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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325 字 1個月前

兩個,再加上外屋的這個,三人算是齊全了,這下他也好回去交差。

“本官很滿意,隻是……”豐使臣的聲音略顯疲憊,“不知我手下那三十個近衛住的可好啊。”

“使臣請放心,小人已將他們安排在陶館住下了。”

“陶館?”內室歎了一聲,“同使前來卻分宿兩地,牧伯是在防著誰啊。”

錢平眉梢微動,笑道:“使臣多心了,這汾城作為慶州州府,名義上雖然歸我家大人管轄,可實際上卻在老爺子的掌控中。要讓使臣宿在外館,隻怕結果像上次來使的那位大人一樣。”

“原來如此啊,請家宰代本官向牧伯大人道聲謝,真難為他如此用心了。”裡屋的聲音很真誠。

“一定轉達,一定轉達。”錢平訕笑著,“不擾使臣,小人就此告辭。”

“嗯,不送。”

錢平走到門邊向艷秋一揖,轉身離去。

這次的使臣果然是個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被他這麼一說竟然信了。未及弱冠就位列二品,青國的王臣怕是被那張如花笑顏迷住了吧,真是徒有其表,徒有其表吶。

輕快的腳步聲沒入深暗的曲廊,漸行漸遠。

艷秋關上房門,轉眸看向從內室走出的男子:“大人會生氣的。”

言律一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該生氣的是我吧,一人分飾兩角,我容易麼!”

“那也不能毀了大人的清譽。”艷秋坐回案邊,拿出未完成的書稿,繼續臨摹著。

“清譽?”言律扣好衣衫,坐到艷秋的身側帶起了假麵,“那家夥的聲譽都黑成煤球了,多這一樣兩樣也無所謂。”

艷秋偏首瞪了他一眼,媚眸霎時遲愣,他怎麼直接上了第二張假麵,剛才像極了大人的那張呢?不用撕下麼?

“看什麼看,被我迷住了啊。”言律自戀地撫上臉頰,“我果然是神鯤第一美男子啊。”

“你……”艷秋支吾著。

“嗯?”言律微挑眉。

艷秋頓了頓,終是沒問下去。“大人一個人出去不要緊麼?”他調轉話題。

“你也瞧過她的手段,與其擔心她不如擔心自己吧。”言律打住口,眼神微異地看向身前的背影,“艷秋。”

“嗯?”他有口無心地應著,筆耕不輟。

“你可千萬不要對大人動心。”

艷秋纖弱的身子微滯,言律歎了口氣:“她身邊的幾位都不普通,你……”

“你放心,我不喜歡男人。”艷秋輕答。

可她不是啊,言律按捺著沒說,心想這樣對他才最好吧。

“他是一朵雲,而我隻是地上的草,能被雲影眷顧片刻我就知足了。”艷秋將筆換到了左手,流水般揮毫,“我敬他、仰望他,但絕不會愛他。那樣的人凡夫俗子駕馭不了,這點我知道。”

“你倒是個聰明人。”言律由衷地贊道,他夠首瞧桌案一瞧,“咦,你左右手皆能書?”

“嗯。”

“了不起啊。”言律定睛再細看,這一看不得了,他瞪著攤開的黃冊和艷秋筆下的文字,經珠不動,“你臨摹禦筆!”

“大人叫的。”

“什麼!”言律壓低嗓子怒吼,“她嫌命長了她!”

艷秋悄悄撫上%e8%83%b8口的夾層,菱角紅%e5%94%87微揚:“可是,命本來就不長啊……”

細密的雨淋濕了窗紗,煙色挑染水墨,不知在書畫誰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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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屋內一燈如豆,我垂眸看著架在頸脖上的長刀,運氣一彈。

“叮!”刀刃即斷,沒入泥牆寸許。

我斜眼瞟向警惕退後的漢子們,颯然一笑,撩袍坐下:“你們義軍就這樣報恩?”

“放下!”齊大誌暴吼一聲,“豐大人是自己人!”

“自己人?就憑他胡吹海扯,就是自己人了?!”一個小個子晃了晃大刀,“齊哥你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吧!”

“金二毛,你是在砸老子的場子麼!”齊大誌一把將小個子拎起,“老子就願意信他,你再敢吱呢!嗯?”

屋內的義軍小頭目突然沒了聲,一個個垂下刀,攏著袖靠在牆角。

“齊大誌,你是慶州的起事長?”我自顧自倒了杯茶,慢飲著。

“是啊。”他狠狠瞪向周圍,震懾得眾人紛紛收起怒目。

“你們下一步想怎麼做?”我瞥向他,卻見他麵帶猶疑,“不會是想直接殺入錢喬致和錢侗的府邸吧。”

“你怎麼知道?!”瘦猴子跳起腳,“齊哥你都告訴這個小子了?你就不怕他告發弟兄們?”

“娘的,給老子坐下!”齊大誌跳腳道,“老子沒說!”

“這還用說?”我放下茶杯,轉眸橫掃眾人,“我離開牧伯府時看到門口有人盯梢,而你們這個用來集合的民房與重金侯府僅隔兩條街,你們的打算簡直是一目了然。”

瘦猴立刻沒了響,訕訕坐下。

“是。”齊大誌叉著腰,一手握成拳,“我們打算一舉攻入錢氏的老巢,然後殺個乾淨!”

“你們有多少人?”我問道。

“八千。”“一萬!”“兩萬!”報出的數字一個比一個誇張。

我起身向齊大誌一拱手:“告辭。”

“哎?豐大人!”他身形一轉,擋在我麵前,“怎麼突然要走?”

