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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272 字 1個月前

容有失。”青王聲音微沉,“朝會後到禦書房來,孤再與你們細細商議。”

“(兒)臣遵旨。”韓月殺偏過頭,向九殿下微微頷首。淩翼然隻是淡淡回禮,很是生疏。

“至於外使一職。”青王掃視座下,“不知那位卿家願意成為孤的口%e8%88%8c,向荊王討一口甜湯呢。”

列位大臣左顧右盼,踟躕不前:談判這活兒可不好乾,談成了那是應該的,要是談不成。回來受罰事小,要是在異國丟了腦袋那可就冤枉了。

“臣願往。”清亮的聲音打破了沉悶的氣氛,眾人幸災樂禍地看向出言者。

聿寧眉清目朗,清聲說道:“臣願為使,為韓將軍和九殿下鋪好前途。”

“好!”青王贊許地看向他,“孤賜聿愛卿寶車一輛,金笏一把,禦林軍千人護駕。愛卿可放心大膽地前往荊地,孤在這裡等著你的好消息。”

“謝主隆恩,臣遵旨。”

日上三竿,青穹殿外朝臣們三三兩兩地並肩而行,小聲討論著剛才的朝議。

烈侯和榮侯一前一後跨出殿門,互視一眼,同時冷哼,轉身朝相反的兩個方向走去。

“七殿下。”容克洵邁著步子,向南邊追去,“殿下慢點走,老夫跟不上了!”

淩徹然停下腳步,並不回頭,整個散發出揮之不去的怒氣。容克洵垂著笏板,走到他身邊,小聲說道:“殿下應該高興才是。”

淩徹然擰著眉,迷惑地看向他。容克洵微微一笑,目露精光:“今日朝會有兩個驚喜。”右相伸出兩個手指,“其一,董建林那個老匹夫不再裝蒜,跳出來護主。老夫偷偷窺探了王上的神情,聖顏微異啊。”淩徹然跺步向前,容克洵跟在身側,繼續說道,“王上最恨暗中結黨,殿下與老夫那是甥舅關係,滿朝皆知。當日王上之所以保住董氏一派,那也是看在他尚未卷入奪嫡之爭,想用他來製約老夫。可如今這個老匹夫竟然和三殿下走到了一起,哼,王上一定悔不當初。如此看來,董建林那個老匹夫是在自掘墳墓。”

淩徹然微微頷首:“那第二個驚喜呢?”

“殿下也應該明白,若論資歷,監軍一職三殿下是勢在必得。”容克洵用白笏敲了敲掌心,“到嘴的鴨子就這麼飛了,想必此時,三殿下一定氣得想吐血啊。”淩徹然嘴角微揚,表情甚是愜意。“自從九殿下從幽國回來,王後和老夫就一直盯著他,沒見有任何異動。再加上九殿下的母族隻是一方富紳,朝中全無支持,在十幾位殿下中算是最無害的一位。老夫幾番揣摩,覺得王上是為了平衡兩方勢力,才將監軍一職放給毫無利益牽扯的九殿下。這樣算來,還是我們賺了。”

“可是。”淩徹然嘴角微沉,“不能隨軍,那又怎麼拉攏韓將軍呢。此人甚是剛直,他那個妹妹又不解風情,這下可難辦了。”

“即便我們拉攏不成,也要確保韓月殺不為他人所用!”容克洵虛起老目,麵露狠色,“殿下別忘了,蛟城韓氏多戰鬼啊!”

淩徹然仰望藍天,輕輕地歎了口氣:“隻是可惜了!”

