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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281 字 1個月前

的紅鏢。詭異的銀線在空中織成了密密的網,和周圍的皚皚白雪混合在一起,刺得眼睛微酸。迎風飄走,再抬頭看去,卻見銀網已經變成了厚實的銀蓋,直直向我壓來。撫上腰際,剛要抽出銷魂,手背卻被壓住。

“修遠?”不解地看著他。

“我來。”他勾起我的腰,點足飛上。“叮!”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把金劍,寒光畢現,薄如蟬翼,形狀和……不待我想完,隻聽“嚶!”地一聲,腰間銷魂發出低%e5%90%9f。

他目露冷色,攬著我遊走於銀蓋的邊緣。好快,仿若追上了風的腳步,周圍的一切閃爍著,前一刻紅鏢還在右側,下一瞬卻又閃現在左方。強忍住眨眼的本能,想要將一切盡收眼底,可是目光已經跟不上他的速度。隱隱間,隻見金光萬丈,隻見衣袂翻動,隻見劍花四溢。舉目環視,這才發現剛才停留過的地方殘留著金色的卍字。

卍字,卍字,腦中像是吹進一陣冷風,頭皮微微發麻。難道是?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張無垢俊顏,嚅嚅啟聲:“無上劍……”師傅曾說,十年“惆悵”,廿年“清狂”,卅年“禦蒼”,卌年“無上”。我十年練成清狂劍,已屬師傅口中的英才。而他才二十二就能使出無上劍的“卍字歸一”,真讓我既羨慕又驚喜。

他收起長劍,低下頭對我柔柔一笑。隻感覺身體被精純的內息包圍,四野仿佛隱遁,此身直沖雲霄。

“彭!”銀蓋乍碎,分崩離析,幾十道白影漫天飛去,如白蝶隻隻。落地的一瞬,卻又綻出朵朵殷紅。

“果然是你……”為首的那人嘔出黏稠的液體,眼神很是黯淡,看來是死期漸近。他顫唞著從%e8%83%b8口掏出一支銀哨,用盡力氣吹起節奏怪異的哨音。

暗號麼?上前一步想要解決他的性命,卻被修遠一把拉住:“我們走。”

“可是……”手上的力道很是堅定,不容我抗拒。

“呃。”地上那人仰麵朝天,像是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大吼道,“你逃不掉了!逃不……”話未盡,已無息。

潔白的雪地裡,躺著白慘慘幾十道殘影,留下了紅梅般的血跡……

白,再見白,卻是那發如雪。看著眼前這位與修遠有些神似的鶴發男子,不禁微愣。若不是瞧出他灰眸黯淡無神,還真難相信他已經失明數年。

“爹,就是這樣。”修遠淡淡地將往事訴說,靜靜地望向站在窗前的那人。

山風狂作,吹得夜風舉衣衫飄鼓,吹得他銀絲亂舞。清俊的側臉看不出歲月的痕跡,無采的灰眸半垂,整個人隱沒在細細的風雪中,此人如在眼前。對,如在而已,他淡淡的好似隻是一道殘影,仿佛隨時將要消失,很不真實。

“嗯,知道了。”暮鍾一般的低音,“景兒。”他準確地取下搭扣將窗關上,驚擾靜室的狂風驟然停息,“你先出去,為父有幾句話想要對韓姑娘說。”

詫異地看向修遠,他捏了捏我的手掌,寬慰地眨了眨眼。我輕輕頷首,默默地看著他離開,聽著厚實的木門呀然關上。

風聲、雪聲被隔斷在門外,室內安靜的出奇。夜風舉非但走路無聲,而且吐納聲全無,如此功力,除了師傅和了無大師,我還是第一次得見。

“韓姑娘。”他走到搖椅前慢慢坐下,灰眸直視而來。

“夜前輩。”恭敬行禮,禮數不是虛浮客套的表示,而是將心中敬意的流露。

他麵色微凝,暗瞳微縮:“你愛景兒麼?”

