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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332 字 1個月前

王後娘娘為何放過你嗎?”華妃笑笑地捏了捏弄墨的柔荑,“因為不管聖恩如何眷顧,妹妹你的肚子就是沒有動靜。無所出的宮妃是最安全的棋子,更何況妹妹是如此的賢良淑德。王後娘娘又怎麼會捨得將你扳倒,任由那些存著野心的狐媚子往高處爬呢?你說,是不是?”

酹月磯上的那記刀傷就決定了,她這一生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弄墨有些悲哀地想。

“這樣看來,救了成妃妹妹的恰恰是你自己啊。”華妃一轉語調,語調涼涼,“就像鏡子總有兩麵,現在的優勢也許就是往後的劣勢啊。”睨了弄墨一眼,聲音低低,“說一句大不敬的話,王上仙去後,妹妹又當如何呢?按例,沒有子嗣的先王嬪妃都會被送到禪心院裡剃度出家,一輩子都別想出來了。”華妃歎了口氣,“可惜了妹妹的如花美貌,難道真要蹉跎在佛燈前?”她掖了掖鳳袍,語調微揚,“亦或是和我姐妹攜手,共享太後之位呢?嗯?”

終於,說出來了。弄墨抬起頭,直直地望向華妃,一掃剛才的憂鬱,淡淡回道:“娘娘又在說笑了,臣妾七年無所出,又怎麼可能成為太後呢。”說著將鳳袍拿下,低叫道:“思雁。”

思雁從珠簾後走入,低頭應道:“娘娘。”

“這可是華妃娘娘的一番心意。”她將華麗的錦袍遞去,“去,收好了。”

“是。”思雁恭敬地捧過衣裳,走到紅木雕花櫥前,小心地疊好。

華妃瞇起眼睛,細細看去。櫥門打開的一剎那,一件桃紅色的五鳳披風飄落到地上。她猛地瞪圓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歪在床上的弄墨:這可是太妃品級的服侍,怎麼?

“思雁!”弄墨擰著柳眉,厲聲道。

思雁驚慌失措地拾起披風,語帶哭音:“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弄墨偷偷看了看華妃,見她臉上並無異色,還是一副親和溫善的模樣。半晌,她撫了撫額頭,蹙眉輕喚:“思雁,思雁。”

“娘娘,怎麼了?”思雁關上櫥門,急急跑來。

“突然一陣暈,眼前黑黑的。”弄墨閉著眼,麵容痛苦。

華妃站起身,定定地看了看床上的病美人,輕柔開口:“妹妹注意身體,姐姐我就不耽誤你休息了。”

弄墨強撐美目,氣音道:“多謝姐姐前來探病,思雁送送娘娘。”

“不用了。”華妃抬起柔荑,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等妹妹病好了,一定要去姐姐那裡坐坐。”她撩起珠簾,回頭一瞥,“正紅色和桃花色,妹妹更喜歡那一種呢?姐姐我還真想知道啊。”語落,珠簾微搖,人影移去,隻剩丁丁數聲珠玉相撞的輕響,招搖地回蕩在寂靜的寢殿裡。

弄墨睜開雙眼,一臉疲倦地躺在床上,深深地歎了口氣:“思雁,把那兩件衣服處理乾淨。”

“是。”

“今日誰在殿外當值?”接著問道。

“是招福。”

“嗯。”弄墨慢慢躺下,臉偏向內側:這個時候正需要招福的那張碎嘴啊。

“你,叫什麼名字?”墨香殿外,華妃斜眼看向守門的內侍。

內侍驚了一下,頭低的更深了:“回娘娘的話,小的招福。”

“哦,招福啊。”華妃扶著秀兒的手臂,微微傾身,“本宮問你,今日還有誰來探過病?”

