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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笙的頭腦裡轟然炸響一聲悶雷,桑玥……桑玥似乎知曉他會謀反,提前作了部署!怎麼會這樣?這幾百人何時入宮、怎麼入宮的?他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區區五百人,也能對抗三千人?

桑玥指向禦林軍的副統領,姓孫名滸,啟聲道:“孫滸,本宮即刻任命你為新的禦林軍統領,速速集結禦林軍,準備迎敵!”

這看似是靈光一閃的舉動,實則是桑玥籌碼已久的,從她第一次發現荊統領有貓膩時,她就開始密切地觀察左、右兩名副統領,並派人調查了他們的身家背景,孫滸家世清白,沒有跟任意一方勢力有牽扯,他為人忠厚老實,不善於巴結權貴,這就是為何年逾四旬仍是副統領一個了。

孫滸沒想到自己步入中年還能得到晉升的機會,他當即抱拳行了一禮,無比鄭重道:“多謝太女殿下賞識,屬下領命!”

雲笙的耳朵不聽流血,火辣辣地痛,好,就算加了這五百人,也才一千人而已,他有三千,三千!

宮裡的內亂已被鎮壓,孫滸腳底生風,朝尚宮局跑去,大部隊都在那兒。

畢璽和喬微吩咐軍隊擺好陣型,以盾牌遮天。

桑玥高舉右臂,素手一揮:“放箭!”

南宮城咆哮道:“緊靠墻壁!”

他一說完,那一千人紛紛像烙餅似的扒住了墻。

望月台上,破神弩齊齊發動!

卻不是對著南宮城那一路人馬的方向,而是對準了畢璽和喬微的禁衛軍。

箭矢鋪天蓋地,在空氣裡擦出詭異的破空之響,速度快到了極致,那聲也尖銳到了極致,眾人但聽其音,就渾身止不住地打了個哆嗦,一瞬間的功夫,心底已經閃過了無數疊加而成的驚悚。他們躲在盾牌下,依舊惶恐交加。

疾如閃電,猛若驚雷,這完全是一種無法捕捉和估計的速度跟力量。

鏗!鏗!鏗……

破神弩的箭矢洞穿了盾牌,一聲聲慘叫,響徹頭頂的巍峨天際,不過須臾,地上已折損數百名侍衛。

雲笙、畢璽和喬微都詫異得目瞪口呆,這到底是什麼兵器?仿佛他們的盾牌不是鐵打的,而是紙糊的,如此輕易就洞穿了!

雲笙氣得跳腳:“弓箭手準備,射!把望月台上的人,給本皇子射殺乾淨!”不能完勝,就付出血的代價!對射,都死,雙方都死人!隻要死的那些人裡有桑玥,就值了!

一輪弓箭手齊齊搭弓拉弦,這一射,桑玥怕是插翅難飛。臨川公主急忙將桑玥護在了身後,從侍衛手中拿過一柄劍,準備嚴陣以待:“雲笙!你瘋了!你要射殺太女嗎?”

雲笙懶得理她,誰知,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了,南宮城霍然揚劍:“衝!誓死保衛太女殿下!”

不能讓他們的弓箭發動!

雲笙勃然變色,從他派人刺殺花雨未遂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桑玥會拆穿他和花雨的勾結,南宮家的人便不會隨他控製了。於是今晚他利用瑜安的名義將南宮寧和南宮城的妻子、兒子騙到了三皇子府,南宮城就算不要弟弟的命,難道也不管妻兒的生死?

“南宮城!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加上南宮城的一千人,桑玥便擁兵兩千,雙方立馬就勢均力敵了,這可真是太諷刺了!

南宮城的腳步微微一頓,蹙眉道:“姚老將軍為了保全姚家,不惜上陣擊殺親子,我南宮城雖沒那般大義,卻也不能做南宮家的罪人!我妻兒弟弟泉下有知,也會體諒我的!”

