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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208 字 1個月前

那人化名唐中。他們的據點便是邊城的小客棧,我還記得那名叫小蒿子的夥計稱唐中為三爺,另一個女人叫十九。此次途經邊城,我想一探客棧,或許能夠找到些許線索。”

師兄笑笑地看著我,慢條斯理地說道:“卿卿所說的日堯門,是一個殺人越貨的神秘門派。據說,隻要你出的起銀子,沒有他們辦不到的事情。八年前,日堯門接了一單生意。趁著神醫夜風舉外出會友的時候,殺了他的夫人何藕冰。神醫將夫人的屍首藏於雲遙雪山之上,隨後會同江湖好友,一夕之間端了日堯門。而後,夜風舉便退出江湖、封針入山,八年以來從未離開過雲遙。”

一夕之間?那樣的組織怎麼可能在一夕之間被一網打盡?心中頓生疑竇,皺緊雙眉,剛要開口。卻見師兄抬起食指,示意我稍安毋躁。“沒有人知道日堯門是何時建立的,也沒有人知道日堯門的門主是誰,更沒有人知道這個門派裡有多少人。它的突然滅亡,讓所有人都覺得詫異,而後傳言紛湧,日堯門究竟有沒有消失便成為了一個迷。”

師姐目不轉睛地盯著師兄,乖乖地為他斟滿酒。師兄眼眸流轉,笑笑地看了她一眼,抿了一口,繼續說道:“直到上個月,真元派的掌門,素有義滿乾坤美譽的曹封、曹前輩被吊死在真元總堂裡。據他的大弟子,而後繼承掌門之位的李仁瞿說,曹前輩的屍身上被印了一個太陽形狀的記號,而這恰恰就是日堯門獨有的標記。七日之後,汲穀門的門主趙染又慘死家中,身上亦有那種印記。日堯門重現的消息在江湖上掀起了軒然大波,武林盟主湯匡鬆宣布將於五月初五,在夢湖召開武林大會,共商大事。”

師兄放下酒杯,看著我們:“師父得到消息很是放心不下,托人傳話來,說是灩兒這樣不安份的個性,就怕她到時侯非但照顧不好小師妹,反而會到處闖禍。”說著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師姐,她嘟了嘟嘴,忿忿地扯了扯衣角。師兄嘴角輕揚,繼續說道:“恰好前日收到尋鶴兄的書信,說是你們將抵邊城。我便連夜趕來,與你們匯合。此次,我還約了一位好友,他從翼國趕來,可能會遲些到。我們暫且在這裡住下,等他幾日。”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而後拿起筷子,暗自思忖:以日堯門神出鬼沒的做派,怎麼會輕易地留下印記,這不是明目張膽的挑釁嗎?若不是,那幕後黑手為何要假借日堯門的名義,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麼?

迷霧重重,讓人一時看不清景致。不管前路如何,我都要走下去,欠韓家的血債終要償還,不論是生是死,是隱是滅。

雨後初晴,黑雲鑲著白邊,晶瑩的水珠一滴滴從剛被洗濯過的樹枝上慢慢滑落。微斜的夕陽從雲影中漏出半個衣角,乍明乍滅,欲露還羞。清爽的水氣蕩滌了塵埃,瓦礫盡洗,顯示出更加深沉的色彩。

我站在客棧的後樓上,靜靜地看著院內的一樹瓊花,潔白的猶如未染塵的瑞雪。似瓊如玉,高潔脫俗,雨帶啼痕,白妝素繡,天界遺香,人間奇葩。著雨的花瓣顯得格外清絕,素素地搖曳在春風裡,不時送來陣陣冷香。

一個人默默地賞花,直到花影漸沒,才發現:夜,已經輕柔地撫上了我的長發,默默地%e5%90%bb上了我的衣角。

漫步走在長廊裡,不遠處便是寥廓的酹河。一別十年,酹河依舊用一種被世人遺忘的語言,哼唱著古老的民謠。心頭閃過一個念頭,突然好想好想再看看那條母親河,這是一種莫名其妙、油然滋生的期盼。不願抗拒,也無法抗拒,就讓我放縱一次,隨心而已。嘴角揚起,飛身而去,撫過涼涼的瓊花,指尖染上了淡淡的馨香。

換了幾口氣,輕輕地落在江亭之中。倚著柱子,幽幽地凝望著暗色的河水。

酹河,為何得名?是詩人酣酒之後,舉杯酹月,醇香的美酒匯成了滔滔的江河?還是千百年來,無數人折柳別親,點點離人淚凝成了這一川碧水?

