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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328 字 1個月前

。聿寧啊聿寧,下次再見,將在何地呢?

指尖不經意地觸動古箏“鳥篆”,清音微動。慢慢坐下,低眉抬手,幽幽起弦,指尖綽注進退。音似蕩漾,心若微顫,靈動,弦動,但奏《知音》一曲。

彈至第二遍,一聲幽遠的笛音傳來。管弦相和,韻律克諧,“鳥篆”“鳳吹”,清越絕響。微笑在嘴角飛揚,細細弄弦,以心奏之。商音哀哀,角聲清清,弦音裊裊,笛音幽幽。《知音》一首共知音,明月西顧,晚來風輕。

隨著最後幾縷撥弦,餘音裊裊,在園中回蕩。

舉目望去,長鬆修竹,片葉疏花。一個頎長俊逸的身影踏月而來,靜靜落下,不驚微塵。碎碎的銀光下,豐神俊秀,水月風華。

倚著窗兒,低低開口:“修遠。”

他俊容微舒,輕輕頷首。隨後,深潭似的黑眸微動,清冷的聲音傳來:“痛了幾次?”

將房門打開,扶著門笑道:“七次。”

他修眉微攏,疾步而入。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他撩袍而坐,定定地看著我:“雲卿,把脈。”

慢慢坐下,挽起袖子,伸出右手。肌膚相觸的剎那,心底滑過一絲酥|麻。他修長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方才細細按去。

廊外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傳來,嫂嫂帶著引章,急急走進:“妹妹,剛才那笛聲……”

笑笑地看了看嫂子,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朋友,夜景闌。”修遠抬起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噢,就是那位夜神醫嗎?”嫂子麵容微緩。

“嗯。”嘴角微揚,“修遠,這是我嫂子。”他收回幽幽的目光,向嫂子微微頷首,並不多言。

“夜神醫,我妹妹的病?”嫂嫂坐到門旁的梨花椅上,一臉擔憂。

修遠慢慢收回手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毒入骨髓。”

“那!”嫂子啪地一聲站起,“請一定要救救她。”

修遠從懷裡取出一包草藥,放在桌上:“文火煎三個時辰。”

“多謝。”嫂嫂看了看門口,“雀兒那丫頭呢,怎麼沒跟過來伺候?”引章低著頭走上前,將藥取走。

“大概睡著了吧。”我放下袖管。

“夫人請出去。”修遠冷冷地開口,“在下要給雲卿運功逼毒。”

“唉?”嫂子微訝地看看他,再看看我,慢慢起身,語帶商量,“我就坐在這兒不出聲,行不行?”

“不行。”修遠語氣淡淡,很是果決。

好意解釋道:“運功的時候需要凝神靜氣,嫂子在這兒怕是不妥。”

“噢……”嫂嫂不放心地看了看我們,依依不捨地將門帶上。而後,門又突然被推開,她低低地對我說道:“嫂子就在門外,有什麼事叫我。”

好笑地看著她,搖了搖頭:“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掩上門,慢慢走入內室。溫黃的燈光為周圍染上了一抹暖色,修遠定定地看著我,優美的鳳眼裡閃過一絲異色。靜靜地望著他,眉頭微蹙。

半晌,他清泠的聲音響起:“雲卿。”

“嗯,修遠,需要我怎麼做?”

他沉靜的黑眸似顫了一下,語調平平:“需除去衣衫,靜臥床上。”

哄地一聲,腦袋嗡鳴,臉頰像是燃起了火燒雲,一陣滾燙。喉間滑動,微微低頭:“多少?”

“上身。”修遠果斷的回答,毫不拖泥帶水。

咬著下%e5%94%87,輕歎一口氣:“嗯。”

放下半透明的帷幔,脫下繡鞋,爬上床。朦朧間,看到他守禮地背過身去。半轉身,手指猶豫了一下,閉了閉眼,先解開襟帶,將外穿的長袖褙子脫下。而後將內穿的孺衣脫掉,看著身上淡綠色的摸%e8%83%b8,嚅嚅開口:“全部?”

