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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326 字 1個月前

用手挑起眉姨的下巴,“這個是我錢大少爺的十四姨太,別的男人是碰不得的。”

十四姨太?我蹲下`身,迷惑地看著眉姨。她避開我的目光,咬著下%e5%94%87,隻是一個勁地搖頭。

“你這個畜生!”哥哥揚起拳,就要向他撲去。可是還沒待他碰到那隻蛤蟆,四下就竄起一堆僕役,將哥哥攔腰抱住。

“哼!姓韓的,你給我聽好!”錢群張揚跋扈地走到被製住的哥哥麵前,趾高氣昂地抬起下巴,“今天本少爺屈尊來看你這個破落戶,隻是給我愛妾一個麵子。你別蹬鼻子上臉,抖起來了!”說著抬起頭,不屑地打量了一下我家的大門:“嘖嘖嘖,還真是寒酸吶。我告訴你們,若是你們伺候好本少爺,本少爺心情一好,在我爹麵前為你美言幾句,說不定這將軍府明天又能風光起來了。”

“滾!”我擋在眉姨身前,尖聲嗬斥道,“我們韓家不屑與畜生為伍,你快滾!”

“畜生?!”錢群一瞪三角眼,跨步上前,抬起右腳直向我踹來。

我剛要向旁邊一跳,卻感身體被緊緊抱住,眼前的景物翻轉,被護進一個軟軟的懷抱。偏過頭,愣愣地看著一臉慘白的眉姨。她的嘴角滲出幾點鮮血,淚光閃閃,雙目柔柔:“小姐……”

我撥開她的手,掙紮站起來,捧著她的臉,眼眶澀澀,嘴%e5%94%87顫唞:“眉姨……”

“賤人!吃裡扒外的東西!”錢群又是一腳,眉姨%e5%94%87邊綻開了一朵血花。

“啊!”我拔下眉姨頭上的木簪,兩手一握,全身發力,狠狠地紮向錢群的大%e8%85%bf。

“呃!”蛤蟆痛叫一聲,揮起一掌將我扇到地上。

“卿卿!”哥哥猛地掙開錢家家丁的束縛,一拳將蛤蟆擊飛。“卿卿!”哥哥抱起我,小心地摸了摸我的臉頰。

“小姐!”“畫眉姐!”弄墨和竹韻匆匆趕來,扶起地上的眉姨。韓全拿著一個木棒,狠狠地向那幾個狗%e8%85%bf家丁打去:“滾!滾!滾回你們那個畜生窩!”

“md!tnnd!”錢群扶著家丁,一瘸一拐地站起來,“怪不得我爹說,韓柏青是個不識相的愣種,我看姓韓的沒一個開竅的。”

什麼?!我剛要掙紮著跳下來,哥哥就已經飛起一腳,將蛤蟆和他的狗%e8%85%bf踢到了一丈之外。錢群吐出一口血,按著家丁的頭,抖抖縮縮地站起來:“你!找死!”

“韓全,關大門!”哥哥冷著聲音,轉過身去。

“是!”

“少爺!”眉姨大喊一聲,站在原地,無論竹韻和弄墨如何拉扯,就是不肯向前。她咚地一聲跪倒在地,以額擊地,叩了三個響頭,含淚抬首:“畫眉已經……不乾淨了……已經沒有資格再進這個門了……”

“眉姨!隻要心乾淨,人便乾淨!你別多想,跟我們回去吧。”我伸出手,期盼地看著她。

她搖著頭,慢慢站起身,目光破碎,快速向後挪了兩步:“小姐,畫眉……已經髒了……”

“眉姨!”哥哥大吼出聲。

她咬著下%e5%94%87,露出一絲慘笑:“少爺,畫眉留著這條賤命,隻是想回來看看少爺和小姐,隻是想再看看這座宅子。”她抬起頭,淚光閃爍地看了看門上的匾額。

她眼中的絕望讓我的心猛地一沉,急匆匆地看向竹韻和弄墨,大叫道:“快!快拉住她!”