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人,微愣。片刻之後甜甜笑開,乾脆地答道:“我愛他。”

“嗯,好,很好。”他雙腳放在椅踏上,放鬆地躺下,“那韓姑娘知道如何愛他麼?”

如何愛?一時怔忡,我還沒細思過。

“對於感情,夜家男兒認定了就決不變心。”搖椅輕晃,發出沉悶的聲響,“姑娘是江湖中人,應該聽說過老夫和拙荊的事情。”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灰眼輕垂,細密的睫毛擋住了黯淡的眸色,“老宋也曾寫信給我,告知世俗看法,說老夫是世無其二的癡情男子。其實,不然。”他停住搖椅,“姑娘可知,景兒若是我,他會怎麼做?”

聲音淡淡,卻似鍾磬震撼著我的心房。“雲卿,我的命裡有你。”腦中回蕩著這段訴衷情。若我像他母親那樣,那……咬著下%e5%94%87,氣息微顫。

“姑娘也猜到了吧。”夜前輩輕輕地歎了口氣,“景兒看似淡漠其實最為執著,而且他比我更果決。”

皺緊眉頭,心頭累著他沉甸甸的愛。

“六月後,雲遙便聚集了不少日堯門的螻蟻。”日堯門,心念微動,難道剛才遭遇的是日堯門的銀鑼陣?“那些人懼怕老夫,便隻敢在山腳盤旋。老陳也曾逮了幾個回來訊問,說是日堯門的暗主被殺,身上雖劍劍致命,但傷痕卻輕而薄,不似凡兵。據他們見多識廣的門主推測,世上隻有一把劍能做到這點。”

看了看腰間的銀練,輕輕開口:“銷魂。”

“子夜。”他同時出聲,半晌沉沉笑起,“果然啊,真是天生一對。”

“唉?”

“姑娘不知道麼?景兒身上的子夜和你的銷魂本是一對啊。”他愜意地敲著椅把,“子夜銷魂,一金一銀,一陽一陰,本為一體,乃是上古神兵。震朝立朝後,又成為國之寶重,與歷代帝王牌位一起,被供奉在太廟裡。而後震朝滅亡,神鯤動亂,那把雄劍子夜輾轉落入我夜氏手中,成為傳家利器。而那把雌劍卻不知所蹤,漸漸被世人遺忘。因此,日堯門以為殺他暗主的就是景兒。”

其實,是我,不禁握緊拳頭。

“直到剛才景兒說出真相,老夫才明白為何在山下他要亮出兵器。”搖椅聲再次響起,“以景兒的身手,完全可以空拳勝戰,又何必?”

是啊,又何必,又何必。這個傻子,還任由為首那人放出信號,這一切的一切……

“都是為了你。”夜前輩一針見血地道明,“其實,姑娘不必擔心,景兒既然這麼做了,就有足夠的信心。倒是姑娘明白了麼,如何去愛他?”

以修遠的本事,足以自保,而我卻是他的弱點,心念如此,恍然大悟:“保護好自己,就是最現實愛他。”

“嗯,聰明。”前輩加大了搖椅的擺幅,“老夫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也是一個自私的父親。”他啪地一聲按住搖椅,搖擺霎時停止,“請姑娘為我的兒子保重自己,我請求你。”灰眸微動,第一次散發出生氣,此時的夜風舉褪去了虛無縹緲,顯現出濃濃的真實感。

“好。”鄭重承諾,為了這份愛,這份情。

“嗯。”他長長地舒了口氣,麵色微緩,閉眼輕叫,“長興。”

“老爺。”門被輕輕推開,剛才在山下迎接我和修遠的許伯垂首而立。

“帶韓姑娘去見見夫人。”

許伯笑笑地看著我:“是。”

“景兒,你進來,為父有話交代。”

與修遠擦肩的瞬間,我從那雙深幽的鳳眸裡讀出幾分欣喜。眼見就要交身而過,他忽地攬住我的腰肢。看著喜形於色的他,微微愣怔。

“去見見娘親吧。”他在我的發間留下一個%e5%90%bb,粼粼的眼波,宛如暖意的春泉,流淌在我的心間。

最是剎那的溫柔,最是驀然的回首,濃情蜜意灼熱在頰邊,激蕩在心頭。

“小姐。”老沉的聲音將我從方才的溫馨中喚醒。

“嗯?”匆匆低應。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許伯打趣地看著我,眨了眨眼睛:“老奴還是第一次看到少爺這麼外露。”

