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頁(1 / 1)

月沉吟 卿妃 4433 字 1個月前

止,我終於重見天日。

“我們家大人是被逼的啊!”

“被逼的啊~”

“逼的啊~”

一聲、兩聲、三聲,阿律痛徹心肺的哀嚎在街角回蕩……

猶記得一個名為“看殺衛玠”的成語,《晉書衛玠傳》有雲:“京師人士聞其姿容,觀者如堵。玠勞疾遂甚,永嘉六年卒,時年二十七,時人謂玠被看殺。”

換到十六年前,我絕不會相信人會被看死,到如今親身經歷過我才明白,看死事小砸死事大。若我功夫差點,下場怕是和阿律一樣吧。想到這,不禁向身後望去。

“看!看什麼看!”阿律惡狠狠地遞來一個白眼,雙手在頭上繼續奮戰。

我看著他插滿金簪玉釵的束發,暗歎雲都女子出手的精準與大方。

“這天寶閣的點心真不錯。”坐在一邊的宋寶言嘖嘴贊道,“不比咱水月京喜善樓的手藝差。”

“哼,那是當然!”阿律拔下最後一根珠釵,慢條斯理地攏了攏頭發,“雲都是人才濟濟,沒有絕技傍身又豈能在這裡立足?”

“是啊,是啊。”宋寶言從善如流地應著,別有深意地笑開,露出幾顆白牙,“剛才街上那麼擠,言行走還確實沒能立足吶。”

“你!”阿律忽地站起,須臾之後磨牙笑道,“小人丟人現眼倒也罷了,倒是我家大人麻煩可大了!”他偏瞪向我身邊的修遠,“定侯殿下也不想想我家大人的身份,說下嘴就下嘴,不是存心給我家大人添堵麼?”

想到剛才輕羽般的一%e5%90%bb,我暗自撫了撫%e8%83%b8口,一點也不堵,隻是暖烘烘的。小心翼翼地瞥視身側,修遠很安靜地剝著栗子,麵色如依。

“真是不知好人心啊。”宋寶言彈了彈指尖的碎屑,站起身向我打了個千,“小姐,你可莫要聽信讒言,誤枉顧了我家少主的一番苦心啊。”

唉?苦心?我眨眼看向修遠,今日他穿著一身杏色長袍,清冷的臉上始終染著淺笑,真是春情無限啊。

不覺看癡了,整個人濃縮為一陣如鼓的心跳。

“若不是寧侯殿下保不住小姐,我家少主何必自毀清譽、當街做戲、假冒龍陽、背負罵名,以求將小姐納入羽翼?”

“我家殿下怎麼就保不住小姐?!”

“若真保得住,那怎麼會有昨夜一事?”

“……”阿律沉默了一陣,方又開口,“定侯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等你們過完冬拍拍%e5%b1%81%e8%82%a1走人,小姐的死期也就到了!”

是啊,過了冬就該走了……我%e8%83%b8口空落落的,目光慢慢下移,心緒漸漸轉涼。

“雲卿。”耳邊傳來輕緩的歎息,仿佛一泉透明澄澈的山溪。他暖暖的指尖滑過我涼涼的耳廓,輕輕地綰起了我鬢間的發。“要走一塊走。”融融而不失堅定的幾個字讓我霎時回溫。

“好。”我望著春天般的他,漾笑道出了心底的話。

“原來是賴著不走。”身後飄來阿律陰陽怪氣的咕噥,我回頭怒瞪,卻見他正分門別類地收拾著剛才的“戰利品”。

“阿律。”我瞟了他一眼。

“嗯?”

我指了指他的懷裡:“等會把這些東西送回去。”

“不送。”他回的果斷,“這些東西賣賣還值幾個錢。”

冷汗掛下,我耐著性子開口:“家裡又不缺銀子。”

話音未落,就見他挑眉冷笑:“嗬嗬,不缺銀子?”

