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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322 字 1個月前

朧,離心幽幽露華濃。九年聽徹柳邊風,相見唯有在夢中。”

一口氣道出心語,輕展眉際。卻見師父撫須頷首,了無大師麵容淡淡:“雲卿,你可知道老衲為何讓你賦詩?”

點了點頭,笑笑說道:“卿卿知曉。”

“知道你還這樣說!”師姐白了我一眼,埋怨道,“笨死了!死腦筋!木魚頭!”

了無大師笑瞇瞇地看著她:“噢~若是瀲灩,又當如何?”

師姐轉了轉眼睛,嘟著嘴看了看師父和大師:“大和尚隻要卿卿對月作詩,隻要說說月亮就好了,不用嘰裡呱啦地說後麵的懷親詩句。”她抿了抿嘴,下定決心,大聲說道:“更何況,大和尚和爺爺本來就是想用%e5%90%9f詩套師妹的話。卿卿笨死了,明知如此,還跳進圈套裡。”說完,瞪了瞪眼,似乎在埋怨我的不爭氣。

大師出聲大笑:“瀲灩啊,老衲在你心中就是如此奸詐的一個人嗎?”師姐想要開口,當看到師父嚴厲的目光,也就沒了興頭,憋著嘴乖乖坐著。“瀲灩,老衲出這個題目隻是想讓雲卿體悟月亮。”

“體悟……月亮?”師姐不解地看著大師,隨後又挑著眉看了看天邊的新月,“十五的月亮是%e9%9b%9e蛋黃,初三的月亮是被咬了兩口的%e9%9b%9e蛋黃。這很簡單啊,大和尚你怎麼體悟的?”

大師但笑不語,隻是略略地舉起一根手指,遙指那輪上弦月。

師姐看看手指,看看月亮,皺了皺眉,托著下巴想了很久。嘖了一聲:“大和尚為什麼舉起手指?”

了無輕輕出聲:“月亮。”

師姐捏了捏臉頰,想了片刻:“大和尚是在耍我吧,我問你月亮,你舉起手指。我問你手指,你又說起月亮!”她瞪圓雙眼,不滿地皺了皺鼻頭。

了無全不在意她的無禮,隻是摸了摸眉須,笑笑地看著我:“雲卿覺得呢?”

我慢慢地坐在竹椅上,偏頭看向小鳥:“師姐啊,你這叫得指忘月。探究月亮的真諦,大師不言語,隻是舉起手指。而你就被這個外物所吸引,執著於這根手指,而忘了起先的真意。大師提醒你月亮,是想點醒你。”

“就像大師讓我對月賦詩一樣。賦詩隻是外物,本意是要示心。若是流於形式,而掩藏了自己的內心,那便是得指忘月,那便是一種執著。”說完,向了無大師和師父恭敬地低下頭。

“嗬嗬~懷瑾,你的用意已經達到了。”了無笑笑開口,“五年前的問禪,雲卿還左右顧及,隱瞞真心。而如今她能毫不畏懼地笑看往昔,說出自己的情意,這說明她已經放下了執念。”說著,手指在空中畫出一個字:“雲卿,這個字,你看清了嗎?”

我平心靜氣地答道:“是‘恨’字。”

“雲卿可知此字的含義?”他和藹地看著我。

站起身,低頭含%e8%83%b8:“請大師指教。”

“恨字,左邊一個心,右邊一個艮。艮,止也,堅也。將心靜止,使之堅硬,此為恨。心中存恨,情意漸消,難尋大愛,偏離正道。切記,切記。”

將大師的解字細細記在心間,鞠躬行了一個大禮:“謝大師教誨。”

“雲卿。”低沉的聲音響起,我詫異地抬起頭。隻見頭發銀白,尤勝謫仙的師父眉目清清:“你陪著灩兒出穀吧。”

不可置信地看著師父,嘴%e5%94%87微張,難以言語。

“爺爺!是真的嗎?可以嗎?”師姐啪地站起身,拉住我的手,“不是說十年嗎?還差六個月,您就肯放過師妹了?”