任思緒隨著風兒暢遊天際,麵頰染風。仰頭望去,隻見月華開夜霧,風影碎池星。香滿亭,花滿蔭,清風織畫屏。

靜靜的夜啊,給我織了一件霓裳羽衣,帶著我直入青雲,為我帶來了融融的安寧。

軟軟地靠在欄桿上,不自覺地哼唱起一首樂曲。起先隻是輕聲自娛,亭下河水拍岸的聲音仿佛伴奏,踩著樂點為我打著節拍。微笑在嘴角飛揚,站起身,風生水起,歌聲漸響,回蕩在空曠的河麵上。

一遍又一遍地清唱,閉上眼,靜下心,張開臂。迎著夜風,放聲哼唱。突然,一陣清幽的笛音飄來。我猛地睜開眼睛,隻見漆黑的水上,一點風燈似明似暗。船頭隱隱地站著一個人影,悠長的樂音飄來,儼然就是剛才我哼唱的曲調。如此風雅的夜,如此有緣的同好,不如笛歌相和,伴我入夢。

想到這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氣音傳聲,哼唱著沒有詞譜的歌曲。笛音越來越清晰,原來他/她也是懂武之人,亦用傳音術讓樂聲綿遠。

扁舟漸行漸遠,風燈消失在黑夜中。笛聲卻依然回蕩在耳邊,真是讓人驚歎的內息。理了理耳邊飛亂的長發,轉身離去,毫不猶豫。緣起緣滅,皆隨風;相逢擦身,莫停留。

淡淡的,就很好。

月華溶溶,花影寂寂,春風涼涼,夜色闌闌。翩然飛入客棧,停在二樓的長廊裡。

“嗯~~”回味著剛才的江景,下意識地哼起那首小調。忽然聽到身後一聲低呼:“卿卿。”

帶著笑,回身而望。隻見微黃的廊燈之下,師兄緩緩走來,他的身後立著一名靛衣男子。待師兄偏身相讓,待那人從陰影裡走出來,我才看清了他的相貌。如完美雕刻的五官,挺拔結實的身姿融合著優雅沉穩的力道,舉手投足,行止得當。眉宇軒昂,目如寒星,清華如鬆風水月,朗潤如仙露明珠。冷漠剛硬,傲然卓雅,肅肅而立,勝似謫仙。

湛然有神的鳳目裡隱過一絲別樣的神采,他站在那裡,向我微微頷首。我禮貌地行了個曲膝禮,眼角瞥見他腰間的一隻竹笛。帶著幾分疑惑,靜靜地看向他。

師兄抬了抬手,向他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小師妹,豐雲卿。”隨後偏過身,笑瞇瞇地看我:“這便是我說的那位朋友,自翼國雲遙雪山而來的,夜景闌。”

春風微涼,攜來淡淡清香。

裊裊寒月下,烏啼夜景闌。

穠艷一枝細看取

春,是我記憶裡,唯一未被染上哀情的一季。策馬奔行在暖洋洋的馳道上,路旁的槐樹抽出嫩綠的芽葉,金紅的殘陽穿過橫斜枝梢,柔柔地灑在我們的身上,仿佛一隻纖纖素手,輕輕地為我槌著背,讓我的身心不自覺地放鬆了許多。

春光太撩人,一年中難得有這樣舒心的時光,實該揀個山明水秀的所在,散發懶起。攜友同遊,裊垂柳,共飛燕,笑看紅杏,陌上緩緩行。

“妹妹,又再想些什麼?”身後傳來笑問。我偏過臉,隻見如夢姐將尖尖的下巴輕輕地放在我的肩頭,一臉興味:“是不是春光太明媚了,讓小丫頭動了春心?嗯?”

