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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333 字 1個月前

藕臂逐一揮動,青紗層層飄開,伴著輕軟采蓮歌,此身如至幻境。當最後的朦朧消散,一位身著碧色舞衣的窈窕佳人背身而立。腰肢纖軟,綠雲半垂,隻一背影就引得眾狼抽吸。

“咚,咚,咚。”腰鼓聲動,佳人踩著節拍扭動楚腰,雙臂一揮,水袖飛起。

“咚!”重擂過後,她忽地旋身,澄妝影於歌扇,散衣香於舞風,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上官無艷!驚目相對,訝異屏息:怎麼會是她?

額間繪著白荷,%e5%94%87上染著胭脂,素艷二色出奇的相和,襯得她整個人如芙蓉出水、清麗嫵媚。伴著如水箏音,眾舞姬紛紛俯下,場中隻剩碧荷佳人獨舞。她回身舉步,長袖翻動,頭上珠釵熠熠生輝,艷光直逼自座。她踢%e8%85%bf下腰,如嬌花倚風。她起身旋舞,如搖妍飛雪。懶懶弦動,上官無艷回眸一笑,兩頰漾起笑窩,眼波徑直掠向修遠。

真的,攥緊酒壺,虛目看向暗送秋波的某女,真的很礙眼啊!

哼哼,哼哼,不自覺地泛起冷笑。

某女踏著蓮步,扭著楚腰,一點一點向主座飄來。旋身的瞬間,毫不掩飾赤摞%e8%a3%b8的色心,向修遠頻頻眨眼。

“啪。”涼涼垂目,壺把斷裂,將斷壺遞給身邊的小侍,“換。”

“……”無聲。

“嗯?”橫目一掃,小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接過。

“嗯。”滿意地點點頭,繼續“欣賞”某女的繚亂舞姿。“咯咯。”指節作響,手很癢。

事實證明我的手癢的很是時候,因為某人皮癢!眨眼的功夫,上官無艷已近至跟前,水袖當空舞,直飛修遠去。

咬牙瞋目,按捺住身體中爆躥的殺氣。忍,我忍。

眼見水袖如長蛇一般遊到修遠身前三尺,忽地轉了方向。我怎麼忘了他的護體真氣呢,眼眉彎彎接過新壺,輕輕地撫摸光滑的壺身,好,很好。

人算不如天算,被震開的綢緞竟飛到翼王懷裡。上官無艷嬌容慘淡,纖臂一扯欲收回長袖,不想卻被閻鎮牢牢拽住。絲竹繞梁,嬌鶯初囀,輕紗翻飛在碧荷佳人身側形成片片蓮葉。一曲采蓮,本是定情舞。而今,長袖兩端一老一少,一暮一朝,如此搭配真讓人哭笑不得。

那邊美人蹙眉,身體後傾。這邊白須微顫,興奮前移。僵持之際,眼角忽地瞥見一點白光,快的讓人難以捕捉。

“啊!”上官無艷滿臉錯愕,忽地向主座撲來。失去了重心的她像一隻無力的風箏,被翼王輕巧地收入懷中。

定睛細找,一顆珍珠在紅色的地毯上緩緩滾動,片刻之後便被舞群踢的無影無蹤。殿前獻美啊,斜睨下座,七殿下持爵勾笑,挑釁地向上手揚眉。三殿下一掃喜氣,麵覆陰霾。樂聲依舊輕軟,舞姬依舊嬌柔,隻是暖色漸退,仿若一室灰白。

金爵高舉,我斂神走近。翼王蒼老的手在上官無艷的柳腰上遊移,混濁的眼中溢出色欲:“來,給孤笑一個。”輕手輕腳地為他斟滿醉雲醴,無奈地向後退去。上官無艷檀口微顫,驚恐未定地仰望。

“怎麼?”閻鎮枯瘦的手指一路撫摸,最終停留在她尖細的下巴上,“不會笑了?嗯?”尾音緊繃。

她,清眸黯淡,嘴角無力地上揚,深深的酒窩載不動滿滿的絕望。

飛舞的青紗漸漸散去,繞梁的絲竹漸漸停息。座下悄然,飄來無數探究的目光。侯座上,三人神色各異。黑臉的烈侯,笑臉的榮侯,形成鮮明對比。而允之則氣定神閒,自斟自飲。這一切他早就料到了麼?狹長的桃花目輕瞥,掃過七殿下貼身侍衛的腰穗,果然少了一顆珍珠。