好可怕的表情,我不由自主地向修遠偎去:“我有官俸,養家應是綽綽有餘。”

“綽綽有餘?好,今天咱們就來算比賬,看您這個官兒還餘多少?”阿律露出白慘慘的牙,勾過一張方凳,啪地坐下,“我朝從三品月俸二十五兩,月穀四十斛。”

嗯嗯,四十斛,夠養一大家了,我自得地看向修遠。他%e5%94%87線隱隱上揚,修長的手指優雅地翻動,片刻後將一顆完整的栗子放入我手邊的小碟。

“另外還有冬至臘賜一百兩,絹帛二十匹,牛肉兩百斤、粳米一百五十斛,薪柴三車。”

沒想到當官這麼好,吃穿全包啊,我喜滋滋地想著。

“換成銀子,禮部侍郎大人通共的家底是五百一十六兩三錢。”

那三錢就不要了吧,湊個整湊個整。

“嗯哼!”阿律清了清嗓子,斜了我一眼,鄭重開口,“大人回都以來,共請了三回飯,加起來一共是一百零四兩五吊。”

怎麼這麼多!官場上的活動是少不了的,我才請了三次就花了五分之一的老本,實在是太奢侈了,以後能不請就不請,省著點花。

“上官司馬嫁女,王妃等級,大人送禮花了一百五十兩。原吏部尚書談大人喜得貴子,大人出了三十九兩的份子錢……”

“等等!”我急道,“一百五十兩?什麼禮?”

阿律陰森森地靠近,聲音低低:“就是那尊送子觀音啊,不是大人親自挑的麼?”

我不是好心麼,翼王就盼著老來得子呢,那觀音娘娘是金子做的?怎麼那麼貴!

“白玉的,上等白玉。”阿律像會讀心似的搶先開口。

我無語了,顫顫地拿起一個栗子,急急啃著。

“武所蕭太尉家中老母八十大壽,份子錢八十八兩八錢……”

八錢也是錢啊,我食不知味地嚼著。

“……五十九兩……六十六兩……十七兩三吊……”

聲聲如刀,割得我肉痛。

“本月兩侯大婚,禮金至少得這個數。”阿律比了比手指,殘忍地出聲,“一人一百兩。”

“咳、咳!”

我被噎住了,水,水……

一口暖茶下肚,感受著背上柔柔輕撫,我靠在修遠的懷裡,有氣無力地出聲:“說吧,帳上還剩多少。”

阿律扒著手指,翻眼算著。不待他出聲,就見宋寶言撫額歎息:“五吊三錢。”

我手腳冰涼,霎時無氣。

“不對!”阿律似乎嫌這打擊還不夠大,補充道,“昨天小姐讓我給文書院的幾位大人送了些跌打藥,這錢您還沒還我呢,一共是五兩一錢。”他瀟灑地揮揮袖,“算了算了,那一錢我就不跟您計較了。”

太陽%e7%a9%b4突突直跳,我切齒道:“下月發月錢時給你加上。”

“我的小姐唉!”阿律兩手一拱,沖我施了個禮,“侍郎府裡的家丁僕役全是寧侯府裡的下人,我還從沒拿過您的月錢。”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現在也隻有這空氣我能喘得起。

“不過我心好,這錢暫時不催著您還。到月末發官俸前,隻要您省著點吃還是餓不死的。另外您那所五進大宅,是將軍偷偷給您置的。房契上是您的大名,所以小姐不用擔心被趕出去。”

哥,還是你好啊。我捂著臉,就差流下兩行熱淚。

“可是年關一到,花錢也就如流入水,這可怎麼是好喔。”

難道要我伸手向嫂嫂借錢?不行,太丟人了。

“也不是沒有辦法啊……”

我猛地抬頭,就見阿律捉黠一笑:“隻要小姐出去笑笑,金銀自然……”

一個硬殼飛過,剩下的半句陣亡在他張大的嘴裡,阿律誇張的嘴臉瞬間定格。

“修遠。”偏首的剎那,口中被塞進一個圓滾滾的栗子。我悄無聲息地看著他,%e8%88%8c頭正觸著他溫暖的指尖。大火從%e8%83%b8口一直燒到了頸間,又蔓延至額麵,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正冒出騰騰熱氣。

