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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隔壁房間,把這個靜謐的空間留給他們兩個,荀義朗的情況的確不樂觀,隻是她不敢說,怕說了冷香凝會崩潰。

冷香凝鑽入沒有多少熱氣的被窩裡,躺進了荀義朗的懷中,按照玉如嬌說的,避開了他左%e8%83%b8的傷口,這一刻,她方才覺得這個懷抱是她真正想要的。可是為什麼,這個懷抱跟華陽夫人的一樣冷?

她開始怕了,很怕他跟華陽夫人一樣,再也醒不過來。

“荀義朗,我來看你了,你醒醒啊……”

☆、庶手乾坤,誰主沉浮?【第六十七章】溫馨,喜宴

寒風凜冽,刮得窗欞子呼呼作響,仿佛幽靈鬼魅的嚎哭,陰森森的,恐懼迅速籠罩了冷香凝。她加緊了手臂的力道,似要把自己揉進荀義朗的身子,這樣就不害怕了。她究竟是怕鬼,還是怕失去他,不得而知。

“荀義朗,你說我想你了,你就來看我,你知不知道,我在宮裡,每天都想你,但是你一直不來,我醒的時候第一個見到的不是你,睡覺之前最後一個看到的也不是你,我不開心。”冷香凝說著說著,眼底有了淚意,她扯了人皮麵具,用手肘支著身子,定定地看著他,有時,她真的很慶幸自己被人擄走了,又被慕容拓和玉如嬌給救了,那個皇宮雖有桑玥,卻可怕得叫她寢食難安,雲傲再也不是她幻想中那個陽光溫潤、一心愛她的丈夫了,他是許多人的丈夫,她受不了!哪怕她按照桑玥說的,努力去接受他,但心裡還是像隔了層磨砂,連呼吸都不順暢。

理想和現實永遠都是有差距的,誠如桑玥所言,唯有進宮見了雲傲,冷香凝才懂得重新做一次選擇。

其實,慕容拓是走了一步險棋。按照冷蕓原先的計劃,冷香凝抵達祁山已是年後,在那之前,冷蕓不會對荀義朗發難。但是,慕容拓選擇讓玉如嬌帶著冷香凝走水路,提前了十多天抵達祁山遼城,在這十多天裡,他和桑玥必須要解決掉冷蕓這個禍端,爾後,他再和桑玥請命去往前線殺敵,總不能真的讓姚清流和姚俊傑對上啊。時間對於慕容拓而言是緊迫的,是以,這些天,他完全沒能好好地陪桑玥。

床上的人聽了冷香凝的哭訴,不為所動,屋外下著鵝毛大雪,門縫裡似乎有極細的冷風悄然灌入,冷香凝覺著冷了,復又躺回荀義朗的懷裡,給二人掖好被角,她能做點兒什麼呢?怎麼才能喚醒荀義朗呢?

屋子裡沒有掌燈,隱有幾絲雪光從窗紙透射而入,照在荀義朗俊美的容顏上,這張臉,飽經時光荏苒、歲月蹉跎,眉宇間憂色漸重,但它依舊堪稱完美。這是第一次,冷香凝無比認真地打量著他,她探出纖手,柔柔地在他的濃眉、鼻梁和脣瓣上遊走,似一片輕盈的羽毛,細繪著屬於她的江山,良久,她粉脣嘟起:“比我差那麼一點點吧。”

講完這句話,她突然破涕為笑,身子往上蹭了蹭,臉頰挨著他的,不多時,本能地覺著這樣不夠,仰起頭,溫軟的脣瓣貼上了他的臉,自顧自地喃喃道:“我咬你,你介不介意的?”

荀義朗沒有答話。

冷香凝擦了眼角的淚,吸了吸鼻子,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真的是咬,咬他冰涼的脣,埋怨他為什麼還不醒。

可是她咬了半天,他仍是毫無反應。

冷香凝的心越來越慌,她開始懷疑玉如嬌是不是騙她的。玉如嬌說她一叫荀義朗就能醒,但是她叫了半天,他都不理她。失去母親,她已經夠苦夠孤單,好不容易見到了荀義朗,他又不能給她回應。她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你快醒醒,我讓你咬回來,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你像以前那樣,做肉?肉給我吃,做牛柳給我吃,好不好?好不好?”

