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1 / 1)

,邱尚宮悔得腸子都青了。在她麵前的分明就是一個連宮中規矩都不懂的山野村夫,她跪什麼跪啊?她是在宮中待得太久,傻了吧?這下好了,她是跪下了,人家還不讓她起來了。到底是尊卑有別,沒有主子那句「起」,她哪敢起來啊!不然這話叫人傳出去,她便等著倒楣吧!

「奴婢……遵命。」

於是邱尚宮就跪在地上逐條給蕭言之講起宮裡的規矩,從晨昏定省的請安,到早朝的流程,從服飾的規範,到何時要跪,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個時辰。當然這一個時辰邱尚宮也隻說了個大概,而且兩條%e8%85%bf越跪越疼,%e8%85%bf越疼,邱尚宮這心氣就越不順,因此故意說錯了幾處規矩,還有一些沒與蕭言之說,就等著來日看蕭言之犯錯被罰。

然而邱尚宮是否說錯、是否漏說都不重要,因為蕭言之壓根兒就沒聽,打從邱尚宮開始說,他就開始笑眯眯地神遊太虛,直到邱尚宮說完,蕭言之才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說規矩的時候不用跪著啊!邱尚宮你快起來!哎呦,瞧瞧我都做了什麼?秀水秀水,快扶邱尚宮站起來。這女人年歲大了啊,%e8%85%bf可精貴著呢,萬不能受涼。」

蕭言之在這時才恍然覺出不該讓邱尚宮跪著說話已是讓邱尚宮十分憋屈,那一句「年歲大了」更是直戳要害,叫邱尚宮暗暗咽下一口血。

心裡慪著氣,邱尚宮卻不得不對蕭言之笑,道:「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有說清楚。」

蕭言之和藹地微笑:「那……邱尚宮的規矩都說完了?」

邱尚宮點頭道:「今日便隻有一些緊要的,明日起,陛下吩咐奴婢每日都來萬春殿教導殿下的規矩,希望殿下可以早日適應宮中的生活。」

蕭言之遠目:「明日還要來啊……今日有勞邱尚宮了,秀水,送邱尚宮出門。」

「是,殿下。」秀水領命,引著邱尚宮離開萬春殿,臨出殿門前,還塞了邱尚宮一枚玉鐲。

瞧見那水頭甚好的玉鐲,邱尚宮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些。

邱尚宮走後,蕭言之揉了揉額頭,問道:「這宮裡到底有多少規矩?夠邱尚宮講幾日的?」

這些事情張紹生是不太清楚,他隸屬十六衛,不需要經歷這些。

連勝在後宮伺候許久了,對這些倒是瞭若指掌,一聽蕭言之問,就有些猶豫地回答道:「這個……奴婢也說不準。皇子、公主與後宮的妃嬪們初入宮的時候,一起學了一個月,那之後被選進宮的采女就不好說了,說短了就是一兩個月,再往長了說也是沒個頭了。」

蕭言之眯著眼睛道:「也就是說,這規矩多或者少,也看學規矩的是誰,若要是被刻意刁難,就前途坎坷?」

「奴婢就是這個意思。」

讓連勝感到奇怪的是,這位大皇子明明才剛入宮,在宮裡待得時間還不超過三個時辰,可似乎不管他們說什麼,這位大皇子都聽得懂,這大皇子不是在哪個窮鄉僻壤長大的嗎?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殿下!」秀水突然一臉大事不妙的神情沖了進來,嚇了蕭言之一跳。

「怎麼了?慢慢說。」

秀水驚慌道:「殿下,二皇子、二皇子和武成王來了!」

蕭言之好笑地看著秀水,道:「不過就是來了人而已,你慌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見鬼了呢。」

秀水驚訝地看著蕭言之。

殿下竟然還有心思說笑?那來的可是被殿下奪取長子之位的二皇子,和與二皇子十分要好的武成王!這兩個人一定是來給他們殿下下馬威的!

聽到二皇子和武成王的名號,張紹生也在擔心這兩人是否是上門找茬的,於是對蕭言之說道:「言之,你今兒若是累了,便叫他們回吧。」

「這不太好吧?」蕭言之挑眉,「哪有入宮第一日就擺架子的?秀水去準備些茶點,連勝去將人請進來吧。紹生你若是還有事忙,便去忙吧。」

張紹生本是想待在蕭言之身邊,可轉念一想,他一個十六衛的千牛備身,按規矩來說是不該待在蕭言之身邊的,若是別人來瞧見這狀況倒是無妨,可若被二皇子和武成王瞧見了,便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情況了,於是張紹生便與秀水和連勝一起離開了主屋,出門後還囑咐連勝和秀水,若蕭言之被欺負了,就喊他進來。