“全部。”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狠下心,除盡衣衫,兩手護在%e8%83%b8`前,慢慢趴下,頭偏向內側,吶吶道:“好了。”

腳步一點點地靠近,臉頰嵌入軟枕。赤摞的背上感到一陣癢人的清風滑過,床幔被慢慢掀開。屏住呼吸,心跳加快。背上的發絲被輕輕撩起,身體滾燙。

肩胛、背側每紮入一個銀針,身體的一道經絡就顫動一下,骨髓就刺痛半分,肌膚就寒徹幾絲。半晌,再沒有針紮下,他低沉地開口:“要對掌。”

“對掌?”猛地轉頭,對視的剎那,又害羞地埋入枕頭,“就……這樣?”

“是。”隻一個字就能讓我羞死。

伸出一隻手,摸了半天,終於夠著了一件單衣。快速遮住身體,慢慢坐起,長長的發絲垂至%e8%83%b8`前。向內挪了挪,他目光視遠,慢慢坐進。再抬首,卻見修遠閉上雙目,俊顏清潤:“我不會睜眼的。”

淡淡的一句話拂去了我心頭的不安,慢慢鬆開雙手,單衣順著肌膚柔柔滑下。他舉起雙手,靜默。我貼上兩掌,微暖。

純陽真氣順著經絡一路而上,撼動著體內的刺痛。骨髓裡一陣排山倒海,生命像是一點點從體內抽離,那種疼痛難以言傳。薄薄的冷汗覆在額頭上,順著臉頰慢慢滑下。強撐著虛軟的身體,感覺嵌入背部的銀針顫動著,真氣與霸道的毒液在血脈裡搏鬥。虛起雙目,隻見修遠緊閉雙目,袖袍鼓起。冷峻的臉上毫無倦色,都快一個時辰了,他其實也累了吧。

靜下心,感受著精純的內力在身體裡流動。“呃……”咬緊下%e5%94%87,承受著一浪更比一浪猛烈的刺痛。體內的陰寒之氣漸漸頹衰,純陽真氣從掌心忽地湧入,如鋪天蓋地一般席卷全身。隻聽丁丁數聲,背上的銀針飛出。喉間泛起濃濃的甜腥,偏過頭,哇地一口,黑血直直地濺到地上。身體軟軟地滑下,伏在床沿上,沒有半分力氣。頭腦漸漸渾沌,各種顏色混在一起,繞啊繞,漸漸變成了濃濃的黑色。

感覺到身體被輕軟絲滑的薄被蓋住,隨即落進一個堅定有力的懷抱。暖暖的,很舒服,心境安寧,就要沉沉睡去。

朦朧間,耳邊傳來一聲低語:“我會負責的。”

什麼?什麼……

陷入深沉的暗夜……

流雲翼然 夜景闌珊

“我會……”

後麵是什麼?靠著軟墊,直直發愣。那夜……臉頰微燙,心跳微亂。醒來後,修遠便不知所蹤,究竟是去哪裡了?又,不告而別了麼?想到這裡,不禁蹙眉。

“妹妹。”嫂嫂輕輕開口。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她:“嗯?”

嫂子緊皺秀眉,似有不忍,半晌,歎了口氣,握住我的手,低低說道:“你們,是不可能的。”

“唉?”詫異地看著她。

“妹妹,雖然你哥哥和我都知道,夜神醫是托付終生的好對象。但是,你的婚姻大事已經不是我們可以作主的了。”她緊緊地盯著我,急急說道,“光是你哥哥手中的那二十萬精兵,就足以在爭位戰中扭轉乾坤。王上,是斷不會讓你輕易嫁人的。”

愣了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臉頰隱隱發燙,小聲問道:“不要亂猜,我和修遠不是那種關係。”‖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是?”嫂嫂目光含疑,喃喃道,“那為何夜神醫向竹肅提親?”

“提親?!”瞠目而視,微微怔住。低眉凝思,身體隨著馬車的前行而微微顫動,“我會……”。忽地抬頭,原來是“我會負責的”。負責啊,心底流過一絲沒落:“那,哥哥是怎麼說的。”

“當然是如實相告。”

下意識地握緊拳頭,%e8%83%b8口微酸:修遠,就是因為這個才離開的麼?