“呃……”招福皺起五官,撇了撇嘴:不敢說啊。

“娘娘問你話呢!”秀兒厲聲喝道。

招福吞了口吐沫,不情不願地開口:“正午時候,王後娘娘來過。”

華妃不由自主地收緊五指,疼的秀兒皺起眉梢。半晌,她忽地鬆開手,仰首看向高不可攀的藍天,冷笑一聲:秋淨嫻,本宮居於你身下已有三十年,也是時候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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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反擊了?拿起茶盞,輕啜一口,興奮地看向經緯縱橫的棋盤:真是棋如其人,不聲不響地從中央大龍中脫困,又在片刻之間反擊,真是棋逢對手。嘴角微揚,夾起一粒黑子輕輕地放在左下角。

修遠靜靜地看了看棋盤,而後定定地望向我,眸中似有驚喜。

嗯,和他相處很舒心。我拖著下巴,笑笑地看著修遠。哥哥也沒有阻止我與他之間的交往,連雀兒對時不時突然出現的他也見怪不怪了。這幾日一想到那個擁抱,臉頰還是不自覺的微燙。用手貼了貼臉頰,偷偷看了看垂目凝思的他:很俊美啊。清晰地聽見了心跳聲,不由愣住:這算不算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情人?低下頭,喉中微動,一顆心百轉千回:嗯,不算吧,還沒有那種思之欲狂的躁動。那,是朋友?摸了摸跳的有些慌亂的心房:唉,也不是,看到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心底酥|麻啊。那,那算什麼?抱著頭,思緒糾結在一起。

“雲卿。”耳邊傳來清泠的聲音,驚的我猛地抬頭:“嗯?”

修遠黑眸熠熠,優美的%e5%94%87邊綻出一朵淺笑:“該你了。”

“嗯,嗯。”靜心,靜心。閉了閉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在腦中重構黑白文枰。半晌,嘴角飛揚,緩緩睜開眼。從棋笥裡取出一粒黑子,輕輕地放在兩相纏鬥的陣裡。

靠在長椅裡,享受著微暖的秋陽:終於放晴了。

半晌,修遠挺直身體,深潭似的黑眸緊緊攫住我的眼睛。兩兩對視,臉頰微燙,怦然一動:再這樣下去,西施怕是真要出現了。

“我輸了。”薄%e5%94%87勾出一抹淺笑,聲音淡淡,卻沒有半點沮喪。

抬起手,將棋子一一提起,笑道:“修遠是讓著我吧。”

“沒有。”他也幫著收拾起棋盤,“是你贏了。”

抱著沉甸甸的棋笥走到書架前,將黑白子分開放好。

“雲卿。”

“嗯?”不經意地應聲。

“我要回去了。”

怔住,偷偷地握緊拳頭,抿了抿嘴:“什麼時候?”

“今日。”依舊簡短的回答。

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轉過身:“怎麼這麼快?”

修遠麵容肅肅:“荊國大亂了。”

扶著桌案,輕笑一聲:“可是外戚之亂?”

他眉間似有似無地一顫:“是。”

“修遠可是在好奇我如何知曉?”柔柔地看著他,輕道,“就在我第一次奪去人命的那夜,我親眼看到了文太後和荊王的沖突。或者可以說,是我將荊國大亂的火引點燃的。”盯著雙手,自嘲地苦笑,“其實,我早就不乾淨了。”

“沒有人是乾淨的。”他站起身,徑直走來,目光堅定,語氣果決,“火引本就存在,不必自責。”

“嗯。”歎了口氣,走進內室,從首飾盒裡取出那隻鳳簪,用絲帕包好遞過去,“修遠,這個還你。”

他睇了絲帕一眼,似有一分不快:“不用。”

“嗯~”搖了搖頭,向前走了一步,“這簪子遇風則鳴,一看就是珍品,豈能讓我這個粗手腳的人糟蹋。”

修遠接過帕子,將簪子快速插在我頭上:“你是第二個讓它低鳴的人。”他低下頭,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第一個,是我娘。”