師父拿起竹杯,輕抿一口,淡淡地說道:“灩兒,風雲清,心眼明,十年隻是虛數而已。”說完滿意地看著我,笑笑地點了點頭:“雲卿,不枉為師的一片苦心,你終於明白了。”

眼眶微澀,咚地一聲跪倒在地,語調顫唞:“卿卿,謝師父栽培,謝師父愛惜。”

“好孩子,起來吧。”我用衣袖拭乾眼角,慢慢起身,隻見師父灼灼地看著我:“雲卿,為師從來未曾想過讓你放棄報仇,畢竟你身上的血債是常人無法體會的。空話一句放下,未免太過兒戲。這九年多,我不準梧雨和灩兒在你麵前提起南方諸國的紛爭,為的就是讓你靜心悟道,潛心學藝。待羽翼豐滿,心境大定,師父便放你出穀,一圓心意。”

“師父……”淚水無聲,悄然落下。

“這九年多,南方四國風雲突變。在我們進穀的第二年,荊雍便出師掠幽,將幽王秦褚逐於南地。幽王求助青王淩準,淩準派驍勇將軍葛贊出兵。名為助幽奪地,實為狼入內庭。第四年,幽國在三國的擠壓之下已隻剩彈丸之地,而荊國由原先的六國末微,一躍成為南方大國。第五年,秦褚被外戚錢氏幽禁,不久便飲恨離世。秦褚之子秦繆即位,驕奢%e6%b7%ab欲,偏安一隅。第六年,錢氏勾結雍國,逼死秦繆,錢喬致被雍王封為重金侯。”

我緊皺眉頭,急急問道:“雍王為何要封那奸相為侯,難道他忘了幽王的教訓了嗎?”

師父摸了摸胡須:“雲卿可知為何幽國能在三國的威勢之下,苟延殘喘了五年?”

搖了搖頭:“不知。”

“原因有三:其一,青、雍、荊三國各懷鬼胎,均想獨霸幽地,數年來勾心鬥角、戰火不斷。其二幽國富足,賦稅多出於南方一帶。幽都南遷,庫銀充足,軍糧豐裕。而這西南數州便是三國虎視眈眈的肥地,錢氏歷代經營豐州,是舉足輕重的豪族。為了掠得幽國的寶地,雍王不惜以利相誘,保住錢喬致的榮華富貴。”

原來如此,我歎了口氣:原來那奸相留著一張保命牌,不過也好。他的這條狗命,本應由我來親取。

“其三,幽國兵敗死的大多數是臨時征召的民兵,劉氏的十萬軍隊沒有絲毫損傷。政治上遊說,軍事上保存實力。讓幽國苟存了五年,而後外戚反目。青國淩空出世一個少年將軍,僅一戰,就大破劉家軍,陣前斬殺了劉忠義,又義釋眾將士,十萬大軍悉數投降。青國一時占領了東南四州,與雍國成對抗之勢。第七年,幽國滅國,領土被三國瓜分。以酹河為界,雍國霸占了商戶林立的西南寶地,青國掠下了遍地糧倉的東南重鎮。荊國由於國弱,僅僅得到了北方數州。”

說完,師父淡淡地看著我:“雲卿此次出穀,為師不願束著你。隨心而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梧雨就在南地遊歷,有什麼事找他商量。遇到危險就回穀,師父幫你解決。”

心頭暖暖,哽咽出聲:“謝……師父……”

“爺爺你偏心!”師姐嬌嗔地跺了一下腳,“小鳥一出去,你就說闖了禍別回來。師妹惹了麻煩,你還幫她扛著。偏心,偏心,你偏心!”

師父將竹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斜眼看了師姐一眼:“雲卿比你知輕重,她不會胡來。倒是灩兒你,一出穀就鬧個翻天覆地,每次都是梧雨寵著你,替你善後。這次若是再闖禍,你就別回來了!”

