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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372 字 1個月前

的曲水流觴宴也一並開席。

雲都閨閣中春意無極,少女們渴愛的芳心悄然萌動。

思歡久,不愛獨枝蓮,隻惜同心藕。

春風知君意,舒柳眼,點花%e5%94%87,輕卷瓊林苑中分隔陰陽的礙眼帷幔。楚楚柳腰,含情芳%e5%94%87不時招搖在簾角,比那熏然春風更能撩動男子的心弦。

難得的抒情日,久居深院的大家閨秀紛紛拋下矜持,隔著帷幔捕捉心上人的身形,而後……

“左相大人!”輕柔的低喚,隱著一絲羞赧,“請大人收下。”

兩片絲幔相接處,伸出一隻白嫩藕臂,經由腕間的金鐲陪襯,更顯纖纖。

豐雲卿咬著%e5%94%87,正思量著如何委婉拒絕卻又不傷芳心,就隻聽不遠處傳來一聲沉喚:“哎!少初!”

簾後的女子像驚了魂的白兔,指間的繡帕瞬間飄落,佳人帶著三分惱意、三分羞澀、三分不安輕步離去。

“怎樣?我又救你一回!”雷厲風露出白牙,難掩海盜本色。

“謝了,謝了。”豐雲卿拱手作揖,麵上盡是慶幸。

雷厲風猿臂一伸,彎腰勾起地上的繡帕,粉色的絲絹上繡著一對戲水鴛鴦:“妾心如斯?”他移開眼將豐雲卿上上下下打量了個仔細,蜜色的臉上滿是疑惑。

“怎麼了?”豐雲卿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絳紅官袍,這是正一品的顏色,“有哪裡不對?”

雷厲風也不答話,隻是平掌自豐雲卿的頭頂劃過,而後貼在自己的肩側:“比身高,你就這點。”迎著春光,雷厲風再隔空比出他的身形,“論體格,你簡直一吹就倒。”

“然後?”豐雲卿似笑非笑地挑眉。

“雲都女子都喜歡你這樣的麼?光我看到就有六個了吧。”他拎著絲帕,仍是滿臉疑惑,“不僅是未出嫁的閨女,就是拖兒帶女的老女人都對你垂涎三尺。昨兒雪兒還跟我說,你同聿尚書、寧侯還有定侯並列為雲都媒婆眼中的四塊肥肉。”雷厲風撫著下巴,笑著補充道,“對了對了,無聊人士還給你們取了個封號,叫四季貴人。”

豐雲卿俏臉微僵,四季貴人?還四季豆呢……

“說你是融融春柳月,一笑傾人國。寧侯是赫赫夏南風,赤紅輕碧色。聿尚書是……”他撫著額,想了半晌,惱怒咒罵道,“都是誰想的,保媒拉纖還玩文縐縐的花活兒!”

“聿尚書是淡淡秋色清,颯然疏雨至。定侯是肅肅冬山雪,遙望寒已知。”升至禮部侍郎的路溫貌似不經意地拈過那方絲帕,老母%e9%9b%9e似的領著諸人打他們身前經過,新晉二甲的進士紛紛向豐雲卿行禮。

“這四位大人都是相貌俊美、位高權重,且正室空懸。”路溫回首一望,滿眼戲謔,“據我所知,咱們左相大人可是力壓另三位,成為官媒冊上的頭一人呢!”

他身後的進士笑又不敢笑,一個個臉都憋成了豬肝色。

“哦?”豐雲卿不惱不怒,勾%e5%94%87壞笑,“茂才啊,你哪來的閒情逸致去研究官媒花冊,莫不是相中了哪家千金吧。”

聞言,路溫身形一顫,腳步略微不穩。

“不用本官多言你也該明白,那帕子的主人就是……”豐雲卿婉轉揚聲,勾得眾人好奇難抑。

路溫兩腳相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他撫著官帽,回首諂笑:“快開宴了,大人也請早些上席吧。”

“好啊。”豐雲卿燦然一笑,不覺春光滿眼,看得年輕士子情波蕩漾,待回神個個卻又羞惱倉惶地背起《禮經》。

差點墮入萬劫不復之地啊,原本想要尋覓佳人的心霎時冷卻,進士們跟在路溫身後逃似的離去。

“梨雪沒看上你真是……”雷厲風收回愣怔的目光,咧笑道,“真是我的幸運。”

“那就對她好些。”豐雲卿直起畫扇,輕輕敲著雷厲風厚實的%e8%83%b8膛,“要是讓我知道她受了委屈,我可會毫不猶豫地接手。”她風雅之極地打開畫扇,%e5%94%87緣勾出一庭春色,“畢竟,喜歡上我可是很容易的。”

“你!你!你!”雷厲風難以置信地向後退了兩步,忿紅了蜜色臉皮,“你休想!”

