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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言之的眼神瞬間就亮了。

裴澤點頭,道:「不敢誆騙殿下。」

裴澤還有些拿捏不準這位大皇子的心性,更是看不透大皇子對這皇宮有何想法,在什麼都還無法確定的情況下,把人放在自己身邊總比放在徐離善身邊要放心得多。

「武成王真是好人啊!」蕭言之由衷地讚美道。

這宮中怕是連皇帝身邊都比不上裴澤身邊安全。

裴澤不是皇子,雖是與二皇子交好,但他跟在裴澤身邊反而不會別當成假想敵。而且裴澤整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誰想在他的地盤上整點兒麼蛾子,怕是會被修理得很慘。再者從汴州到長安再到皇宮這一路觀察下來,蕭言之還發現裴澤似在軍中很吃得開,掌軍權的人,那是相當有安全感了。

看著蕭言之燦爛的笑臉,裴澤突然蹙起了眉。

怎麼覺得他被算計了?可跟著他也得不著什麼好處,為什麼要為此而算計他?

再看看蕭言之燦爛的笑臉,裴澤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皇宮在有些人眼裡確實是一個可怕的地方,這位大皇子興許是真的不敢一人獨住吧。

☆、第9章

送走了裴澤和徐離善,蕭言之便享用了他在皇宮裡最初的晚餐,其中還有兩盤菜是皇帝賞的,那一道道菜肴看起來十分精緻美觀,可送到嘴裡卻沒那麼好吃,不知道是禦廚的廚藝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好,還是這些年吃慣了清水煮青菜讓他變得更喜歡純天然口味了。

但不管怎麼說,還要是吃飽的,隻是不合口味,又不是難以下嚥。

吃了個八分飽,蕭言之就放下了筷子。

見蕭言之放下了筷子,可那兩盤禦賜的菜卻還剩著,連勝上前一步,低聲道:「殿下,那兩盤菜是陛下嘗了覺得好吃才特地叫人給殿下送來的,殿下看……是不是再吃點兒?」

蕭言之眼珠子一轉,就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了:「必須都吃完嗎?」

連勝點點頭,卻沒應聲。

在蕭言之身邊轉悠了一下午,連勝已經看出這位出身山野的大皇子並不似他們想像中那樣憨厚蠢笨,雖不能確定是精明還是天性如此,但不管是什麼事情,隻要跟這位殿下說一句,他就能立刻想通利害關係,交談起來極為省力,而且這殿下似乎還是個好脾氣的人,他們也不必時時刻刻都膽戰心驚地怕自己說錯些什麼。

隻是今日是這位殿下第一日進宮,尚且能保持著他入宮前的心性,不知日後他是否能不失本性。

蕭言之摸摸肚皮,再看看那兩盤他幾乎沒動過的菜,轉頭看著連勝,笑如春風,道:「連勝與秀水還沒吃呢吧?來來來,一起吃了。」

「啊?」連勝一愣,連忙擺手,「殿下,這可使不得!宮裡最講就規矩,殿下這樣做奴婢們心存感激,但是別人可要說閒話了。不行不行……」

蕭言之的笑容更加溫柔了:「沒事兒,門不是關著呢嗎?這屋裡的人都坐下一起吃吧,大家同罪,也就沒人敢往外說了。還是說你們就要把這兩盤禦賜的菜這麼端出去?」

「這……」連勝犯愁了。

蕭言之又道:「唉,都是連勝的錯,明知我今日才剛進宮不懂規矩,也不知道提前與我說一聲,這我都吃飽了你才與我說,你其實是誰派到我這裡來整我的吧?還有你們都是,怎的就沒人提醒我呢?我看你們都是什麼皇子妃子派來我這兒使壞的,我明日就要去父皇那兒……」

沒想到蕭言之會說出這話,連勝嚇得一頭冷汗,連規矩都顧不上一把捂住了蕭言之的嘴。

「我的殿下誒……奴婢錯了還不成嗎?您可別什麼都往外說,隔牆有耳!」

蕭言之得意一笑,起身道:「我去喝口水,你們隨便吃。」

話音落,蕭言之就從桌邊走開。

連勝苦著臉坐下,而後氣呼呼地將其他人連唬帶嚇地都叫到桌邊坐下,欲哭無淚地吃下了一桌子的美味佳餚。

倒了一杯水,蕭言之便端著水杯站在了窗戶前,看著萬春殿的精緻的院子眯起了眼睛。

不管皇帝是出於何種心思找他回宮,他這一入宮門,怕就很難離開了,可他勢單力薄,還要憂心弟妹的安全,逃是不可能了,那麼剩下的問題便是如何能在宮中活下來。

不想被人欺負,還要活下來,他不能表現得太憨厚蠢笨,卻又不能表現得太過精明,不能表現得太過弱勢,卻也不能太強勢,可以犯蠢,但不能蠢得致命,可以聰明,但不能有大智慧……這分寸還真是不好把握啊。

他自認不是什麼精明的人,不知道在這皇宮裡會不會招惹禍事,好想回家……

「想什麼呢?」見蕭言之一直站在視窗遠望,張紹生就沒能忍住,走到了窗前低聲問了一句。

蕭言之回神,看著張紹生笑道:「仔細一瞧,紹生長得比以前好看了。」

張紹生沖天翻了個白眼,道:「你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那張臉,就不會覺得我好看了。晚膳味道如何?」