挑眉斜視,幽幽開口:“大姐是口不對心吧,這一路上,就隻見柳大哥跟在我的馬後。一口一個‘夢兒你累不累’、‘夢兒想不想喝水’、‘夢兒,我看雲卿也累了,不如你我同騎’?從離心穀出來了這麼多時日,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柳大哥這麼體貼。”拉著馬韁,放緩了行速,“姐姐那冷冷淡淡的模樣,究竟是真的鐵石心腸,還是故意為之、欲蓋彌彰?嗯~”笑瞇瞇地看了看跟在一邊的柳尋鶴,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如夢姐,似在期盼她的回答。

“好厲害的一張小嘴!”臉頰被輕輕地捏了一下,我轉過身,一踢馬肚:“駕~”黑馬嘶鳴一聲,追風而去。感覺到纏在腰間的那雙纖手越勒越緊,耳邊的呼吸聲越來越急。╩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隻聽得身後一聲緊張的大吼:“雲卿!你慢點!別嚇到夢兒了!”

我放開韁繩,兩手平舉,遠眺夕陽,欲追彩霞而去。前方三匹駿馬不急不徐地並行,師兄笑嗬嗬地在說著什麼,冷峻的夜景闌微微頷首、神色疏淡。師姐興趣盎然地看著那位美男子,靈動的大眼睛裡閃過狡詐的神采。我拉緊韁繩,從他們身邊飛奔而過。大姐伸出手,調皮地扯了扯師姐的秀發:“灩兒,是我們快噢~”看來如夢姐已經適應了快馬,開始享受迎風疾馳的樂趣了。

半轉身,挑釁地看著師姐,嘟著嘴向她搖了搖頭。這家夥果然禁不住刺激,一揮短鞭,擰著秀眉,策馬追來。“卿卿,快呀,不能讓灩兒超過!”大姐興奮地搖了搖我的身子。

轉眸一笑,放開馬韁,輕喝一聲:“駕!”

馬踏飛花,斜陽晚照。柳結濃煙,春流堪照。飛霞半縷染碧霄,芳蹊密影桃花俏。繁紅嫩綠,春山如笑。

你追我逐,一路隨行。待夕陽抹盡了最後一縷艷色,夜,便不聲不響地將%e5%90%bb上了大地的眼睛。“夢兒!小鳥!卿卿!”身後傳來溫溫的呼喊,停止了打鬧,慢慢停穩。隻見師兄策馬跟上,溫語說道:“天色已晚,此地前後皆無人煙,隻能露宿了。”他抬起手,指向身後的一片茂林:“剛才我與夜兄去察探了一下,那處林地隱秘安全,很適合休息。今夜隻能委屈了三位妹妹,待明日我們早些啟程,到了蓮州也就方便了。”微微地點了點頭,跟著師兄向黑暗的密林走去。

五匹駿馬圍在一起,安靜地吃著草,不時地打著響噴。春夜微涼,倚在大姐身上,坐在一堆篝火前,就著竹筒裡的清水,啃著乾硬的饅頭。“哎呀,真懷念那天吃的腰花呢。”師姐靠在大姐的另一個肩頭上,將饅頭捅了一個洞,套在手上轉著圈,“乾糧,乾糧,又乾又涼,真難吃!”

“小鳥,出門在外難能像事事舒心。”師兄笑笑地看著她,“說到腰花,還是穀裡的胖嬸做的最好吃。”

“嗯嗯!”師姐%e8%88%94了%e8%88%94嘴%e5%94%87,開心地應和著,“胖嬸的爆炒腰花可是一絕!”說著拉住如夢姐的手,熱心地說道:“大姐,下次回穀裡,你一定要嘗嘗!真的是太太太好吃了!”

我點了點嘴角,壞心眼地眨了眨眼睛:“師姐,口水,口水。”

小鳥虛起眼睛,皺了皺鼻頭,繞過大姐,向我撲來:“臭卿卿!今天要不把你整的滿地討饒,我就是隻炸麻雀!”

火了,又火了。幸虧我早有準備,輕快地從地上彈起,一蹬腳,飛上了高聳的榆樹。扶著粗糙的樹乾,俯身而視,隻見師姐鼓著腮幫,氣呼呼地看著我:“有本事,別跑!”

假裝看了看枝杈處,捂著嘴,睜大眼睛,笑嘻嘻地看著她:“師姐,師姐,這裡有一窩炸麻雀呢!”

“哈哈哈~”樹下傳來幾聲大笑,師兄搖著頭,任我們打鬧。柳尋鶴捂著肚子,指著師姐,樂不可支地說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