怔怔地望著他,心中惶恐不已。

“替我收好它。”他湛然的眸中流溢著許許溫柔,眼波微漾,好似冰山上的一汪湖。

好似被蠱惑一般,不由自主地應聲:“好。”

俊雅的微笑,似春風一陣,撫過我的心底:“雲卿。”

“嗯。”

“我會回來的。”

“嗯。”淡淡一笑,“保重。”

“保重。”話音猶在,人影卻無。真是清風一許,扶搖而上九萬裡啊。搖了搖頭,暗笑自己矯情,突然發現包著鳳簪絲帕已不見蹤影。臉頰微燙,暗道:替我收好它,修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風動鳳鳴,清麗的聲音穿越雲霄,驚的雁字有幾分歪斜。

是離人的惆悵,還是沒骨的清狂?

當時無人知曉,隻是多年之後史學大家張彌將這一年定為“亂世元年”。

而我,則是他筆下的那位“謎樣紅顏”。

香餌一粒豰紋起

秋高氣爽,浮雲流逝。藍湛湛的蒼穹下,金瓦朱牆顯得格外肅穆。

青穹殿裡,朝臣恭立,頷首持笏,悄然不語。

“啪、啪、啪。”座上,青王淩準敲著手指,睨視下方,“各位卿家都聽到了荊王的求援書了,有何看法?”

左右兩列各站出一個人來,異口同聲道:“臣以為!”“臣以為!”

兩人互視一眼,目光纏鬥。半晌,站於右邊的笑麵人揚了揚手,溫聲道:“董相先請。”短眉男子搖了搖手:“不不不,容相先說。”

庫府僉事偷偷地瞥了瞥座上,隻見青王挑著眉,並不開口,隻是略帶興味地看著二人推讓。聖意難測啊,先前帛修院兩位尚書聯名上書彈劾左相,就在眾人都以為董建林官運已盡之際。誰知峰回路轉,負責偵辦此事的刑獄寺太卿洛寅竟然宣布左相無辜,罪名皆是捏造。而後上書的兩位大人皆被罷官解職,右相一派真是偷%e9%9b%9e不成蝕把米。帛修院朝官雖有不滿,但亦不敢多言,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王上的屬意。而後……

“兩位大人再客氣下去,列位同僚可是要等急了。”一個身著紫色官袍的清俊男子笑言道。

而後,朝堂裡暗流洶湧,凡四品以上的官員無不覬覦帛修院空下來的尚書一職,尤其是戶部的那個肥缺。誰知,就在眾人四處奔走、蠅營狗苟之時,一紙詔書將戶部尚書的官帽戴在了這位江東名士……聿寧的頭上。

“既然如此。”容克洵窺探了一下上座的臉色,向董建林拱了拱手,“那老夫便先拋磚引玉了。”

“請。”董建林向後退了兩步。

“王上。”容克洵抬起頭,“臣以為此為天賜良機!”

“哦?”青王垂眼笑看,“良機?”

“是,荊國內禍堪比前幽大亂,實在是我王開疆辟土的大好時機!”容克洵語氣略顯興奮,“文氏一族把持朝政已逾十載,可謂是天怒人怨。荊王此次怒殺文貴妃,親斬太後胞弟。文太後大怒,整其舊部逼王退位。而荊王因無實權,隻能求助我國。若能出兵,那可是打著助荊平亂的旗號,是名正言順啊!”

“嗯。”“是啊。”周圍不是有人小聲附和。

座上的那位不驚不喜,瞥眼看向另一人:“董愛卿覺得呢?”

“啟稟王上,臣認為容相所言甚是。”

“怎麼?”青王語調微揚,似有三分戲謔,“今日你們不爭了?”

此言一出,容、董微愣,心中惴惴,頷首而立。

“王上。”一名瘦削男子出列,聲音略向沙啞,“臣認為不可。”

“何愛卿,說說。”青王以拳掩口,忍住咳嗽,%e8%83%b8膛微伏,臉頰憋紅。座下射來一道了然的目光,青王眉頭輕皺,再看去,卻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