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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297 字 1個月前

儂仙子。”沅婉夫人輕轉眸,笑得美艷,“將軍夫人,請吧。”

嫂嫂輕輕起身,向我微微一笑,神態甚是安寧。她從簽筒裡抽出一根花簽,念道:“第三十三簽桂花,淺淺一笑,十裡得清香。得此簽者敬先前得簽者各三杯。”

“好簽,好簽!”四下調笑。

嫂子舉起酒杯,一路敬酒,鬧得俏麵微紅。待走到我身邊,忽然身體一傾,四下抽吸,酒杯直直向我飛來。眼見那杯薄酒在空中溢出晶瑩的蜜色,我微微偏身,一把接住空杯,腕間微轉,將飛灑的醇醪接入杯中。翻腕,抬手,將盛滿淡酒的杯盞放在嫂嫂手中。

座中悄然,偏過頭,眾人瞠目結%e8%88%8c,花容微顫。沖她們微微一笑,關切地看向麵色微白的嫂子:“嫂嫂,沒事吧。”

嫂嫂看了看腳下,環顧了一下四周,眉頭微攏:“沒事……”

“妹妹。”容若水以扇掩%e5%94%87,美目震驚,“剛才那是?”

低眉而笑,假露羞澀:“小時候跟哥哥學了幾招擒拿術用以強身,這裡獻醜了。”

“姐姐好厲害!”左側的上官無艷笑得清泠,“改天能教教我嗎?”

看著她倆,緩緩笑開:“好。”感覺到一道涼涼的注視,看向右邊,隻見董慧如的杏眼中閃過一絲艷羨,隨後冷冷轉眸,一臉傲色。

從剛才嫂嫂的神色開來,這並不是一次意外,身側隻有這三人,下絆的是你?是她?還是她?柔柔地看著三人,竟尋不著半分異色。嘴角保持微揚,抬眼看去,沅婉夫人灼灼地看著我,柔荑輕舉酒杯,向我微微一笑。拿起案上的玉盞,頷首回敬。

以手撐麵,懶懶地看著眾人笑鬧。幾輪過後,喝得微醺的各位夫人小姐雲鬢微散,話也多了起來。從家中瑣事,到市井傳言,甚至有些嘴不牢的竟開始說起朝堂風雲。不經意地望去,那些女仕耳環微動,耳廓隱隱顫唞。果然,果然啊。舉杯仰頭,但飲一杯薄酒。再看向對座,嫂嫂雖然麵色微紅,卻隻是靜靜聆聽,並不多言。

“喲,這回可輪著了。”主座上傳來興奮的拍案聲,“新人登場,月下美人!”

怔了一下,被身側的上官無艷推醒:“去啊,韓姐姐,輪著你了。”

在數道玩味、興奮的目光中,走向前座,迎著沅婉夫人流光溢彩的美眸,隨手抽出一支簽。

“第四十九簽,牡丹。”她一字一句地念道,“若嫁東風笑爭春,千花百卉難開顏。”四下悄然,投注於身的目光變得有些尖利、有些刺膚。

“這可是末簽第一次被抽中呢。”沅婉夫人帶有深意地看向我,“拜月下所賜,今日就讓我們開開眼,看看這第四十九簽的真容。”翻過簽,亮聲念道,“得此簽者必富貴逼人,眾人舉杯,萬艷同賀!”

靜默之中,一個個杯盞被慢慢端起,含笑的麵具之下流露出濃濃淡淡的異色。淡淡掃視,上官無艷的素顏流過一絲不屑。容若水還是淺淺地笑著,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冷美人依舊清傲,瞥了我一眼,隨即轉過頭去。

“還沒完呢。”沅婉夫人放下簽,笑得狡詐,“得此簽者滿足東家心願一個。”

微微歎了口氣:“請夫人賜教。”

她看了我半晌,傾身耳語道:“今後沅婉若有求於小姐,請小姐不要推拒。”緊皺雙眉,詫異地看著她。她拉住我的手,冰涼的指尖按在我的脈門之上,美目熠熠,一臉篤定。

虛目而視,握緊拳頭,半晌,幽幽說道:“好。”