“嗯嗯,希望吧。”她帶著敷衍的語調,如願激起了雷厲風的更強警覺。

“等送走了你師兄和師姐,我和梨雪就拜堂!”雷厲風如雄虎一般緊盯著自己的地盤。

“哦?梨雪她同意了?”她眨著眼一語道破天機。

嘖嘖,前幾日大姐還說呢,她很享受海盜好逑的滋味,成親怕隻是這個土匪頭子一頭熱吧。

“哼!”雷厲風不屑地瞥了一眼豐雲卿的小身板、小體格,“辦法麼多得是,就看你有沒有本事。”

“本事?什麼本事?”豐雲卿扇著春風,鬢角青絲柔軟飛舞。

“梧雨兄那就是本事!”雷厲風以拳捶掌,麵露羨色,“再七個月,他就升格為爹了。不行,我雷厲風絕不能落後!”說著睨視了身側的紅臉小關公,“你娘個什麼?是爺們兒就不說二話,有哪個男人不想春風一度的。你一個毛頭小子想和我搶女人?再等十年吧!”

語落灑笑離去,隻留新任左相愣在原地。

春風一度麼?她垂眸想著,將那股畫扇一折一折完全打開。

扇麵上弦月彎彎,滿地落紅夜色闌,細白的指間撫上那行題字:夜月應有時。

她的畫,他的字,誰的情思?

噗噗,心湖泛著小小的氣泡,一個一個輕輕上浮,最後迎著春陽清脆綻開,彌漫著醉人的味道。

她抬起頭,隻見心愛的那人含笑走來。她撫著%e8%83%b8口,仿佛隻能聽見自己蓬勃的心跳,無邊春色蔓延在眼角。

“卿卿。”夜景闌無聲掀%e5%94%87,傳音至她的耳際。

豐雲卿臉上一陣熱,像被人看破了心思:“修遠……”

春光下兩人並肩走著,交織的身影映在煙染帷幔上,勾勒出最唯美的春色。

一眼、兩眼,豐雲卿偷覷著夜景闌飄動的寬袖。不知道今天有幾個姑娘像修遠示好,這樣看著袖袋好像不是很鼓。她剛要投出確定性的第三眼,不想卻被那雙鳳眸牢牢鎖住。

“卿卿想看麼?”夜景闌揚起袖袍,天生冷意的俊顏染上一抹暖色。

“嗯,嗯。”豐雲卿清了清嗓子,“沒有,哪有?”嘴上狡辯著,眼珠卻止不住偷瞟。

夜景闌別具深意地看著她,默默解開袖袋。

啊,真有一方絲帕!豐雲卿鼓著兩腮,怒氣難掩地看去。這男人怎麼能笑得如此心安理得,怎麼能!

她扯過絲帕,指間未摸到半點繡痕。哼,不會女紅還學著送禮。鼻翼扇著冷氣,她垂眸再瞧。對著素色的帕子漸起熟悉感,這是……

這是她的啊。

黑底金邊的錦衣覆上絳紅的官袍,袖下修長的指不容拒絕地握住她的細白小掌,連同那方絲帕緊緊攥牢。

東風騁巧卷錦衣,吹來落花又幾許。遠觀之,兩人隻是並肩走著,衣下的交纏卻無人知曉。

“大人!”幔後傳來輕呼,一個女子沿著綿延的煙色絲幔如影隨形。

豐雲卿抬起赧然的秀顏,眉梢微蹙,自己的又一愛慕者?