其實他說了一半,留了一半,若非桑玥提前告知了他今晚的部署,讓他知曉雲笙毫無勝算,他大抵真就受了雲笙的威脅。雲笙要是死了,那些暗衛即刻就會殺了他的妻兒,與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興許誠如桑玥所言,慕容拓去營救瑜安公主的途中,也能順便救下他的親人。

桑玥麵無表情地看著下方刀劍無眼、血光四射,他們都是大周的好兒郎,心裡懷揣著保家衛國的夢想,日日勤勉苦練,為一日三頓的溫飽,為父母妻兒的富足,為光明顯赫的前途,奈何軍令如山,他們沒有退路,前麵是懸崖、是深淵、是荊棘遍野,他們也要硬著頭皮往前衝。不同於和胡國人的戰爭,他們是同胞,是朋友,前一刻,他們或許還在用膳時互相分享碗裡的鮮肉,這一瞬,就要揮劍斬落對方的頭顱。

儘管夜色很黑很暗沉,桑玥仍是依稀可辨那壯誌淩雲的背後,似藏了無盡的苦楚。那些咆哮究竟是憤怒還是痛心,不得而知。促成這一切的是雲笙和幾名利慾熏心的統領,為一己之私,竟策動了這場謀反。

混亂中,一名十七歲左右的少年,一劍刺入對方的%e8%83%b8膛之後,隨手抹了眼角的熱淚,爾後迅速躬身去摘他脖子上的軍牌。謀反的人屍體不能榮歸故裡,隻能被丟棄在亂葬崗……

桑玥定睛一看,兩人的容貌如法炮製,赫然是一對孿生兄弟!隻是一人在南宮城的軍隊裡,一人在畢璽的陣營中,那名被殺的侍衛,嘴角還掛著欣慰的淺笑……

然而,他的退讓沒能讓兄弟獲得生存的機會,那名少年含淚握緊了軍牌,一轉身就被一名副將給削掉了頭顱……

生命原是如此脆弱。

“蓮珠,帶了吃的沒?我餓了。”

蓮珠自然是帶了的,服侍桑玥更衣時,桑玥沒空吃多吃,她就隨手裝了些糕點和蜂蜜花茶。她打開食盒,取出托盤,遞到桑玥的跟前。桑玥白皙的手指捏起一塊糖棗糕,放入脣中慢慢咀嚼,她的吃相很斯文,目光很淡定,望去的方向是那個殺得慘不忍睹的戰場。

臨川公主的心砰然一跳,她都噁心得想吐了,桑玥怎麼還吃得進去東西?更奇怪的是,這種倉促的局勢下,蓮珠竟然備了吃食!

桑玥不想吐嗎?她也想吐,但她要忍著,她餓肚子或填飽肚子,於大局沒有絲毫影響。她遞了一塊糕點給臨川公主,雲淡風輕道:“味道不錯,嘗嘗。”

不是詢問的口氣。

臨川公主硬著頭皮接過,喉頭滑動一下,顫顫巍巍地送至脣邊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的香甜軟點在她吃來卻味同嚼蠟,耳旁刮過呼呼風聲,以及兵器的碰撞聲、侍衛的叫囂聲,她的頭腦一陣眩暈,覺得周圍的景致急速旋轉了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虛幻,她分不清是人是物是刀光還是劍影,她唯一所能清晰見到的是一襲白衣紅裙的桑玥,清晰到她根根分明的黛眉、濃密卷翹的睫羽、粉嫩熒滑指甲上的豆蔻……

為什麼世界那麼亂?她卻那麼靜謐從容?

桑玥將滿滿一盤子糕點一掃而光,又喝了小半壺蜂蜜花茶,肚腹吃得鼓鼓,她邁步欲要行走幾圈消消食,卻不曾想,剛走了幾步,就胃裡一陣翻滾。

她俯身,按住欄桿,把好不容易吃進去的東西盡數吐了出來。

臨川公主嚇得半死,上前一步輓住她的胳膊:“殿下!你怎麼了?”她就說嘛,看這麼血腥的場麵,怎麼能吃東西?