話音剛落,就隻見那抹溫柔的身影決絕向門邊的石敢當沖去。

“不!”長唳一聲,眼淚驟然滑落。

隻見灰色的石敢當邊躺著一個纖細的身影,黏稠的血液順著石獅的曲線,緩緩流下,被黑夜染上了濃濃的暗色。哥哥的身體僵直,我順勢從他的懷抱裡滑下,手腳並用地向畫眉爬去。她倚在那裡,額頭上血肉模糊,淚水從眼眶裡溢出。她抬起右手,嘴%e5%94%87微張,依依不捨地看著我。

“眉姨!”我哀嚎一聲,撲進她的懷裡,“你不要死,不要死!卿卿不要……你死!”

“小姐。”她氣若遊絲,冰涼的手指無力地搭在我的臉上,“保……重……”

說完,眼中的光華漸漸消散,最後的那滴淚水滴在地上,留下了一個暗色的水印。

“不!不!”我搖晃著她的身體,哭得泣不成聲,“眉姨……眉姨……眉姨……你醒醒!你醒醒啊!”

“畫眉!”“畫眉姐!”竹韻和弄墨厲泣一聲,撲倒在我身邊。

過往種種一閃而過,最後停留在這裡:書房的門邊,她站起身,牽著我,嘴角含笑,眼角帶愁,提著裙裾,跨過門檻。那一低首的溫柔,那一抬步的輕緩,那一轉身的優美,反復在我眼前重現。

呆呆地跪在那裡,耳邊反復回蕩著這樣一句話:“如今將軍和夫人都不在了,畫眉隻願守著少爺和小姐,這輩子就算死,也要死在韓家!”

眉姨,眉姨,你這又是何苦?你這又是何苦啊!撕心裂肺地慟哭出聲:“啊~~”

“哼!不識好歹的賤人!”生離死別的淒淒中,突然飄來了這樣一句話,我猛地抬頭,指甲掐入手心,恨不得變成妖獸,將他撕爛。

那隻畜生瞥了眉姨的屍身一眼,不屑地說道:“真是有什麼主,就有什麼僕!想想,乾州那次,韓柏青也是受不了老婆成了破鞋,才親自殺妻的吧!哼~”

腦袋裡那條名叫理智的弦突然斷裂,瞪大眼睛,握緊拳頭,就向他沖去:“畜生!我要殺了你!”

還沒待我揮出嫩拳,就隻見一道素色的身影飛過。哥哥一腳把他踢飛在地,曲起右肘,身體橫寫,目光冷厲,臉頰上的疤痕突地漲紅。肘落頸間,隻聽骨頭碎裂的聲音,那隻蛤蟆撲騰了一下手腳,沒了動靜。

“少爺!”一乾家丁驚呼一聲,想要上前,隻見哥哥偏頭怒視,滿身殺氣,宛如修羅。家丁們嚇得愣在原地,怔怔地向後退了兩步,四下逃離。

哥哥抓起那隻畜生的頭發,狠狠砸地,一下,兩下,三下……

血液飛濺,腦漿散了一地。我跪在地上,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咚——咚!咚!咚。”遠處傳來打更聲,清脆地回蕩在空曠的街上。

夜至四更,子時已過,十一月初八到了。

碧瓦鱗鱗凍將裂,畫眉啼血墜寒枝。

菊逝,冬至。

雲暗藏鴉 偷天換日

十一月初八,冬至。

五更時分,宮門大開。三公九卿下了車馬,踏著晨曦,昏昏沉沉地向重霄殿走去。天空中,晨光初啟,幾顆殘星懶洋洋地眨著眼睛。月兒隱沒在半亮的天際,霽霞微展,似暗似明。

夜盡了,如西天垂月,融化於薄薄的微熹,沉落在蕭瑟的寒風之中。

百官三三兩兩地步入重霄殿,驚訝地看到殿中早已屹立了一個絳紅色的身影。

一個身著緋袍、衣繡孔雀紋樣的三品官員點頭哈腰,帶著微笑,輕步上前,討好地開口:“錢相,早!”

