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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385 字 1個月前

男人都難逃魔掌啊。”麵老板甩著衣袖,想要掙開阿律的拉扯,“放開小人吧,小人可不想被她當街擄去啊!”

阿律猛地鬆開手,嘴角抽[dòng]:“這是哪兒來的自信啊……”

“請大人也避一避吧。”艷秋緊張地看著漸近的寶車。

我喝下一口麵湯,%e8%88%94了%e8%88%94嘴%e5%94%87:“果然是心想事成啊。”

“嗯?”兩人不解哼聲。

“正愁搭不上錢喬致,就來了一個錢芙蓉。”我走到街邊的桃樹下,摘下一朵粉花放在鼻尖輕嗅,“怎能放過?”

車夫揚起的鞭風打落一樹花雨,車幔半掩露出一雙微亮的眼睛。

桃花厲亂輕薄了春色,長發如絲飄動,我微微轉眸,於青黛淺紅中溢出淡笑。

那雙眼陡然失神,街上不復喧鬧。我平伸五指,任那朵桃花乘風而去,任花雨染香了飛舞的寬袍。

一、二、三,我閒庭信步地向前走著。

“來人啊!”身後一聲怪響馬車驟停,一個女聲微顫尖叫,“請那位公子進府賞花!”

耳邊眼前頓起慌亂,錢平帶著十幾個護院扒開人群,我驚慌失措地站在原地,轉瞬便被無雙夫人的家丁塞進後麵那輛車裡。

“大人!”“大人!”阿律和艷秋追車疾呼,“把我家大人還來!”

哎,誰要我隻是個靠臉升官的弱書生呢,既來之則安之,我真的很認命、很認命啊。

撫平衣裳的褶皺,我懶懶地倚坐車廂中,簾外傳來悅耳的童謠。

“二月二,龍抬頭,嫁婦起床貼花麵。

穿六市,過九道,娘家就在侯府街。

掛玉環,戴金圈,爹娘誇好鄰裡羨。

入家門,拜祖先,惟願高堂永康健。

……”

……

庭院中的芙蓉樹才冒出新芽,淺淺嫩嫩的黃俏皮在枝梢,顯得格外亮眼。我背著手徜徉在園中,不時接受著僕人們的打量。

這就是錢喬致的老巢啊,進來的時候被人蒙了眼睛,蜿蜿蜒蜒走了許久,錢老賊真是相當謹慎。

我走到精巧的白玉石桌前坐下,開始飲茶。剛呷了兩口,就隻聽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我眼眸微轉,沖著來人處淡笑。

豐腴嬌小的錢芙蓉站在五步外,眼珠略有些顫:“你真的是青國使臣?”

我慢慢起身,拱手一揖:“在下豐雲卿,官拜青國禮部尚書,以正二品之位出使慶州,奉命來與重金侯交好。夫人既已將吾王的密函呈給了侯爺,就該知道雲卿的身份了。”

“嗯,嗯。”她微微頷首,發間的四對玳瑁金鳳釵在暖陽下熠熠生輝,“那麼使臣今日是有意隨我入府的咯。”

“那到不是。”我目蘊笑意地看著她,“牧伯對在下‘保護’過甚,且從未告知夫人的名諱。也因此在今日之前,雲卿隻知錢侗,卻不知芙蓉啊。”

“哼!欺人太甚!”錢芙蓉麵色鐵青,猛地重擊石桌,震的她腕間的翡翠鐲子與白玉桌麵丁丁相撞。

“夫人……”我斂起笑意,微訝地看著她。

“使臣不知,錢侗原隻是我家家僕。後因我胞兄錢群英年早逝,爹爹不得已要從錢氏旁支中過繼一子。”

錢芙蓉原是錢群同父同母的親妹妹,怪不得瞧著眼熟。怪不得,怪不得,我%e8%83%b8口如有重壓,藏在袖裡的手慢慢握成了拳。

“本來輪著誰都不會輪著他,我爹爹給他賜名侗,侗者,未成器之人也。後又賜字子微,由此足見我爹爹對他的輕漫。”她顴骨頗高,一瞇眼,圓臉顯出十足的狐狸樣,“若不是我從中周旋、說盡好話,錢侗又豈會有如今的權勢?”她冷哼一聲,磨牙道,“可成事後,他卻一腳將我踢開,屢屢在爹爹麵前說我的不是。使臣來訪他又視我於無睹,著實可恨!”