“好……”一聲極為虛弱的聲音在冷香凝的哭訴中尋了個縫隙,幽幽滑出,像那利劍劈斬了一路荊棘,劈開了冷香凝無比沉痛的思緒。

冷香凝欣喜若狂,翻過身子,凝視著他:“荀義朗,你醒了?”

荀義朗沒醒,他隻不過做了個夢,夢到香凝在叫他,於是他用盡了渾身的力氣,衝開夢魘的壓製,吐出了一個字。即便在夢裡,他也舍不得讓香凝難過啊。

冷香凝纖細的手繼續摸著他冰冷的臉,殷殷切切道:“荀義朗,你再陪我說說話,你醒了,對不對?”

這個夢好真實啊,真實到他除了能聽見香凝的聲音,還能感受到她溫柔的撫摸,以及話語裡濃濃的擔憂。可越是這樣,就越說明它是個夢。香凝怎麼會擔心他?怎麼會放棄跟雲傲廝守跑來邊關的苦寒之地?一定是他太思念香凝,思念得成癡成魔了。

荀義朗隻說了一個字就再沒了下聞,冷香凝好不容易滋生的喜悅瞬間就變為了擔憂,她捧著他的臉,又狠狠地咬了一口,滾燙的淚珠子砸到他蒼白的臉上,如兩團烈焰焚燒著刺骨寒冰,他的感官似又敏銳了一、兩分。

香凝……哭了!

“別……哭……”每說一個字,%e8%83%b8腔就如同被刀子肆意地搗騰了一番,再潑上一層辣油,痛得他肝膽俱裂,但他還是沒能相信香凝是真的在他身邊了,他隻覺得這個夢著實美好,老天待他的確不薄,能在夢裡擁有香凝,也是一種天大的幸福。

冷香凝又是一喜,似乎明白了能讓他說話的方法。她低頭,繼續咬他。

荀義朗的脣瓣吃痛,心裡卻像是灌了一滿盒的蜜,若它是夢,他真的寧願永遠也別醒了。

香凝……他在心裡一遍一遍念著她的名字,直到脣瓣上不再有疼痛,而是格外溫柔的觸感,他才猛然憶起了自己來邊關的目的。胡人還沒被完全驅逐,他怎麼可以長眠不醒?

他試圖醒過來,試圖動動身子,奈何剛一用力,就頭腦一昏,再次暈了過去。

冷香凝吸允著,突然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兒,她鬆開荀義朗的脣瓣,挑開他的衣襟,往紗布上一摸,心中大駭,好多血!

她趕緊穿了衣衫,去隔壁房間喚玉如嬌,太過焦急的緣故,她顧不得掌燈,直接奪門而出,卻忘了門口有個高高的門檻,腳一絆,整個人撲了下去,手肘在青石板地麵上一擦,嬌嫩的肌膚立時磨掉了一層皮,露出腥紅的血肉。幾十年了,還是第一次受這麼嚴重的傷,她痛得眼淚直冒,但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就爬了起來,忍住劇痛走到隔壁敲響了玉如嬌的門。天知道,胳膊每甩動一下,都像是有人在割她的皮似的,真的好疼好疼!

玉如嬌其實聽到了外麵的響動,她故作不察,等著冷香凝向她哭訴,然而出於意料的是,冷香凝一把拉過她的手,就往荀義朗的房間走去:“他流血了!你給他看看!”

她原本就是荀府的梟衛,效忠荀義朗是應該的,但……玉如嬌的目光落在冷香凝不停滲血的胳膊上,道:“我先給你看。”

冷香凝想了想,搖搖頭:“我可以忍忍,你先給他看。”

她其實不知道什麼輕重緩急,也不明白誰的傷勢更加嚴重,隻是她看到那樣不省人事的荀義朗,心裡疼得不得了,就希望他能快些好起來。

玉如嬌笑了,世上有太多人太多事,錯過了就是一輩子,像荀義朗和冷香凝這樣錯過了二十年,能最終看清自己的心並有機會走到一起的,茫茫人海之中又有幾對?