“左相大人!”這一聲不似少女的嬌音,更顯成熟風味。

哪家夫人如此熱情?豐雲卿偏頭想著,漏看了夜景闌微沉的眸色。

“豐大人!”幔間伸出一隻柔荑,緊緊地攫住豐雲卿的衣角,“請大人留步。”

這聲音似曾聽聞,好像是……

“妾身沅婉,有一事相求。”細滑的纖指微顫,帶著濃濃的乞求。

“沅婉夫人?”豐雲卿抬眸望向身側,夜景闌冷凝地瞧著那隻手,定定未動。

“修遠……”豐雲卿比著%e5%94%87語,少見的嬌嗔取悅了某人,袍下交纏的十指漸漸鬆開,夜景闌舉步向前,臨去前垂眸再剜一眼,難掩怨色。

“請夫人鬆手。”豐雲卿扯了扯衣袖,那隻柔荑猶豫了片刻,終是慢慢放開,“如今四下無人,還請夫人直說吧。”她本來就欠沅婉一個心願,早還早結心事。

“聽說大人有一個……”幔後的聲音極輕,像在隱忍著什麼,語帶痛色,“有一個寵臠名叫艷秋,可對?”⊕思⊕兔⊕網⊕

“不。”豐雲卿握緊畫扇,正色道,“在下並無寵臠。”

“那艷秋……”

“他是在下的書童。”

書童?這樣換湯不換藥的把戲她見多了,沅婉心頭酸澀,再開口:“沅婉厚顏,想請左相大人割愛。”

“夫人,恕在下……”

“大人!”沅婉出聲打斷了帷幔後隱現拒意的語調,“若大人肯割愛,九殿下一事沅婉必將全力相助。”一顆心惴惴難安,即便王上知道又怎樣,她是一個母親啊,她多渴望再抱一抱自己的兒子。晶瑩的淚朦朧了眼前的一切,耳邊響著風的絮語,她靜靜地期盼著。不,是篤定,權利的誘惑,有誰可以抵擋?

“對不住。”

輕輕的三個字打碎了沅婉的全部幻想,怎麼可能?難道她允諾的還不夠麼?

“夫人。”幔後那人再道,“如今艷秋已出娼籍,他人身自由。如此,又何談割愛?”

已出娼籍?月餘前她查過,當時艷秋之名還高懸官娼首冊。怎麼就脫籍了?沅婉抬起頭,第一次細細打量著印畫在幔上的身影。是豐少初做的麼?為何?

“大人……”她張口欲問,驚覺自己聲音的虛弱。

“本官視艷秋為親弟,夫人要再執著,辱沒的可就是本官了。”豐少初忽然改了自稱,語調嚴厲的可以。

親弟?怎麼可能?沅婉怔怔,%e8%83%b8口湧起的不知是悲傷,抑或是喜悅。

幔下的絳紅官袍如雲流動,眼見那人舉步離去,沅婉不顧一切地掀開帷幔,一把攥住飄逸的寬袖。

“夫人?”豐雲卿驚瞪來人。

“大人……”風韻美人瞳仁橫波,蓄滿了淚,“他本姓張,生於天重九年臘月十七未時初刻。”

聲聲如泣,直擊豐雲卿的心房。

“左相大人!快開席了!”遠遠高喚驚得沅婉退回幔後。

雲卿斂回心神,向出聲處慢移。忽見幔下那身荷色春衫曳地,沅婉跪伏仰望,琉璃目中滿是哀戚:“請大人好好照顧他。”

這樣的神情,她也曾看過,是在多年前娘親的臉上……

雲卿的喉頭有些堵,她長長一揖,寬袍拂動腳下小巧野菊:“夫人請放心。”

說罷轉身向前,隻聽身後女音咽咽。

“多謝……”

春風笑依舊,垂淚草木心……

曲水破萍戲花葉,流觴對酒賞佳人。清溪之畔雅士齊坐,一泓碧水緩緩而下。溯流而上,隻見飄搖帷幔橫在水中央,阻隔了男子們尋芳的目色。溪邊,盛極的杏花爬幔而出,正是落英繽紛艷至極,時斷時續的嬌笑乘著落花,浮水而下。

忽見一抹絳紅漸近,狀元公帶頭起身,領著三甲進士共三十餘人向來人深深行禮:“恩師大人。”

豐雲卿看著眾位躬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