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頁(1 / 1)

煜澤如今在一個很好的地方,隻是有些寂寞,找雲笙去陪陪,興許不錯。

慕容拓側身一讓,雲傲黑沉著臉暴露在了雲笙的視線,他氣得渾身發抖:“孽障!”

雲笙嚇得雙%e8%85%bf一軟,扶住了桌子才勉強維持住站姿,怎麼會這樣?樸清然不是給他吃了藥嗎?

樸清然的確給雲傲喂了安神藥,內殿的眼線將這消息告訴了蒼鶴,蒼鶴放了樸清然的家人,雲笙才膽敢舉兵造反的。

可笑的是,多福海沒給雲傲吃治療頭風的藥。這種分開無毒、合起來便致命的小計倆,當初在定國公府時,桑柔就用了一回,因此當懷公公告訴樸清然要給雲傲吃安神藥時,桑玥立刻就讓多福海撤消了雲傲所有其它的藥物,並滅了殿內的一切熏香。

“你連親生父親都敢殺,你這畜生!簡直豬狗不如!”剛從熟睡中醒來的雲傲體內還殘留了一些藥物,是以,他體虛得很,短短幾句話仿佛抽空了體內所有的力氣,他身形一晃,多福海趕緊攙住他,“皇上,您別動怒,身子要緊。”

被捉了現行,狡辯已經毫無意義,雲笙索性放下偽裝,怒火沖天道:“父親?這麼多年你有盡過一天父親的職責嗎?從小到大,你就隻喜歡雲澈和落霞,對於其他的孩子,你又看了幾眼?”

雲傲的濃眉一蹙,雲笙緊接著道:“你陪我吃過一頓飯嗎?你抱過我一次嗎?在你麵前,我努力做一個十全十美的兒子,就是為了得到你的重視!但你就像剛剛我對那具屍體的態度一樣,淡漠極了!我要證明給你看,也證明給天下人看,我雲笙不輸給雲澈,也不輸給雲恬!”

雲傲氣得幾欲暈厥,雲笙逮住時機,撒%e8%85%bf就跑,慕容拓一拳轟向他的後背,強大的勁風帶著海浪般洶湧的力道將他震飛,撞到了一側的墻壁,那墻“■嚓”一聲,裂開了一道蜿蜒細密的口子。

雲笙跌落在地,背骨凹陷,%e8%83%b8腔脹痛,噴出了一大口鮮血,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滾到了一旁的玉璽,不甘啊,都握在了手裡,又飛了……

雲傲深吸一口氣,按住額頭,累極了似的,道:“把他交給太女處置。”

“是!”外麵,已經殺光了三皇子府暗衛的黑衣人迅速入內,將奄奄一息的雲笙拖了出去。

雲傲簡直目眥欲裂,但他的腦海異常清醒,他對著殿外的黑衣人打了個手勢:“啟動密軍,誅殺叛黨。”

“是!”黑衣人繞過迴廊,身形一晃,邁入了一間毫不起眼的小柴房,很快,戲劇化的一幕出現了,明明隻有幾平米的狹小空間,卻一個接一個地竄出了足足五百名鎧甲士兵。

慕容拓冷冽的目光隨意掃過,心裡毛了片刻,雲傲果然是個人物,五百名鎧甲勇士隻怕是冰山一角,華清宮,不,或者說整個皇宮,冷蕓的勢力遍布表麵,雲傲的力量卻深入地底。

他忽然恍惚了一瞬,今晚救下雲傲究竟是對還是錯?