她進屋先掌了燈,然後來到荀義朗的床邊,藉著昏黃的燭火一看,表情就僵硬了,冷香凝下手也太不知道輕重了吧?

“呀!”冷香凝大叫一聲,“我怎麼把他咬成這個樣子了?”

玉如嬌不作言辭,在她看來,隻要能讓荀義朗清醒,就算冷香凝把他全身咬遍了也不是壞事。她給荀義朗清洗了傷口,又塗了從宮裡帶過來的金瘡藥,總算是止住了血。

她拉過冷香凝的胳膊,也為她處理了傷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整個過程,冷香凝哭得稀裡嘩啦,她就是個孩子,被這樣的傷痛折磨又怎麼會受得了?

玉如嬌的耳朵一動,捕捉到了不同尋常的呼吸節奏,她清冷的眸子裡掠過一絲促狹,轉瞬即逝:“香凝,趁著荀義朗沒醒,我再問你一遍,你要不要跟我回宮?回雲傲的身邊,做人人都羨慕的一國皇後。”

冷香凝怔了怔,隨後搖頭:“那裡太可怕了,我不要回去。”

玉如嬌還不罷休:“那我帶你回京都,這裡在戰事未平,指不定明天胡人就殺進了城,我們都會死的。”

冷香凝是個膽小的,一聽到“死”字,渾身就打了個哆嗦,她走到床邊,握住荀義朗的手,凝眸道:“帶他一起走。”

玉如嬌眼底的鋒芒漸欲明亮,語氣卻越發鄭重:“他不能走,他有皇命在身,必須要打敗了胡人才能返京,否則的話,就是臨陣脫逃,要被砍頭的。”

冷香凝陷入了沉思,在小命和荀義朗之間仔細做著對比,死了就再也見不到玥兒,她會好難受,但一想到即將離開他,心裡也難受。她又看了昏迷不醒的荀義朗一眼,腦海裡浮現起三年來的點點滴滴,隱約覺得自己對荀義朗而言十分地重要,如果失去她,荀義朗是不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褪去短襖,脫了鞋子,爬到床的內側,鑽進被窩,也鑽入荀義朗的懷中,藕臂摟著他精壯的腰身,闔上眸子:“我留下。”

荀義朗的眼皮微微顫了顫,玉如嬌轉身,將脣角的那抹詭異的笑掩在了夜色之中。

趕路本身就辛苦,又折騰了大半夜,掉了那麼多眼淚,冷香凝早已筋疲力盡,不多時,就沉沉地進入了夢鄉。說來也怪,這是她記憶裡頭一回跟荀義朗同床共枕,可為何做起來那麼順手、那麼天經地義?仿佛他們擁眠了好多次一樣。

荀義朗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側目,看向懷裡無比依賴他的人兒,心裡被不知名的情緒填得滿滿的。不是夢呢,是真的,香凝真的回到他身邊了。他的喉痛一陣脹痛,二十年,兜兜轉轉二十年,她終於回來了。這一瞬的喜悅驚嘆,勝似飲遍玉露瓊漿、訪遍萬裡河山,他雖躺著,卻猶如站在了雲端之巔,俯瞰蕓蕓眾生,隻為從中尋到那抹終於能夠屬於他的倩影。

冷香凝等了雲傲十八年,他等了冷香凝二十年!

“香凝……”他忍住肺部和%e8%83%b8膛的疼痛,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嗯……”這回,輪到冷香凝以為自己在做夢了。

荀義朗沙啞著嗓子又叫了一遍,冷香凝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微支著身子看向他,確定他的眼睛睜得跟她的一樣大,才“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你嚇死我了……我叫你……你不醒……還流……那麼多血……我以為……你跟