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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351 字 1個月前

臠贈與大人,足見殿下對大人的器重吶。”

這算哪門子器重?

“現今年尚書被削職查辦,兩閣四位侍郎之中大人獨得王寵,年尚書空下來的位子是非大人莫屬!”

圍在身側的下屬們揚起媚笑,難怪今日散職後他們一反常態與我同路,原是來探口風的啊。

我拱手道:“本官不及弱冠,恐難當此大任,是幾位臣工謬贊。”

“豐大人太謙虛了,誰人不知王上除了幾位一品首座,最器重的就是聿尚書和您了。大人一連三天被宣入奉天門,如此恩寵自打下官入朝以來還是頭一回看到。”禮部的一名吏胥在我身側不緊不慢地跟著,詭異的目光不時飄來,“連左相大人都說戶部尚書一職大人是十拿九穩了。”

左相大人啊,是怕自己的地盤兒被我占了去麼?

“嗬嗬嗬嗬。”我輕聲笑開。

隻見那幾人腳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神情很是恍惚。

“各位臣工想多了,自從西陸商人入邦以來,王上對番人的器物起了興致,這幾日不過是宣本官進宮詳解而已,並無他意。”我理了理%e8%83%b8`前被風吹亂的魚結,繼續前行。

春闈改製事關重大,王上將三月國試看得頗重,近來頻頻召見可見一斑。待新製公布,這些人怕是要大吃一驚了吧。

我心想著,疾步走向午門。

凜冽的北風吹的衣袖翻飛,我看著空空的左腕微微皺眉,那串檀木佛珠究竟落在哪兒了呢?

……

最後一次瞧見好像是前天沐浴的時候,拿下來後就再沒戴上,回去得好好找找。畢竟若沒這了無大師贈與的佛珠,我和師父也不會有師徒之緣。

正尋思著,忽覺轎子穩穩落下。

“阿律,怎麼回事?”算腳程應該還沒到家。

簾外影動,輕緩的男聲響起:“大人,是路被堵住了。”

掀簾一瞧,前方果然人頭攢動、車馬不行。

“這好像不是平時常走的那條道啊。”我隨口一說。

“是。”阿律向後移動,將前景全部展現在我麵前,“今日錦繡街有戶人家出殯,我是怕大人染了晦氣才命人改道的。”

“哦……”我應了聲,剛要放回布簾,就聽前麵傳來一聲驚叫。

“姑娘!姑娘!你這蠻子快把梨雪姑娘放下!”

我聞言失色,踢簾而出。

“快回去叫人啊!”

果然是大姐,我提氣飛上,隻見一魁梧男子扛著纖弱的人影,排開眾人向一所大宅走去。

我俯身、擊肘、搶人,動作一氣嗬成。

“卿……大人!”姐姐鬢發散亂地緊拽著我的衣袖,身體微微顫唞。

我握緊她的柔荑,轉眸瞪向來人。

眼前這男子膚色如蜜,眉目偏俊,一束淩亂的長發襯得整個人狂野不羈。

“哼,膽子不小啊,竟敢當街擄人。”我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毫不掩飾冷意,“巡街的捕快何在?”

“在……在……”一個靛衣武人撥開眾人走上前來,“大……大……大人。”他細瞇的眸子定在我的官袍上,嘴巴一張一張,卻難發出聲響。

“怎麼?瞧出些什麼了?”我看著一臉諂媚、欲行禮數的捕快,斥道,“轄區內有人當街劫掠婦人,你身為捕快卻龜縮於百姓之後,真是好大的狗膽啊!”

他頭不敢抬:“大……大……”

“大什麼大!還不將此人拿下!”我厲眼看向賊人,怒喝。

那男子非但不逃,反而定在原地,熱切的目光越過我的肩頭,徑直望向我身後。

“還愣著做什麼!”我惱意叢生,“難道非要本官去都察院請來左都禦使?!”

“大……大……大……”

不待他結巴完,就隻聽對麵一聲渾厚的男聲:“我要她。”

我拳頭緊了又緊,按捺下揍人的沖動:“閣下的口氣可真不小啊。”

他看都不看我,露出狂妄的笑容:“梨雪,跟我走。”

梨雪?我偏首看向臉色微白的大姐。

“是故人……”她在我耳邊嚅嚅道,“很多年不見,今日遇到他卻突然那樣。”

我定睛逼視,卻見他雙眸沉下,目染不善地看著我和大姐交握的手。

看樣子不是一般的故人啊,還將姐姐看成如同貨品的章台女麼?我冷笑著將姐姐藏於身後,隻身擋住他過分灼熱的目光。

周圍的人越圍越多,那捕快木頭似的立在一側,看上去隻是個擺設。

“讓開!”蜜膚男子露出白牙,笑得邪肆。

“要是我不讓呢。”我回以冷冷的笑。

他攏了攏十指,發出咯咯骨響,高大的身軀威脅性地逼近,擋住了頭頂的冬陽。

“你別亂來!”姐姐驚吼一聲。

我撇開想要上前的她,腳下生風忽地竄到那人身後,輕語:“想動武也要找準對手。”

他忽地轉身,拳風淩厲掃來。我點足飄後,輕而易舉地躲開這一擊。

“大人小心!”

大姐關切的提醒在一瞬間點燃了他眼中的怒火,整個人如同猛虎氣勢逼人地撲來。我下腰傾身,拳風擦著輕揚的發絲而過。真是樸實卻有效的招式,我在心中暗歎,旋起一腳踢開他的下一路直擊。趁他停頓的那瞬,我虛目而上,如飄飛柳絮迅速籠於他前身。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猛一顫,借著他粼粼的眼波,我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寬袍招展似要遮蔽天日,束冠上的紅穗如流霞飛舞,我含笑迎上。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曲指成拳,我毫不客氣地擊向那眼波流轉處。

“大人!”捕快叫得順溜,全不似方才的結巴。

我輕點足尖,緩緩地向後飄去。那男子捂著半邊臉,幸免於難的右眼狠狠瞪來。

“好厲害的身手!”

