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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557 字 1個月前

假麵,卻是七哥的真顏。

“九殿下?”

這老頭什麼時候站到了他的身邊,他眨了眨桃花目,有些怯弱地站起:“周太傅……”

“九殿下,你說說剛才那句是什麼意思?”

“是?是?”他求助地看向四周,收獲的卻全是幸災樂禍的眼神,“我忘聽了……”他垂下頭,讓人看不見神情。

“怎麼又愣神?”老頭長歎一口氣,“你三歲對句、五歲對詩的聰明勁跑哪兒去了?虧老夫將你錯看成神童,原隻是曇花一現罷了。”

小小的拳頭在袖中緊握,他冷冷地看著太傅那雙滾著金線的錦靴,眼眸越沉越暗。

娘,您說的真對,不吉利的是人啊。當年您椒房獨寵,年僅五歲的孩兒被太傅捧上了天,被譽為百年難遇的神童。而今人一走,茶就涼,連滿腹聖賢文章的太傅都棒打落水狗,若不是礙於孩兒的王子身份,怕是要叱罵一聲“蠢物”吧。

嗬嗬,如今母後娘娘和華母妃分庭抗禮,太傅他開始誇起二哥、三哥和七哥了呢。娘,不用孩兒允之,他們就輕易得到了。到如今,孩兒還有什麼可以讓的呢,僅存的就隻有這條命了。

書房裡浮動著訕笑,而他則回以沒心沒肺的傻笑。

這是他的第幾張臉?第五張,還是第六張?

都,記不清了。

他迎著晚霞一個人走著,身後的影子曳的很長,帶著些許寂寥。

“九弟!”

他滯住腳步,回身望去,隻見一個挺秀少年含笑跑近。

“七哥。”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瑤,他笑得更加燦爛。

“咱們同路,一塊兒走吧。”七哥是天生暖眸。

“好啊。”他也絲毫不遜色。

“九弟,今晚是千巧呢。”

“是啊。”他戴起第四張假麵,從善如流地應著。

“哎,九弟你聽說了沒,禦花園裡鬧鬼呢。”

“鬼?”他忽地愣住,又變出另一張臉,目流懼意。

“九弟你是在害怕麼?”好哥哥關切地問道。

“沒……沒……才沒!”

“那……”暖眸熠熠,“九弟敢不敢隨我去捉鬼呢?”

小臉慘白,這是他剛長出來的新臉。

“嗯?難道九弟真的在怕?”

“才不是!”他一拍%e8%83%b8脯,假裝逞強道,“去就去!”

“那九弟可千萬別告訴其他人哦,告訴了就去不成了。”

“知道了!七哥!”

“哎呀,時候差不多了,母後怕是要找我了。”暖眸少年麵露急色,“九弟,你也早點回去吧,七巧家宴可不能遲到啊。九弟,咱們晚上見!”

“晚上見,七哥!”

側對斜陽,他的小臉一半明媚,一半晦暗不清。

“成璧。”他喚著自己的影子。

“屬下在。”這人是娘親去世後,外公悄悄送到宮裡來的,任務就是保住他這條岌岌可危的小命。

他抱著書卷走在濃蔭邊,淡看晚照。

“你說這世上有鬼麼?”

夏風徐過,騷動著片片綠葉。

“應該有吧。”濃蔭裡傳來不確切的一聲。

“那你說我七哥想捉的又是什麼鬼?”

“屬下駑鈍。”樹梢上的響兒大了些。

他望著漸衰的夕陽,%e5%94%87角彎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

原來,是一隻“色鬼”啊。他舉著蠟燭,冷冷地看著假山裡的人。

極小心地向後退去,卻碰上了堅硬的石壁。是啊,出口被七哥堵住了,他現在怕是逃不掉了。

“二哥?”眼前這個少年比年長他七歲,下巴上已經長出了絨須。

“你是誰?”這聲音帶著濃濃的情[yù],沙啞的很異常。

“是我啊,小九。”他看著少年微隆的襠下,心中有了少許波動,“二哥,你怎麼在這?”他平穩著語調,想要拖延時間。

“我怎麼在這?我怎麼在這?”少年神智顯然已經不清晰,他拉扯著衣襟,步步逼近,“喝了酒就在這。”

“誰給你喝的。”他不動聲色地向左邊挪了挪。

“誰?”少年麵帶潮紅,襠下越鼓越起,“嗬嗬,嗬嗬嗬。”

不大的假山洞裡回蕩著怵人的詭笑。

“美人兒,來啊。”

少年打著晃一步步逼近,他想要再讓卻發現已退無可退。

“二哥,你清醒點!”小手抵在少年半%e8%a3%b8的%e8%83%b8`前,他驚訝於那%e8%83%b8膛的灼熱,“二哥,我是小九啊!二哥!”

“哦~你叫酒兒啊。”高大的身子忽地俯下,“真是個美人兒。”

“二哥,你別著了七哥的道!他是想毀了咱倆呢!”他掙紮著,想要擺脫少年的撕扯。

早已迷失心智的某人卻充耳不聞,野獸般地將他按倒在地。

“二哥!”他真是太自負了,小看了七哥的陰險。

他拚勁全力卻不及身上這人,當碩大的堅硬遞上了他的下`身,他的腦內隻剩一片空白。

“成璧!”

“成璧~”

“成璧~”

回音如雷。

待他找回了心跳,卻見少年俯麵倒在了地上,而他身上的衣袍早已被冷汗浸濕。

他喘著粗氣,慢動作般地定睛、轉眸、合目、歎息。

“屬下來遲,讓殿下受驚了。”影子跪伏在他的腳邊,語調頗為自責。

他已然脫力,任影子將他抱起。

迎著夜風,一人一影飄蕩在宮殿上。

“成璧。”他聲音還有些顫,“我二哥被下了什麼藥?”

