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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363 字 1個月前

及此,發酵的酸氣噴薄而出:“定侯,本殿那麼做可不是為了你。”

夜景闌挺俊的身形微轉,冷然的鳳眸溢出寒光。

那眼神,明白地吐露出四個字:彼此彼此。哎哎,就算定侯再惜字如金又怎樣,該說的連他這個局外人也一眼就能瞧出來。是他太聰明了,還是這兩位都太直白了?言律靠著廊柱,不住揉著太陽%e7%a9%b4。妖姬,房裡的真是妖姬。

話說,這妖姬洗著洗著怎麼就沒聲了?

言律偷瞟向南邊的主房,煙碧色的紗窗透出曖昧的橘光。哎,那隻鴦啊,%e5%90%bb皺了幾泓春水?

“阿……切……”秀氣的噴嚏聲打破了庭院裡乍寒乍暖的詭異氣氛。

她?夜景闌一掃冷色,眸光柔轉向不遠處的寢房,眼波如月下清泉,悄悄滿溢。

“小姐,您怎麼睡著了!”房裡傳來張嬤嬤埋怨的聲調。

“嗚……”這一聲有些迷糊,帶著甜糯可人的味道,“好冷……”

“快些起來,水都涼了!”

輕輕的水響劃破了醉人的春夜,淺淺的漣漪一圈一圈泛進了他們的心底。

“嗬~”

“……”

兩雙帶笑的眸子不期而遇,映出了對方的情動,這一次尷尬的相逢……

“哼!”默契十足的轉身,如出一轍的吐息。

寒霧旋起,森森然籠罩了整個庭院。

“阿切!”驚天巨響自言律口鼻中發出,他揉了揉鼻子,欣喜地望向廊角。太好了!陪他發抖的人來了,“艷秋!哎,你端著什麼?”說話,讓他聽聽人聲,在這兒站久了,很有墮入地獄的感覺啊。

“藥。”艷秋站定,奇怪地看向院中。

言律聞了聞微苦的藥氣:“毒不是已經解了麼?”

天下也隻有定侯能解饕餮蟲毒吧,以蠱治蠱,植入好狠鬥勇的睚眥蟲。待兩敗俱傷,再以瀉藥將毒蟲引出體外,這個小子沒中途斷氣還真命大。

“這碗是給大人的。”

答完,艷秋拔步便走,卻被言律扯住:“那家夥什麼時候生病了?我怎麼不知道?”

“是……是……”

假麵映出薄紅,自使慶之後艷秋便捨棄了真顏。即便艷秋不說,他和大人也明白,那張陰柔絕艷的臉已成為艷秋的心結。

“是定侯給的藥。”妖美的眸子亂瞟,鮮紅欲滴的耳垂暴露了艷秋的羞赧,他嚅嚅含音道,“嗯……是大人的月信……”

騰地一下,言律的臉也漲成了關公,他狀似瀟灑地揮臂:“嗯嗯,快去吧!”

艷秋垂著頭疾步走過,待敲開了門穩穩地將藥碗遞進,門縫裡映出一個老嫗身影,好似耳語了幾句。他微微頷首,轉身看向院中,眼神定定沒有半分退卻:“我家大人要睡了,請兩位侯爺回吧。”

呀呀,不得了,這孩子膽兒可不瘦。言律抱著廊柱,止不住偷瞧。那兩位的臉色比天還黑啊,吹了半夜風,對著情敵磨牙吮血,好容易等到了現在。耳聽著芙蓉出水,正是欲念叢生的當口卻被叫停。折磨,這絕對是折磨。

“慶州一月,我家大人時時提防、夜夜難寐,還請兩位侯爺見諒。”艷秋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請回吧。”

夜夜難寐啊,綿綿不絕的疼惜憐愛自迷離的桃花目中流出。卿卿,當時你麵對血仇,是興奮之極,還是入骨哀傷?