“青王。”這廂閻老頭開口了。

青王舉起金爵,微微頷首:“翼王。”銳目掃向閻鎮懷中的佳人,我站在這個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上官無艷慘白的嬌顏。

“這舞姬孤很喜歡。”翼王枯柴似的手指從上官的臉上滑過。

“喔?”青王虛起雙目掃過座下,“這本就是小輩們的一片心意,還請翼王笑納。”正說著,內侍長得顯移步近前,在他耳邊低語。青王的眉頭輕皺,而後又飛速展開,眼中似凝寒冰。“隻不過。”他厲厲看向下座,“這女子不是一般的舞姬。”

“喔?”閻鎮詫異地看向懷中,“怎麼個不一般呢?”

“她可是我朝一品大員……”青王語調低緩,似帶笑意,“上閣備所上官愛卿的嫡女。”怎麼也聽不出是愛卿,笑裡藏刀,陰冷的語氣。

說到這,上官司馬已是滿頭大汗,顫顫巍巍地走下座,跪伏在地。

“原是官宦千金啊。”翼王欣然視下,“上官司馬,孤問你,你願將此女嫁到翼國啊。”

真是流氓,上官老頭他敢說不願意麼?

“小女若能伺候翼王陛下,那真是上官家三輩子修來的福氣。”上官司馬坑著頭,大聲回應。

真會拍馬%e5%b1%81,可惜隻拍著了一匹。另一匹……偷瞥斜側,青王低垂的右手早已握緊,幾乎可見手背上的青筋,這下可拍到馬%e8%85%bf咯。

“好,好。”閻鎮不住點頭,豪氣沖雲地拍案,“青國上官氏聽旨。”

上官無艷從他膝上滑下,軟軟地匍匐在地。

“孤封你為二品王妃,賜號樂。”

纖影顫顫,半晌才聽見一記蚊聲:“臣……臣妾……謝……”話未說完,佳人就暈了過去。

“王上。”翼王的內侍將她小心扶起,諂笑道,“娘娘喜極而厥。”

呸,是怒極攻心,真會自欺。

“扶下去好生伺候。”翼王笑笑點頭,偏首看向淩準,“青王啊,這下你我更是親上加親了,哈哈哈~”

青王舉起金爵,兩人碰杯共飲。席下一片熱鬧,剛剛將女兒嫁給老頭的上官司馬滿麵春風地回座,接受眾人的道喜。這場遊戲中,女人隻是配角。

觥籌交錯,真個杯浮綠蟻,搾摘珍珠,甕潑新醅。座上笑意淺淺,座下明槍暗箭,卻又推杯換盞,擎尊相陪。

可憐我頻頻奔走,不停斟酒。可不盡三盞,翼王又開了腔:“各位,孤也安排了歌舞,不如共賞?”

荊王連聲應和:“好,好,可惜孤沒準備,讓幾位見笑了。”

“唉,這本是盟主宴饗,荊王吃著就好。”淩準帶笑勸慰,可說出的話卻著實尖銳。

我偷偷看去,翼王臉上閃過幾分薄怒,眼中溢出厲色:“孤帶來的歌舞可非常見。”他冷哼一聲,揚起下巴。內侍挺身長喝:“宣西陸國特使克莉斯夫人晉見。”

全場陡靜,眾人好奇地看向殿外。隻見一名黑發碧眼的西洋美人緩步走入大殿,紅色的鯨骨裙將豐%e8%83%b8楚腰襯得格外迷人。這位迷人的女士走到座前,行了個曲膝禮。翼王得意地笑了,因為這禮隻是行給他一人的。這隻毒蠍子挑釁地看向麵色微暗的青王,向座下招了招手。翼國官座上站起一人,他走到夫人身邊低語,看來是翻譯。夫人詫異地抬頭,向青王、荊王和修遠深深頷首。