我揮袖冷道:“豐某不與妄言者同事。”

“豐大人……”齊大誌臉色微紅,“三年前那一次起事,我們損失了不少弟兄,所以……”

“我隻要個實數。”

他一咬牙,低道:“五千。”

一室悄然,漢子們紛紛避開眼神,麵色似有不甘。

“足矣。”我看著他們詫異的神色,坐回桌邊,“五千人足夠拿下四州。”

“四州?”“說夢話吧!”

“怎麼?”我敲了敲桌麵,“不想?”

“想!”齊大誌急急坐下,“可是光慶州的州師就有八千,更別提另外三州加起來的三萬人了。”

“你們也知道慶州有八千軍士啊。”我直直地瞧向他,“隻有五千人就想硬闖虎%e7%a9%b4,你們是想捨生取義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隻要能殺錢賊,死又算什麼!”也不知是誰凜然一聲,引得漢子們紛紛擊刃附和。

“就怕你們捨了生也取不了義!”我重拍桌角,“這幾日我趁夜打探過,光是錢侗的牧伯府就深院重重,沒有詳繪地圖定會迷路,更別提屋子裡的暗道機關、逃生密門了。即便你們闖進錢府也抓不到頭腦,待錢喬致和錢侗順利脫逃,再集合人馬將你們一網打盡,這五千人定成黃泉野鬼!”

“別小看人!”“混蛋,你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些什麼?”我站起身冷笑,“我知道你們起事三次,次次失敗!每每都是急功近利,恨不得一口氣吃成胖子。”

我冷冷地眈向不甘而怒的眾人:“我還知道即便殺了錢侗和錢喬致,西南四州的百姓也過不上好日子,錢氏爪牙遍植,掠民日久。前日我上街一趟,發現這裡的饅頭分兩種。一種叫官饅頭,用的是白麵,一個十五錢。一種是民饅頭,摻的是糠麩,一個五錢。連慶州州府汾城的城民都吃成這樣,更何況周圍的農家呢。”

“如果你們隻為殺錢喬致和錢侗而起兵舉事,那隻不過是洩私憤,而不是取大義。”我歎了口氣,輕緩了語調,“並且,你們打的是為韓柏青將軍報仇雪恨的大旗,若牽累了百姓,他們定會將怨恨投注到韓柏青將軍的名下。”我立掌止住眾人的辯解,“這樣的事,即便你們允,我也是不允的。”

“那該如何呢?”齊大誌挪了挪板凳,慢慢靠近,“如何兩全?”

我指著中間的茶壺說道:“這裡是慶州。”從杯裡沾出點水在茶壺右側畫了一道線,“慶州臨水,州師八千中有五千為水師,為的是防住酹河以東、青國的苜州。”再反扣三個茶盞,放在茶壺的上左下三側,“最北為陝州連接前幽歸雍的其餘疆土,西邊的夏州背靠雍國內陸。今日雍國大亂,錢氏為保自身必將大部分兵力放在這兩個州,以防不慎。而最南的濱州麵朝南洋,為錢氏逃生之法門。”

“若想殺錢賊取四州,必須分而治之。”我一攤手擋開了三個茶杯,“第一步隔眾,讓慶州孤立。”

“孤立?慶州可是他們的老巢,怎麼孤立?”有人發問。

“前幽滅國時,大將劉忠義被韓月殺親斬,十萬幽兵盡降。自此錢氏手中再無親兵,且錢喬致為禍國奸臣,欲殺之者無數。他回到族地為保性命,不惜花重金傭兵,如今四州州師與錢氏隻有利之重,再無義之情。”

我輕撫腰間的美玉,垂眸徐道:“春時為結算上年軍餉之際,我已獲悉運餉的時間和路線,隻消三千人就能劫銀。餉錢盡沒,眼中隻有利的傭軍定會嘩變,我們也好趁機起事。”

“那第二步呢?”齊大誌再問。

“第二步為聯軍。”我輕捋鬢發,“聯合青軍。”

“軍?”“青軍?”

“傭軍即便因利忘義,卻也不會任由我們行事。若其首領幾分頭腦,定會看著我們和錢氏鷸蚌相爭,而後再殺入慶州,來個漁翁得利。”我看了看他們手中的大刀,歎道,“就算大家戮力而為,怕也是不敵他們的精鐵白刃的。”

濃眉擰成了繩,漢子們歎氣不語。

“如此隻能聯合酹河以東的青國,與慶州隔江相望的是韓氏族地之一苜州,苜州州師有一萬五千人。酹河的入海口有一嶼,名為皮兒島,先前為海盜所居,現今為我青國水師所控。”我俯視下方,看著目瞪口呆的眾人,微微笑道,“現在你們該明白了,我是有備而來。”

我有些心虛,因為出使前王上曾說過,若無十足把握拿下四州,苜州州師和水師皆不會調動。換言之,如果我不率先拿下慶州,王就會將我棄子。

稍稍安撫了心跳,我再道:“最後一步,便是起事。”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你們可願助我?”

瘦猴子看了看身邊幾人,眉頭鎖了又鎖:“隻要你能拿出青軍的兵符,我們就願信你。”

“你叫金二毛吧,我朝有令文官不得插手軍事,我作為禮部尚書斷拿不到兵符。”我從袖帶裡取出一封書信放在他的手中,“煩你將這封書信送去皮兒島,交於水師統領雷厲風。到時候我所言為實為虛,自見分曉。”

我是在賭,賭雷厲風的義氣。即便王上不許,他也會在起事之前趕來助我吧。

金二毛的眼珠閃了閃:“為何讓我去?”

“二毛君為人謹慎,交給你自然再合適不過了。”我輕道。

他將信放進貼身的夾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好,我金二毛就信你一次,如果你沒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