“夫人莫氣,牧伯也許不是……”

不待我說完,錢芙蓉一翻衣袖,眼波流溢地向我偏首:“雲卿……”

我僵笑站定,陡然發覺春風有些寒。

“雲卿你可千萬不要被那個小人騙了。”她眨著眼睫,扮出嬌嬌女兒樣,“他將你幽禁在府中,為的就是捂住你的耳、遮住你的眼,讓你乖乖聽他差遣啊。”

我瞪大眼睛,故露詫異。

“雲卿你不知道麼?最近錢侗名為去別院養病,實際上卻與雍王特使夜夜笙歌。”她圓圓的身子倚來,軟香一陣。

“雍王特使?!”我假意低叫,果然不出所料。

“五明穀混戰雍王親征,王師一洗前恥將明王軍隊擊退數百裡。前方戰況不明,有人說明王已經戰死。”她的聲音愈來愈近,也愈來愈輕。

“夫人的意思是?”我含笑睨視。

她環住我的右臂,%e8%83%b8`前的柔軟霎時貼上:“就算明王大勝,相較而言妾身還是更傾心於雲卿啊。”

果然不是個簡單的女人,我伸手輕撫她的頸間的碎發,俯身耳語道:“卿心如鼓,夫人可聞否?”

她身子一顫,轉瞬又笑出聲來:“這麼說來使臣與妾身是一見鍾情咯?”

“恰逢萬物逢春,男女生情正合天時。”我不留痕跡地躲開她的投懷送抱,反手攥住她的右掌,“更何況,夫人與雲卿同是天涯淪落人,相知相許應是自然。”

錢芙蓉笑意微凝,圓眼微瞪。

“雲卿雖官居高位,可隻因不是華族屢遭陷害,此次奉命出使不過是華族想借刀殺人罷了。”我揉搓著她細白豐潤的手,交換秘密是結盟的第一步,“而夫人雖為嫡女,可終究不敵這個‘女’字。不說錢侗虎狼,就是那個不足半歲的庶出嬰孩,在侯爺眼中也比夫人精貴啊。”輕輕%e5%90%bb上她的手背,我含笑輕問,“你說,咱們算不算是同病相憐呢?嗯?”

她彎起眼眉,眸中閃動著精光:“人人都道我錢芙蓉富貴無雙,唯有雲卿能真心為我著想啊。”她合起兩掌,將我的手包住,“芙蓉願與君相助癒‘病’,不知雲卿意下如何?”

“求之不得。”我傾身摘下一朵紫色瓜葉菊,插在她的雲鬢上,“喜難自抑。”

她吃吃地笑著,媚態流轉。

“夫人!”園外一聲急吼,“牧伯來領人了!”

笑聲遽止,“知道了。”錢芙蓉麵色不豫,向後招了招手,立刻有僕人上來給我戴起了遮眼布。

“雲卿莫怕,待我再跟爹說說,爭取讓你離開那小人的府邸。”

“如此便多謝芙蓉了。”我揚起嘴角,任她牽引向前。

“你我一見如故,何必說這客套話。”她的油滑尤甚錢侗數分,“若不是被人打擾,你我……”她攥著我的手,指間盡是調情動作。

“哎,雲卿也很惋惜啊。”我虛情假意地歎著,心中卻在暗幸。

一麵半真半假地試探、親近,一麵默默在腦中記路,等聽到了錢侗的聲音,路線圖已基本在我心中成形。

“使臣!”撲麵而來的酒氣,熏的我半天不敢呼吸,錢侗這幾日果然是在醉生夢死啊,“芙蓉你擄人也要睜大了眼,弄清身份!”

“哼!本夫人也輪得到你教訓?”錢芙蓉陰陽怪氣地加重語調,“錢侗!子微!”