禦書房裡,青王端坐在桌案前,直直地望向牆上的地圖:“聿愛卿啊,你說荊王要怎樣回禮才能答謝孤這次的傾力相助呢?”他眼眸微轉,瞥向站在最左邊的戶部尚書、此次出征的前使聿寧。

聿寧微微頷首,清聲道:“臣以為,荊王唯有獻出沛、蘄、鋒三州方能顯出誠意。”

“沛、蘄、鋒?”青王略微詫異,與他同立的淩翼然和韓月殺也露出幾分訝色。

“是。”聿寧走到神鯤地圖前,拱了拱手,“談判其實就是在雙方的底線前進行妥協,臣竊以為荊王的底線應該在這一帶。”他的手指沿著國界向荊國境內縱深了約一指之遙,“若超過了這個範圍,荊王恐怕要另尋他助了。”

青王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嗯。”

“這五州之中。”聿寧指了指最西土地,“桐州雖然有鐵礦,貢州雖然多金,但都與雍國接壤,得之恐為隱患。臣以為不如留著讓荊國留著這兩個州作為我國與雍國的緩沖地帶,不出三年此地必生事端,待這兩國兵戎相見之時,王上可就占了先手,幫誰都是贏,助誰都有利。”

淩準不住頷首:“愛卿真是深謀遠慮。”

“謝王上誇獎。”聿寧不驕不躁,指著另外三州說道,“這沛州是樂水和酹河的交匯處,若取了此地,便可盤活前幽之地了。”

“盤活?”韓月殺低喃道。

“是,盤活。”聿寧指了指青國的東南四州,“韓將軍蓮、蓉、芒、苜四州雖然盛產穀粱,但是農業的命脈卻一直掌握在雍國手中。昔日三家分幽,雍國可是占了先手。他們取得的西南四州均在酹河中遊,而我國所取的東南四州皆在下遊。若到了戰時,雍王設法斷了酹河,那糧倉也會變成蠻荒。如今若得了處於上遊的沛州,不僅可以解蓮、蓉、芒、苜四州之圍,而且還能扼住雍國的咽喉。因為酹河的上遊亦是樂水的上遊,樂水可是雍國的水脈啊!”

“妙,妙。”青王撫掌大笑。

“至於蘄州和鋒州,要這兩地不為其他隻為繁城。位於兩州交界處的繁城是前幽遺民心心念念的都城,是一個標誌。荊王取了此地卻沒有善加治理,引得前幽遺民怨聲載道。”

聽聞此言,韓月殺暗暗握緊拳頭,不自覺地挺直了身體。

“若王上能著力恢復繁城舊貌,那便可贏的前幽子民的心。更何況,繁城是佛教聖地,在佛教徒心中有著獨一無二的地位。修繕繁城、廣迎八方來客,王上的賢明必將遍傳天下。亂世之中,得民心者可事半功倍。”

“好!”青王猛地站起,激動地悶咳,“愛卿啊,你有如此智謀,為何不早點出山助孤啊,害得孤苦等了五年。”

聿寧微微傾身:“昔時臣執著於一紙家訓,空耗了數載時光。而後幸得佳友點醒,方才恍然大悟。”

青王抑製住低咳,仰首將滿滿一杯茶一口喝下,而後急急問道:“佳友?想必也是謀略非凡之人,能否為孤引薦。”

聿寧麵帶愁色:“那位友人才智應在臣之上,隻可惜我們隻有一麵之緣。此後臣四處尋找,渴望深交,那人卻再無消息。”

“可惜啊。”青王慢慢坐下,歎了口氣,“愛卿啊,你要早大軍一步趕到荊國,明日就要啟程。今日孤就不留你了,等到你功成歸來,孤再擺下酒宴與你秉燭夜談。”

“是,臣遵旨。”聿寧向淩準行了個禮,而後再看向另外二人,“九殿下、韓將軍,聿某就先行一步了。”

“大人保重。”韓月殺拱了拱手。

淩翼然頷首而笑:“本殿在前方等著聿尚書的好消息。”

“啪、啪、啪。”聿寧走後,青王倚在長椅上並未出聲,隻是習慣性地敲起手指,“啪、啪、啪。”

知道茶盞裡的水涼了又涼,淩準方才幽幽開口:“韓愛卿。”

“臣在。”韓月殺抱拳傾身。

“實話實說,此次出兵你有幾分勝算?”

“六分。”

“六分?”青王停止敲指,虛起雙眼,目光微沉。

得顯靜立一邊,不禁著急:哎呀,好話都不會說,韓將軍真是!