「唔……」蕭言之微微蹙眉,「有點兒難說。」

張紹生一怔,搖頭失笑:「會對宮裡的膳食不滿的,你還真是頭一個。怎麼?禦廚還沒有你的手藝好?」

蕭言之搖搖頭,道:「我們家是君夢做飯的。」

「君夢不是你最小的妹妹嗎?她今年才多大你就讓她做飯?」離鄉太久,很多事情張紹生都記不清了。

「君夢十三了,」蕭言之一臉驕傲道:「如今能燒得一手好菜,補衣服都能補出花樣來。」

「瞧把你得意的,」張紹生白了蕭言之一眼,「養得再好,不還是得嫁到別人家裡去?」

聞言,蕭言之的表情變得扭曲起來。

一瞧這表情,張紹生就幸災樂禍道:「哎呦,看你這表情,是君夢已有心上人了吧?」

蕭言之家的弟妹都是蕭言之一手帶大的,因此跟蕭言之關係極好,尤其是最小的妹妹,因為是早產生下來的,所以從小就體弱多病,可是被蕭言之捧在手心上當成寶貝似的,連名字都是蕭言之給起的。

「你閉嘴!」蕭言之遷怒似的瞪了張紹生一眼。

張紹生卻偏不閉嘴,故意說道:「哎呀,今年十三,明年十四,再過一年就可以嫁人了。」

「張紹生,我叫你閉嘴!」蕭言之狠狠瞪著張紹生。

張紹生笑嗬嗬地繼續說道:「就算我不說,這也是事實,尤其你如今又不在君夢身邊,嘖嘖嘖,君夢說不定會提前過門呢。」

「張紹生,你欠打!」蕭言之將手上的茶碗往旁邊一撂,單手往窗框上一撐就俐落地躥了出去。

「誒?幹嗎打人啊?你打我也沒用啊。」張紹生趕忙逃跑。

連勝等人本是見蕭言之與張紹生一人站窗裡一人站窗外聊得好好的,可再轉頭一看就見他們殿下從窗戶跳了出去追著張紹生打,這可嚇壞了一群人,慌慌張張的就跟了出去。

「殿下!」

「張紹生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蕭言之的腳程也是極快,轉眼的功夫就追著張紹生在院子裡跑了好幾圈了。

「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幹嗎打我?」張紹生一個箭步跨出了宮門,轉身沖蕭言之得意地笑,然而眼角突然瞄見一個人走過來,張紹生的笑容登時就僵在了臉上,變成一個極為難看的表情。

見張紹生神情不對時,蕭言之已經來不及停下,眼見著一個人突然從旁邊跨步過來,蕭言之一頭就撞了上去,還正好撞上了鼻子,鼻子一酸,眼淚登時就下來了。

瞧見張紹生的時候,裴澤也是已經來不及收腳,與追著張紹生躥出殿門的人撞了個正著。疑惑地低頭一看,裴澤就瞧見一件粗布衣裳。

裴澤臉色一沉,冷聲問道:「殿下在做什麼?」

☆、第10章

聽出裴澤語氣中的不悅,張紹生趕忙跪下。∫思∫兔∫在∫線∫閱∫讀∫

蕭言之揉了揉鼻子,又仰頭看了看裴澤,問道:「王爺怎麼又來了?」

不是才離開沒多久嗎?

裴澤冷眼盯著蕭言之,重複自己的問題道:「殿下在做什麼?」

「呃……飯後運動?」蕭言之眨著眼看著裴澤。

裴澤青筋一跳,道:「宮中禁喧嘩,還請殿下銘記於心。」

「……是。」

見蕭言之垂著頭不說話了,裴澤才抬起手,將一把匕首送到蕭言之麵前。

「這把可是殿下的匕首?」

蕭言之轉眼一見那匕首就又笑了:「正是這把!王爺特地去找楚良要回來的?」

蕭言之接過匕首,抬起腳就十分熟練地將匕首插進了靴子裡。

裴澤的眼神一閃,道:「殿下`身上,還是有個利器比較好。」

「我也這樣覺得,」蕭言之贊同道:「王爺果然是個好人啊!」

僅僅是幫他要回一把匕首,他就是好人了?這位殿下若一直以這樣的標準來分辨人的好壞,怕是活不長久。

「王爺還有事?」匕首送到了,他可以走了吧?紹生還在他身後跪著呢。

裴澤本來就隻是打算來送了匕首就走,可不知道為何,當從蕭言之的語氣中聽出送客之意時,裴澤卻心生不悅。

他堂堂武成王特地去跑一趟%e8%85%bf,結果這人卻過河拆橋,拿了東西就要攆他走?

「臣告退。」瞪蕭言之一眼,裴澤從蕭言之身前走過,大步離開。

不用這人攆他走,他也不願與這人再有太多牽連,免得又碰上什麼麻煩事兒!

被瞪的蕭言之不解地望著裴澤漸走漸遠的背影,撇撇嘴,轉而對張紹生說道:「紹生,回了。」

「是。」張紹生這才長舒一口氣,跟著蕭言之進了萬春殿。

聽到身後傳來的這一聲「紹生」,裴澤的腳步猛地頓住,轉身就瞧見蕭言之和張紹生有說有笑地進了萬春殿。

裴澤眉心緊蹙,低聲道:「胥仁,去查查那兩個人是什麼關係。今夜你便守在萬春殿……保護殿下安全。」

「是,王爺。」胥仁憑空從一旁走出,抱拳應一聲後,又閃身瞬間消失,暗自腹誹自家王爺說話是越來越假了,說什麼保護,直接說監視不就得了?

入夜,蕭言之躺在大得離譜的床上輾轉反側,陣陣清新的木香從四麵八方包裹而來,提醒著蕭言之這並不是他在江南的那一處親手打造的小小的、安逸的家。

懊惱地睜開眼睛,怎麼都睡不著的蕭言之有些煩躁地翻身下床,趿上鞋就走到門口,推開門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