蓮珠掏出帕子給桑玥擦了擦嘴,鼻子一酸,眼淚滑落了雙頰:“殿下……你……你太辛苦了……你回去歇會兒吧。”

桑玥勉力直起身子,麵色蒼白如一層蠟紙:“我沒事。”

下麵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侍衛們都殺紅了眼,缺胳膊少%e8%85%bf的、身上被捅了幾個窟窿的……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扔揮動著手裡的寶劍。

而另一邊,雲笙趁人不備,帶著幾名隨行“侍衛”悄然溜進了華清宮。

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微眯了一下,雲笙是去偷傳國玉璽了。有玉璽在手,他便能冊立廢黜太女的聖旨,並擬旨封他自己為新帝。

華清宮內梟衛眾多,他以為真的那麼好闖?更何況……◆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父皇!兒臣來救你了!”

雲笙一邊焦急地喊著,一邊往內殿衝。按理說皇帝都愛把玉璽放在禦書房,他父皇偏喜歡放在內殿,害得他不得不鋌而走險闖上一趟。

多福海在外殿攔住了雲笙,他揚著拂塵,語氣不甚恭敬:“三皇子,您不在外麵鎮壓叛亂,怎生跑到華清宮來了?”

雲笙的眼底浮現起一絲殺氣,在姚晟喜宴那日,他就發現這個除了雲傲之外誰都收買不了的太監居然被投靠了桑玥。沐傾城真的被強暴了麼?他不信,如此隻能說明,是多福海故意放水,撒了個謊。真是諷刺,桑玥是妖嗎?為什麼一個又一個在世人眼中不可能被籠絡的對象,全都踏上了她的船?

像他這種自私自利的人當然想不明白個中緣由,桑玥憑的不是手段,而是一顆真心。多福海這個人很簡單,就是衷心雲傲,隻要是為雲傲好的,他都會不遺餘力去做。

“多公公,本皇子要求見父皇!”

多福海隨口道:“皇上歇著了,您還是請回吧。”

這是什麼態度?

雲笙一氣,耳朵又開始疼痛難忍,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多福海,你與那桑玥狼狽為奸了吧!竟然阻擋本皇子營救父皇!你這種奸賊真是死有餘辜!”

說著,他揚劍,刺向了多福海,多福海一聲尖叫,周圍火速竄出幾道黑影,擋住了雲笙的攻擊。

多福海轉身就逃,雲笙對身後的五名“侍衛”吩咐道:“這裡交給你們,給本皇子殺,一個不留!”

雲笙追入內殿,老遠聽得多福海扯著尖細的嗓音呼喊:“皇上,您帶著娘娘從密道離開!”

雲笙加快了腳步,飛一般地馳入內殿,正好自黑漆漆的暗道裡捕捉到了一片明黃色的衣擺和一個四方形的包袱,眼看石門就要合上,他的心劇烈一跳,血氣上湧,手腕一繞,握住劍柄,朝著那個背影射了過去!

“啊——”

一聲慘叫,他倒地身亡,石門將他的屍體擠壓、擠壓再擠壓,直至攔腰擠斷,半截身子在房內,半截身子在密道,石門合上的那一霎那,血肉像被踩爆的水球,濺出了老遠。

雲笙目不斜視,快步上前,拾起包袱,打開,欣喜若狂,果然是玉璽!

“哎呀,雲傲,你生的是個兒子?你死了他不給你磕頭送終倒也罷了,連看都不看一眼,隻關心玉璽。”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如寒冰壓體,雲笙打了個冷顫,陡然轉身,看清來人後,眼珠子差點兒沒掉下來!

“慕……容……拓?你什麼時候來的?”

慕容拓舒展舒展筋骨,笑得恣意:“和你一起,不同的是,你走的是前門,我走的是後門。”開什麼玩笑?一個殘疾冷煜澤和幾十名梟衛困得住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