“他就是豐大人?”

“王上竟讓這般人物‘獻身報國’,真是可惜了。”

四下嘩然,流言隨風而至,爭先恐後地圍堵於我的耳際。

“大人。”捕快的聲音顫顫摒開眾聲,擠啊擠終於滑入了我的耳,“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樣就可以了。”

我緩緩轉眸,看得他抖的越發明顯。

“您……您……您不知道……”他湊上前來,低語道,“那位爺咱可得罪不起啊。”

“哦?”我撣了撣衣袖,斜了那人一眼,“是哪位大人家的親戚?”

二世祖?看起來不像啊。

“他就是被十二殿下逮回來的海盜頭子,東南海霸雷厲風!”

他就是雷厲風!怪不得方才他的步伐穩健的有些過,原來是習慣了海上的顛簸。

“上頭傳來話,說是王上極看重此人,就算他再肆意妄為也輪不著都察院下刀子。大人您瞧瞧,那、那、還有那,都是負責看守他的王宮隱衛。”

我順著他的指引看去,人群中果然有不少練家子。

“連他們都沒出手,小的又怎麼敢造次啊。”捕快的語調很是無奈。

我看著十步之外那個狂放逼人的高大男子,暗自凝神沉思。

此次十二殿下東下剿匪可謂一波三折,若不是允之使出離間計,而今葬身魚腹的恐怕會是王上的那幾萬水師。後來才聽說是這雷厲風走過西洋,在船艦上裝配了火力強勁的大炮,又用鐵皮包裹船身,才有了橫行無阻、無堅不摧的東南海盜船。如此熟知火器、善組水師的人才,王上怎能放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男子單閉左眼,忽地一笑:“剛才那一拳打的漂亮。”

我站在原地,微微揚起下巴:“過獎。”

“五年以來,能近身擊中我的你還是頭一個。”他一步步走進,好似悠閒的虎,隻是不知何時會突然襲來。

“那真是榮幸之至。”我笑答。

“我雷厲風想交你這個朋友,今兒我做東去那邊的酒樓吃一頓可好?”他猿臂一伸,舉止豪放,目光仍舊灼熱地看向我身後。

“然後呢?”我再一擋,與之兩相而望。

“哈。”他笑得燦爛,猶如夏陽,“不瞞兄弟,你身後是我十歲那年就看中的姑娘。”

十歲?這是何等淵源,我偏首望向身後,難掩心中的驚詫。

“當時她也點了頭,這輩子算是我雷家的女人了。”

“真的?”我看著大姐低問道。

“不……”她看了看前麵,咬著%e5%94%87一臉赧色,“都是小時候玩兒的,沒想到他當了真。”

“玩兒?!”那男人粗了嗓子,“梨雪,我雷厲風就算再下作也不會拿這事玩笑!”

大姐柳眉微蹙,垂首不語。

“嘖嘖,這下可有的瞧了,原來豐大人喜歡的女人是別人家的媳婦。”

“眠州侯這一棒子打下去的是野鴛鴦啊!”

“這青樓女子是誰?竟引得兩個有頭臉的人當街爭搶?”

流言飛語回蕩在耳邊,不能再糾纏下去了,我當機立斷地回道:“能結交雷兄這樣的英雄,小弟實感榮幸,隻不過這梨雪姑娘是雲上閣的官妓,有什麼事你該和老鴇談而不是在這撒野啊。畢竟,這兒可是有王法的。”

“談?有那些個護衛,我還用談?”他虎睛一掃,向四下望去,“梨雪跟我走,那種地方你莫要再回去了。”說著他探出右掌,見勢就要抓住姐姐的細腕。

“雷兄。”我一個靈蛇纏臂滯住他的身形,而後貼近耳語,“你當真心疼梨雪?”

“當真。”他回的乾脆。

“那就請雷兄不要再生事了。”此話一出,立即收到他利箭般的目光,我右臂用力將他扯的更緊,“雷兄以為仗著那些隱衛就能為所欲為麼!雖然王上賞你廣屋豪宅好吃好喝地供著,可沒人願做賠本的買賣。他想要的一直很明白,不是麼?”

他直直瞪來,目光有些厲。

“你可知現在有多少人嫉妒雷兄、嫉妒十二殿下?你又可知這圍觀的人中有多少是他們的暗線?”我盯著麵露疑色的他,繼續道,“這王都看似平靜,實際上卻暗礁重重,危險較之於洶湧大海更甚。可別瞧不起那些文弱的朝官,想弄死一個人不必用拳頭,若沒了王上的保護,你就是被他們玩兒死十次都還嫌不夠。”

我緊了緊五指,笑道:“怎麼?雷兄不信?”

他虎睛睒睒,目露遲疑。

“如果小弟剛才故意讓你打中當場嘔血,你想那些隱衛還會護著你麼?若我裝個半死不活,左都禦使又豈會置之不理?等你進了都察院的大牢,我略施小計就能讓你死得不留痕跡。就算王上有心救你,待宮中傳令官下獄,見著的也不過一具僵冷的屍身罷了。”我笑得輕快,“雷兄,王上雖看重你,可你畢竟隻是待罪的賊首,與官鬥你鬥的過麼?”

他反手握來,捏的我生疼:“哼,我雷厲風又豈是貪生怕死之人!”

臂骨雖痛,我卻依舊帶著笑:“是啊,雷兄是不怕,可梨雪姑娘呢?”

他目色一顫,柔柔看去。

“今日你魯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