絳紅的身影緩緩回轉,剛才還一臉諂媚的官員定睛一瞧,嚇得低下頭去。百官停止了悉悉索索的討論,吃驚地看著這位錢相。隻見他眼袋微垂,麵色慘白,雙目冷厲,嘴角沉沉,一臉霜冰。

眾官嚇得匆忙頷首,不敢抬目。緋袍官員偷偷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心中暗罵:這下好了,沒拍到馬%e5%b1%81,倒拍到馬%e8%85%bf了。我這個沒長眼的,如今幽國朝堂,錢相是一手遮天。連王上都要讓他三分,先前楚風那個老匹夫就因為傳了一句“韓家小姐是天下主母的命”,就被抄了家,流放邊關。這會子,我莫名其妙地觸了錢相的黴頭,還不知道要怎麼遭罪呢。

這人心下惴惴,冒出一身冷汗。忽地聽到一聲唱和:“王上駕到。”嚇得立刻跪倒在地上,壯膽似的大叫:“我王萬歲萬萬歲!”▼思▼兔▼在▼線▼閱▼讀▼

“眾位愛卿平身吧。”上頭傳來懶懶的聲音,幽王睡眼惺鬆,癱坐在禦座裡:“錢相?怎麼還跪著?”

“王上!”錢喬致手持象牙笏,哀嚎一聲,俯首向地,“請王上給我們錢家作主啊!”

“愛卿有何委屈,站起來再說。今日冬至,地上寒涼吶。”幽王向貼身內侍使了個眼色,全福抱著拂塵,急步跑下,攙起了錢相。

“王上,臣的獨子,兩位娘娘的親侄……”錢喬致哽咽一聲,抽泣道,“小犬錢群在昨夜,在昨夜!”

幽王直了直腰,忙問:“怎地?”

“他……他昨夜被人給活活打死了……”

“啊!”“嘶~”殿內一片抽氣聲。

“是誰?是誰那麼大的膽子?!”幽王一拍禦座,厲聲問道。

錢喬致一抹老眼,瞇起眼睛:“是韓柏青韓大將軍的兒子,韓月簫!”

“韓將軍的……兒子。”幽王沉下聲音,思忖了一會,“他們倆怎麼會結怨的?”

“昨夜小犬新納了一房妻妾,乃是韓家的一個丫頭。小犬心軟,捱不住新婦的軟磨硬泡,帶著她一同回門,前去韓家回禮。”錢相厲著聲音,急急開口,“誰知還沒進韓家,就被韓氏兄妹亂棒打出。自韓將軍歿後,這兄妹倆一直對淑妃娘娘的失職耿耿於懷,連帶著,對我錢家恨之入骨。韓月簫怒罵該妾不知廉恥,投奔仇人。此婦羞憤交加一頭撞死在大門上。小犬一時悲痛,言語了幾句,怎知……”

說到這裡,錢喬致掩麵大哭:“怎知……那韓月簫殺心畢現,一拳將我兒打死。嗚~”

殿內一片低語,眾官一臉忿忿。

“我兒去後!”錢喬致喉頭顫動,拿下袖子,慟哭一聲,“我兒……去後,那惡徒仍不放過他的屍身,硬是將他的腦袋砸了個粉碎!啊~”

幽王一拍禦座,蹭地站了起來:“這韓月簫好大的膽子!”

“王上!”一名身著從三品深藍色朝服的年輕官員從朝列中閃身而出,持笏而立,“臣有話要說。”

“洛卿有何事?”

“王上!昨夜之事,並非如錢相所說。”洛寅毫不畏懼地看了看臉色鐵青的錢喬致,偏過頭,直視座上。

“哦?”幽王慢慢坐下,摸了摸下巴。

“昨夜臣在天閣府辦公,到了二更時分,韓少將軍騎馬前來報案。說是家中女眷在青龍道走失,望臣能盡快受理該案。可鑒於天閣府的其他官吏早已歸家,臣便答應他今日開案。時至四更,臣完成公務驅車回家。路過玄武道時,看到五門都統容大人率兵疾走。心中暗疑,便跟了過去。到了韓府,才發現錢相之子臥倒在地,身邊韓氏兄妹一臉愣忡,麵色慘白。韓家小姐的臉部紅腫,明顯是被人打傷了。”

百官微疑,三五成群地開始討論。

洛寅無視周圍的眼光,謹然地陳述道:“臣下車詢問,原來錢公子在青龍道強搶了韓家的女眷,在冬至之夜玷汙了此女。該女自覺無顏,一頭撞死在門前的石獅上。韓家小姐一時悲憤,想要和錢公子理論。誰知錢公子不念其年幼,傷了年僅六歲的小姐,還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