痛到如此麼?酸澀的滋味在夜景闌的%e8%83%b8口激蕩,不過他也該慶幸,地陵中卿卿向他終於完全敞開心房。

幾乎是同時,紅黑兩身錦袍微微後退,漾出淺淺流紋。

睡吧,他的(他的)姑娘。

驀地,兩雙俊眸再次對上,銳利的目光通透了彼此的心語。

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

我要殺了他。

當整個神鯤都在選邊站的時候,他們卻選擇了同一邊,這彎彎弦月下。

看著東西背道各散去的兩“鴛”,言律長舒一口氣:“你哪兒來的膽子,不錯麼!”

艷秋瘦弱的肩膀被重重一拍,霎時塌了下去。他險險地穩住身子,語調柔緩而堅定:“小聲點,大人睡下了。”

言律再次舉起的手掌瞬間墜落,他一掃臉上的玩笑之色,抱%e8%83%b8看著:“記住我說過的話,不要對她動心。”

“我記得。”艷秋偏首看來,勾魂的媚眼滿是堅定,堅定的好似能說服任何人,“她說過我是她弟弟,這個我永遠不會忘。”

說完,舉步離去,徒留言律呆楞廊角。

弟弟啊……他抬首望月,眼中蓄滿哀傷。當他搏命歸來,滿懷忐忑地重逢時,那人也說過。

“阿律,那晚對不住,你還肯認我這個師兄麼?”

師兄?師兄?他不要做兄弟,他要的是……

“其實,我已經有心儀的姑娘了。”

什麼?!晴天霹靂,正中他的命門。

“她身份高貴,原是我們這種人想都不敢想的。可是,為兄還是不由奢望。”

“那她喜歡你麼?”他聽見自己啞澀開口。

“是,我們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兩情相悅!一顆心被這四個字剮的千瓣萬瓣,原來一直是他在奢望。他一直盯著,盯著原本那人空無一物的腰間掛著淺紅色的絡子,散動的穗須似在嘲笑他的癡心妄想。

“我和她已經易物定情,今後你看到那枚葫蘆玉佩就明白了。”

葫蘆玉佩,那人的家傳寶玉啊。是他逼的麼?逼的那人在一個月裡就有兩情相悅的情人?他張口欲問,卻聽那人含笑搶聲。

“為兄已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師弟你歡喜麼?”

他抬起頭,卻發現那人的眼中沒有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有。原來,那夜隻是一個綺麗的夢境。

“恭喜你,師兄。”他聽到心碎的聲音,很輕、很輕……

爬出苦澀的記憶,言律舉起燈勺,掩滅了宮燈中的燭火。

妖姬啊妖姬,為何我愛上的不是你?%e5%94%87緣染著一絲苦笑,言律再舉臂。

一盞、兩盞……

搖曳的燭火明滅在融融春夜,明滅在蒼涼淚裡。

……

三月半,春雨又纏綿了幾日,滴滴答答的雨聲黏膩在心頭。濕漉漉的,如百蟲穿骸,讓人極不爽利。

雕花木窗下,榮侯淩徹然慢慢合起奏本,白日裡溫潤的容顏如今堆滿了冷色:“已經定下了?”

誰人都知會試的名次對殿試至關重要,如不出意外,狀元、探花、榜眼隻不過是會試一甲三人之間的變動罷了。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

右相容克洵瞧著眼前的主子兼女婿,微微頷首:“定下了,今日豐少初會同另兩位副考將我們幾個一品,還有那個聿元仲一起請到了鳳藻院。”他語帶不屑,聲調頗冷。

淩徹然覷了他一眼,當下明白嶽丈大人還在記恨被聿寧架空奪權一事。

“看了會試三甲,老夫當時氣得摔本子。”容克洵指著帛書上的前幾個人名,怒道,“莫提那會元,就是二甲前五名裡都沒有一個華族子弟,這分明是在拉黨結派!”他氣得直喘,牛飲下一杯溫茶,“可那豐少初卻說此次春闈采用糊名製,生員的卷子收上來一律將姓名籍貫隱去,而後再由國子監的書簿們謄抄。他們閱的都是統一了筆跡的副本,想假也假不了。”

“原來糊名製是這個意思,看來這個豐少初是早有打算……”淩徹然起身踱了兩步,“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城府,怪不得父王有意擢升他為下任左相啊。”

“一個嘴上無毛的小子也不怕爬得太快閃了腰?”容克洵將瓷杯重重一擱,茶水蜿蜒在桌角。一個豐少初,一個聿元仲,光看著這兩個年輕後輩,就讓他有了力不從心的感覺,一種即便在與董建林纏鬥的二十年裡也未曾有過的疲累。

淩徹然滯住腳步,偏首回睨:“嶽父如果聯合那幾位,這件事怕也成不了,怎麼?”