密軍介入,桑玥這一方以壓倒性的優勢戰勝了畢璽和喬微,二人被擒獲,送往了刑部大牢,其它參與兵變的也被一道押送過去。但事情並未因此而結束,尚宮局暈了一大片,好壞都在其中,為了辨別亂黨,接下來的幾日,懷公公怕是有的忙了。

子歸在宮裡搜索了一圈,探到了冷蕓的行蹤,她在摘星樓。

摘星樓是皇宮最高的建築,南麵有一露天平台,比望月台還要高出三丈。

無星的夜,獨一輪皓月當空。

伊人盤膝而坐,塵緣中琴聲,月皎波澄,似訴盡衷腸,訴一段靜好時光。

那樂聲,初聞時,如柳絮輕輕拂過心間,愜意舒柔,又覺不夠。側耳恭聽,它突然化作一尺烈焰,炙愛焚情。再凝神聚氣,仿佛踏入了時間長河,時光荏苒,歲月蹉跎,美人依舊卻情意不復,所剩的不過是年少輕狂、一曲清歌。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慕容拓牽著桑玥的手,二人同時舉眸,定定地望著高台上撫琴%e5%90%9f唱的冷蕓。

她一襲白衣,袖口和裙裾彩光瀠繞,似偷了漫天的星子,整個人華美亮麗得叫人嘆為觀止。

然而,最吸引桑玥目光的不是她的容貌,不是她的穿著,也不是她罕有的典雅嫵媚風姿,而是她臉上的一張孔雀麵具。

遮住了顴骨、鼻梁和額頭,露出那雙即便隔了老遠仍璀璨奪目的明眸、那張微勾著美弧的薄脣和光潔俏麗的下顎。

桑玥弱弱地吸了口涼氣,孔雀麵具,這幾個字眼似乎很熟悉啊。

雲傲本已歇下,突然聽到不同尋常的琴音,於是循聲踱步而來,當他望向高樓上的那道倩影時,呼吸瞬間就凝滯了……

一曲作罷,冷蕓優雅起身,柔和的目光在雲傲滿是詫異的臉上停頓了一瞬,淺淺一笑,默念著心裡的節奏,揚袖起舞。

自下方望去,她與月同輝,珍珠般潤白的色澤在暗夜天幕中晃出了一道道如夢如梭的疏影。

桑玥的眉心一震,《鳳舞九天》?她震驚的不是冷蕓會跳這支舞,而是冷蕓居然跳得比冷香凝更波瀾壯闊、更氣勢恢宏,更如光照大地,更似涅槃重生……

她從未見過這樣比烈日更炙熱的冷蕓,她的舞姿、她的氣質徐徐點亮了暗沉如墨的夜空,也漸漸燃燒了冰冷蕭瑟的深冬,就連她的靈魂此時都微泛著痛意,似被灼傷了。

仰頭,望盡一世容華,看遍半生錯付。

揚袖,揮灑漫漫情思,拂去夜夜孤苦。

再折腰,霓裳繞我一生清高,終難掩懊惱成妒。

……

雲傲的心遽然一顫,有種靈魂被撕碎的痛苦,他的聲線裡夾雜了微不可察的顫唞:“冷蕓,你給朕下來!”

“你私自跑出朝陽宮,是想被殺頭嗎?”

“朕讓你停下,你聽見沒有?”

“冷蕓,你停下!”

還沒跳完呢,冷蕓不理會雲傲幾乎暴走的情緒,攤開雙臂,原地旋轉,裙裾如雲,霓裳如虹,這一瞬的美,勝似天宮之花的瑰麗,嫵媚多姿,窈窕姍姍。

雲傲怒急攻心,雙目血紅,給身後的護衛打了個手勢:“去,把冷……冷蕓給朕捉下來!”

兩名護衛鄭重地應下:“是!”

“不許傷她。”

此話一出,桑玥和慕容拓俱是一驚,爾後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是桑玥率先錯開了視線,心裡似乎已有了答案。

但是,摘星樓下十名黑衣人像銅墻鐵壁一般死守住台階,不讓任何人突破他們的封鎖。

雲傲氣得兩眼冒金星,喚來了最頂級的梟衛,又是一場廝殺,才衝開了一條血路。

這回,他幹脆自己爬上了摘星樓,一邊走,一邊喘著粗氣,顯然,被氣得不輕。

片刻後,他終於抵達了高台,此時的冷蕓正好完成了最後一個動作,打了個旋兒,貼上了及腰的雕花玉欄,看著他,甜甜地笑了:“雲傲,我美不美?”