好了,玩大了,將酒壺放下,看向一側,青王的臉由暗轉黑,就差拍案而起了。笨,真笨,鄙夷地看向小人得誌狀的翼王:好大喜功,逞一時之氣,非君王所為。

正當這時,局勢的攪亂者,那位美麗的克裡斯夫人說話了。令我驚訝的是,她說的是英語:“陛下,我聽從您的話來到這裡,請您兌現諾言,將入港通行證賜予我。”

看來前世今生兩個時空是平行的,凝神細聽,過了十幾年,英語倒有些疏漏。

“克莉斯夫人祝翼王陛下`身體康健,問各位王侯安。”那位翻譯開始睜眼說瞎話了。

“嗯,夫人免禮。”翼王做派十足地揮了揮手,“請夫人為我等但舞一曲,以此助興。”

“夫人。”原來翻譯是會英語的,隻是有些蹩腳,“先前說好了,夫人還欠我王一支番舞。等跳完了,我王將會立刻簽署證書。”

很卑鄙,明晃晃的要脅。這君臣早已商量好了,用這種欺詐手段來顯威風、長臉麵。

夫人皺緊眉頭,深深地看了翼王一眼,半晌方才開口:“那好吧,請陛下說話算數,不要再唬弄我們了。”

“是,那是當然。”翻譯笑笑答應,抬首卻這樣說道,“夫人說這是她的榮幸,不過她想請在座一位與她共舞。”

“共舞?”舉座嘩然。§思§兔§網§

“男女授受不親,何談共舞?”

“番人輕禮,番人輕禮啊!”

下座隻有翼國那片老神在在,好似成竹在%e8%83%b8。

“喔?”翼王斜視而來,厲厲地看向我,“那夫人可看準了何人呢?”

公主失蹤一事我戳破了李氏的栽贓,會盟歃血我保全了青國的麵子。翼王你當真那麼氣窄不容人麼?

“夫人想請那位司酒大人共舞。”果然。

轟!這一句引起軒然大波,急得青臣紛紛站起:“王上!”“王上!”

聿寧忿忿疾呼:“自古男女三歲不同床,五歲不同席,怎可共舞?”

一向沉默不言的哥哥離席跪地:“王上,請三思!”看著他憂慮的深眸,看著他微微搖晃的雙手,我心頭乍暖:哥,請不用擔心。

凝神靜思,腦中分外清明:這已經上升為外交事件,若我不應,那不僅是駁了盟國的麵子,更是駁了西陸國的麵子,單其中一項罪名就足矣讓我身首異處。但,若我應了卻沒做好,那就是丟了青國的麵子,丟了盟主的麵子,不論哪點都可讓我死無葬身之地。目光掃過座下,飄至上座,允之也已站身,修遠將金爵重重放下,一切蓄勢待發。

沖著翼王微微一笑,緩步走到座下。身體微傾,右手貼在%e8%83%b8`前,用英語對夫人清聲說道:“美麗的夫人,見到您是我的榮幸。”

殿內無息,驟靜。

抬起頭,卻見克莉斯夫人驚訝的綠瞳,卻見如被點%e7%a9%b4的眾人。時空仿若停頓,隻有我一人能夠自由穿行。神態萬千、形姿各異,說不出的滑稽。

“您……您……”夫人嚅嚅開口,“您會英語?”

看了看麵如土色的翻譯,微微頷首:“是的,夫人。”

克莉斯夫人綻出艷麗的笑容:“您說的比他好。”她斜了翻譯一眼,看來是吃了他不少悶虧。

“那是自然。”

“嗬嗬嗬!”夫人清脆笑開,“您不像他們那樣故作謙虛,我喜歡您。”

“謝謝。”看著爽朗的她,心頭也浮起好感,“剛才那位翼國的君主說您要與人共舞,所以把我叫了出來。”

“共舞?”夫人皺眉視上,驚的翼王坐立不安。

這樣就怕了麼?你沒想到偷%e9%9b%9e不成蝕把米吧,冷斜一眼。

“不過這支舞還真需要舞伴。”她拍了拍手,從殿外走進一名紅發男子,他抱著一個木製樂器向殿內微微傾身。

看著男子懷中的八字形木琴,驚訝開口:“吉他?”

“您知道?”夫人欣喜若狂地叫道,“這是摩爾吉他,我還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