夫人舒開眉頭,放開指尖,笑得柔媚:“那便多謝月下了。”

日薄西山,這場紅粉饗宴終於在賓主相歡、依依不捨的氛圍中結束。看著言笑晏晏、嬌容勝花的官宦釵裙,悲哀之情充溢心間。

“韓妹妹。”身後傳來軟語甜聲,轉首望去。容若水半卷車簾,在天邊那朵絢麗的火燒雲的映襯下,兩頰笑渦霞光蕩漾,“七日之後,宮中千巧宴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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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青宮裕華殿。

“王上,已經二更了。”內侍站在燈火所不能及的暗處,小聲提醒道。

“嗯。”青王淩準吱了一聲,依舊伏案。

一陣涼風吹過,暗香襲人。淩準微微一笑,放下禦筆:“孤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窈窕妙曼的身影在燭火處蕩漾,一個柔美的聲音傳來:“什麼事都瞞不了王上。”

“今日有何收獲?”青王挺直%e8%83%b8膛,眼中流溢著幾縷興味。

美人裊娜走來,一雙琉璃目顧盼生輝:“今個社日收獲頗豐。”丹%e5%94%87翳皓齒,明艷照人,“戶部年侍郎最近準備納妾,此女乃是雲都妓館裡的四艷之一,光是風流一夜就得百金。而年侍郎卻大手筆為她贖身,此間必有貓膩。”

青王虛起眼睛,看向戶部遞上來的本子。

沅婉輕聲走到青王身後,手指在他略顯疲憊的背上柔柔按動:“另外,吏部右僕射高大人的夫人,今日戴了一對翡翠鎏金耳環,樣式像極了王上賜給妾身的那對,看起來應是惠州的貢品。”

“翡翠鎏金耳環?”青王享受地閉上眼睛,“得顯!”

暗影中傳來一個輕輕的答聲:“回王上,惠州的貢品翡翠鎏金耳環共有三對,一對給了王後,一對給了成妃娘娘,還有一對便在沅婉夫人手中。”

“嗯。”青王滿意地點了點頭,“成妃近日還戴過,那就是王後給的了。”他慢慢睜開雙眼,目光微厲,“原先孤還以為吏部是淮然的地盤兒,但沒想到小七的手已經伸到那裡去了。”他思忖了半晌,低低問道:“這次邀了小九的人了嗎?”

“給了帖子,但是九殿下那裡回話,說是妾侍地位卑賤,難登大雅之堂。”

“嗬嗬~”淩準看著沅婉,笑得有些快意,“小九還是那麼謹慎啊,你這狐狸皮怕是早被他瞧出來了。”

“不會吧。”美人蹙眉。

“不會?”淩準哼了一聲,目光灼灼,“孤這十幾個兒子最深不可測的便是這個小九,當年孤將他送到幽國做質子,一是讓他躲過王後的清洗,二是想探探他的底。結果真是讓孤難以想到啊~”他語調中有幾分感慨,幾分得意,“他非但沒有過的淒慘,反而弄來了幽國的軍防圖和礦藏圖,還為孤帶了一個肱骨之臣。”

“肱骨之臣?”沅婉想了片刻,小心問道,“是韓大將軍嗎?”

“韓月殺是幽庭頹敗後才來的,當然不是。”青王用扣了扣桌麵,看向刑獄寺的那疊褶子,微微一笑,“虧好被小九撿了回來,這是把好使的刀啊。”

美人看了看褶子上瘦勁有力的字體,半晌還是沒明白,不過也沒再問下去。

“對了,孤讓你注意的那幾位待字閨中的小姐,你瞧了嗎?”

“瞧了。”沅婉捏了捏青王的肩,“雲都二美、碧荷佳人,還有那位神秘的韓小姐,可對?”