“哎!”容克洵長歎道,“那四名一品中真正向著我們的也隻有上官密那個見風使舵的小人啊。”可悲,可歎,怎麼淪落到這般慘?

嗯,自從禦賜紅梅、王意明朗後,上官密就同三哥割袍斷義,紅心滿滿地站回了自己這邊。淩徹然沉思片刻,再問:“那洛太卿呢?”

容克洵氣惱地揮揮手:“洛無矩雖然站在我們這邊,可此人心思縝密、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表態。”(洛寅,字無矩。)

淩徹然緩步走向一方櫸木花架,富貴逼人的鏤花銀瓶裡插著那枝寓意非凡的紅梅,隻不過為保紅梅永不謝,每朵花蕾都被淋上了一層薄蠟。真真臘裡看花,有些矯情有些假。

“剩下的兩人。”他撫著一朵蠟花,微掀薄%e5%94%87,“監察院的何禦史為人剛正不阿,自是站在理字那邊。”話到這,他手上略顫,隻聽清脆一聲,蠟花落下,“就是說,豐少初卻無作假?”

容克洵撇了撇胡須,不情願地啟%e5%94%87:“後來搬出了原卷,何巖那塊硬石頭看了後卻說二甲第六也應給排名稍後的寒族子弟,而不是我門下的塗蘭成。”

“照說武所的蕭太尉出自門第觀念最為保守的洛川,他應該會力阻到底吧。”淩徹然喃道。

“殿下你忘了麼?蕭家和董氏可是三代姻親啊。”

聞言,淩徹然微楞。一切在董建林等人血撒菜市口那時起就已注定,殘餘的烈侯黨就隻剩一邊可站,那就是他的反麵。可這為何讓他有了種替人背黑鍋的錯覺?迷惑的眸子緊盯那枝蠟包紅梅,他心口有些惴惴。真的隻是錯覺麼?

望著閃爍的燭火,容克洵有些了悟,與其說對那兩人力不從心,不如說對如今的朝局使不上力,疲累原來根植在這裡。

“那廂三殿下還虎氣猶存,這廂九殿下就展翼而起。殿下啊,這儲君的路還長著呢。”容克洵靠在椅背上,氣虛道,“三殿下再不濟還有一個親兄,當年二殿下雖被發配到邊關,可他在西北可沒有閒著,手上多多少少還有兩萬精兵。而豐少初此次西行非但沒死,反而收服了五千義軍。再加上韓月殺對他頗有幾分賞識,這下可就更難辦了。”

兵,兵,他淩徹然缺的就是軍權啊。手中沒有利器,那個禦座也坐不安心。如果有了韓月殺,有了韓家十萬天兵,那……

思及此,淩徹然沉凝溫眸,撩袍坐下:“不如一箭雙雕。”

“一箭雙雕?”容克洵瞠目。

“先讓蛟城韓氏同豐少初反目,而後再將韓月殺攬至本殿麾下!”

辟啪,紗燈爆出燭花,映出溫眸中的毒辣。

窗外,淅淅瀝瀝的春雨還在下……

……

醜年的春闈,於這場喃喃絮雨中塵埃落定。

一如常例,進士及第“三鼎甲”果然就是會試的頭三名。不過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進士出身的二甲竟無一名華族子弟,而這正出自淩準的欽點。

雨過天晴後的第四日,三年一度的瓊林宴在青宮南門的瓊林苑如期舉行。當日適逢巳春節,由王後娘娘提議,雅會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