“你!”我雖被蒙了眼,卻能錢侗緊繃的語調中拚湊出他盛怒的表情。

看來錢侗對自己的名與字是相當在意啊,如此甚好。

“嗬嗬。”錢侗陰森森地笑開,“我不同‘婦人’一般見識。”

“你!”

“來人啊,給使臣去眼罩!”錢侗吼道。

“慢!慢!不急去!”遠遠傳來疾呼,“侯爺有令,請青國使臣入住侯府茶苑!”

老賊終於坐不住了麼,我垂下臉,%e5%94%87緣抑製不住地上揚。

“可使臣來訪的是慶州,理應由我慶州牧伯來招待!”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錢侗你現在隻是一州之長,上麵還有一個重金侯呢。”錢芙蓉拉起我的手,冷笑一聲,“犬吠也要看主人,別以為自己已經是勢在必得!”

“錢、芙、蓉!”

才出狼窩又進虎%e7%a9%b4,真是甚合我意、甚合我意啊。

中庭的門緩緩關上,那一刻我聽到了清風的聲響。

喑……

……

窗外一帶錦水,粼粼地映著月光,風用手指撥弄著漣漪的琴弦。我支手托腮,長發輕滑地落在床邊。

自入了慶州,我日日不得安寢。隻要一合眼,過去種種便悄然入夢。不睡,不願睡,更不敢睡。

為以防萬一,臉上的假麵不再拿下,我輕撫臉頰漫不經心地向窗縫望去。錢侗誌大才疏,為人粗莽;錢芙蓉%e6%b7%ab亂貪色,野心勃勃。這兩人都不難對付,隻有那個錢老賊現在還不露痕跡,想要拿下他怕不是那麼容易。

恍然間,窗上閃過一道人影。

誰?我斂神坐起,推窗一瞧,白色的茶梅間立著一人。身形纖弱,別有一番風流韻味。

披上外衣我跳窗而出,迎著月光慢慢靠近,暗色的影子於身後曳長。

他背著我雙手撕扯著衣襟,發出哧哧的悶響。

這是在乾什麼?我虛眼再瞧,他吹著了火折子,從衣縫裡抽出一個信封,慢慢點燃。火光映在封皮上,清晰了墨字。

“榮侯敬上。”我繃緊下顎。

身前這人猛地一震,跌坐到地上:“大……”

我一腳踩滅星火,借著月色啟封細讀。一字一句地看去,冷汗不禁浮起。上麵詳細述說了我誓奪四州,王上寸言不允的情況。若讓錢老賊看到,那我假冒王上禦筆許下的承諾就不攻自破了。字裡行間無一殺字,卻句句奪命。上梁抽梯,好陰毒的一計,

我握緊雙拳,幾乎揉爛了紙張。眼皮突突直跳,我靜靜地看著跪坐在地上的他。

“你。”我聲音有些顫,還在心悸。

他抬起臉,露出精致的真顏:“大人。”

“你是七殿下的人?”我多愚蠢、多愚蠢啊,一直以為是誰送來的就是誰的眼線,哪裡知道……

“是。”妖美的眸子很平靜。

我看著他手中的火折子,再問:“那你為何要燒這封信?”

他柔化了目色,勾起%e5%94%87角。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笑得極清澈,全不似他過分艷美的相貌:“艷秋從小在畜生堆裡打滾,身子早就髒了,慢慢的也就以為自己也是頭畜生。直到遇上了大人,才知道我還可以做人。”他漾深了微笑,霎時光彩照人,“是人就有良心,艷秋不會害大人。”

我眉梢微動,適才的惱恨已消了大半:“你……”

“大人想問什麼就請問吧,艷秋一定如實相告。”他雙目盈盈,比月下淺溪還要清妙。

“細細告訴我你的來歷。”我有些怕,不想身邊的人再有所隱瞞。

他柔順地頷首,直直坐著:“自記事起我就在伎館生活,據說我親爹好賭,我是以三兩銀價被賣的,也因此我被喚為三兩。”他的眼睫濃黑密長,宛如描畫出來的一般,“八歲那年我就被人開菊,買我初夜的人姓謝。後來他把我贖了出去,帶回了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