師姐嘟了嘟嘴,無聲地動了動嘴巴。

“灩兒!”師父沉沉開口,“雲卿多年未接觸世事,出門在外你多照應著點。”

“是。”師姐拉過我,開心地眨眨眼睛,“師妹,師姐帶你見世麵去,外麵好吃的、好玩的,應有盡有,比穀裡好千萬倍。”邊說邊挑釁地看了看師父。

“老啞。”師父無視小鳥孩子氣的舉動,招來了穀裡的管事,“去把柳尋鶴放出來吧。”

師姐突然僵住,半晌,討好似的撲到師父的腳邊,為他槌起%e8%85%bf腳:“爺爺,怎麼了?小鶴子被你抓了?”說著還狀似純真地眨了眨眼睛。

師父靜靜喝茶並不言語,我輕笑一聲,好意提醒道:“師姐忘了?每月月初穀口的石陣都會變換,花花大少……呃……”我顧及地看了看師父,慌忙改口,“柳大哥怕是在陣中迷了道兒。”

師姐恍然大悟地噢了一聲,旋即起身,拉著我一路小跑:“快!快!不要再磨蹭了,美好的江湖在等著我們吶~”

清脆的聲音在穀間回蕩,山間峰嶺對峙,投下暗影。仰頭而望,兩邊巉巖林立,峭壁連連。靜靜的,隻聽見竹聲鬆語。疊嶂西馳,離心穀裡不離心。我迎著清風,心下灑然,提氣吐納,踏月飛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法流淨土,淡月晴雲。

春色將闌,擬歌先行。

紅塵萬丈,江湖坤輿。

山中歲月,穀裡心情。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

落日熔金,林昏鳥歸。我騎在黑色的駿馬上,身體隨著它的奔跑而自然擺動。陽春三月風光香,杏花垂枝燕子忙。腦後的發帶不時拍打在臉上,讓我不禁揚起嘴角。

“師妹!”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我勒緊馬韁,回身凝望。隻見同樣換成男子打扮的師姐駕馭著一匹棗紅駿馬,手上還牽著一根韁繩。

“卿卿,你給小鶴子解%e7%a9%b4吧,不然總讓我牽著,怪累的。”師姐不滿地剜了僵坐在白馬上的柳尋鶴一眼,“蠢豬,早就告訴你,不要亂調戲人。這下好了,被師妹的殘雪手製住了吧。”說著還重重地拍了拍花花大少的後腦,柳尋鶴氣呼呼地瞪了她一眼,隨後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擠眉弄眼好不滑稽。

“柳大哥,可知道錯了?”笑笑地看了他一眼,按了按指骨,咯咯的聲音讓花花男喉頭微動。他慌忙眨眼,雙瞳抖動。

靜靜吐息,氣走十二正經,最後匯聚於右手食指。輕抬右臂,一股真氣自指尖噴出,眨眼之間便隔空點中了柳尋鶴的極泉、陽白、鳳池、天突、雲門、中府、尺澤等七%e7%a9%b4,成北鬥七星狀。凝神收氣,但笑不語。

半晌,花花男扭了扭身子,倏地一下從馬背上滑落。師姐搖著馬鞭,笑得前仰後合:“哎唷,哎唷!要是你的那些老相好看到英俊瀟灑的鶴公子從馬背上摔下來,還不嚇暈了過去!哈哈哈~”

柳尋鶴拍了拍衣袍,正了正琉璃發冠,理了理長長的鬢發,一躍上馬。沖著師姐不懷好意地笑笑:“死鳥,你笑吧,等我見到梧雨兄,就告訴他你意欲偷窺謝司晨洗澡的事。”

“潤梧雨,豪司晨,花尋鶴。”師姐她……她竟然要偷窺和師兄並稱江湖三公子的謝司晨的%e8%a3%b8體……我撫額哀歎,無力應和。

“你這隻禿毛鶴!你要是敢說!要是敢說~”師姐雙目流火,又急又氣。

“死鳥,怕了吧!”柳尋鶴斜著眼睛,得意地看著師姐,“你的死%e7%a9%b4果然是梧雨兄啊~”

“廢話!”師姐抽了花花男的白馬一鞭,隻見受驚的馬兒顛著四蹄,馱著柳尋鶴撒瘋似的一路狂跑。“要是師兄知道了,我這輩子就別想出穀了!”師姐踢了一下馬腹,向前追去。

望著一白一紅、相互追逐的身影,我欲哭無淚。第一次出穀,就攤上了江湖有名的闖禍二人組,究竟是幸還是不幸?舉目遠眺,隻見紅霞、雲彩、炊煙,裊裊地籠在不遠處灰色的城樓上,耳邊傳來隱隱的人聲和鍾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