“是……”影子偷瞟臂間,不知該不該在一個孩子麵前吐露真言。

“什麼藥?”

“第一春。”影子說的很含蓄。

“果然是春[yào]啊。”他輕輕地歎了口氣,“這藥剛猛麼?”

“嗯,若兩個時辰內不與女子……”影子的臉上浮起淡霞,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道,“不與女子交合,就會爆裂而死。”

原來七哥不是想毀了他們,而是想殺了他們。他望著無月之夜,涼意在心間蔓延。

娘,您瞧見了麼,連這條命他們都想要呢。

娘,允之這個字還有第二解呢,允之允之,允之於己。

娘,孩兒從沒告訴您,除了命,孩兒還有一樣不能讓。

一抹亮采劃過他沉暗的黑瞳,優美的%e5%94%87線在夜色中隱約勾起。

就是這天下啊!

“成璧。”

“殿下。”

“待會兒你去鸞鳳殿一趟。”

影子翻身下簷,輕手輕腳地將他抱進寢殿,並未驚動睡在內室的%e4%b9%b3娘。

“把我七哥身邊那個貼身丫頭綁去。”他脫下支離破碎的外袍,很平靜地焚衣。

“綁去……哪裡?”影子看著那張被火光映紅的小臉,嚅嚅出聲。

“哼,做弟弟的總不能眼見哥哥慘死吧。”

“……”

“還不快去,遲了這宮裡可要大亂了。”那眸子深沉的不似孩童。

“是。”

他背著手看著眼前那團火焰,%e5%94%87邊泛出冷笑。

這宮裡是有鬼啊,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個惡鬼。

而他的惡鬼,就在今夜被生生勾出

七哥,以後千萬別露出那麼淺白的眼神。不然,任鬼都知道你喜歡的是誰啊。

……

這是一樁王室醜聞,千巧節那夜,他的二哥玩死了一個十三歲的女孩。他也如願看到了七哥的另一張臉,失魂落魄的一張臉。

而後父王暴怒,將二哥遣至邊疆,二哥的王位之夢就此破滅。當時,就連二哥的親親親弟弟三哥也未發一言,很乖順地選擇了緘默。

原來親親親弟弟也不過如此,還好他沒有啊,還好。

他,允之,八歲時心中住進了一個惡鬼,就在那個悶熱的夏夜。◆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忽地他%e8%83%b8口像要爆裂,難道是那個鬼想要破身而出?他站在迷霧裡,死死地按著自己的前%e8%83%b8,試圖將鬼逼回。

可下一瞬,那個惡鬼變化成了濃濃的腥臭,一路蔓延,最終噴湧在他的嘴邊。

“允之!”

“允之!”

是誰在牽引他的魂魄,是誰讓他如此眷戀?

“嗯……”刺眼的光亮讓他不禁虛起眼。

“允之!允之!你終於醒了!”

入目的是一雙微腫的淚眼。

“卿……卿……”他喉頭乾的發痛,“水……”

“好、好。”

他飲下滿滿一碗清水,真是前所未有的甘冽。

“白天啊。”他看著敞亮的內室,腦中漸漸清明,“卿卿,在我沒好之前千萬不要上朝。”

佳人眼底映著血絲,雖然有損麗容,卻讓他好歡喜。

“嗯,我明白。三殿下這幾日應該有動作,下藥是為了拖住我,不想讓我拆穿吧。”

該死,他的心尖又開始癢了,癢到隻想將她一口吃掉。可他現在又能怎樣,又能怎樣?

有心無力啊,不盡惱意滿溢在心間。

“對了,你的那幾個妻妾想過來瞧瞧你。”佳人擰了帕子為他擦拭臉頰,“可張嬤嬤卻不許,將她們鎖在了園子裡。那樣,怪可憐的,你……”

他毫不憐香惜玉地攥緊她的細腕,眸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你,你。”他%e8%83%b8口急促起伏,“你是在同情她們?”

佳人吃痛地攏起眉頭:“怎麼了?”

“隻有同情?”他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她不答,隻是靜靜地望著他,眼中隻有抱歉。

“算了。”他撇開眼眸,冷生冷氣地開口,“自我十六歲後,每年都娶進一個妾室。哼,你在疑惑麼,為何隻剩三個?”他%e5%94%87邊溢出詭異的笑,“因為女人之間的爭鬥我從不插手,不論誰死誰傷,我都樂見其成。”

“為何?”

終於開口了麼,他暗轉眼珠,定定地看著她:“為何?因為她們的主子都見不得我好啊。”

佳人瞳眸微凝,一臉驚異。

“還活著的三人,一個是我十七歲那年母後娘娘送來的,一個是我十八歲那年三哥硬塞進門的,另一個則是我父王的欽賜。你說,我該在乎她們麼?”

他滿意地看到她眼中的掙紮,軟了嗓音,輕輕地喚著:“卿卿。”

她凝眸望來。

“我最在乎的人是你啊,卿卿。”

她垂著眼,目光沉沉落下。

“卿卿。”他渴盼著她的回應。

“允之。”她的嗓音有些沙啞,“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的見麵麼?”

燦瞳驟然黯淡,聰明如他,焉能不知她的言下之意?

冬日之晨,靜默流溢在兩人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遠遠地飄來清泠纏綿的笛音,如迎風飄逸的絲帶,把人纏繞又解開,解開有纏繞。

無意的一眼,卻讓他%e8%83%b8口血氣再次蔓延。

“卿卿!你答應過我!”他雖咬緊牙關,黑血還是止不住地滲出,“不準想他!不準……”

……

他不甘心啊,還沒有說完就再次落入甜香。

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