“嗯。”淩準微微頷首。

“妾身看來,這四人之中,屬上官無艷為最下。此女表麵素雅,實為心窄之人,有意正艷卻無膽上前,下臣之妻也。”沅婉精明地分析道,“董慧如為中,此女雖頗有風骨,但為人孤高自許,可為上臣之妻也。另外兩位,容若水為人親和、品格端方,讓人一時瞧不出什麼毛病。”她偏了偏頭,補充道,“妾身認為,此女不是賢淑寬厚,就是心機過於深沉。若為前者,則足可勝任王侯之妻。”

“噢?王侯之妻?”淩準接言道,“看來此為最上了。”

“非也。”沅婉笑得媚然,“妾身心中的最上乃是那位韓月下。”

淩準揚了揚灰黑色的眉頭,似有幾分詫異。

“這位小姐兩目明澈,定定一視,竟讓人不自覺地想要回避。為人淡定自若,舉止得體大方。空盞接酒竟滴水不漏,妾身摸了摸她的脈門,竟渾然不見內力。此女眼慧手明,深藏不露,實在了得。”沅婉忽地降低語調,“而且,今日她竟然抽中了王上欽點的那根牡丹簽。”

青王半轉首,微微驚訝。

“就是那根從來沒有人抽中過的後簽,眾命婦和小姐麵露妒色。妾觀之,她神態若定,眉目豁達,真是少有的妙人。王上,請容妾身說句出格的話。”

“嗯。”

沅婉屈膝頷首,行了一個大禮:“此女,不論家世才貌,均足以勝任後位。”

大殿裡靜悄悄,青王站起身,走到地圖麵前,點了點以蓮州為首的西南四州:“得顯,千巧宮宴記得將韓將軍內眷安排到前座。”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是。”

“韓月下,韓月殺。”青王低喃道,“二十萬精兵,二十萬。”

偌大的殿宇中,隻剩下漏壺的滴水聲。

噠、噠、噠、噠……

肥肉嗎?肥肉啊。

撫鬆堂定天下計

“連星子。”彥兒仰起頭,露出幾顆小牙,笑的得意,“我贏了!我贏了姑姑了!”

“嗯。”點點頭,看著拍手慶祝,四處宣揚的小侄兒,不禁揚起舒心的微笑。

“不能總是讓著彥兒呢。”嫂子嗔怪地看了我一眼,遞來一顆提子,“妹妹,你太縱著他了。”

輕輕地搖了搖頭,靠在竹椅裡:“小孩子最需要鼓勵了,與其天天讓他枯讀陣法,不如通過星子棋來引起他的興趣。而且……”望著撒歡快跑的彥兒,語帶惆悵,“那麼純淨的微笑真讓人眷戀啊。”

“小姐。”身後傳來一個低低的男聲,“將軍請小姐去撫鬆堂。”

“撫鬆堂?”嫂嫂柳眉微攏。

怎麼了?站起身,略微詫異地看看她,再看看管家韓讓。

“嗯。”嫂嫂微微頷首,“引章陪著小姐去撫鬆堂。”

“是。”一向成熟內斂的引章微微屈膝,低頭跟在我身後。

走了幾步,嫂嫂略帶威嚴的聲音傳來:“雀兒,你就留在這兒,來,給我捶捶%e8%85%bf。”

“是……”

府中的夜景無疑是絕妙的,茂林修竹,素花香草。引一帶綠水入園,月光下,泛著銀鱗似的微波。清光澄澈,夜風微涼。眼前的美景與夢中的殘像一點點重合,讓我驚喜之中暗含惴惴:幸福,會來得如此輕易麼?

“小姐。”韓讓和引章一邊一個站著,為我打開朗潤園的木門。眼前一條石子路,青青暗暗,引向透著黃色微光的撫鬆堂。

含疑地看了看二人,白日裡也來過,可沒見他們這麼謹慎。輕步走入,風弄柏鬆,秋蟬流響。扶著低垂的花枝,默默摘下數片綠葉,眼眸微轉,葉片飛出。隻聽幾聲悶響,回身望去,一地暗衣。背著月色,冷冷發問:“何人?”

呀的一聲書房打開,身後灑來一片光亮,將我的影子拉的細長。“卿卿。”哥哥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邊,語帶無奈,“進來吧。”

那幾個黑衣人捂著傷口,向前方點了點頭,眨眼間又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