兄帶我回宮的,義兄可要負責到底。」

聞言,裴澤很用力地白了蕭言之一眼:「要不要我連你的人生一起負責了?」

☆、第38章

八月過了,九月也已經過去一半,秋日的天氣越來越涼爽,裴澤這心裡卻越來越煩躁。

之前開玩笑似的與蕭言之說要對他的人生負責,當時蕭言之嬉皮笑臉地應了,還興致勃勃地跟他講了許多條件,他以為那隻是個玩笑,可事實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