雲傲的手緊握成拳,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冷蕓!”

他的肺快要氣炸了!氣什麼?他不知道,他就是氣!氣得想殺人!

“你說,再沒誰的足,能踩出更飄渺的舞步……”

“你說,再沒誰的手,能奏出更悠揚的仙樂……”⑥思⑥兔⑥網⑥

“你說,再沒誰的青絲,能繞你冰冷帝王心!”

冷蕓笑著說完,雲傲的心又是一震,若說方才他隻是懷疑,現在便是有七分確定了,這些話,他從未對第三個人說過。

冷蕓仿佛很是享受他痛苦不堪的模樣,脣齒間流瀉出了銀鈴般的笑聲:“你以為在船上艷驚四座的人是誰?你以為和你一夜風流的人是誰?嗬嗬……二十年了,你折磨了我二十年……”

一夜風流……二十年……冷蕓入宮十八年……

雲傲忍住頭痛,邁步朝冷蕓走去,他的麵目扭曲到了極點,是怒是痛還是其它,不得而知。

冷蕓伸手,迎接著他,笑得莞爾:“雲傲……你愛的,究竟是誰?是冷香凝,還是我?”

雲傲怔住了:“……”

冷蕓巧笑嫣然地看著他,眼底寫滿了深深的憧憬和濃濃的愛意:“說啊,你究竟愛誰?”

“我……”雲傲一步一步,步履沉重地走近冷蕓,明明十幾步的路程,他卻覺得像走了十幾年:“冷蕓……冷蕓!”

他飛身一撲,可還是晚了一步,他大掌握住的……僅是那一段霓裳!

他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眸子,眼睜睜地看著她跌入不知何時插滿了斷竹的平地,看著她完美的身軀被斷竹無情地貫穿,血肉裂帛、衣衫破碎、骨骼盡斷的聲響像一個個錐子來回戳著他的心臟,痛得他肝腸寸斷,形神俱滅!

他死死地、死死地掐住散髮著她馥雅幽香的霓裳,熱淚不受控製地砸在冰冷的玉欄之上,你狠!冷蕓,你真狠!

冷蕓望著高台上痛得直不起身子的人,眼角一熱,雲傲,下輩子,你可別再認錯了……

☆、庶手乾坤,誰主沉浮?【第七十二章】有喜,幸福

章節名:第七十二章有喜,幸福

桑玥靠著慕容拓的%e8%83%b8膛,靜靜打量著冷蕓死不瞑目的慘狀。

她大抵已猜出了七八分,那日水調歌頭,艷驚四座,讓雲傲、荀義朗、姚俊明等人眼前一亮的不是冷香凝,而是冷蕓。或許,他們二人在酒醉過後也發生了點兒什麼。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就算讓雲傲一見鍾情的是冷蕓,但兩年夫妻生活,冷香凝已深入了雲傲的心。畢竟那麼溫柔善良的女子,世間哪個男子不愛?冷香凝沒有心機城府,沒有陰謀詭計,隻有滿腔對雲傲的愛意和占有,雲傲即便忘不了那一晚的冷蕓,也絕對不能不愛冷香凝。

冷蕓倒是厲害,知道東窗事發,她難逃一死,她不好過,便也不讓雲傲好過。雲傲的痛苦,一半來自對冷蕓的心動和愧疚,一半則是出於錯認的挫敗感。冷蕓把雲傲的心裡揣度得死死的,愣是用這種變態的方式逼雲傲記住她一輩子、懊惱自己一輩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冷蕓最大的興趣就是折磨人,生前折磨冷香凝,死後折磨雲傲。這一切都是誰的錯呢?雲傲的,冷蕓的,獨獨冷香凝最是無辜。他們兩個互相傾軋二十載,冷香凝成了最大的犧牲品。好在冷香凝嘗盡了離別淒苦,卻也收穫了一分曠世幸福,她的下半輩子,將會在和美甜蜜中安然地度過。

聞訊趕來的樸清然神色匆匆地來到桑玥身邊,遠遠地看了一眼被斷竹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