韓月殺挺直%e8%83%b8膛,深邃的眼中流溢出懇懇之色:“此次出兵雖然是荊王所請,但在荊國民眾心中我軍依舊是入侵者,反抗必不可少。不過為了王上的英名,為了長遠大計,臣是斷不能對手無寸鐵的荊民下狠手的。”

青王擰著眉,不時頷首:“嗯。”

“朝議中臣有一句話沒能來得及說。”韓月殺抱拳頷首。

“哦?”青王來了興致,“愛卿請說。”

“列位同僚皆說雍國可能與我軍搶著助荊勤王,可是據臣對雍國明王的了解。臣私以為,雍軍與荊國外戚聯手的可能性更大。”

淩準驚的微瞪雙眼,猛地站起,在偌大的禦書房裡來回跺步:孤,怎麼會漏算這條,可惡。半晌,他停下腳步,沉聲問道:“愛卿所說的六分,可考慮到這點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韓月殺抬起頭,目光堅定:“是。”

“嗯,還好,還好。”淩準慢慢坐回長椅,目光厲厲地看向一言不發的兒子,“翼然,作為監軍,你有何計策?”

淩翼然迎著暖暖的秋陽微微一笑,眉宇之間滿是自信:“兒臣有為韓將軍增添三分把握。”

“三分?”青王語帶興奮,“說說。”

“雍國的國主不是明王陳紹,而是雍王陳煒~”淩翼然眼波流轉,看向地圖,“先前養城之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隻是明王力保前幽二侯,此事才漸漸平息。兒臣認為火焰雖熄,星火仍在。父王不如往上加一堆柴,送一口氣,讓火勢重燃。一旦國內不穩,雍王又何談助荊勤王,亦或是幫助荊國外戚呢?”

青王眼含興味,對淩翼然是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果然啊,果然。

“至於荊國之民。”淩翼然麵對青王探究的目光是不閃不避,“也可為我所用啊。”

“月殺不才,請殿下賜教。”

“若是外戚之軍四處殺人放火、殘殺無辜百姓,那會怎麼樣呢?”淩翼然笑得輕快。

“可是敵方若是不殺呢?”韓月殺眉梢微動,恍然大悟道,“殿下的意思是?”

“將軍果然是聰明人。”

“還有一分呢?”青王沒了先前的急色,慢悠悠地拿起茶盞。

“還有一分便是地利。”淩翼然優雅地欠了欠身,“兒臣在前幽時,無意中得到了前幽的寶重,六國坤輿圖。”

此言一出,驚的青王手上一滑,嘩地一聲,杯盞落地。

韓月殺愣在原地,瞠目結%e8%88%8c地望著笑意淺淺的主子:六國坤輿圖是震朝地學家章廣利歷時三十六載,踏遍千山萬水,方才繪成的地圖。此圖之詳實、之精美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在軍事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荊王打破繁都之時,曾派人四處搜尋此圖,結果並未發現。原來,原來這個寶貝早就落入了主上的手中。

青王兩頜微動,深深地吸了口氣,再吸了口氣。半晌,灼灼地望向淩翼然,語調微顫:“小九啊,孤真是小看你了。”

淩翼然恭順地低下頭,並不出聲。

“你早就料到了吧,終於出手了。”青王搖了搖頭,自嘲地笑笑,“很好,很好。”他略顯疲憊地靠在椅背上,“得顯,把那份詔書拿給韓愛卿。”

“是。”得顯從書架上取下一卷黃絹,恭敬地遞給韓月殺,“將軍。”

韓月殺皺了皺眉,含疑地接過,剛要打開。隻聽青王低啞的聲音傳來:“回去再看,孤累了,你們下去吧。”

“是。”

人去殿空,青王淩準癱坐在桌案前,盡顯出幾分老態:暖兒啊,孤答應你的怕是不能實現了。他半喜半憂地望向湛藍的天空:允之允之,你的意思是讓翼然放下一切、離開孤獨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