臉上燃起熱火,在冷風中隻覺得兩頰的存在。

“老爺讓小姐去見夫人,實際上是認可了小姐的身份,少爺自然高興。”他走到雪洞前微微傾身,很是恭敬,“少夫人,請。”

雖然已經猜到了,但當許伯叫出那三個字時,還是抑製不住地心跳加快。放緩腳步,輕輕走入雪洞。晶瑩剔透的洞中,雕刻著一朵朵冰花,葉葉舒延,花蕊細密。或有幾朵紅斑色,亦或是全殷色的,猩紅點點雪中葩,冰肌玉骨孰如它。

“山茶。”嚅嚅自語。

“夫人生前最愛山茶。”許伯微皺眉頭,目光沉痛地看向一洞冰花,“這裡的每一朵都是出自老爺之手,而那些紅花也是老爺以血染成的。”

為佳人,雕血花。猶憶得舊時春夏,一簾疏影,綠雲高綰,懶戴山茶。長相守,幾時醒?淩亂處,花痕還在芳魂敗。一瞬曇花,艷質落天涯。真情堪誇,癡情看他。

扶著冰棺,靜看沉睡在紅白山茶中的她,默默許下誓言:請安息吧,我絕不會讓修遠重復他的命運,絕不會……

絕不會,絕不會,一定是我聽錯了,重重地搖了搖頭。身體抑製不住地打起哆嗦,握緊雙拳,強忍住經絡中彌漫的沁骨寒氣:又到這一天了麼?

“少爺……”許伯眼睛瞪成了銅鈴,手中的燈籠劇烈顫唞,“您……您……您是說……”

修遠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不容拒絕地開口:“我和雲卿同房。”說著拉起我手,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噠!”燈籠落地,微火暗滅。許伯瞠目結%e8%88%8c地看來,冷風直直地灌入他的口中,看得我身上寒氣爆溢。

“唉……唉?”牙關打顫,扭身搖手,向許伯示意,“他……他……他是……鬧著玩……”

不待我語畢,身子就再一次落入熟悉的懷抱。“修……修……遠……”話不成聲,四體寒徹,本能地貼緊他溫暖的臉頰,汲取少有的熱氣,“你……你……”冬季日短,才吃完晚飯,天色就沉了下來。這一年中最難熬的黑夜,已經成為我生命中刻痕,一道難以抹去的傷。

“啪!”寢室的門被他一腳踹開,又被袖風合上。

身體被輕柔地放在床上,腳上的皮靴被小心脫下。蜷縮著身體爬進棉被,不行啊,還是不行,自己產不出半絲熱氣,凍得我心跳漸停。露出頭,卻見修遠急急脫衣,停擺的心髒又重新煥發了活力,咚咚咚跳的起勁。不……不是吧,看著他三下五除二地剝光自己,僅剩長褲,我一時忘了呼吸:好,很好。不對,回過神來,收起驚艷的目光,將腦袋埋在棉被裡:這是勾引啊,勾引。

隔著棉被被緊緊抱住,“雲卿。”如落在蓮瓣傷上的雨音,“今天是立冬。”

身體一滯,半晌冒出頭:“你……你……你知道……道了?”

他輕輕頷首,伸出手將我的發髻放下:“我不會亂來的,相信我,好麼。”

凍得眼皮僵硬,直直地看著他,狠狠地點了點頭:“好。”鬆開緊抓的被角,看著他漸漸靠近的%e8%a3%b8身,心頭大窘,臉上卻浮不起半點熱意。第一次看到他白細的肌理,第一次看到他長發散亂的模樣,暗夜被他襯得有幾分妖冶。這身體不但賞心悅目,而且,而且看起來很溫暖。我可以抱抱麼?全身都在顫唞,及腰的黑發微顫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