呀的一聲雅間的門被輕輕合上,某人扛著某石像消失無蹤。

我不安地轉眸,向後退了退,那修長的指滑出了口腔,卻停在了%e5%94%87角。

“那個,師兄他們怎麼還不來。”我盯著他杏色的衣角,虛弱地笑道,“這次真是托修遠的福才能來這吃一次,不然憑我可憐的家底,是斷來不起這一菜一金的天寶閣呢。”

雖不抬眼,我也能猜到他的表情,因為那長指正很煽情地描畫我的%e5%94%87線。這細細的觸碰,讓我很沒出息地滲出手汗。⊙思⊙兔⊙在⊙線⊙閱⊙讀⊙

“那個,我在聽同僚說過,天寶閣最有名的是八大菜式,像是纖纖綠裹、離離朱實,光聽名字就很美味啊。”我目光遊移著,聲音越來越虛。

“嗯,很美味。”他聲音暖的可口,好似軟軟綿糖。

終於有了回應,我長舒一口氣,笑笑抬眸:“待會兒等師兄他們來了,都點來嘗嘗吧。”

他瞳眸若春水,情思頃刻漫溢。

“我想先嘗。”他低低沉沉地笑開,將我勾進懷裡。漸近的%e5%94%87線淺淺飛揚,如絲般低穩悅的聲音輕撫在我的%e5%94%87際:“雲卿,你逃不掉了。”

我心跳一滯,下意識想要後退。可這回卻好運不在,他壓著我的後腦,於%e5%94%87%e8%88%8c間糾纏。上當了,受騙了,什麼融融春水,根本就是灼灼夏火。雖然我很孬地想逃,可卻抵不過他炙烈的燃燒。這火焰燃的我癱了、融了、化了,卻依舊不肯放過,大有連灰都不給留的狠勁。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生了又生,生了又生,生到我徹底繳械,還在繼續蔓延。

在我壯烈的瞬間,熱粥般的腦中閃過一個恐怖的念想:難道這才是真正的修遠?

……

門被輕輕地推開,一陣冷風吹進雅房。

“睡了?”

啊,是師兄,我穩著呼吸繼續裝睡。

“唉?還不到春天卿卿就犯懶了?”

師姐,我犯春困的時候也比你勤快。

“灩兒你小聲點,卿卿看起來很累,讓她睡會吧。”

大姐可真溫柔啊,可是即便我很累卻也睡不著,因為修遠他刻意騷擾。為什麼每當我就要陷入夢鄉之際,他總能用很真摯的語氣歎出一句很羞人的話語。

“這樣就累了,以後可如何是好?”

又來了,又來了,語氣非但正經到令人發指,而且還輕到僅限於我一人聽見。熱浪再次席卷全身,我開始擔心薄薄的假麵能不能遮住臉上的紅潮。

“難道就放著她這麼睡?再等下去,菜可都要冷了!”師姐輕快的腳步漸近,下一刻我的鼻子被涼涼的手指捏住。

“灩兒!”大姐急急輕呼。

奇怪的是,抱著我的修遠並沒有阻止。

再憋下去,裝睡的把戲就要穿幫了。我配合地張開嘴巴,一塊涼糯的軟糕順勢而入。

“嗯?”我抱著兩頰,瞬間跳起。好酸,好酸,酸的我臉都疼了。

“嘿嘿,卿卿的弱點啊,就是怕酸!”師姐拈了塊酸棗糕,很鬼地轉動美眸。

“你!你!”我義憤填膺地指著師姐,語不成調。嗚,酸的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顧及形象,我硬生生將那塊軟糕咽下,酸的胃疼。

“可惡!”我反手翻上,如靈蛇般纏上師姐的纖臂。

“師兄,救命啊!”師姐又想耍賴,我一步跨上頂住她的腳跟,動了動手指,精準無比地撓動她的癢筋。

“女俠,女俠。”她很諂媚地告饒,整個人成蝦球狀,“哈哈哈……我錯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