“姑姑,姑姑。”衣袖被輕輕拉扯,偏過頭,擠出一絲笑容:“彥兒,怎麼了?”

“你看!你看!”他拜跪在車內,胖胖的小手指向簾外。

抬首望去,天淡雲閒,長空飛過數行新雁。藍湛湛的蒼穹下,遠處的群山顯得越發低矮。山前雲下是一劃的金碧輝煌,耀睛奪目。鳳閣龍樓鬱嵯峨,十裡樓台艷綺羅。青國的王宮,繁麗中透著莊嚴,盡顯王氣。

眼簾中,朱紅色的宮門越顯越大。停頓了一會,守門的士兵向後讓了幾步,馬車緩緩地駛進王宮。待進了第二扇宮門,隻聽一個略微尖細的男聲傳入:“奴才恭迎伏波將軍夫人、小姐下車。”

迤邐而行,紅蓼花繁,燦若煙霞。霽天空闊,行雲疏淡。感覺到兩道探詢的目光,轉眸而視。隻見那名內侍眉頭微顫,恭敬地低下頭去。

嫂嫂牽著彥兒,笑笑地開口:“今日,得全公公親自出迎,讓妾身惶恐不已啊。”

“啊,將軍夫人這麼說就太折殺奴才了。”相貌平平的內侍躬了躬身,“王後娘娘說韓小姐今日是第一次進宮,怕是有些生,讓奴才跟在旁邊好生伺候。”

嫂嫂眉頭輕攏,瞬間舒開:“妾身代妹妹謝過娘娘恩典,公公辛苦了。”

得全低了低頭:“能為夫人和小姐引路,是得全的榮幸。”

順著曲曲折折的長廊一路緩行,宮苑裡遍植奇樹,或香連翠葉,或紅透青枝;還有的結著離離朱實,籠煙帶火。想來這裡應是後宮,不似遠處宮殿的肅穆莊嚴,這裡處處透著柔婉秀美。

“夫人,小姐,鳳鸞殿到了。”

仰觀前方,蕭牆粉壁,雕梁畫棟,其中很多宮女內侍出入。進門是一帶群房,進了二門,隻見殿宇廊廡,紋窗雕檻,十分精致。珠簾撩起,嬌軟之聲撲麵而來。

“各位娘娘,伏波將軍夫人、少爺,以及將軍胞妹,到了。”

跨入正殿,一室美人嬌娃。座上戴著金鳳冠的女子,眼角隱隱地藏著幾道皺紋,眸間閃過一絲精明,頗有些含威不露的氣勢。左手的那名盛裝女子,和金鳳女子年齡相仿,眉目溫和,觀之可親。右手座下便是弄墨,她頭戴金絲八寶碧珠冠,脂香粉澤,彩服明琅,真是傾國之色。弄墨明眸微動,半站起身,而後又慢慢坐下,眼睛緊緊地鎖住我,沒有半分移開。

嫂嫂放開彥兒,施施行禮:“妾身見過王後娘娘,見過華妃娘娘,見過成妃娘娘。”跟著她彎下腰去,隻聽嫂嫂繼續說道:“千巧佳節,祝各位娘娘身體康健、聖恩永眷。”

“免禮。”座上傳來一個帶笑的女聲,“你們瞧瞧,成妃妹妹急的,都恨不得直接撲過去了。”

一陣低低的輕笑,我慢慢抬起頭,隻見弄墨向座上低了低頭:“讓姐姐見笑了,隻是臣妾和這個小侄女感情深厚。”她偏過頭,動情地望向我,“她打小就跟在我身邊,同吃同睡。而後臣妾入宮侍奉王上,這孩子又因為身體太弱一直沒能到雲都來。這一別,就快十年啊。”

看著她,眉梢微動,向前走了兩步,低低叫道:“弄……”頓了頓,“姑姑。”

王後細細的柳眉高高挑起,嘴角微微上揚:“好孩子,快過來吧,讓你姑姑好好瞧瞧。”

三步並兩步,撲倒在她的懷裡,甜甜的瑞香充溢鼻尖,仿若回到了幼時,暖暖的好溫馨。兩頰被輕輕地捧起,弄墨的眉梢帶愁,低低問道:“卿卿的病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