裴澤和徐離善被秀水引著進門時,就瞧見蕭言之坐在一張楠木太師椅上,盤著%e8%85%bf,身上的那一套粗布衣裳還沒換。

不等裴澤和徐離善開口,蕭言之就先問了裴澤一句:「王爺,我正要找你呢!先前麵見陛下時,我給了楚良一把匕首,可那之後就沒見過楚良,王爺知道怎麼找他嗎?」

裴澤將要彎下去行禮的腰一僵,復又直了起來,看著蕭言之道:「明日給你。」

「那怎麼好意思?」蕭言之婉拒道:「王爺告訴我去哪兒找他就好,我自己去取。」

一聽這話,裴澤的眼神冷了下去,道:「我可以告訴殿下,但殿下這一去,可還能回來?」

根據這一年來的經驗,裴澤相信隻要給蕭言之個空子,蕭言之絕對會跑個沒影兒。

「呃……」蕭言之心虛地移開視線,搔搔嘴角乾笑道:「怎麼不回來呢?我在長安城裡也沒地兒可去啊。」

裴澤板著臉瞪著蕭言之,道:「這等小事殿下不必親力親為。」

蕭言之撇撇嘴,無奈道:「那就有勞王爺了。」

「好說。」好不容易把蕭言之逮回來,可不能疏忽大意再讓人跑了。

☆、第8章

沒能靠著那把匕首得到一個在宮中走動參觀的正當理由,蕭言之十分遺憾。

「王爺與二殿下來找我,可是有事?」

見蕭言之始終盤著%e8%85%bf坐在那張太師椅上,從頭到腳都放鬆得很,徐離善狐疑地看向裴澤。

這就是裴大哥口中的山野村夫?一個到了陌生的地方卻跟在家一般放鬆的山野村夫?一個麵對王爺和皇子依舊如此無禮的山野村夫?怎麼他以前見過的山野村夫就是但凡瞧見個穿的比自己好的人都要戰戰兢兢恭恭敬敬的?

不管心裡怎麼想,徐離善特地過來這一趟是要向蕭言之示好的,於是徐離善矜持一笑,溫聲道:「皇兄初來乍到,弟弟怕皇兄有所不適,特地來看看皇兄可還有什麼要求?」

「要求?」蕭言之挑眉,看了看徐離善,又看了看裴澤,問道:「我可以提要求嗎?」

徐離善點頭,道:「當然可以,皇兄還需要什麼,儘管說。」

蕭言之伸手指地,意義不明地問道:「我一定要住這裡嗎?」

裴澤聽著這個問題覺得有些耳熟,徐離善卻是一怔。

這萬春殿可是皇宮裡正正經經的大殿,這位皇兄不想住這裡要住哪裡?難不成他還想要個更大的地方?

心中不屑,徐離善卻耐著性子問道:「倒也不一定,皇兄若不喜歡,換個地方住也可以。」

「那太好了!」蕭言之兩眼一亮,道:「我不住這兒,給我換個小點兒的地方。」

「原來皇兄喜歡小點兒的……啊?」徐離善突然怔住,愕然地看著蕭言之,「皇兄……要住小點兒的地方?」

蕭言之十分認真地點頭道:「這屋子太大了,連椅子都是上等楠木的,旁邊那簾子還鑲了金絲,那邊的花瓶也是琺瑯的吧?嘖嘖嘖,瞧著我都心慌,哪裡住得安生啊?反正二殿下也說我並非是一定要住這裡,那就給我換一個小點兒的地方吧,我一個人,住不了那麼大。」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徐離善傻眼,依著蕭言之說的左右看了看,驚訝地發現這穿著粗布衣的「山野村夫」竟還是個識貨的,楠木認對了,金絲看對了,連琺瑯都認出來了。到底是哪裡的山野能養出這樣的村夫?

聽到這裡,裴澤總算是明白自己為何聽著蕭言之的前一個問題覺得耳熟了,進宮時,蕭言之就是用這個問題忽悠了楚良,白白浪費了陛下特地命人做出來的肩輿,雖說是小事,但裴澤覺得以後要對蕭言之的這個句式多加小心,免得他再提出更刁鑽的要求來。

睨一眼身旁已經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徐離善,裴澤開口道:「萬春殿是陛下親自為殿下選的,也是陛下親自佈置的,代表了陛下對殿下的一番心意,還請殿下……儘早習慣。」

裴澤這話說得客氣,可蕭言之瞧著裴澤的神態,再聽裴澤的語氣,就覺得裴澤說的是「你必須習慣」。

蕭言之蹙眉,道:「不是說不一定要住這兒嗎?其實我住哪兒都可以的吧?陛下有國事掛心,該不會在意我住哪兒吧?我就一粗人,住這麼奢華的地方不是太浪費了嗎?」

這十幾年來都是跟家人擠在小房子裡,就連去鎮上做生意之後也是將一間大屋隔成三個房間,他一間、兩個弟弟一間、妹妹一間,這來到了皇宮裡,蕭言之本就沒有什麼安全感,要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屋子就更覺得心慌了。

裴澤不為所動道:「不一定,但最好。殿下的住處就該與殿下的身份匹配。」

蕭言之懂了。身為皇子,他還是可以選擇住處的,但這裡既然是皇帝「特地」為他準備的住處,那他最好不要辜負陛下的一番「美意」。

蕭言之咋%e8%88%8c,支著頭不再言語。

見蕭言之歪著頭看向一旁沒人的地方,臉上也沒了笑容,徐離善和裴澤麵麵相覷。

這是……鬧脾氣了?果然是外邊來的人,還不懂在這深宮之中要掩藏好自己的情緒。

徐離善抽了抽嘴角,開口道:「皇兄別生氣啊,皇兄若當真不喜歡自己住,那明兒可以去與父皇說,求父皇準你與別人同住。」

「可以與別人同住?」一聽這話,蕭言之立刻看向徐離善。

徐離善被蕭言之無遮無掩的眼神看得心慌,垂下眼點頭道:「自然是可以。原本隻有年幼的皇弟、皇妹們是三三兩兩地住在一起,可皇兄的情況特殊,父皇應該會準。」

蕭言之緊盯著徐離善又問道:「那我能與誰同住?你嗎?你要與我同住嗎?」

「啊?」徐離善又一次懵了,「我、我?」

見蕭言之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徐離善恨不能咬掉自己的%e8%88%8c頭。

他到底為什麼要多嘴?

蕭言之眨眨眼,又是那純良的眼神,問道:「你不要嗎?」

徐離善抖著嘴%e5%94%87擺了好幾次口型,那一個「不」字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裴澤再一次出口相助,道:「殿下若當真不想一個人住,那臣可以與殿下同住。」

「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